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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宫旧史◎徐星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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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7-12-30 18:13回复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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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天大寒,银妆素裹,积雪堆积在角落里,掩埋着瞧不见的肮脏。枯树的枝桠快要被雪压至弯塌,冬日,就是如此的破败与萧瑟,鸟雀声儿都不见得能听到。
    冗长宫道上,二女并肩而行,步履缓缓,无避冷人之匆忙,倒像是赏景欢畅。稍微柔弱些的,便是星阑,她的眉眼弯弯,很是高兴模样,牵着旁边女子的柔荑,说说笑笑间,已至安处。旁边女子小圆脸倒是显得俏皮,她轻轻扯了扯星阑的衣袖。
    “到了。”
    星阑抬眸,只见匾额上写着大大的“安处殿”,看着那匾额,有一丝踌躇,后,还是大步迈了进去。至东阁,已有一太监,一婢女守在门外,皆神色恭谨。星阑明了,掠一眼,旁边的圆脸姑娘就上前几步,带着笑意,目光却不无审视意味:
    “你们便是粗使曲意同太监富余罢,我是咱家选侍的贴身婢女,唤湛湛。选侍小主初来乍到,还是得入阁中,看是否妥帖为好,毕竟,小主的腹中,有着龙嗣。”
    一番话说得利落,湛湛不过才及笄之年,脸上稚气未脱,尚有婴儿肥,拿捏人的本事,也是不小。那二人知,这位湛湛姑娘,是选侍为宫人时就交好的主儿,童颜招人喜,却也不是好惹的,只垂头称是了。
    方还不凉的风,已然有了些凉意,星阑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好似这样风就吹不到她的宝贝儿一样。然而——和进大殿门时一样,她也抬眼,瞧了瞧“东阁”的牌匾,往日里清澈明亮的眼,闪着一丝晦暗不明,就好似毒蛇捕捉猎物之前的蛰伏,虽从入门来,她总是带着笑的,然,沟壑难平。
    安处东阁,是开始的地方啊。
    入东阁,选侍位分低微,陈设自然简单些许,可胜在干净整洁,东西依着规矩条理摆放,不至粗陋。很是满意,那粗使同太监跟在星阑身后,一直不言语。屋里有温水,应是那个叫富余的太监先前烧的,星阑捧起杯盏,瓷的肌理摩擦着指腹,一口温水入腹,顿生暖意。
    “以后,这屋里的事儿,留给湛湛做便好,你们下去吧。”
    青瓷杯盏磕在柚木桌上,一声清脆响,那二人悄然出,星阑半阖眼帘,作闭目养神模样,这一天下来,真是累极,不过,她尚不能歇着,还未去拜会,那昭昭明月。
    只得睁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携湛湛至主殿外,对那门口婢女言道徐选侍乔迁安处,特来拜会主位。


    2楼2017-12-30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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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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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棋有声,落子无悔。
      室内寂静,甫一入门,只见佳人执手生杀,专心致志。博弈之事,运筹帷幄之间,胜负相决,星阑是不懂的,故而,她垂眸乖觉,行礼后,看薛氏抬眼唤坐,这便落座。她专心致志,星阑知这位主的性子,也不打扰,看旁有温水,捧起盏来,只慢慢等着罢了,只她饮水时,眼帘垂下,唇角漾出一抹笑意来,也不知是笑甚么。
      待那人棋盘落幕,这才想起星阑,出声发问时慢条斯理,星阑的小脸上始终留着一抹笑意,放下杯盏,环看起这安处主殿来。果是主殿,也有薛氏的雅致,还真是,东阁不可比拟。扬起下颚,却不显得张扬,只留谦和,对答曰:
      “回娘娘话,嫔妾觉,缘为天定,运由己来,嫔妾与娘娘同居,有缘,更有分。”
      薛氏其人,人皆道其温慈,可她徐星阑摸爬滚打数年,最知的,就是不可靠皮相断人是非。想那负心人,生了一副惊才的好皮囊,乱了星阑的眼,才让她步步沉沦。她从不认为,薛氏是绵软的女子,许是,她对谁都存了几分猜忌,连那名义上的天子,也如是。薛氏身上,有一种文气,是星阑可望而不可求的,她存了几分艳羡的心思。
      “嫔妾出身粗鄙,方看娘娘博弈专心致志,不解的很,不知,有何趣?”
      温良恭谨,声儿如轻绵,不大,一字一句却吐得清晰。
      这主殿呐,暖的很,许是那圣人知薛氏的身子骨不好,特意关照着的,她忽的盯了薛氏一瞬,而又马上缓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她想,有人记挂和无人记挂,终是不同。


      3楼2017-12-30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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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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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得意马蹄疾。
        冬雪簌簌而落,踩上去有嘎吱的响声,寒风毫不客气的摧残树木,惨白之色溢于天地之间,与北风的呼啸声相反的,是阁中暖炉里烧的炭,噼噼啪啪的,映出的都是暖意。
        星阑坐于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来。姜钰来瞧过她,说是封了选侍,赐居安处东阁,只现在那
        地儿未曾打理好,还需等些时日。她听罢,面上笑意浅浅,谦然而受,波澜不惊模样。可谁人不知——贵人到选侍,差着一大截呢。思及至此,眉头紧蹙,她是青州夏侯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徐星阑,抗衡不得。湛湛见她面色难看,顺手拿起柜子上的碧色斗篷,踌躇半天,这才上前。
        “走走会好些。”
        接过斗篷,算是应下。正好风雪暂停,艳阳出,二人漫步,只作闲逛罢了,直到听得——
        “真是倒霉,为什么我们要去侍候那宫人出身的徐选侍?皇后娘娘不待见她,连着太皇太后也不会待见的,本就指派两人侍候,偏生是我与你!”
        星阑抬眼,前处有个太监同宫女,方才的声音,就是那太监所出,因着星阑附近多枯木,他们未曾看见。湛湛不忿,却看星阑未曾举动,便也乖觉在旁。
        “小绿子,莫要乱说,当心有人听见,你挨了打去!”星阑听得真着,那声音,是存了笑意的。
        “那也要说,我觉着,侍奉那徐选侍,还不如挑些要进宫的秀女巴结,反正,宫里传言那徐选侍的孩子,迟早是要给贞嫔娘娘的,小英,你说呢?”
        耳边嗡嗡作响,心中愈发怒了,柔荑紧紧握起,身有些颤抖。湛湛顾及龙嗣,忙抚星阑背。只她,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东西,也可作践她来!这般的东西来服侍她,只怕要夭了寿命!她身子娇弱,此时难免不适,那二人再说甚么,她也未曾听清,只想转身回去罢了,回身后,见那人已然站了许久,容色端丽,是崔氏。
        “给昭仪娘娘请安。”眼神却是晦暗不明。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1-14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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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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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冷瑟的天里,她本以为只有她一人有如此好的兴致,虽这兴致被毁。她知崔氏其人,人言谓之云,面冷心冷。得崔氏允,星阑起身,看着崔氏身旁的内监朝着那宫女二人奔去,心下不禁动容。
          想来,人言是最信不得的东西。
          湛湛上前,帮星阑拢了拢斗篷,约莫着是怕她动着。现下是艳阳天呀,又怎么会冻死了去,还不是心寒最伤。蓦地,崔氏开口,倒让星阑心中莫名颤了一下,心底又有着对自己的鄙夷,位卑者,对上位者,那刻在骨子里的微小,虽任她八面玲珑,却始终都在,不知何时可以消匿。
          “忍如何,不忍又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心下的鄙夷之色愈发浓烈,面色如常,方才由愤怒而生的颤抖已然不见了,现下留下的,依然是温和无害的,徐星阑。
          她瞧崔氏,觉着眼前之人,何事都可风雨不动安如山,因着出身高门,家中捧上瑰宝明珠,这都是金玉堆砌养成的姑娘,行事做派,也都矜贵得体,不会因为区区的,像被流言中伤小事而费神,思此,嘴角浮现出一丝讽意。
          她们这样的姑娘,也无人中伤。
          “嫔妾若是与那二人争辩,没得又要让人奚落,”她颔首,“多谢娘娘。”
          风雪停,还不如风雪猛烈,如黑云压城,给人逼迫之感,叫那些琐碎之人,闭了口舌。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1-20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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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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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会记着这日的崔氏,有了烟火气儿的崔氏。
            那二人被带来,在阳光底下,灼灼的光模糊了那二人的脸,星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些许,想要离那二人远一些,肮脏东西,她心想。那小宫女,早已唇白齿寒,更有趣儿的是那个内监,紧紧地瑟缩在宫女的背后,全无方才的张狂。
            徐星阑笑的温柔,有如沐春风之感。是了,方才的阴霾,好似云雨欲来,现好了,熹光初现,一切的郁郁,将无所遁形。她走上前去,步履缓缓,语气是分外的柔和,甚至有一些轻快,又扯了熟悉的一副面皮,柔荑抚了抚皓腕上的银镯子,杏眸在此刻,也显得温和。
            “嫔妾人微言轻的,若是太过于责怪,反而不好。”那二人听此话,皆抬眼,像瞧观世音般的,令她作呕。“只——”
            话锋一转,面色丝毫未动,她应是从小摸爬滚打惯了,见人伏低做小,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却道可怜之人亦可恨,况,触了她徐星阑的逆鳞。
            “留你们在身边,本主亦不能放心。皮肉责罚免了,只本主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们,望,你们去到本主看不见的地方去。”
            她站在冬雪上,因着离那二人近些,便有些许的光笼罩在了她身,环绕着,此刻,那两个下作东西已然不值得她劳心挂齿了,她看向的,是崔氏。
            “不知嫔妾如此处理,娘娘是否觉着合理些,若是不好,您再讲。今日之事,再次,多谢娘娘。”
            微微俯身,面色恭顺,猫儿收敛了自己的利爪,只留温良。她是第二次,被人在意过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还是在王府,春日的一个盛阳下,嫣红姹紫间。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01-20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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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侍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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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世浮沉,兜兜转转,是为缘分。
              薛氏身凄苦,与星阑极像的,都是,无父无母。薛氏殿里的暖炉子暖的人有些热,加之烛光幽幽,不免心思活泛起来,然,她本就是九曲玲珑。
              “来。”
              她确切的听到了薛氏之言,稍有迟疑,但还是由湛湛扶着,起了身,往那边去。落座,棋盘上黑白交织,勾勒一番山河,她不懂,这是一番怎样的厮杀,她也无法懂,薛氏与那九五是如何博弈,博来这天下。她和薛氏,终有不同,眼前人,尚有风骨。
              “天可定命,不可定运。”
              言及至此,她姣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冷意,只是一瞬,而又消匿不见了。没有人比星阑更适合说这话了,她嘴角轻扯。让旁人看,只道她有手段,面上是温婉萋萋,心底子里不知是怎样泛了颜色的心肠,皇后娘娘看不起这样的下作坯子,也是应当。他们都错了,无论是那翱翔九州的九天鸾凤,还是墙角下窃窃的卑微蝼蚁,徐星阑不是兔,亦不是猫,她是蛰伏的虎,等着谁到她眼前,狠狠撕咬,一击毙命。
              “嫔妾很是开心的,能与贞嫔娘娘您,共居。虽有起子小人作祟,也挡不了,这现下之缘。”
              似是无意的一番话,也没有作甚么懊恼的做作模样,只她袖带风,刮落一黑棋子,湛湛拾起,又被星阑端端正正摆回原位。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01-21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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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临训·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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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大燥,澄蓝正好。
                是初夏了,安处殿里,响起了知了的聒噪声,外面一片的郁郁葱葱,夏天带来的,是生机盎然,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勃勃野心。坐于窗前,偶有一只蝴蝶飞入,翅膀上花纹艳丽,摇曳多姿,星阑的面上,盛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湛湛从外归,捧了一件新衣裳,是碧色的,纹样也好看,绣的是玉簪花。想来今日中宫临训,她也是讨了个巧,希望她的星阑啊,能漂漂亮亮的。
                “小丫头。”
                星阑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倒是嘿嘿直乐。难为这丫头有心,碧色不出挑,但显得人清丽婉约,不落俗套。湛湛侍奉着更衣,铜镜前的佳人,妆容素雅,得体恰当。忽的,想起一事:
                “把崔昭仪给的那岫玉镯子拿来。”
                玉镯入皓腕,白肌碧玉,相得益彰。
                一路走走停停,顺带着观赏碧绿之景,入椒房时,崔薛二人已前来,她乖觉行礼落座,待新秀入殿。然,各色花开千朵,不见牡丹。星阑捧着的热水,早已喝完,吩咐湛湛再去捧一杯来,目光,直往主座上扫。不知她夏侯氏,搞得什么名堂呢,浅笑,端坐如常。
                等着等着,却等来了夏侯氏身边的女史,与太皇太后身边的弄梅。星阑乐得看个笑话,中宫身子不适,不知是否因为醋妒?她瞧着,崔氏在。到比夏侯氏好许多。
                不过——湛湛那丫头,哪里去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01-2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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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临训)
                  -
                  是非功过,最难评说。
                  眼瞧着那些新秀们,初生牛犊,个个是伶牙俐齿,星阑瞧着,心里便不舒坦。她早该知,因家世,许多人凌驾于她,可到底她卑微,只得心中苦涩。
                  椒房殿里,正经主子没来,反倒是新秀的脸上,同花一般的娇嫩,正想着含苞盛放呢。星阑等着湛湛,心中不免焦躁,那丫头最是快人快语,做事手脚也利索的紧,怎的半响还没回来?眉头紧蹙,心中愈发不踏实。
                  蓦地,一阵惊呼,她抬眼,不免站起,瞧见了人,更是一惊。是湛湛,同平才人。殷氏,略有耳闻,出身不俗,因着父母琐事,惹了宫中流言,那些流言,如过耳旁风,飘飘渺渺从星阑心底过,唯有一句,星阑是信的,夏侯氏不会喜她。莲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把湛湛揽在身后,福身:
                  “平才人。”徐星阑其人,礼仪得当,长袖善舞,却最为护短,“是嫔妾婢女失仪,请您宽宏大量,饶恕她这一回。”
                  “嫔妾,代她赔罪。”
                  微微屈膝,说是赔罪,但因着她有身子,未能行大礼,只盼着这位平才人是个心慈的主儿,能省去不少麻烦。言罢,也抬眼瞧了湛湛,那丫头有些许的吓着了,见星阑如此,刚想劝阻,却见她主子坚定,只好随星阑一齐行礼。
                  福身时,眼掠过殷氏柔荑,殷红一片,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星阑身子本娇弱,虽有孕,日渐丰盈,但也与寻常女子无甚两样,身姿难免颤动。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1-2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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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临训)
                    -
                    这世上的人,扯一张假面,口出虚言。
                    惯会察言观色之人,星阑称次,无人称首。毋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身边人的反应,也可感七七八八。垂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腹,真是个宝贝疙瘩,省去了不少烦忧。椒房殿呐,没有知了恼人,只有莺雀叽喳。
                    殷氏装模作样,假的很,心中不免嗤笑她,用过了别人用烂的玩意儿,装甚么大度贤良。始终颔首,不敢抬头瞧眼前娇丽,湛湛得了令,顺着台阶下,扶星阑起身,这才与殷氏平视。
                    “嫔妾多谢平才人教诲。”
                    退了两步,面色楚楚,倒也称不上可怜,眼中盈盈,不至于泪珠儿落,我见犹怜为止。忆往昔,她恨极了父母,唯一可感念的,便是他们给了星阑一副娇柔貌,任谁看,都可怜几分。殷氏言语,无非是不想得罪夏侯氏,星阑玲珑活泛,眼盯着殷氏同异域女般的面容,五官深邃,想要看出些甚么来。
                    “不知,平才人以为,当如何?”
                    声儿愈发小了起来,如蚊蝇一般,用花儿来形容,便似苹花,雨打风吹去,瑟瑟飘零。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1-2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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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临训)
                      -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那金玉满堂,娇女共处一室,磕磕绊绊常有,鹂音软软,竟也能言出字字珠玑,言语,本就是一把伤人于无形的利刃,奈何她屈居人下,只听人差遣。
                      “嫔妾多谢平才人宽宏,湛湛,快,谢过平才人。”
                      糯糯音出,她是没有半分责怪湛湛之意,湛湛知她意,上前谢过。但,赵氏执言,星阑却是未曾想到的,赵氏出身较殷氏差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故而,与星阑平起平坐是应当。星阑没有思及的是,赵氏如此胆大,方对崔氏言语,已然让星阑惊些,现,更难以捉摸。
                      曾有言曰,崔氏面冷心冷,她徐氏,是面柔心寒。赵氏此举,虽在她心上泛起波澜,然转瞬即逝,只怪她生性多疑,心比比干多一窍,疑惑,胜过了方才的波澜许多倍。椒房福地,一种朦胧在星阑眼前,在此,她捉摸不透旁人心中所想,飘飘渺渺,什么也抓不住,唯有一点,分外清晰,殷氏,不善。
                      到底因她而起,不想拖累了赵氏,朝着赵氏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神色,温吞开口:
                      “多谢赵宝林了,只平才人仁善,倒是我等多虑。”
                      三言两语,平平淡淡。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8-01-21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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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选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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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的寒天儿里,这才算暖了。
                        星阑只以为,不小心拂了薛氏的棋子,叫她恼怒,但观薛氏此面,未有气恼,反而柔和一笑。这一笑,让星阑想起了姑姑,姑姑与堂哥,许是那个家中,对她最好之人了,她离家时,还未看到姑姑出阁呢,如今为人侧室,不知她安好否?
                        “嫔妾方才妄谈,娘娘不曾怪罪便好,瞧您欣喜,嫔妾也欣喜几分。”
                        与她执手,不知其何意,后听她叙叙而言,方心下明了,眼眶不禁泛起了红,她硬撑着,不让那泪珠儿,污了薛氏棋盘。在她以往,流过了不少泪,颤了不少人的心去,这久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流泪了,此刻,她发现,还真是不由自主了。
                        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既薛氏以笑对她,她也报之以笑,愈发娇柔:
                        “嫔妾何能,受娘娘大恩。今日娘娘投我以木桃,来日,报之以琼瑶。”
                        出身粗鄙,是真的,她未曾读过什么书,这句,还是在王府时,姜铭教她念的,她便深深记住了这一句。
                        “天色欲晚,嫔妾不叨扰您了,这就告退。”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8-01-21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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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临训)
                          -
                          本无心插柳,柳已成荫。
                          谦卑婉婉,乃她本色,于殷氏,星阑觉自己可以对付尚可,谁料中途插进来一个赵氏,她尚得偏着,薛氏搅入这浑水之中,让星阑始料未及。原本朝着殷氏,不免又要朝薛氏福身:
                          “贞嫔娘娘,是嫔妾的婢女不知事,无意烫伤了平才人,赵宝林担忧,故而上前来,不过平才人宽仁,已然恕罪了。”
                          湛湛立于星阑身后,她认识星阑有些时日,也明白这是星阑,朝着殷氏的身上戴高帽子呢。椒房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引得多人侧目,看着那一双双明眸,星阑只觉那目光里有着鄙夷,与探寻,那些官家女,应是看不得她微贱之躯,冒犯她们。她头伏的低了些,正巧垂头的时候,瞧了崔氏往这边来。
                          崔氏问湛湛话时,她心如止水一般,她想着,湛湛是能应付的。
                          “回娘娘的话,平才人……恕了奴婢。”
                          星阑知,湛湛是故意的,才会有片刻迟疑,哑然失笑,却无声,湛湛呀,是在为那句张狂的话,寻个由头回去呢。
                          清河崔氏贵女,中馈之事一气呵成,也不用星阑再去随着忧心什么,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思起前些日子崔氏相助,又记了她的好处些。想必,殷氏也翻不起多大风浪来了。
                          “是。”
                          算是,应答了崔氏。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8-01-21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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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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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山高水长,万寿千秋。
                            盛夏炎炎,不愿去那暑热的地儿,只好一天天地在安处殿里歇着。星阑立在殿门口,瞧这一片绿,绿的扎眼。夏日里也是小虫儿最爱钻出的日子,白日有蝶舞翩翩,夜里有扑扇流萤,自然,夏日也是有喜事的日子。
                            面色红润,因着双身子,也不能委屈了腹中骨肉。柔荑抚上小腹,已然五月,愈发显怀了,正是欣喜,忽一愣神,是了,这姜宫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怀了孩子。平才人,那日一遇,她有福气极了,星阑除却那日龃龉,不禁也有一番艳羡,保氏第一人,怕是要让给殷氏。
                            然,她与殷氏,总归又共处在流言之中了。中伤不是一日,星阑听得,不过耳旁风过,只,她怕极了,不是怕殷氏扶摇直上,而是怕那宫人,因着流言,而有异心。湛湛与星阑,是难得的缘分,自然不怕。
                            只怕——
                            抬眼,富余在老树下粘着知了,曲意在旁浇着花儿。这二人,皆是沉稳性子,生的普普通通,不像湛湛般俏皮讨喜,也就是这样闷葫芦似的人,才要防一防。总归她安处东阁,人稀少着,打理起来,也方便。
                            立久了,身子欲乏,她唤来湛湛,为其更衣。湛湛虽不解,却也遵从着,予星阑更衣时,一眼就瞧见了岫玉镯,不免调侃:
                            “崔昭仪给你的东西,你倒是珍惜的紧。”
                            星阑听此,一笑,指尖渐渐触上了那玉,是极好的,触手生温。
                            “我们去拜会崔昭仪。”
                            灿烈之光,为昭阳。得通传后,她漫步进昭阳主殿,这里的桌椅墙柱,尽显大气,也符合崔氏的性儿。把目光转回了主位上,那人儿还是面色冷淡,星阑福身请安,待她允后,起身落座,这才准备着言正经事。
                            浅呷一口温水,糯糯开口:
                            “嫔妾此来,也是叨扰娘娘了。只嫔妾位分尚差些,才不得不求助于娘娘。”
                            略沉吟片刻,才起身,由湛湛相扶,给崔氏福了一个礼。
                            “近来平才人有孕,阖宫皆为她欢喜着,嫔妾不敢与其争辉,只想着珍重自身。可近来流言,言嫔妾无人问津,嫔妾倒是惯了,就怕着那二位,听了流言,也生了异心。故而,嫔妾前来,便是请娘娘助一助嫔妾,予嫔妾一些碎银,也好,封了那二人之心。”
                            这番话,是揣度已久的,言这番话时,她的头伏地低些,待叙叙之后,她便逐渐抬起。崔氏虽帮过她,但性子亦是难以捉摸的,她,尚没有十足的把握。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8-01-23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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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 徐星阑 安处东阁】(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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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
                              九月九日,盛夏已过,是秋。秋来天气转寒,星阑不愿出门,加之已有约九月身孕,行动亦是不便,她便安心偏安一隅,想着安安稳稳把这孩子生下来,也算是——光耀了徐氏门楣。
                              独坐窗边,柔荑执着绣花针,眼底里是柔柔的清波与蜜意。初为人母,她非闺阁小姐出身,擅的也是些上不得台面之技艺,无法似崔昭仪般,挥墨翩然,教她之子,妙笔生花,惊才风雅,星阑唯一可做,也剩那缝缝补补地针线活了。推窗,见天边晚霞流光,天色绯红,酉时将至。
                              明日,便是大皇子生辰了,星阑且小声对腹中子言:
                              “明儿去给大哥哥贺喜。”
                              湛湛打外而入,见此忧心,将要临产之人,该在榻上躺着,怎的非要缝缝补补地,若是生下皇嗣,还怕那腹中孩儿,少了尊贵?
                              “你——”
                              未等湛湛开口,那绣花针及绣品已掉至地上。星阑紧紧攥住湛湛衣袖,面容紧皱在一起,显得痛苦至极,湛湛见此,明了星阑欲生了,有一丝慌乱,忙不迭吩咐富余去请太医稳婆前来,自己则把星阑扶至榻上,握着星阑之柔荑,口中喃喃着安慰:
                              “星阑,不怕,不怕。”
                              太医与稳婆很快前来,整个安处殿乱成一团,星阑疼痛至极,眼前的一切,连带着能感知的一切,都是如此模糊,她好似听见了贞嫔之音,却又不是。
                              她躺在榻上,锦被置在她身上,豆大的汗珠儿不停地滚落,星阑正承受着,命中最痛。指关节攥着被,早已泛了白,骨节分明,手掌中还有湿湿的汗意,整个人的面容灰白,无一丝血色,产婆让她用力,可她分明已觉着足够用力了,但只有疼痛伴着她。身子猛地痉挛,不停地使力,也不停地没力。
                              反反复复,一个时辰已过。
                              “为什么还没有生下来?”是湛湛的声音,急躁非常。
                              “徐宝林这是难产啊!”
                              身上的痛,好像蔓延至心中,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疼痛,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连疼痛,也渐渐不那么明显。她想慢慢闭上眼——要去鬼门关走一遭了吗?幸有湛湛,使劲摇着她,星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好像在说,星阑,别睡。
                              真的好累,徐星阑的一生,真的好累,时间越来越漫长,她就在无尽的疼痛,与心魔之间抗衡。两个、三个时辰,仍是那般反反复复,腹中的孩子,跟她作对一般。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好像又要沉沉睡去,不过这次不一样,她应当是在梦里,在梦里瞧见了姜铭,他在王府的杏花树下,把她拥入怀中,说,我定不负你。
                              可他,终究还是负了。
                              哀愁与恨意面前,疼痛忽然不是那么重要了,星阑瞬时清醒,她要活着,要活下去,要让他看看,她是如何,步步扶摇,诞下他兄长的子嗣!她拼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如果这孩子,能感知她娘心中所想,就快些出来罢,她是她的阿娘,殷殷切切的希望啊。
                              “啊——”
                              在子时一刻,天色如墨,繁星映晚月,婴儿啼哭,响彻了安处。
                              湛湛抱着襁褓,满是蜜意。
                              “是个小帝姬。”
                              是帝王家的女儿,最尊贵的女儿。唇角漾出微笑,抬起的玉臂,轻轻触碰了那小东西的柔嫩脸颊,而后,沉沉地睡去。
                              夜将尽,曙光将至。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8-01-27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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