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指引》
第一篇：
段逐：大抵是从季别十一岁起，他开始敢擅自蹿进三楼的击剑练习室里，对我以冷面的形式宣昭的驱逐不为所动，并觉得他不发一言的行为算不得一种打扰。也似应当是自那时起，我便将他纳入了自己的领域，六年来，眷顾尤渥。
：“不行。”
：“我来帮你扫？”
：“你不高兴？”
“…带你出去住吧。”
季别：我连握剑都是几秒前才学会的，怎么能同段逐对打？也许是在击剑室里和平的空气分子腐蚀了我的头脑，但我在这儿写作业的时候，也不比平常蠢笨，想来是段逐这个人的影响。
：“你怎么不叫我一下？”
：“不劳少爷大驾。”
：“轮得到我说话么？”
：“段学长摸过的手，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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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别
汽车沿着马路轧过去，偶尔碰到几颗石子，不重地磕一下，段逐兴许没有感觉，但是我在睡梦里并不是很安稳。
倘若这车只接送我，我肯定要整个人躺在后座的，比躺在段逐的腿上舒服得多，但是不太行，这车是段逐家的。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电话也有嗡嗡的声音响起来，不是我的铃声，又想睡过去，陡然想起昨天我打游戏打到很晚，早起不想听见电话声，设了震动模式。
半睁着眼睛摸过去，看见朱隐的名字闪闪烁烁的，身上有些酸痛，大概是睡的姿势不对，接起来喂了一句，才从段逐身上爬起来。
嗯嗯啊啊应付了朱隐，转头问段逐：“你也不叫我一下。”
很快地讲完那一句，又把朱隐的话转给他听：“朱隐问我中午要不要和社团的人一起吃饭，我没答复他，要问问你，但是他说最晚到的要留下来打扫卫生。”
用手捶了捶脖子，段逐坐的笔直，凑过去问他：“那我中午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吃饭？”
段逐
［在刹车声响起回荡于整个车厢前，以单手扶住了他的肩头。两人起初偎地很近，从那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季别略长的额发——他犹在睡中时，右手作枕，另一手顺抚过他鬓角，已为他理妥。］不行。
［电话那方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入耳中，半个将成未成的怀抱就此被打扰，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腿，手自人肩关那方撤出时，眉梢因他那声埋怨一动，直接略过了后头不乏商议语意的话，径问］不喜欢粤菜，江浙菜好不好？
［季别又向那头迅速地说了几句，摁动挂断键前，手机屏幕忽闪过一下，又归于一暗，屏中亮度随之逐渐褪去。他讲完这通电话后，自己已复半倚在椅背上正坐着了，人凑过来时，只抬手将他的下巴提了一提，用了些微的力，不允他挣开。无视那些委屈，静看了他几秒］我来帮你扫？
季别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敢强求，往后退了退，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劳少爷大驾。”
把手机放回原地，这时候离学校已经很近了，调整着自己睡后的状态。
突然想起早上自己睡得太熟，段逐在门外敲了二十分钟，自己才起来，心里头有些虚，这会醒过来，要献个殷勤，转头：“少爷中午想吃什么？”
心里想着最好别是北食堂的东西，北食堂在活动中心旁，和教学楼中心是个南北距离，要是吃北食堂的东西，怎么说也得一个小时。
段逐
［就着他往后缩的动作，适时放了手，靠在椅背上。距学校仅剩寥寥几百米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直接同他说道］明天段原回来。
［仿佛能自他眼中不作掩饰的惊愕里，得知季别要说什么：这么快啊？段原与季别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他的这种茫然中犹带几分嫌恶的反应，倒也是无可厚非、在预想之中的。几分钟后，他似是醒顿了过来，一声迟来的“是不是被劝退了啊？”也接踵而至。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从前方最后一个红绿灯牌处移到他面上，平直地回答道］说是想家了，回来住几天。
［复垂目征询性地问一句］你不高兴？
季别
“啊？这么快啊”
连日的好时光都被这句话给打断了，惊诧之余想起来，德国的课业似乎这时候并没有结束，怀揣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是不是被劝退了啊？”
得到否定的回答，还是有些失落，翻了个白眼，心想段原真是娇气，做个交换生中途还要回家，恨不得他马上成为德国公民，和德国的女孩子谈恋爱，成婚，永永远远扎根在德国。
右颊鼓了起来，听见他问，一瞬间又消了下去，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回答了段逐的问题：“轮得到我说话么？”

段逐
［似是安抚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不知从何时起，他二人相安无事的时间犹显太少，已经到了不能同处一室的地步了。］不喜欢段原，就跟紧我。
［父亲不常回来，家里无非仅有四人，段原近年留德，饮宴享共一桌之上的人数，便再减一。太太每日同其他人家的夫人叙面，向来没有闲时过问季别的琐事，自己另对他添些关心，日子也堪称一声尚且遂意了，足够季别挤得出来不时笑骂同窗、随人横眉师长、以及同我嘻嚣的闲情——这些似乎都将为阿原的回归而打破。手游渐向下，摩挲过他方才的脸颊，托住季别的下颌。他没有登时偏移面庞来避开与我的对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将眼神里的厌憎、惊慌、星微含有的无助都秋毫无遗地陈于我眼底。确认过车置隔板是放下来的，在停车前的一瞬凑近他，施然一吻。鼻息相闻间，我说：带你出去住吧。］
［朋友们似乎都看的出来，我对季别，温容地无限。所以在我偕同季别下车时，无有一个近侧打扰，直至我与季别临分别在教学楼前，他们才彼此勾肩过来，半开玩笑的：大少爷，又给‘弟弟’陪读了？我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其中不乏粗略混淆的意思。大抵是从季别十一岁起，他开始敢擅自蹿进三楼的击剑练习室里，对我以冷面的形式宣昭的驱逐不为所动，并觉得他不发一言的行为算不得一种打扰。也似应当是自那时起，我便将他纳入了自己的领域，六年来，眷顾尤渥。低头转进楼梯关，用手机简讯给他回：北食堂。中午想好了告诉我。阳光从玻窗外透过来，有几束照进一楼楼梯与地面间的谷郤里。复回忆起方才在逼仄的车室里，以大半个胸膛覆压上他的左肩，他喘着气问了一声：“少爷中午想吃什么？”时，我恰好望进他的眼睛——差不多是一样的光芒，而忽略了他并没有回答我那一声近似陈述的一问。］
季别
正是刹车的时候，受了他那个吻，仿佛是很习惯了，并没有朝四周张望，明知道段逐的控制欲很强——有时候连接吻也要按着用力，不怕自己不回应，却怕自己避开似的，一度让我很琢磨不透，但是我很宽宥他这种行为，正如他宽宥我在他的领土占了方寸之地。
和他在教学楼前分别，已经是晚了，听到特殊的短信提示音，还是在楼梯间就打开手机看他的短信，尚在段逐要和我出去住的消息里无法出来，北食堂三个大字生生把我唤醒，心里坠坠的，到了课室也颇不想理人，只是前桌的女生很烦，非要段逐的亲笔签名，于是我很无赖地同她讲，段学长摸过的手要不要试试？
前桌很鄙夷地转过去了，我心里还在想，还有段学长亲过的脸呢。
不过她倒提醒了我，整个早读我都在回忆我和段逐的初次接触，是从手开始的。
那时候段原和我经常打架，我自以为段先生对我很好，我父亲死后他收养我，我要报答他是应当的，但是段原又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非要以主人的姿态来欺辱我，我很烦他，于是经常同他对打，段太太一向是不管的，除非段原伤得很明显，抑或是他自己告状。
那天段原和他的朋友照例要来耍我，可是我实在是不堪其扰了，况且他们人多的我又拼不过，我逃到副楼的时候，听见了击剑的声音，恍然知道楼上是段逐，三步并两上了楼，段原很怕他这个哥哥，段太太似乎也是，当时我并不管段逐人是冷是热，只要能救我，就是菩萨佛祖，我莽莽撞撞地进去，死活也不肯出击剑室一步，段原也不敢进击剑室一步，我们几年的仇怨在一道门前面停下了。
段逐原来是想过赶我出去的，但是我天生脸皮厚，缩在角落里不听他讲话，他也就管不了我，于是我在这里安家，躲过了段原的寻仇，睡觉、打游戏和做作业都在这里进行过，偶尔我也看段逐击剑，很有英气，让我崇拜了好一阵子，直到他要教我击剑，手把手那种，第一次他的手心覆在我的手背上，我当时很没有出息，问了一句：“不应该对打吗？”
问完了才觉得蠢，我连握剑都是几秒前才学会的，怎么能同段逐对打？也许是在击剑室里和平的空气分子腐蚀了我的头脑，但我在这儿写作业的时候，也不比平常蠢笨，想来是段逐这个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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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逐，私戏，和嘟嘟。对这篇的flag就是希望今年内能戏完这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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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玉露泠泠，洗秋空银汉无波，比常夜清光更多，尽无碍桂影婆娑。老子高歌，为问嫦娥，良夜恹恹，不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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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莺步履轻便地上前，为半卧榕下，合袍掌酒的男子冠一重裘于膝上，请去风痕露影。她掖掌腹际，将退半辞之时，反被另一侧的儿郎谑言留下：“亲亲小柳儿，你也睁眼看看这是几更天？”
几是一瞬红了脸，她故撑坦荡的抬眼看人，一声大人顿在口中，继而抿唇回道：“是奴混淆了时辰，此时不当有晨露的。”
那少郎反挑眉笑道：“无妨嘛，关心则乱…怎么还急的连声爷也不会叫了，”他犹要添时，被一声轻淡的“二郎”唤住，闻莺适时得以拜退，只身形较来时多了一分匆匆的意味。
见人渐远了，傅东流遂也收回着影其身、不掩思量的目光，含了口酒，稍抬颔地：“陛下的人？”值那声无波无澜的嗯声入耳后，一时情容不表，捡杯舀酒，也无甚情绪的“哦”了一声回应。
如此对推两三盏过去，他才掸衣起身，抬手示意傅东楼蠲免挽留，耸了耸肩：“你们有兴致玩儿就慢慢玩吧。戌过亥至，大明殿上散了，既然殿下回来，今晚我就不留了。”
他最后回头看向树影婆娑摇中、清辉凝影中的那人：“走了，”动作鲜滞地：“哥。”
傅东楼
六龄室
【廿九扶膝上朝，金殿谈政。概因岁暮，敕邦凿运、平诛拓原的话头一概无人提及，如常为贺词喧声祝替。两道官衮，穆伫如石，风不乱鬓，语不堕眉——除了先谏议。他掸衣将叩的动作被身侧的卿士拦下，我随目使这番来往纳入，不难看出陈颖渊有话要说，但陛下置若罔见，甚至唤望叔历对平常，算敷衍过。陈大夫他这一字一诛的陈情未出口，便很快的湮济济人呼中——告岁终了。】
【接连便是一旬沐休。】
【腊末寒满，红符更迭。窗下鱼剑伏誊稚念】谦光迪吉，和气致祥。百禄是总，万福攸同。
【低头逐字看过，赏目念好，扶他一角肩，如煦慰地拍了两下。抽身看三玄】几时了？
【答辰末。】备车，去，
朱雀街。

段逐
［以家中往日循诱陶育，无论子弟的真我是如何的阴私刻薄、抑伪饰庸懦，悉都应如几家相熟的族辈眼中看来的、那些浅薄的表象与功利的冀望一致，温善博弘。即便段原正值他那莽撞又幼稚的所谓青春期，由里及外渗透着久居绮罗丛中轻易可摘熟果的浮躁，与我向来为人所诽，轻屑且懒于解释的性向，都不得不再这个场合藏好，尽力扮演一副光鲜靡丽、妥善稳成的皮囊。］
［借故离席，段原在餐厅上与旁人侃侃逗谐的模样，他眉眼中偶尔流露的轻佻与哂诮，总令我不自觉想到季别——因我的缘故，这种场合他不便出面很久了，却不得不为我归陪。我试着去猜，却难以窥测，他在一春元始中，万人缘合时的想法。索性我抬动脚步，同人喧慰遍够，也算打过招呼后，直接上楼去找他。轻轻叩了叩我书房门背，一般没有人敢走到这里，这是我独与他之间八年来无言的提示。］

叶惊渡
封闭空间里空气中所有的潮湿分子都向我涌过来，那种感觉近乎窒息，但远没有他给我的感觉窒息，我一向讨厌窒息，但却没有办法张口——你永远没办法向强盗提要求。
我转过头去看他，却碰到了他的脸，他立刻贴过来，仿佛在询问我要干什么，但是我明白，只要我开口，他接收到的不是我的声音，我接受到的是他的吻，只是我很累了。
“很…”
和我的想象没有区别，他立刻和我的唇舌纠缠起来，手在我腰上开疆拓土，蠢蠢欲下，我闭上眼睛想要推开他，又被他收紧。
在我出生以来，我每次去医院的时候，我母亲总会哭，我很不能理解她，如今我大概能够理解了，如果是别人给予你的绝望和痛苦，才会额外想要哭，于是我垂下头去，不让他看我的眼睛，如果看到我在哭，他会理解到我的软弱。
谢清宵
疫情暂告眠去的那几天，正值各行复公，我自毕业实习期结束，接手家业后，就很少有这样忙的不顾昏午的时候，能够回家的时候业大多已夜半，索性一免麻烦，置业在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今夜值雨，麻麻密密，落额如蛛吻，微有刺痛，喑闷而不沉重——我忽而就犯了病，披着外套，甚至懒于支伞，任耳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在缄寂的柏油道上辘辘哳惊，然后将门钥摇入经纶的锁孔，轻轻转动，齿括张合。
他像难自拔于混沌的晨梦中还未全然苏醒，但终于有了雪山微融的迹象：缘自纵我没有开灯，但也看的出的、他睡的并不好——但这不重要。
我再次倾身吻他，但只吻到了眉中，他的眉壑总深如琼川，冷面不笑的时候清棱锐利，强颜欢笑的时候流俗易碎。我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无甚探究的兴趣，于此上甚至很不耐烦，不弥如我忽来兴奋的性欲。放纵自己吻到耳边传来他的气息不连贯的微喘，才探掌抬高他的下巴，深目望嘱，指尖游离于掌下纤弱的蝴蝶骨，间至他光滑瘦削的背脊，停在尾椎之上，轻轻扣动——这便使这个安抚意味深重的回应动作带有了暗示的俨意：“淋了雨，一会过了湿气给你，我换衣服。宝贝等等。”
叶惊渡
“雨…”
我想起来了那些潮湿空气的由来，原来哪一种窒息都是他给予我的。
包括我襟上的雨痕，我想把衣服脱下来，却没有办法，我并不在乎我身上的细密吻痕，不怯于在强盗面前展示伤痕，又或许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手上的镣铐比起那些重要多了。
于是我举起手来，又放下去，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又想起来他在夜里无数次说爱我，我戴着枷锁听他的独白，差点向他举手投降。
周熠曾说过，我这个人看起来独立桃源之中，不为人所惑，实际上心志时常动摇，我深以为然。
“如果你想上床，可以不用关着我。”
我思考了很久，久到我差点忘记我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没有得出结论，索性做一个最快的决定。

五月二十三
谢嘉
（从乾清宫回来后谢嘉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把当日的课业做完后就早早回了屋。坐在铜镜前将头上的簪子摘了戴，戴上又摘，来来回回最后还是没添朱翠。直到月上梢头，谢嘉早已有些坐不住了，乾清宫的人才来。谢嘉虽未常在御前走动，但来人她却是认识的。此时谢嘉的心很乱，远没有今日陈情时落落大方，因怕开口就是错，故而只作礼喊了大人便跟着人去了。）
女官-徐闻
[揭开竹帘问了一声：“姑娘俱备好了么？”，存了些微的探究意味，借这一隙一时稍看了谢氏几目，便放帘在候。只说]不敢当一句大人，叫我徐闻就好。
[路上无话。一行到时待报，看那厢灯憧，似有人尚在，便着意主张引她至西暖。另道]圣人应还不得闲，姑娘可在这里等候。
谢嘉
（宫道之上提灯来往的宫人并不多，这条路走了多回，却不曾有如今的感受，谢嘉跟在徐闻身后，目光盯着徐闻手中提的那盏灯，在迈入乾清宫的大门时，谢嘉有片刻的迟疑，但也只是略微一顿后又紧紧跟了上去。）
（谢嘉进了西暖阁并没有好奇的左右张望，而是依徐闻所言乖顺地站定，她往陛下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复而看向徐闻）多谢徐大人引路，圣人总是忙到很晚吗？
女官-徐闻
[小案之上散卷着章本待去收拾，见是几册书谈，便摞好放在一边，不知属白日里谁曾手阅。让开一步身位，露出被掩着的坐榻，指让道]姑娘坐。[旋身陪在一隅，还道言重，应过一句本分而已，方给予出一个含囫的回答]陛下一贯持重爱政，体虑民忧。[另问她要用茶否。]
谢嘉
（徐闻说的话很稳妥，谢嘉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略微点头以应。听闻后话，谢嘉连忙摆摆手，只道）徐大人不必麻烦了，你若有旁的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好了，多谢你陪我说了这一会儿话。（谢嘉已然适应了西暖阁的光亮，烛影晃动间，自己的也没有方才那样慌了。）
女官-徐闻
[微颔道：好。仍怕她太过拘谨，其间借由探里看了一回，并奉过一盏晾好的温水，才得以抽开身来，另去吩咐一些平日里点椟拾珠的琐碎。不等与春时仔细说上几句话的工夫，便已先闻得了檀朱菱门因二三臣子鱼出而发出的响动，前话也为此搁置。指让她等入内清理案面，自己则跟同圣人脚步，迎应吩咐，逢他谈问谢氏，都躬顺应妥。跟止于西暖门前，示意圣驾已至。]

前情：七年初德妃张氏承办小年宴，时薛淑妃怀妊四月，于席间小产（没有孩子是薛氏自王府以来的多年执念，故而一口咬定德妃故意使然）。皇帝因年礼未毕，怕冲撞节气，未赘繁言，席后擢淑妃以贵妃，贬德妃为妃，以示抚慰、诫警，并示意御前不必为德妃通传。
容贵人系薛贵妃族亲堂妹，三年时与德妃同次进宫，近来才有一点恩宠的起色。
德妃·张若赢
崔虚很快回来，他冠顶偶沾的霜雪已然消融，红缨因被融雪沾湿，结成分明的一缕。短短一瞬，就可以令德妃想至殿中用炭的程度，也因此将崔虚随之道出的话语衬托的格外冰冷：娘娘改日吧，陛下午后不得闲了。
轻而推扉的声音打破这阵僵持，德妃看着容贵人怀炉拥裘的身影，自里面缓缓步出。直至她吃惊的模样映入眼帘，方才终于撑着春时而起，薄唇微微翕动，强笑着：陛下的意思…我理会得了，还请公公代为传达。
容贵人·薛会宁
几是一瞬有些不知所措了，经素英轻轻于一侧摇袖提醒，才由她搭着向德妃施礼。看人一行身影渐要转过拐角了，又顿然觉出什么，很快跟上德妃的脚步，脱口唤道：德妃姐姐！
亟待的解释，因不经组织的话语，然显得犹豫了：方才在里面，我并不知道您…不然也不会…不然…
德妃·张若赢
以二人往日交情，德妃早就能够轻易看破容贵人的欲言又止，此刻却又只是抬手致意，无比平常地：我明白，你何必解释呢。因停辇于宫西角落，不得不继续同行的百余步、耳边游疑的喑弱呼吸声，忽引得德妃微微一笑：三娘，错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德妃了。
反诘道：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为你堂姐，将一声贵妃唤得迟，反而都推诿于将我耳边这声张妃娘娘唤得早呢。
容贵人·薛会宁
很努力地安慰着，但又只能做出极其寻常的保证：姐姐不必灰心，陛下从不武断的。若他日水落石出，一定可以还您一个清白，何必先就这么说呢。
仿佛教这声堂姐灼痛了，微踉一下，右手不由得抚上心口：量来可证，您在我心里所处的位置，何日不是德妃，然又更胜德妃啊…
妃·张若赢
挂齿沉吟之后，又是长长的太息：可我如今实在自身难保，你不想同我生分，为此也不得不生分了。但是、也好。将要抬步入辇之前，深深向薛氏看去了一目：你最懂我是什么意思。
容贵人·薛会宁
因不安而局促地嗫嚅道：您是什么样的人物，往前在京城里就是顶顶闻誉的姑娘，我一直羡慕您…哪怕是现在，哪怕是一同得幸入宫之后。我对您一直仰之敬之…可为血缘门第，我却不得不兼盛着对您的钦佩，来荣沐贵妃娘娘的眷顾…闭目道：我是以如何对姐姐，就以同样的十分对贵妃娘娘…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是意外，兴许有人同她说了些什么才会误以为您…
妃·张若赢
任她从方才今日说到往素种种，都似分毫不动容了：好了，再说下去就没趣了。只轻轻向轿夫，抬手揉了揉眉心，显露出一点疲惫地：升辇吧。声音细弱地如入水消融，直至骀荡风中，仍能体味出温和的意味。面上却很难再被观察出多余的表情了：这三年，你也一定不好过吧？何不想一想，陛下召你，为什么是今日——妹妹。
容贵人·薛会宁
时风掠寒，薛氏蓦地从张妃的话中读懂了一点诀别的意味：是…
看着辇行渐远，竟止步立在那儿，任宫绦被风吹乱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去慢捋，向素英苦笑道：所以我说杨氏她们能够选择，才真是奢侈啊。

江却微
【我常唤四问于凝香案前埋牍，理会公主府那些琐杂的庶俗。阿穗不懂，韩汜亦不解我为何如此赏识这个曾经出身傅府、最为低贱的契徒。他们随我最久，却仍不明白我的用意。敲局之人，岂能不执以棋子？何况四问三玄，不正是我与傅东楼之间最恰如其分的形容么？】
【譬如此时，我懒扫过被风吹动的绣帷，顺便着目于拂帘而入的他。这一目，似甚又不如阿穗退案的动作引人，因为我只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新绘的丹指，对他道】我听说门外他们在写红联，驸马送人不足，犹要捧墨？
傅东楼
【汝宁府中多植柳宾，她爱空明壁、红纱窗，枝条抽荡于窗外，仿若美人背上新罹的鞭伤，柳籽破萌生出丛丛茸茸的荆痕，丹荔流腻。大煞生杀之色，她爱把玩股掌，我却一向觉得，并不合仪。】
【褪裘入堂，搁在西座椅背，另只颔道】答应为公主拟匾，概因司务不便，晚了许久，应当赔罪。

句控还没完全流行的时候的戏，曾经自认惊叹的桥段，现在看来好像普遍的只剩老生常谈了。

戏越写越残，越写越少，越写越乏味，但比以前勤快了点，也不挑戏搭，能自发输出，也算是一种内容的进步吧。

画面

镇上开裁缝铺的老板四十得的幼子，不知道怎么宝贝，不出五六年，路过的街坊总听他娘骂道：关门声哐哐当当，尾巴断在外面啦！这样不甚守规矩的小孩，最欠徐先生说教！
徐濉亭
[不知道多久之前，一枚卫员扭开了这枚泛着点点锈斑的电灯胆。他一面扣好腰间的钥串，一面说晚点长官会来，让我准备着回话。于走之前，仍叫住我例行公事地问：这次想明白了吗，哑巴？这些卫兵一扇一扇地开门过来，到阖门时想也不耐，随手便引起一阵凶悸的轰响，游于四围，涤荡冲撞。笼降在我周围，与这没有恸声、颤嚎的寂默相照，提醒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也许正是畏惧这吞室的幽暗，畏这不甚清透的光明、如本应野生潮湿壁涂的苔藓蘗于混沌未辟的长渊。以致咎由如此心事，便微有反应，轻轻动了动手指，扣在士兵送来的纸面上，习惯性地摩了摩。其实我也早应习惯这里的一切，习惯士兵口中的他总会使锁孔再次转动。就像我食指间有因书写而生的薄茧，抬手的时候被他看到，就得以独被蒙称一声：“先生”一样，间或而又持续地让我恍惚想起：很久不曾有人这么叫了。]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