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玫瑰吧 关注:2,743贴子:44,912

[献丑]同人文--二十年后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这篇同人文的起源是普希金的《骑兵少女》。
发生的前提是《凡》故事的主角们得多活十年。
那么,虽然不是二十年后,但为了模仿大仲马(笑),标题就叫《二十年后》。


1楼2011-05-01 20:34回复
    门闩“咔嚓”一声响。
    我吃了一惊——什么人?他们把我囚禁在这里,楼下重兵把守,走廊盘查严密。他们还想把我怎样?
    巨大的门板被推开一条缝。缝隙里探进来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好热呀!”——是俄语。
    我眯起眼,借着不太明朗的光线,我看见烟灰色的俄国骠骑兵军服,然后是斜披在肩上的短皮袄、胸前佩着带花结的圣乔治十字勋章,然后是腰间款式古旧的佩剑,然后是红色的马裤、锃亮的皮靴,还有拎在手里的漆皮军帽和军帽上飘逸的猫头鹰羽毛。
    “法国好热啊。”那黑头发的青年,哦,不,只是个少年,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径自踏进房间来,从裤袋里抽出一条旧手绢,一面擦着满头油汗,一面自言自语地嘟囔。从军服看,这是一个俄国士兵,军衔是中尉。看来是俄国占领军中的一员。但是他的身材,对于一个成年的俄国人来说,实在是太矮了,也太纤细了。
    突然,他停住了,转过脸来:“啊——对不起——”看来他看见我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他改口说了法语,巴黎腔,发音很标准:“——那个——老头,您是这里看门的吧?能不能告诉我大门在哪儿?——这屋子太大了,我都迷路了。”说着,他粲然一笑,一瞬间,阴暗的房间都被照亮了。
    我向他走过去,外面大概已经黄昏了吧?屋子里的光线越发昏暗,这昏暗叫我花了眼,竟然会觉得这小孩子的样貌,有点眼熟——但是,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不可能会见过吧——“青年,您是俄国人?”
    “我?是的。”他朗声回答,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擦汗时候解开的军服,“有点不像么?呵呵,大家总这么说。——其实,我小时候头发是黄的,只是长大了之后,就变黑了——很多俄国人都这样……”
    他走向窗户,掀开窗帘,并且试图打开沉重的护窗板。可是显然他的力气不够大。
    “青年,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我么?”他没转身,仍然专心于跟护窗板斗争,“我叫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大概马上就二十岁了。”
    “大概?”这算是什么回答?俄国人都这么幽默么?“你年纪这么小,出来打仗,父母不担心么?”
    他显然意识到光靠蛮力无法对付那木头,于是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围着窗台打转:“嗯……我?我是个孤儿。——唔,原来在这儿。”他好像个顽童一样,抽出短刀开始捅那些生锈的铁栓。
    “哦,对不起,青年……”我突然觉得自己真老了,竟然开始为了这样的事情道歉。
    但我话音没落,他便扬起短刀在空中挥了挥:“没事儿,没事儿——我叔叔说,我很小的时候全家遇到了意外,父母都遇难了,我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就完全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了——连我父母的长相都不记得。要不是我们俄国人加父称的习惯,我都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叫安德烈呢。”他轻快地说着,仿佛他说的完全是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那么,你远征打仗,想必,是为了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吧?年轻人?”
    听到我的问话,他猛然转过身:“您怎么能这样想?!我从小——”他话音顿了顿,护窗板的铁栓在他手中叮叮铛铛地响了一阵,全被卸到了地上,沉重的木板乖乖地听从了他的命令,退出了我的视线。他推开积满灰尘的破旧的窗户,春天的夕阳瞬间占领了整个房间,竟然,那样炫目。
    “我从小,住在斯摩棱斯克——在你们巴黎人看来,我的确没有见过世面,每天想的,只是平平静静地过完上帝赐予我的一生——可是,可是拿破仑!他进攻了我的祖国。于是我也拿起了武器——那时候,全俄国人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怎么拯救祖国?”
    他站在窗边,强劲的春风吹起他的短发,他回头看向我:“您知道么?——叔叔告诉我——我妈妈曾经说过,在这世上,再没有比为祖国而战更美好的命运了!”
    夕阳红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给他描上一圈金色的饰边。阳光映出他烟灰色的军服和闪亮的军刀,他暗金色的卷发,同样暗金色的柔密的睫毛,深邃的乌黑的眼眸,还有那饱满娇艳的红唇。
    


    3楼2011-05-01 20:36
    回复
      上帝!我,我,我看见了什么?!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那个黄昏!
      当我第一次率领军队开赴卫国战争的前线的时候。
      那同样的红色的夕阳。她在夕阳的金光里回头看向我,闪亮的军刀、耀眼的金发、还有那深邃的蓝眼睛:“记住,拿破仑,在这世上,再没有比为祖国而战更美好的命运了。”
      我不禁向面前的俄国青年伸出手,就像,当年我向她伸出手去接受她送别的拥抱那样:“你……难道……”
      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喊从门口传来:“——亚历山大•安德烈耶夫娜——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在跟谁说话?”一个金发的法国青年推开了房门。
      名叫亚历山大的俄国青年喜形于色:“弗朗索瓦!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像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到门边,亲热拉起青年的手,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你们法国人的房子真是复杂,我都迷路了。”
      “去我家吃晚饭吧。今天妈妈特意做了你喜欢的蘑菇汤呢。”
      “哈——真的!——查德列太太真是太热情了!明明我这样一个外国人……”俄国青年笑得满面春风——简直就像个少女——不,等等!他的名字——亚历山大•安德烈耶夫娜!——天哪!他不是“像”个少女。她就是个女的!
      “好了,舒拉,你干嘛怎么急着就要回俄国去呢?妈妈总觉得你跟她投缘得很,她可舍不得你走了。——既然战争结束了,为什么……”
      名叫亚历山大的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拉起金发的弗朗索瓦往外走:“我仅仅是为了保卫祖国才参军的,现在暴君拿破仑被打倒了,我就应该回俄国去了——”她转过身,同样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再见,老头——”
      沉重的木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了,我疾步走到门边,她甜美又响亮的声音越来越远:“——如果,我们不离开,那我们就会变成跟拿破仑一样的暴君了,不是么?——如果这样,你被暴君杀害的爸爸也不会答应……
      弗朗索瓦,跟我一起去斯摩棱斯克玩玩吧,夏天的第聂伯河……”
      上帝啊!该死!果然我那时候就应该!……


      4楼2011-05-01 20:37
      回复
        呵呵,这个同人,我只是拿骑兵少女做主角的。
        因为如果用原著人物来写,恐怕自己没把握驾驭,难度会蛮大的。毕竟是我心中女神嘛,万一写坏了对不起原作呢。所以才会借用“骑兵少女”这个形象了。


        8楼2011-05-05 19:28
        回复
          那个……简单说,就是在骑兵少女系列里面,拿破仑得当坏人。


          11楼2011-05-10 20:37
          回复
            阿佳洛夫带着回忆吃完了他的早餐。吩咐伊万去套马车。
            谁知不到五分钟,伊万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老爷老爷,门口有个法国佬要见你。”
            来人受了伤,估计是穿越国境时候被当成了法国的间谍,他衣衫单薄、鼻子被冻得通红——手里抱着个冻得眼泪汪汪的才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孩子的左肩和左腿都绑着夹板,小脑袋和细弱的胳膊上缠满了绷带;薄大衣脏兮兮的,满是破洞。尽管如此,孩子的怀中却紧紧抱着一把沉重得与她不相称的佩剑。
            阿佳洛夫赶紧把冻坏了的孩子抱进温暖的房间里,找来了合适的冬衣。虽然他的法语有限,但这生着柔软的暗金色卷发的小孩子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非常配合。可是当他试图拿走孩子怀抱着的佩剑的时候,她却嚎啕大哭起来。
            于是这孩子就只好那样抱着佩剑被带去了教堂,阿佳洛夫告诉神甫,这是他早年旅居法国的哥哥的遗孤。因为这一天是俄历12月12日,圣亚历山大日,所以这孩子跟“叔叔”一样,取名叫“亚历山大”,小名就叫“舒拉”。
            一起先,阿佳洛夫有些担心舒拉的到来会在这缺乏娱乐的乡下引起什么议论。不过,其实真正引起骚动的,却是老朋友勒热夫斯基准将的到访。
            那是一周后的一个傍晚,从彼得堡来的大马车一路溅着雪水,引来无数好事者的围观。
            他们好多年没见面了。勒热夫斯基比过去发福许多,把椅子都塞满了,柔软的海绵把他肥胖的身体包围起来,让他说话都气喘吁吁。他挨近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茶炊,烤烤手,说道:“你听说了吗?亚历山大•米哈伊诺维奇,快两个月前,拿破仑,在法国发动了,政变。”
            “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阿佳洛夫为老朋友倒上茶。
            “是的。”勒热夫斯基转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从图囊里抽出一个纸卷,“但我要说的是这个。——我专程,从彼得堡来这里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阿佳洛夫接过纸卷来,展开:“——这是什么?——引退……声明……?”
            “我,一直在想,亚历山大,从我听见政变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没有看见,她的行动?——以她的立场,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阿佳洛夫皱了眉,但眼睛仍然盯着那份纸卷。
            “当然,遣词、行文、笔迹都无可挑剔。但是,你看这句——”勒热夫斯基用力伸长手臂,指着中间的一行字:“‘兹放弃一切军事指挥权……全部军队交由军事委员会全权接管……’根本,不是她的口气。”
            “是有点古怪。”阿佳洛夫把纸卷重新卷好,放在桌子上。
            “况且,这种声明,分明只要印在,报纸上就好了。何必,专门,制作手写原件的影印版本?——亚历山大,你,怎么看?——你跟她正面打交道,时间最长,你最有发言权。”
            阿佳洛夫皱了眉,起身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伏特加,两口喝干;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带着大概是被烈酒烧哑了的嗓音,低声说:“我?我能怎么看?这是法国人的事情。”
            “亚历山大•米哈伊诺维奇!”勒热夫斯基显然激动起来,肥胖让他越发气喘吁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好朋友的变化,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桌上的纸卷,“你怎么能漠不关心!虽然,我们,都曾经,是她手下败将。但是,这样的,所谓‘声明’,我勒热夫斯基第一个,不能,接受!——在时局动荡、祖国危难的,时刻,她怎么可能,突然抛弃了国家,说出什么回乡下隐居的话——以她的为人,绝对不可能!”
            阿佳洛夫长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灌了两大口烈酒,转向勒热夫斯基说道:“那你想怎样呢?尼古拉?去法国看个究竟吗?”
            “无论怎么说,我一定,要为这事情,讨个说法!”勒热夫斯基把银茶杯在桌子上敲得咚咚响,“亚历山大!虽然我知道你已经避世多年了。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彼得堡,把……”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老伊万匆匆进来,靠近阿佳洛夫的身边,神情焦急:“老爷,小姐还是烧得很厉害,现在怎么喊都喊不醒。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再去城里请个大夫?”
            


            15楼2011-05-22 20:06
            回复
              接下来的一部分片段来自《骑兵少女》和《很早以前》。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俄国人总喜欢在上战场前把“活”啊“死”啊之类的“禁语”挂在嘴边,不过,在这里向普希金、格拉德科夫和梁赞诺夫致敬!


              17楼2011-05-22 20:11
              回复
                为数不多的几个仆役在客厅忙碌,为今晚上的舞会做准备。尽管连仅有的几户农奴家的老人和孩子都被叫来帮忙,但是此刻的阿佳洛夫家还是显得有些忙乱——舞会是老爷的主意,虽说他当年对老朋友的儿子德米特里的印象很不错,但事到临头,他又有点后悔了——毕竟,两个孩子都没有见过面。万一,他们合不来怎么办呢?万一,舒拉不喜欢他怎么办呢?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举办一场舞会。除了远在巴夫罗格勒骠骑兵团服役的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斯摩棱斯克的不少年轻军官和一些贵族子弟也都在邀请之列——阿佳洛夫已经想好了:今天,等米佳到了之后,就叫舒拉先跟他见个面,也算没有驳了老朋友的面子,然后一切就听凭舒拉的意思来办。
                正这样想着,只听见站在门廊下的老伊万一声惊呼:“天哪!老爷您看!简直是个奇迹!”
                阿佳洛夫抬起头——看起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把他惊呆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骠骑兵昂首站在客厅的楼梯上:他头戴黑漆皮圆筒军帽,帽檐右边嵌金丝线的长穗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帽徽上略带橙色的猫头鹰羽毛威风凛凛;身穿巴夫罗格勒团烟灰色的骠骑兵少尉军服,短皮袄斜披在肩上,肩带上的小铜扣闪闪发光;锃亮的皮靴配着浅红色的军服马裤——简直,俄式骠骑兵的军服就是为了这少年而专门设计出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老爷!您瞧,完全是个骠骑兵!军服多合身,姿势也好。如果给小姐匹马,加上马嘴上的泡沫,再加上亮出的马刀——哈哈——简直完美得可以去参加检阅。我老伊万,真想给这样帅气的青年再当一次传令兵……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哦,小姐,您看,您叔叔都看呆了。”
                楼梯上的少年——不,少女——摘掉军帽,拾起垂下的长辫子,用手指绕着辫梢:“是我在旧货店找到的军服,我自己把它改小了——怎么了?叔叔?不好看么?”
                阿佳洛夫这才把涣散的目光重新集中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啊,啊,好看,好看。”说罢,便借口要去厨房吩咐,急急忙忙离开了客厅。
                “老伊万,叔叔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舒拉小姐,一定是被您的扮相太好,把老爷看呆了——哦,小姐,您看,大路上好像来了辆马车。”
                名叫舒拉的少女,踮起脚,看到了远处大路上的烟尘。
                留着漂亮小胡子的骠骑兵中尉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勒热夫斯基从两轮马车上下来,与站在台阶上的年轻的骠骑兵少尉“阿佳洛夫”握手致意:“亚历山大还有弟弟?——好,既然这样,快告诉我她的全部情况。简短点儿!——她,肯定,是个整天哭哭啼啼、只知道赶时髦、玩洋娃娃的乡下婆。我说得没错吧?——都是老头儿干的好事!——我宁愿要一匹母马,也不愿意要一百个这种装腔作势的姑娘!”


                19楼2011-05-22 20:15
                回复
                  老阿佳洛夫独自坐在书房里,他双眉紧锁、一言不发,手中的冰镇格瓦斯早就被捂热了,却一口都没喝。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在担心小姐和勒热夫斯基家的少爷么?”老伊万给老爷端来一杯新的冰镇格瓦斯,“您别担心了,他们已经见上面了,刚才我还看见小姐穿着化妆舞会的戏服在后院里跟他聊天呢。”
                  “他们合得来?”
                  “说说笑笑,可亲热了。就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一样。您放一百个心吧。”
                  阿佳洛夫悬着的心,似乎终于稍微放下了一点:“哦,合得来就好,合得来就好啊。”说罢,他又皱起了眉头,回到他的沉默中去。显然,他此刻心里挂念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太阳终于西沉,天气却并没有因此变得凉爽。仿佛配合这炎热的夏夜似地,阿佳洛夫家的客厅充满了焦急又兴奋的气氛——焦急的是,舞会已经过半,慕名而来的青年军官和贵族少爷们还没见到他们的舞会女王——传说中的舒拉小姐;而兴奋的是,来参加舞会的小姐们发现了一位过去从来没见过的、英俊、优雅、还稍有点腼腆的少年骠骑兵军官——不是从莫斯科来的勒热夫斯基中尉,而是第一次来斯摩棱斯克的、舒拉的弟弟,阿佳洛夫少尉——虽然过去从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弟弟——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不肯摘下军帽的少年容貌秀美、举止俊逸,瞬间夺走了几乎所有姑娘的目光,她们早就忽略了绅士在女性面前应该脱帽的礼仪,只顾争抢机会与他共舞,甚至曲子的间奏都不放过。
                  突然,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地平线下传来,震得窗户的玻璃哗啦哗啦地乱晃;还没等人们停下舞步,第二阵、第三阵、第四阵巨响便接踵而至,几乎把整个老房子都震得要散了架。
                  乐队停止了演奏,人们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是打雷么?还是……?
                  正在猜测间,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士兵出现在客厅里。
                  “对不起,先生们,请终止舞会——我们的祖国,陷入了危难!6月24日早晨,拿破仑•波拿巴的军队突然强渡了涅曼河,对我们不宣而战!现在,联军正在朝着第聂伯河进犯!请这里的全体军官和士兵回到队上去。所有的平民,请做好撤离的准备……”
                  战争!这个过去只出现在书本上的词语,就这样突然降临到斯摩棱斯克这个宁静的边境小城了!——欢快的音乐声已经被小姐们的哭泣和老人们的叹息取代。不知所措的人们在惊慌中向阿佳洛夫家告辞。一瞬间,刚才还喧闹异常的客厅里只剩下孤单单的老伊万,一根一根熄灭那些只点了一半的蜡烛。当他步履蹒跚地移动到后门附近的时候,看见半明半暗的烛光投射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老伊万,告诉我——你今早晨说的话——如果,我是个男的,你会跟我去上战场么?”
                  “小姐?您怎么还穿着化妆舞会的戏服?”老伊万一面说着,一面把最后几支蜡烛熄灭,银色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照亮少女军服上的铜纽扣,“——虽然我老伊万已经退役好多年了——可是现在祖国陷入了危难,我也想重新回到军队,为保卫祖国去打仗!”
                  “那就把我也一起带上!”黑暗里的少女向前跨了一步,月光投在她的身上,照亮她的黑眼睛。
                  “别说笑了,小姐,天已经快亮了,您还是回房睡觉吧——哦,不!小姐!——小姐!您的辫子哪儿去了?!”
                  “带我一起去!老伊万。祖国陷入了危难,战士们在前线舍命战斗——全俄国人的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怎么拯救祖国?——可我还在这里绣花、玩娃娃——我不要做只会躲在后方哭哭啼啼的小姐;不要只会去烤面包、扯布条、自称做士兵们的‘心上人’——我也要去战场,去为祖国流血!”
                  远处的炮声不断打破夏夜的静寂、隐约的火光点亮西方的天际。
                  “……不行……不行的,小姐,您一个姑娘家……”
                  “我从小就会骑马、击剑、还会用双手射击——都是叔叔自己教我的——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被打死,我的死也只能怪我自己!”
                  老伊万颓然坐在窗台上,望着这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可是,可是,您叔叔怎么办呢?明天一早,他要是找不到您,会发疯的——您一个姑娘家去出征,可老爷他还一直惦着婚礼呢。”
                  “以后我在路上会自己给他写信的——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那么,就再见吧!也许就是永别——就算你现在去告诉叔叔、把我锁起来,我也……”
                  舒拉转身,以一个标准的骠骑兵的姿势,大步走出了家门。越来越密集的炮弹爆炸声,撼动老房子的每一块砖石,此刻已经被炮火烧红了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她的短发。
                  “等等,小姐!——既然刚才说错了话,我老伊万请求宽恕——我这就去备马,豁出去这把老骨头,再给您当一次传令兵!”
                  夏天的太阳升起来了,灰蒙蒙的阳光在隆隆炮声中越发惨淡。老阿佳洛夫再也找不到他的小舒拉了——还有老伊万、她的马和自己送给她的三支手枪——只有两条暗金色的长辫子,被小心地裹在棉布手绢里、整齐地放在梳妆台上。
                  此刻的亚历山大•阿佳洛夫只能跪倒在圣像前,默默祈祷:“圣母啊,求您怜悯,怜悯那可怜的孩子,什么都别叫她想起来——我的女神啊,无论如何,请你守护她吧,你的,胜利天使……”


                  20楼2011-05-22 20:21
                  回复
                    “你怎么能这么说!”舒拉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你根本没跟她见面!”
                    “那又怎么样?——那天晚上举行了舞会,可是直到结束,她都没打扮好了来露面!——我最讨厌那种装腔作势、酸溜溜的大小姐!——别看她们平时法语说得拿腔拿调,可法国人真打过来了,她们就只会躲在家里哭!——还不如农村姑娘有胆量!”
                    “唔,勒热夫斯基的口味向来古怪。”——“可是别说,德米特里的品味如今成了时尚。”——“但米佳说得对!谁愿意找那种假模假样的女人?”
                    得到了战友赞同的勒热夫斯基越说越来劲,打击的重点从“未婚妻”开始,绕着社交界的小姐们转了一圈,又回到“未婚妻”的身上。期间敏捷地躲开了几次“舒拉奇卡老弟”的拳头,还坦然地接受了几位姑娘抛来的媚眼。
                    “你这简直是白白的诽谤!”舒拉猛地站起来,一脚踹掉勒热夫斯基屁股底下的木墩子,尽管他想赶在她踹到屁股之前跳开,可惜没躲过,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
                    勒热夫斯基中尉从草堆里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确是没见到你姐!但这种没完没了梳妆打扮,直到舞会结束都不肯露面的法式大小姐,就只能是个满脑子尽是赶时髦的蠢婆娘。搞不好,还会去讨好那些法国佬!——这种人,就算脸蛋儿长得再好看,也只能是个丑、八、怪!”
                    “她很愚蠢!对吗?也许还很难看。——但她不是胆小鬼!她也有爱国心!—— 我敢保证!”  
                    大家看着这两个好朋友,虽然,在人家亲弟弟面前,这样说是有点太过火了。可是这位“弟弟”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毕竟,勒热夫斯基描述的,的确是上流社会大小姐们的常态,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好吧!” 勒热夫斯基中尉抬手捻着骠骑兵标志性的小胡子 ,“那我们就来打赌!——如果,她,亚历山大•安德烈耶夫娜,有胆量敢像这些农村姑娘一样出现在前线,哪怕一次!——我,勒热夫斯基,就,就立刻向她——求婚!——不管她长得像个天仙,还是像头狗熊!——怎么?你在犹豫吗?你不敢打这个赌吗?”
                    在骠骑兵的大笑和口哨声里,早已经一脸怒容的舒拉把自己的新马刀插到地上:“谁怕谁!打赌就打赌!——在场的都来当打赌的证人!”
                    两个骠骑兵的手刚刚用力地握到一起,一声枪响就打断了士兵们的起哄声。
                    “三中队!全体上马——!”
                    大家立刻散开,开始整理自己的马刀和手枪。“进攻要开始了么?”——“太好了!终于又轮到我们了!”
                    勒热夫斯基抽出自己的马刀塞进“好兄弟”的手里:“舒拉奇卡老弟,换我的马刀,你新领的这把太长了,不趁你手。——还有,你的军帽,也换给我——你这嵌金丝的老式军帽在太阳底下太显眼,会让你在战场上被当成靶子的!”
                    他们刚刚交换好马刀和军帽,正准备一起冲到队列的最前面的时候,却听见传令的士兵朝天鸣枪:“巴夫罗格勒团!撤退!撤退!——全体撤退!”
                    


                    25楼2011-06-20 01:05
                    回复
                      微凉的秋雨落下来,舒拉和她的战友们接到的命令一直是撤退、撤退、再撤退——然后,有一天,舒拉突然发现身边的战友,不知何时几乎全变成了新面孔——他们终于接到了一个不再是“撤退”的命令——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原来,“放火”的命令比“撤退”更糟糕上一千倍……
                      她站在细密的秋雨里,望着斯摩棱斯克的一片火海——那是她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的叔叔和老房子;那里有她曾经嬉戏的松树林、小河滩;那里有她亲手播种的向日葵、燕麦地——可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火,为了不把土地留给法国人而点燃的烈火——她压低帽檐,把脸上的泪水和烟尘埋在军帽的阴影里。火光映在她烟灰色的军服上,尘土和血迹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扎眼。她从没有感到这样的无力,即使投身到战场,却依然什么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乡、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一切被毁灭、被夺走。
                      “舒拉奇卡老弟!原来你在这儿。”勒热夫斯基牵着两匹马走到她身边,他的军服和斜披在左肩的短皮袄上沾满了雨水,显然已经在雨中走了好久。他把缰绳递到舒拉手里,“走了。——别太担心,我打听过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撤退了,连农奴都走了。你叔叔和姐姐一定已经跟大部队去莫斯科了。”
                      “米佳,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我也要参加游击队!”
                      勒热夫斯基上马的动作停下来:“什么?——别胡闹。说好了的,只有老兵留下来,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都要跟大部队撤走。”
                      舒拉翻身上马,挽起缰绳,仍然看着斯摩棱斯克的方向,通红的火光照亮她的黑眼睛:“我曾经,只是想做祖国的盾,把敌人挡在家乡外边——可这不够!——现在,我要做祖国的剑,刺进敌人的胸膛!”说罢,她朝着家乡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便勒转了马头,“我去求瓦西里耶夫。我不要撤退去莫斯科,我也要留在敌后!——我能讲法语,我要留下,当侦察兵。”
                      “好吧。我明白了。”勒热夫斯基伸手拽住她的缰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旧手帕,“我这就去给你找把趁手的马刀——擦擦脸,你——鼻涕——黏在腮帮子上了。”
                      


                      26楼2011-06-20 01:07
                      回复
                        跟踪逃跑的运输兵,舒拉和老伊万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溃退的联军部队。
                        “老房子!原来他们躲在这里!——也难怪,附近的房子都烧了,只有这里能驻军。”舒拉从松树林里探出身子去,屋子周围高高的树篱已经被砍掉了,挤满了简陋行军帐的院子一览无余。舒拉眼看着运输兵逃进了她的老房子,却一直等不到法国人的动静。莫非,他们没上钩?——如果这样,他们只能动用第二套方案了。
                        她轻轻皱着眉,纤细的手指握起拳头撑着下巴:“别家的房子都烧了,可咱家老房子还在……莫不是……叔叔没走?……”
                        “什么?!——不会吧!小姐,您是说老爷他?”老伊万的白毡袍和白头发白胡须,让他和积雪完全融为一体,“这可怎么好?”
                        舒拉抱起手臂,微微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抿了一下好看小嘴唇:“看来计划得小小改动一下——我这就回队上去——老伊万,你悄悄潜进房子里找找看,千万小心,不要勉强。”
                        老伊万点点头:“您放心,法国佬不会注意我这个老头儿的。”
                        舒拉伸开手臂抱紧老伊万,吻了三下脸颊,“我们很快就来。”
                        她催着马儿回到驻地,远远地就看见勒热夫斯基焦急地在雪地里踱来踱去。
                        “哦,老弟,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法国佬没上钩?——好吧,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快过来,大家早都已经去林子里埋伏了。”
                        舒拉跳下马,一面走一面脱军服:“米佳,麻烦你帮我找一身法军的军服来。”
                        勒热夫斯基还没来得及回答,舒拉就被队长瓦西里耶夫拉住了:“你想干什么?”
                        “去诱敌——我们的计划得改动一下。”
                        “你?——不行——这个任务太危险。让彼得罗夫、卡列宁他们这些老兵去做。”瓦西里耶夫正说着,只见准备被派去诱敌的五六个老兵正围在一起拎着军服发愁,“怎么了?怎么还不扮上?”
                        “队长啊,那些法国佬的个子太小了,他们的军服我们都穿不上。”
                        瓦西里耶夫瞪大了眼睛——真糟糕,他把这茬给忘记了,刚才应该选几个小个子的老兵过来。
                        “让我去!瓦西里耶夫队长!”舒拉说着,拿过老兵手里的军服,比到自己的身上——这次真是倒了霉,抓到的法国兵好巧不巧,都不是大个子,看起来也只有舒拉穿上他们的军服才显得不那么假。
                        “你一个人?”
                        “对,现在不能叫老兵们去。就我一个人——你别担心,连那几个法国女演员都说我法语学得好,简直可以冒充法国人——我一定能骗过他们的——即使失败了,损失的也只有我一个。——队长,下命令吧!天就快黑了。”
                        瓦西里耶夫拧着眉毛,把小胡子捻成各种造型,最后点了一下头,拍拍舒拉纤细的肩膀:“好吧。——全靠你了,亚历山大——德米特里,你去埋伏地点,代替我指挥。”然后他转向身边的老兵,“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老房子外面的松树林里接应。”
                        舒拉拿短刀把军服划破,掩饰轻微的不合身;又把军帽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歪歪斜斜地扣到脑袋上,扮成一副被俄国人偷袭了的狼狈相。
                        一直站在一旁的勒热夫斯基打开一瓶显然是刚抢来的法国酒,递给舒拉:“喝一口,兄弟,给你加点儿法国味儿。”
                        舒拉接过瓶子,对着嘴灌了两口,拿手背抹抹嘴:“唉,这法国酒,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还一股子木头味儿。”
                        


                        28楼2011-06-20 01:11
                        回复
                          老阿佳洛夫披着毛毯坐在储物间里——自从8月17日斯摩棱斯克沦陷之后,他的老房子就被抢去当成了联军的营房。法国人走了又来,每次他都被赶进没有壁炉的小储物间里。
                          是他自己拒绝撤走的。自从他的小舒拉走了之后,老阿佳洛夫每天都在大路边眺望,希望小舒拉能回来、能再次写信来;他甚至希望这一切完全只是一个荒诞可怕的梦——希望有一天他从床上醒来,就能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战争——他的小舒拉还像平时一样在这老房子里轻快地蹦蹦跳跳,抱着她的洋娃娃、唱着歌、绣着花枕头;他要为小舒拉准备舞会,接着,就准备婚礼;而拿破仑开战的谣言也永远只是谣言。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噩梦!——是的。自从那一天早晨,当小舒拉穿着军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明白,宿命的齿轮又要开始转动了。
                          满头白发的老阿佳洛夫拄着铜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查看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白桦木匣——从冬天开始以来,这屋子里所有能被当成燃料的东西就全被溃退下来的法军拿去当柴火烧了——劈柴、家具、舒拉的书、甚至是她的那些巴伐利亚洋娃娃——这白桦木匣可能已经是这老房子里的最后一件木器,是阿佳洛夫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阵喧闹,片刻之后,两个法国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人赶紧藏好木匣,坐到门边,假装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努力听他们的对话。
                          “我说,这个新逃回来的小兵,该不会是个俄国间谍吧?说俄军在森林里集结,不会是假情报吧?”
                          另一个法国人沉默了几秒钟:“不会吧?白天逃回来的那个兵,也是这样说的。我看这个情报应该是真的。”
                          第一个法国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万一这小子是个奸细怎么办?听说,附近的游击队很厉害,连劳军的女演员他们都抢。你别忘了,现在不少俄国小青年都是从小学法语,能把法语说得比俄语还好啊。”
                          “唉,这你别担心——就算俄国人都能讲法语,可你瞧那小子的黑眼睛、黑头发——错不了,一看就是一普罗旺斯来的小地主。俄国人,长得都不是他那个样子。再说,你听他说话,拿腔拿调的,跟念书一样——那些外省的乡巴佬,想学巴黎人,还不是个个都他这样?”
                          第一个法国人好像同意了这种说法:“也对。——既然这样,就叫他好好说说俄军的部署吧……”
                          法国人边说边走,阿佳洛夫的心被揪紧了——俄军的驻地被发现了么?这不是把自己喂到敌人嘴里去么?他们怎么这样不小心!这是怎么打仗的?
                          他轻手轻脚地移出储藏室,藏在走廊的拐角处,探出身去,想个究竟——然而,客厅里的景象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小的身影,靠在不温不火燃着的壁炉边。而那纤细的身上穿着的,居然已经不再是巴夫罗格勒团骠骑兵烟灰色的皮袄,而是——蓝色的法国军服!
                          “嘿,你们这是在烧什么?书?……是主人家的书么?——这是什么?——《少年维特之烦恼》——这个呢?——啊,天哪!《新爱洛伊丝》!你们怎么能烧这本书!这本书很好的!——而且,这是1779年巴黎出版,非常……”
                          “得了,小子!”火炉边的法国兵一把少年手中的书夺下,随手扔进了炉膛,“我们都快冻死了!你还管他书好不好!”
                          


                          29楼2011-06-20 01:14
                          回复
                            少年还在用法语与人争辩。躲在墙角的老阿佳洛夫只觉得天旋地转——啊,命运!难道这就是命运!——她终于,是决定回到他们那边去了么?——老人颤抖着,连铜手杖都无法支持他的身体。
                            “喂,小子,司令官回来了。你快来把俄军的部署和兵力详细说说。”
                            “好的。”少年上前一步,“从哪儿说起呢。这么说吧……”
                            不!不能让她说!老阿佳洛夫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无论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无论自己会变成怎样——他举起铜杖,向着走廊迈出了一步,刚要开口高喊:“什么都别说!”却被人扯住了——“老爷!您别出去!这是小姐的计谋!”
                            阿佳洛夫吃惊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伊万。怎么?难道……?
                            “老爷,”老伊万压低声音,“主力要绕到南边进攻,小姐她要把法国兵引到东北的林子里去。”
                            “她一个人?”阿佳洛夫的吃惊,比刚才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怎么行?!太危险!孤身诱敌,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指挥官是谁?他难道不珍惜部下的生命?”
                            “是小姐自己的主意。老爷,游击队会接应她的。”
                            阿佳洛夫刚想说什么,却只听法军司令一声令下,要求全体骑兵**,向东北方向转移。
                            闹哄哄的院子渐渐安静了,老阿佳洛夫让老伊万把他扶到壁炉旁边,拿剩下的几本书点起茶炊,开始听老伊万讲述舒拉是如何离开了家,如何去到了前线,如何歼灭了追兵,如何参加了八次冲锋,又如何留在了敌后,还有,如何得到了老兵们的喜爱和信任,成为了战场上的瓦尔基里……墙角的老座钟一丝不苟地响着,昭示着时间的流逝,当茶炊终于开始冒出热气的时候,南边传来密集的炮响。远处传来冲锋的号响,纷乱的马蹄、枪声,战斗的厮杀——靠在壁炉边的老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十七年前的战场——上帝真是个讽刺家,又是同样的战争、又是同样的交战双方。那时他们各自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那么,现在呢?现在,他该怎么做呢?如果换做是她呢?她又会怎么做呢?——老人仰面向天——圣母啊,您叫我这老头子,究竟,该怎么做呢?……他紧握着铜杖,仿佛十七年前紧握着马刀——尽管,十二年前,老阿佳洛夫已经决意把秘密深藏心底,用他非常不擅长文学的骠骑兵的脑袋,编写了各种各样的关于自己“兄嫂”的故事:有西伯利亚、高加索,也有遥远的东方和土耳其——尽管,只需要稍稍联想,这些故事就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但事到如今……不,不能这样沉默下去……
                            ——该决定了。是的,是这样。
                            老阿佳洛夫拄着铜杖站起来:“老伊万,我们去找找我的旧军服,我老头子……”
                            


                            30楼2011-06-20 01:16
                            回复
                              《盾与剑》中篇最后还有一小段,被baidu定义为含有不合适发表的内容。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合适发表的内容,但既然这样定义了,那就算了吧。这一小段的内容,以后应该还会提到,只是到时候也许会显得有点突兀。


                              32楼2011-06-20 19:1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