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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长篇科幻小说《夸父Ⅰ:混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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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后天狼星大量人制造这种类似于太一的机器,这种机器释放出大量的球形闪电,养活了大部分天狼星人。彷徨纪元第两万三千九百年之后,所有休眠的天狼星人被唤醒,又四百年后天狼星人达到二十七亿六千万人。由于光解读了天启石上的知识,制造出能量巨大,且输出稳定的机器,光被信那恒封为那恒,并加上一个宗主的称号,使光在天狼星历史上有着和羽那恒一样的地位。在光宗那恒成为新一代那恒之后,信那恒按照天狼星人的传统进入涅槃,从此天狼星人进入稳定的发展阶段,人们把光宗那恒统治的阶段叫做光明纪元,是天狼星古代史上的第一个文明爆炸时期。”
  雷欧拿着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看着窗外,海面上星光点点,已经是夜晚。他看着未来理事会的委员,似乎在询问他们是否停止今天的会议。但这些听得已经入迷的委员们也看着雷欧,以为他的停顿是在整理思绪,等待着他继续发言,会场上顿时沉默了半分钟。
  “继续呀!”
  “后来呢,雷欧博士,光明纪元开始之后,天狼星人的社会进化到自由民主制了吗?”
  “哦,《神圣起源》我到目前为止就翻译了《羽那恒书》和《历代志》的一小部分,天狼星人后面的历史还等待继续研究。”
  听到雷欧说出这句话,委员们都不禁“哦”的一声,显出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毕竟是第一次听到地外文明的故事,这种体验新鲜又刺激。书中所记载的文明与地球文明的差别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某些方面,推翻了人类历史所建立起来的哲学和社会学知识体系,而在此之前,人们普遍认为,人类通过七千年文明的发展,所总结的历史哲学思想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普遍真理,无论雷欧所解读的天狼星文明能够带给人类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让人类放下傲慢的身姿,认识到要生存下去,不能仅仅放眼于孤独的地球,必须带着敬仰之情去遥望星空。
  “好吧,我们先假设雷欧博士对《神圣起源》的研究是正确的,那么,让我们继续解读下《历代志》中所释放的一些信息吧,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天启石中所提到的一些知识,这些知识每一次被解读,不管是不是虚空给予他们的启示,总之一旦掌握了其中的技术,都会引起天狼星人的技术革命。我做了下统计,每一次技术革命都伴随着一个那恒的诞生,也开启了一个时代。”
  马克.安东尼翻着自己的笔记,他一直有着严谨的实证科学精神,遇到任何疑问首先要质疑,这并不是刁难其他学者,而是努力发现其中的错误,解除谬误,最后才能得到正确的知识。
  “刚才我做了下初步统计,从羽那恒时代到光宗那恒时代,天狼星人共经历了四次技术革命。第一次发生在羽那恒时代,在黎明纪元一百五十年,羽那恒掌握控制球型闪电,并能够吸收闪电能量,让天狼星人摆脱了对元生的依附,人口达到一亿两千万。第二次技术革命在黎明纪元三千一百二十年,古那恒发现了休眠技术,导致天狼星人在远离原初的时候进入休眠,人口继续增加达到两亿三千万,天狼星人进入承明纪元。第三次技术革命在承明纪元九千二百三十年,言那恒和默那恒发现一种能够放射能量的石头,并通过技术用这种石头来制造球形闪电。而后又因为这种技术的缺陷导致能量石爆炸,大量天狼人感染传染病差点灭亡。第四次技术革命是在彷徨纪元两万四千三百六十年,光宗那恒发现新的能量,这种能量释放更加稳定,且更强大。这次技术革命不但拯救了即将灭绝的天狼星人,也让天狼星人不断壮大,超过了二十亿,天狼星人进入了光宗那恒统治的光明纪元。
  现在我的问题是,这四次革命都依赖于什么样的技术呢。我个人认为第一次技术革命是一种类似于我们的基因改造技术,羽那恒改造自己的身体结构之后能够直接吸收天空的闪电,使天狼星人从一种肉食动物进化成类似能够光合作用的生物。第二个技术依然是生命科学上的技术,是一种休眠技术。第三次技术革命和第四次技术革命是什么技术呢?”
  会场上传来了委员们的窃窃私语,很多人都已经有了答案。丹诺拿着电子笔在电子板上画着原子结构图,似乎是铀。
  “我有很大的把握认为言那恒和默那恒发现的技术,应该是核裂变技术。涅槃海底的一种发光的石头,我怀疑就是铀,或者钚,发出暗光,估计指的是放射性。同时能够激发元生的分裂,我怀疑这种放射性促进了细胞突变,凑巧的是这种突变对元生是有益的。但是对元人是有害的,所以在爆炸发生之后,天狼星人都得了一种传染病,我估计这种传染病的原因在于这种放射性对天狼星人身体免疫系统的破坏。”
  听着丹诺博士的解释,巴尔诺娃不停点着头。
  “那第四次技术革命呢?书上说是核裂变相类似的技术。”何塞奎罗看着三维屏幕上显示的铀原子结构图,以及后面的核裂变链式反应图,“根据描述又不像。”
  “显然是稳定核聚变技术,所谓相似的技术应该是这两种技术都是原子能。不同的是一个裂变一个聚变。”
  “这么说光宗那恒时代,天狼星人的科技水平和目前的人类相当?”
  “我不大赞成您的观点,人类的文明有着不同技术的时代,原始狩猎和原始农业让人类进入采猎时代,早期的农业技术让人类进入农耕时代,蒸汽机的发明进入工业时代,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让人类进入信息时代,航空技术和稳定核能技术的开发让人类进入太空时代。人类的技术进步从低级向高级发展,而社会等级也和人类的技术相匹配。天狼星人的社会发展进程和我们不同。他们似乎没经历过我们的这几个社会等级,似乎仅仅从依靠生物能的时代进入依靠闪电能的时代,他们的社会比我们简单很多,每一次技术革命都缺乏人类历史上社会资源分工上的压力。他们科技进步唯一的原因就是生存,这点本质上是和人类一样的,不同的是,我们进步的原因来自人类经济上的竞争,而他们一切都是来自天启。”
  “雷欧博士相信天启石上的科技真的来自虚空并由白灵刻上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神圣起源》里记载,他们的一切知识都来自天启,不管这种天启是自我对大自然的认知,还是神明对天狼星人的启示。”
  “你说祭师们对着天启石冥想,从而发现了宇宙中的知识?”
  “我不知道,我想说是,也许我们人类难以理解,但是这不是不可能,这是一种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文明,文明发展的驱动力也和人类截然不同。最有意义的也许是他们的信仰,正是这种信仰保持了他们文明的自然状态,从而没有进化出人类的政府、国家,以及相关法律、军队这种上层建筑。”
  雷欧说完之后,会场上陷入一次短暂的沉默,米勒神父望着窗外的星空若有所思,天狼星正挂在西边,缓缓地向海平面下落,东边织女星和天津四以及牛郎星组成的夏季大三角正挂在高空上。这是夏天,天狼星逐渐消失于夜晚。米勒神父转过头来,看着雷欧。
  “历代志记载了天狼星文明经历多少个地父星年?”
  “到成书为止,共有二十三个大祭师统治着天狼星的十九个纪元。其中最长的是光宗那恒统治的光明纪元,共经历了三万四千六百个天狼星年,最短的是由小贤那恒统治的隐纪元,共经历三十二个天狼星年。第一个大祭司是羽那恒,成书为止的最后一个大祭师是飞纪元的渡那恒。此间共经历了二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个天狼星年,换算成地球年就是一千零三十八万一千个地球年。”


IP属地:湖南108楼2024-09-16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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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光宗那恒结束的时代是多少年?”
      “从黎明纪元元年到了光明纪元的结束,共七万三千九百一十三年,经历了十个那恒的统治。如果加上之前大概七千年的杀戮时代,大概是八万四千年。换算成地球年大概四百二十万年。”
      “四百二十万年,四百二十万年呀。”柯林斯.米勒神父念着这组数字,内心充满的疑惑,“我有个问题一直不大清楚。我们人类的文明从最早的苏美文明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七千年,我们只用这七千多年的时间走完从农耕技术时代到如今的可控核聚变、高度信息化的时代。可天狼星人从他们的野蛮时代同样发展到可控核聚变的时代却花了七万个天狼星年,转化成地球年是四百二十万年。也许文明之间有着很大差别,但他们文明的发展就时间来说也太长了,远远大于地球文明史。我们七千年里经历的科技大爆炸,在他们文明里似乎没有出现,他们每一次的科技进步都必须跨越几千年的时间。我的疑问是,为什么天狼星人的文明发展如此缓慢,而我们却如此快速呢?”
      这个问题与丹诺博士的追问是一样的。只是他追问得更为深刻?作为语言学家雷欧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目光投向欧阳明,欧阳明略作停顿,已经有了答案。
      “我觉得其中的缘由可能就是天狼星人食物链,黎明纪元之后,天狼星人已经不再需要生物能,这导致他们的社会失去食物链竞争的基础。而对食物资源的占据,恰恰是我们人类社会竞争的本质,从而产生民族、国家这些上层建筑,及与之相关的矛盾,这些社会矛盾天狼星人都没出现,所以也就不存在优胜劣汰的竞争,也就没有人类所理解的革命。而人类正相反,依靠个体竞争、淘汰弱者让强者获得统治权,甚至通过革命这种阵痛的历史事件来促进历史的进化。所以我们地球的历史模式是快速却残酷的进化方式。而天狼星人由于不存在竞争,更不可能存在着革命。所以他们是一个科技缓慢发展但却和平的自然状态族群。
      两个不同的文明模式比较起来,我们快速却危险,他们缓慢却安全。现在对我们来说有意义的是,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个天狼星飞行器。各位,对于他们十万年前的邀请函,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予一个回应,或者说派一些人到他们家里串串门,说:亲爱的天狼星弟兄们,我们地球听到你们的呼唤,从现在开始让我们在这个孤独而空旷的宇宙中个做一对真诚的朋友吧。”
      说完欧阳明看着台下众位委员们,除了米勒神父,其他委员的表情都显得阴郁、沉默,同欧阳明充满自信的神情形成强烈的反差,似乎对串门这个说法不是太感冒,或者感到恐惧。停顿了许久之后,马克.安东尼放下手中不断转动的电子笔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天狼星飞行器就是个邀请函,而不是一个捕鼠夹呢?”


    IP属地:湖南109楼2024-09-16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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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代达罗斯号
        会议在进入第三天之后,气氛变得和三亚的气温一样炎热。雷欧对于《神圣起源》的解读,引起委员们对天狼星文明的遐想,但并未改变这次会议的初衷——考察代达罗斯计划的可行性。有一半的人不主张接触天狼星人,只是保留继续研究天狼星飞行器,发现其中所隐含的基础物理学和工程学知识来提高地球的科技水平。其中的代表就是马克.安东尼博士,作为一个近代美洲史学专家,他明白西班牙人入侵美洲的时候,给印第安人带来了什么,存在代差的文明,是不可能建立平等关系的,地球人如果接触天狼星人,带来的结果将是被殖民、被奴役,甚至被消灭。这种情况在地球文明史上不是孤例,他坚信宇宙文明应该也是一样。
        提倡接触,但要求以谨慎态度去接触天狼星人的观点占据委员会中的大多数,其中的代表是马里博士和丹诺博士。他们认为不同等级的文明在接触的过程中不大可能形成平等的关系,他们不主张在当前条件下制造飞船和天狼星人建立外交关系,而是先进行文化上的试探性接触,排除危险之后再确定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完全没必要制造载人飞船飞向天狼星,只需利用激光脉冲向天狼星人定点发射脉冲波,表达我们渴望接触的愿望,然后等待他们的回复。经过分析之后,再决定是否执行代达罗斯计划。
        也许马里和丹诺的谨慎接触派比马可.安东尼的不接触派更具现实性,但欧阳明同样反对这个派别,在他看来无论任何代价都要执行代达罗斯计划。不过在众委员中至少还有一个在支持着代达罗斯计划,他就是柯林斯.米勒神父。
        “上帝制造宇宙是有他的目的的,接触一个新的世界至少能解除人类的傲慢,毕竟科技大爆炸的最近几个世纪让人类逐渐丢失了对宇宙的敬畏。”
        始终保持沉默的米勒神父发表了意见,虽然态度还未明确,但他至少是想要听听代达罗斯计划在当前时代是否有实现的可能。
        欧阳明走上演说台,对着米勒神父点头表示感谢,觉得眼前的米勒博士似乎同老师古铎一样让他感到亲切。
        “在接触天狼星文明的问题上,大家都表示出不同的态度,有质疑接触天狼星文明未做好安全评估的,也有觉得在当前时期执行代达罗斯计划不是我们科技所能实现的,这都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想说的是,第一,无论如何我们是要走向宇宙深空的,如果拒绝接触其他文明的话我们就被禁锢在太阳系之内,对于宇宙来说这是个极其狭小的空间,这会让我们活在一个没有未来的明天之中。第二,在当前时代,我们的科技确实很难进行星际旅行,到目前为止我们最远的飞行器就是旅行者二号,目前它应该刚刚飞到太阳系的边缘,奥特星云的附近,而这是二十世纪我们前辈的壮举。现在我们已经失去先辈的那种征服宇宙的豪情壮志,不过我们还有天狼星科技。”
        欧阳明转身点击了下电子屏幕,显示出一个巨大正方形立体方块,数据上显示长宽高等于一百二十米,足有二十五层楼那么高。
        “这个巨大的立方体来自天狼星工程图,经过科学家的解读,我们得知这个立方体其实是一个星际飞船的发动机所需要的动力来源,以前我们只在科幻小说里见到,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工程图中的记载,制造出这种动力系统,这就是‘反物质磁约束反应炉’,为了纪念发现反物质的英国理论物理学家保罗.狄拉克,我们把它叫作‘狄拉克方块’。狄拉克方块就是一个磁场约束装置。目前这个技术我们也是有的,但只能对少量的反物质粒子保存很短暂的时间,这对于星际旅行显然是不够的。但这个狄拉克方块却无论从基础理论还是从工程制造,还是在材料学上,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教导我们如何去制造星际飞船的动力源,给我们发射工程图的天狼星人显然是在引导我们飞向天狼星。”
        说到这,欧阳明停顿了一小会,得以观察委员们的态度,他听到台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始终未发言的澳洲物理学家马可韦伯提出异议。虽然从地理位置上澳洲更接近亚洲和南美洲,但从文化上澳洲属于北西联盟。
        “我想问下,如果我们制造这个飞行器飞向天狼星的话,需要多少的反物质粒子。”
        “按照这个工程图中所记载的,需要三千克左右的反物质粒子,足够把飞船加速到光速的一半。”
        “三千克确实不多,还不到我体重的三十分之一。但目前世界最大的粒子加速器一年也就能生产不到一百毫克的反氢原子。试问要生产这三千克的反物质能量需要多久?”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天狼星人似乎在我们未提问的时候就已经在工程图中解答了这个问题。除了星际飞船的工程图之外,飞行器上的资料还包括一些子系统的工程图,例如动力系统,除了这个能约束二十克反物质粒子长达一百年的狄拉克方块之外,还记载了反物质粒子的生产工程图。”
        电子屏幕上显出一个巨大的螺旋状建筑,圆柱体的直径达到三百米。
        “这个机器是天狼星工程图中所记载的超级粒子加速器,从他的长度和直径看,应该是建造在行星轨道上的粒子加速器。天狼星人在各个工序上都做了说明,如果我们依照工程图制造出这样的一个粒子加速器,那么按照工程图中的记载,一年可生产三十克反物质,这个产量至少是我们当前水平的一万倍,如果我们多建造几个这样的粒子加速器,在十年之内制造出飞向天狼星的能源应该不是个问题。”
        “即便我们建造了更大生产能力的粒子加速器来制造反物质,并且也制造出狄拉克方块。作为一个研究生命科学的学者,我很想问下,我们的英雄如何在飞船中生存。即便达到了半光速,我们的飞行员一个来回,至少也得三十六个地球年,这三十六年的时间他们将怎么度过呢?”
        提问的人是金色头发的巴尔诺娃博士。从语气上分析,欧阳明感觉巴尔诺娃不像不接触派也不是谨慎接触派。她的提问似乎在协助他消除他众人的困惑,所以欧阳明有种预感,支持代达罗斯计划的委员,至少有两个,一个是巴尔诺娃,一个是柯林斯.米勒博士。
        “大家看看,这是我们整个飞船的设计图,我们叫做代达罗斯号。基本方案是来自天狼星飞行器的图纸,我们做了一些修改。其中就有对巴尔诺娃博士提问的解答。整个飞船共有九个舱组成,也就是图上大家看到的由直径大小不一的圆环组成的。直径最大的达到四百二十一米,两头都是动力舱,整个飞船呈细长的梭子状,有点像一个中间凸起的哑铃。代达罗斯号每个圆环,都可以通过旋转产生离心力来模拟一个G的加速度。为了节省飞船的能源,平时只有生活舱和工作舱通过旋转产生重力,其他的舱体都处于失重状态。整个飞船在太空飞行的时候大部分处于自动航行状态,只需要少数的宇航员进行飞行控制。假设一个来回需要四十年的话,我们的飞行员并不都要在飞船中真实地感受四十年漫长的太空生活。只需要由其中的某几位宇航员定时控制飞船的航线,其他的宇航员都可以在休眠舱中处于低温休眠状态。可以每隔两年进行一个轮回,替换其他控制飞船的宇航员。如果宇航员的基数够大的话,每人实际在宇宙中消逝的年龄也许只有不到两岁。这样他们的生命就不会消耗在漫长的飞行之中。


      IP属地:湖南110楼2024-09-16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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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挨着飞行控制舱的就是生命系统循环舱,这个系统给整个飞船提供生命所需的食物、空气和净化的水源。用人造光线对太空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促进植物生长,并循环利用我们所携带的水分。该系统还可以将基本粒子聚变为其他粒子,从无到有地生产我们所需的元素,不但可以制造我们生命所需的食物,还能制造维修飞船的一些稀有材料。这种科技在我们当前并不算科幻。原子科技发达的欧罗巴联盟多米迦公司就能够通过聚变合成质子数量小于氧的元素,而飞船的工程图在这方面记载更为详细,所以这个难题也不是不能攻克。”
          “多米迦公司在这方面确实是世界领先水平,可他们将一千克的氢原子粒子聚变为氧原子的过程中,丢失了90%的质量,最终只能生产一百克不到的氧。目前还无法对这种技术进行大范围应用,欧阳博士,天狼人聚变粒子的技术存在质量损失的难题吗?”
          “那是当然了,只是损失的质量没这么大而已,大概能保留60%的质量,他们的技术能够创造电荷数小于铁的所有元素。铁之后的元素,我们可以进行一定储备。这个难题不大。”
          巴尔诺娃不住地点头,飞船工程图中这个技术让她多少有些兴奋了起来。
          “其实我认为我们目前首要讨论的不是飞向天狼星的星际旅行计划,而是由谁来掌控天狼星科技。这个天狼星飞行器应该是属于全人类所有的,不应该被谁给独占。博士,我说得对吗?”
          欧阳明知道巴尔诺娃言下之意是东亚联盟控制这个飞行器有点不大妥当,应该把它交给大同国际保管。
          “那是当然。”欧阳明礼貌性地微笑了下,但他根本就没有要把飞行器交出去的意思,把天狼星飞行器交给大同国际,技术有可能流落到一些私人公司手中,这就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滥用这些技术,“目前由东亚联盟军方主导天狼星科技的解密是非常必要的,等到我们解密完成之后自然提交给大同国际,包括这个星际飞行计划,这对我们人类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
          欧阳明点击电子板,三维成像仪上显示出代达罗斯飞行器的幻想图纸。
          “这个飞船的主要动力来自反物质发动机,它启动后会以超过二十千米每秒的速度进行加速,产生的巨大的加速度显然是人体无法承受的。所以我们对天狼星工程图中的飞船进行了重新设计,并参考了二十世纪英国星际学会提出的代达罗斯计划。”
          当他正要解释飞船构造的时候,马克.安东尼却突然打断他的话。
          “我看了你的计划书,我们先不谈这个飞向天狼星的代达罗斯计划在科学技术上的可行性。让我们先算一笔账吧。”马克.安东尼拿着手中的计划书,点击着桌子上的电子触屏。
          “根据你的团队预算的结果,整个代达罗斯计划所要消耗的生产总值是三千万亿大同币。工程所需的时间最低是五十年,这几乎需要三代人付出努力。目前世界生产总值也就三百万亿大同币,要执行这项工程就要全世界一百七十亿人民不吃不喝干上十年。你认为五十年能完成代达罗斯计划吗?”
          “嗯,按照目前我们的生产力是不行的,但是我们的生产潜力被低估了,如果我们对于当前的社会制度进行一些有效的改革,我想能够将生产总值提高五倍以上,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科研之中,如果我们进行有效的经济改革,建立更有效的经济模式,五十年内执行代达罗斯计划不是不可能。”
          “就算你说得都有道理,但是我想问一句,我们有必要为了代达罗斯计划,放弃现有的幸福生活,让人民像头骡子那样做苦力吗?”
          马克.安东尼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让会堂静默了下来,一双双犀利的眼睛看着欧阳明。他沉默着低头不语。
          “你觉得有必要吗?欧阳博士,请回答我。”
          欧阳明抬起头来,一脸坚定地说道:
          “有!”
          “哦,为什么?”
          “因为有混沌危机的存在。”
          “请问你的殖民星工程能否抵制你所说的这个危机?”
          欧阳明沉默,接着摇了摇头。
          “殖民星工程只是一个社会学实验,最终的目的是保存人类文明成果,不使人类文明随着危机的爆发而毁灭。”
          “那么请问你的混沌工程是否预测到危机的存在了吗?”
          “目前还没有,混沌世界的参与度很低,导致历史匹配度也不高,目前还不具备预测功能。”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混沌社会学的科学性。三年前我们未来理事会通过了你提出的殖民星工程和混沌工程,花了大同国际三十万亿大同币的第一期预算,就是预测以及阻止这场可能存在的世界性危机。如今,在这两个计划都还未见效之前,你居然告诉我,这两个计划由于可能失败,只有执行更为困难的代达罗斯计划,才能制止这场可能存在的危机。博士,如果我投了赞成票,我感觉自己无法面对给我发工资的人民,所以无论这场危机是否存在,我都反对执行代达罗斯计划。”
          马克.安东尼看了一边的委员,大家彼此点着头,意味着代达罗斯计划的审查进入第一轮投票程序。
          “在进行表决之前,你有十分钟的自我表述的权利。”
          也许是马克.安东尼那犀利的眼神,让欧阳明有股挫败感。在东亚联盟,至少有军方在支持他,而眼前的未来理事会,比起最高委的那些委员们,更让他难以说服。
          “各位,也许你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代达罗斯计划的确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浩大和宏伟的工程,也有可能会给我们的人民造成一些痛苦。秦始皇建造长城给秦国人民带来巨大的痛苦。但是现在长城成为东亚文明的标志,当人们在仰望宏伟的长城的时候,是在缅怀着祖先的遗迹,这种文化上的凝聚力让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团结起来,重新走上世界舞台。所以在我看来秦始皇建造长城固然给人民带来痛苦,但长城在历史上发挥的作用远远大于它所造成的痛苦。
          代达罗斯计划也一样,他确实会让人民的生活水平下降,但是你们想想,我们是要飞到离我们8.9光年之外的一个有如神一般的国度去,去接触他们的文明,成为星际联盟中的一员,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当然这个后果是很难预测的,但这是我们必然要走的一步,这也是我们解决混沌危机的最好的途径。”
          欧阳明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并没有感染大多数委员,十三个未来理事会的委员一共有十一个投了反对票,这些人都认为代达罗斯计划无论从当前科技水平还是执行的紧迫性上都缺乏必要的理由。巴尔诺娃投了弃权票,只有柯林斯.米勒神父投了赞成票。
          巴尔诺娃和一行委员走出大厅,欧阳明走上前去,恭敬地对这个生命科学界的前辈,弯腰行礼。
          “巴尔诺娃老师,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当然可以,孩子!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投弃权票,而不是投反对票吗?”
          欧阳明诚恳地点了点头,因为巴尔诺娃无论是投赞成票还是反对票都是可以理解的,唯一不可理解的就是弃权票。
          巴尔诺娃沉思了一小会,说道:“这么说吧,我相信你,以及你的老师古铎博士的关于世界危机的理论。他是这一百年以来最伟大的社会学家。而且我也相信,在当前社会制度下,代达罗斯计划对于人类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让我们从星球文明跨越到星际文明,它甚至是一艘拯救人类文明的诺亚方舟。”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保持沉默,投了弃权票呢?”
          巴尔诺娃微笑着正要回答,一旁的米勒神父走了过来。
          “人类的偏执,伴随着我们各个阶段的历史,而我们都是在痛苦中进步的,正如人只有在渴的时候才想到要喝水一样。”
          欧阳明皱了下眉头,显然无法明白米勒神父的话语。米勒拍拍欧阳明的肩膀,如同一个慈祥的祖父在抚慰一个迷惘的孩子。
          “文明的发展总是伴随着许多阻力的,那些不开悟的人只有在面临苦难的时候才有勇气做出选择,问题是等他们做出选择,一切已经太晚了。幸运的是我不属于这群人,欧阳你也不是,巴尔诺娃女士,你属于这群人吗?”
          巴尔诺娃笑着摇了摇头。
          “由于代达罗斯计划所涉及的投入太大,所以采取了双重表决程序,这次投票要具有法律效力,还得等一个月后未来理事会内部表决。我和巴尔诺娃博士会尽力帮助你的,我希望活着看到代达罗斯号起飞,飞向天狼星,并带回他们的文明成果。去倾听宇宙的呼唤。”
          欧阳明看着巴尔诺娃和柯林斯.米勒走出会堂的大门,天狼星已经隐没于西方的海平面。看着远处的大海,感觉那平静的波涛似乎在对他呼喊着什么,头顶上的星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一切都如此静穆。谁能相信这样美丽的世界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毁灭性的危机呢?他甚至怀疑自己似乎在同一个不存在的敌人战斗。
          “一个月后能通过代达罗斯计划吗?”
          突然,手上加密通讯器发出闪光。欧阳明点了下声频控制按钮,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
          “欧阳,来堡垒一趟。”


        IP属地:湖南111楼2024-09-16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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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鹿尾岛基地
            在末日堡垒的第407号情报研究室里,高层人员正在进行着一次四局的秘密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局长曹元武,所有与会人员正看着大屏幕上的一段影像资料。
            画面上显示拇指头大的蜘蛛状仿生机器人在昏暗的海底爬行,它爬行的轨迹呈现S状。机器人附着在一个巨大的建筑物上,似乎在一面巨大的墙上爬着。一道微光照亮了墙上的一些字迹。
            机器人从这块巨大的墙上弹开,继续向着海底潜去。那道墙显示出一点弧度,仿佛是个倒在海沟中的圆柱体。机器人继续潜行,不一会儿,那个圆柱体变得清晰,显示出一个巨大的雪茄状物体。从昏暗的光线看出那字迹是用俄文写的——“北极苍狼号”。
            蜘蛛机器人降到海底,在沙粒上爬行,远处的北极苍狼号横插在一个山体中。机器人爬过一块骨头,几条小鱼在一堆骸骨中游荡,它们追逐着发光的蜘蛛机器人。这时光熄灭,情报室一片昏暗。
            这个机器人欧阳明非常熟悉,就是他在鹿牙岛见到的那种携带生化武器的蜘蛛机器人,显然在拿到样品之后,军方对其进行逆向研究。
            “这是我们仿生机器人在一个约一千三百米深的海底拍到的影像。画面中这个大型潜艇就是北极苍狼号。”曹元武用电子笔指出的画面,显示出一个黑色的阴影。
            “北极苍狼号?”欧阳明念着这个名字,指着画面上的一个阴影,“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核潜艇?”
            “而且是有史以来排水量最大的核潜艇。上世纪四十年代,俄罗斯生产的,当时是全世界最大的潜水艇,排水量达到了三十万吨,是我们的弘毅号空天战舰的近三十倍。”
            欧阳明看着那个停止的画面,昏暗的大海中,雪茄状的圆柱体插在一个海底的山壁中,如果这真是北极苍狼号的话,从画面上的距离判断,蜘蛛形机器人至少离北极苍狼号有十公里。在这个距离上看,北极苍狼依然是个庞然大物。画面右下角的几块骨头引起欧阳明的注意。
            “那是什么,感觉是人类的骨头。好像是根小腿骨。”
            “没错。这是一个小孩的胫骨。”
            立体成像仪显示出一些孩子的三维立体图像,顾大海看着这些图像说道:
            “我们的机器人一共打捞到六百三十块骨头,分别属于九十五个人。这些骨头的主人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人种、不同的国籍、不同的信仰。但有几个共同的特点。
            一、他们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孩子,最小的年龄是九岁零八个月,最大的年龄在十岁零两个月,彼此年龄差别不大。
            二、他们都是男孩,而且根据DNA检测,查到这些孩子的资料,他们的相貌都很英俊。
          这九十五个男孩都曾经以失踪人口记录在案,后被宣告死亡。最近的一起是三年前一个爪哇岛妇女的报案,她的儿子在游乐园失踪,后来我们从这具尸骨中找到这个失踪男孩的头骨。最早的一起发生在2127年,那波里尼沉船案,当时有二十人死亡,五人失踪,其中一个叫马里尼的男孩,当时他陪着妈妈坐着油轮度假,在失踪三年后被宣告死亡。”
            “2127年……”
            欧阳明念着这串数字,他想起那张被烧毁的亚当计划申请草案,时间就是2125年,两者会不会存在什么联系呢?想到这他努力保持冷静,因为这至少九十多起的谋杀案,似乎和古铎博士存在着一些瓜葛。
            “这个地方在哪?”
            “根据你给我们发来的古铎博士的照片,我们对比发现这就是鹿尾岛。”
            画面显示出一个半圆形的岛屿,覆盖着白雪,一片静穆。欧阳明心情越加复杂,随着情报的进一步解读,古铎老师的一生带给他更多的迷惑。
            “在大同国际之前,鹿尾岛和鹿牙岛一样,都是明川地区的度假胜地。上世纪四十年代,因为明川经济危机,将鹿尾岛租借出去,结果被三达集团买走。”
            顾大海说到这的时候看了欧阳明一眼。
            “莫尔特.鲍德温也是三达集团的,他占有23%的股份。三达集团主要经营人体冷冻、干细胞克隆、纳米生物技术等等一些与生命科学相关的行业。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三达集团是日本市值排名前三的企业。当时早稻田大学的许多生命科学家都进入三达集团,建立了地下实验室。”
            听到早稻田大学这四个字,欧阳明不禁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想起三个女人,高琼琚、林孝贤和百合子。这三个女人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之后三达集团和伊藤制药公司进行合并,但更像是伊藤制药收购了三达。之后,伊藤制药在此基础上建立基因科学实验基地,主要研究的是先天基因修复技术。他们取得一些进步,上世纪八十年代,伊藤制药在对唐氏综合征、孤独症的基因图谱的研究中发现二者的基因编码存在某些相似性。而恰巧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与此相关的事情。”
            电子屏幕显示出一艘巨大的核潜艇——北极苍狼号的三维立体图像。
            “这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大概是在波斯湾危机之后的二十年,大同国际前二十年,俄罗斯海军北极苍狼号退役,在拆除了武器系统之后进行拍卖。结果被一个搞风险投资的未来世纪公司买走,这家公司成立于2058年。最大的股东叫做伊藤美静。后来我们得知,这个伊藤美静是伊藤制药公司的第二财产继承人。”
            电子屏幕上显示出一张二十来岁的东方女人的脸,头发呈较大幅度的自然卷,鸭蛋脸,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柳叶眉,一双黝黑的眼睛显得深邃而忧郁。无论从人体学比例,还是各民族的审美标准上看,这都是一张美丽绝伦的女性脸庞。忧郁的黑色眼睛让欧阳明忍不住产生众多遐想。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欧阳明不知不觉想起了三浦百合子。
            “这就是伊藤美静,可以说是个难得一见的极品美女。她是伊藤制药公司的创始人伊藤炽野木的二女儿。伊藤炽野木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叫伊藤美玲,是个艺术家,与父亲不合,对于家族企业的经营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拍电影写剧本,到死都是一个二流导演。而伊藤美静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创业,可以说伊藤炽野木的成功和他的二女儿有着很大的关系。她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叫做伊藤光。可惜在五岁的时候查出是个孤独症患者,因为这个原因,伊藤光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伊藤炽野木因为早年妻子的去世悲伤厌世,最终自杀,留下一份遗嘱,将全部财产交给伊藤美静。在伊藤炽野木死后,和家族老死不相往来的伊藤美玲开始和伊藤美静争夺伊藤制药公司80%的股权,当时的市价是五千三百六十亿美元。但最后伊藤美玲死于车祸,这场财产争夺案最终以伊藤美静的胜利告终。
            掌管家族企业之后,伊藤美静开始向基因科学进军。她花了九百七十亿美元收购三达集团五成的股份之后,又投资六百亿成立伊藤基因科学基金会,鼓励基因技术的开发,其中孤独症和唐氏综合征成为首要攻克的难题。


          IP属地:湖南112楼2024-09-19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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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情报分析,伊藤美静之所以对基因科技这么执着是因为她的弟弟伊藤光。她从小非常疼爱这个弟弟,甚至有传说她始终没有结婚是因为她爱上自己的弟弟。她虽然富可敌国,却始终治不好弟弟的病,让她对人生很绝望。她开始接触一些先锋科学团队,和一个搞基因科学研究的,叫作以实玛利的犹太人有长期接触,以实玛利送给她一个纪念物,一枚用陨铁打造的徽章,一个圆圈里面有个燃烧的女人。”
              欧阳明看着这个徽章似乎和撒旦党以及超人社会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个叫以实玛利的犹太人难道是撒旦党或者超人社会党最早的创始人?”
              “不管是不是,总之这个情报让我们意识到路西法也许并不是撒旦党或者超人社会党的创始人,他(她)可能只是一个高级管理者。从资料上看,伊藤美静控股的未来世纪公司的标志也是一个圆圈中带有一个燃烧火焰的女子。可见这个神秘组织最早应该是在伊藤美静的时代出现的,大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
              到了八十年代末,大同国际成立,世界局势趋于和平,明川成为独立政治经济体,在基因科学、生命科学方面一直同北西联盟并驾齐驱。明川政府出于财政收入的需要放宽对人体胚胎科学研究的限制,导致明川生命科学界出现许多反人伦道德的人体试验。在这时候鹿尾岛发生一次核爆炸,这个消息是伊藤制药公司传出来的,有三百人在爆炸中死亡,整个鹿尾岛受到核污染。
              之后鹿尾岛被封锁,大同国际调查后认为,明川政府管制不严格,使伊藤制药公司滥用核技术导致最后的核爆炸事件。
              最终明川政府不得不对明川联邦企业下禁令。未来世纪公司被指控利用伊藤制药公司的资金,进行人体克隆和人兽胚胎试验,并传播新世界替代旧世界的末日谣言。在逮捕伊藤制药公司以及未来世纪公司高管的时候,伊藤美静、伊藤制药公司董事局以及五十六个科学家突然失踪。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去哪,到现在依然没人知道。在她的家里,人们发现一具挂着未来世纪公司标志的尸体,最后证实是伊藤美静的弟弟伊藤光。而后未来世纪公司、伊藤制药公司以及伊藤美静都成为历史。据我们可靠资料的分析,2093年之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莫尔特.鲍德温的资料,这个人同伊藤美静一起人间蒸发。”
              顾大海的解说给在座的人蒙上一层迷雾,谜团不但没得到解决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伊藤美静、超人社会党、莫尔特.鲍德温、以实玛利、高琼琚、未来世纪公司、路西法,以及传说中路西法所统治的撒旦党,这几个孤立的词语显然存在着某种联系。欧阳明看着屏幕上的北极苍狼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北极苍狼号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潜水艇,比起当年退役的北美福特级航空母舰还要大三倍。作为一艘核潜艇,他的吨位大得有些不科学。但后来有传闻,北极苍狼号的建立是为了在世界大战发生之后,让俄罗斯政府高官有个躲避的地方。虽然是传闻,但是在波斯湾危机的时代,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欧阳明看着屏幕旁排列着的中国同时代的川南级聚变核潜艇,它的体积还不到北极苍狼号的十分之一,明显是个小个子。难以想象俄罗斯人会制造如此巨大的如同水下城市一般的超级核潜艇。
              “我有个不是太科学的假定。”欧阳明托着腮帮,看着屏幕上的庞然大物说道。
              “嗯,说说看。”
              “对于笃信末日危机的超人社会党来说,北极苍狼号显然是很好的庇护场所,同时也是个流动的基地。全世界没有任何地方比水下两千米还来得安全和隐蔽。如果伊藤美静、莫尔特.鲍德温、以实玛利以及其他伊藤公司高管同时失踪的话,他们会不会进入北极苍狼号?”
              听了欧阳明的分析,曹元武沉默不语,显然对欧阳明的猜测表示认同。他触碰了下屏幕,显示出一座覆盖着白雪的鹿尾岛。
              “这是我们根据欧阳提供的照片,寻找到的对应地点。北极苍狼号所停靠的地方就是这个鹿尾岛,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核爆炸之后,鹿尾岛已经毫无人烟。我们在卫星中捕获到了一些奇怪的影像。仔细研究发现这个岛上似乎有着六个点。”
              曹元武在电子屏上画了六个点,又将六个点按重合的两个等边三角形连接起来。
              “六芒星。”
              “这六个点到底是什么建筑?你们分析过吗?”
              “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认为,这六个建筑物是按照六芒星图案排列的激光阵列。”一旁的顾大海将一个放大却显得有些模糊的图片展现在屏幕上。“从这个体积和口径上看,这个激光阵列所发出的能量相当于十万千瓦。如果六道光聚集在一起能够制造两亿度的高温,比起天眼计划的一百万千瓦的激光脉冲有所不如,但也足够熔化世间的一切物质。而能够支持如此庞大的激光阵列,必须有一个巨大的发电系统。所以鹿尾岛地下一定有一个大功率的发电厂。可以肯定的是,欧阳在纪东潜意识里看到的在雪地上的六条路可能就是这六个激光阵列。”
              “可以推测,当初进入鹿尾岛的时候,纪东也是十岁左右,应该是二十年前。记忆中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可历史上记载,鹿尾岛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发生了一次核爆炸,从而被封锁到现在。大海,经过三十年之后,核辐射量会慢慢降低到安全值吗?”
              “三十年应该还是不够,但我们收集的资料结合欧阳在纪东潜意识里得到的线索,鹿尾岛上一定有人,很可能撒旦党的基地就在鹿尾岛的海底一千米深处。”
              顾大海拿着一堆资料,放在桌子上,一些是图片一些是文字。
              “经过初步分析我们对撒旦党或者说超人社会党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当然真实的名字可能并不是这两个,但先暂且这么叫吧。
              “首先,他们信仰古铎博士的混沌社会学,坚信旧有的人类文明在未来五十年到一百年内,会再一次在世界性的危机中毁灭。
              “其次,他们主张人工干预人类进化,建立一种以基因人为主体的未来超人社会,从而在后危机时代取代旧人类,传承人类文明。
              “第三,这个组织不但主张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而且还有着极强的等级制度,可能是个半军事化组织。”
            在听了顾大海关于撒旦党的一些情报分析之后,欧阳明也不得不承认古铎博士成为他理解撒旦党的最大的谜团:古铎老师到底是个恐怖分子还是一个洞察先机的伟人呢?撒旦党到底是不是超人社会党?它和以实玛利、伊藤美静存在什么联系呢?
              曹元武点了一支烟,在他感到舒缓而不紧张的时候他就想吸烟,迷雾逐渐被揭开。但还有一个问题横亘在欧阳明的面前。


            IP属地:湖南113楼2024-09-19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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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琼琚到底是谁?”
                听着欧阳明的疑问,顾大海和曹元武同时否定这个判断。
                “高琼琚会是伊藤美静吗?”
                “不可能,伊藤美静如果活着的话至少一百三十岁,即便在本世纪二十年代,她也有八十来岁。虽然没有资料显示高琼琚年龄到底多大,但八十岁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看不用去猜测高琼琚这个人物,也许寻找这个人让我们进入误区。”
                曹元武掐灭手中的烟,从一旁拿出一沓资料,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二十二世纪,纸质资料比起电子资料更容易保密,这意味着曹元武手中所拿的是一个绝密档案。
                “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目前军委最担心的是撒旦党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纪东作为最高委的专业摄影师居然是撒旦党的成员,这说明这个组织已经有一部分人打入联盟政府内部,甚至是军委,有可能进入联盟的政治的高层。所以我们必须进行一次军事行动,目标就是鹿尾岛,以获取更多的信息,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名单最好,得不到,我们就抓他们的人进行调查。行动主要目标是占领鹿尾岛以及捕获北极苍狼号。”
                曹元武将手中的绝密档案打开分别交给欧阳明和顾大海。
                “欧阳,这次行动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你曾经是山雀的成员,又在纪东的潜意识里见过地下建筑,你的加入非常重要。大海,你将协助欧阳进行情报分析,一些重要资料就直接在我军的鹿角湾情报所进行分析,适当的时候你将代替军部下命令,不用申请。”
                “需要通知明川省公安厅吗?毕竟需要他们的协助。”
                “不必了,军委绕开鹿角湾政府,就是怕引起法律管辖权的问题。离军管期结束还有不到三个月。我们没必要向人民议会最高委申请审批。三天之后我们的潜水艇从渤海湾出发,你们将在水下待几天。直到行动结束。”曹元武看了看欧阳明,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怀疑他有什么事情,连忙询问道,“怎么?抽不出时间吗?”
                欧阳明想起三天之后将要去一趟北京,见下林孝贤,也许能获得古铎老师以及撒旦党、超人社会党的一些信息。虽然这是一个完全私人的决定,但欧阳明决定隐瞒下来,如果向军委坦诚的话,会引起麻烦。
                “很抱歉,我得准备代达罗斯计划的具体方案,下个月三亚会议将要对代达罗斯计划进行第二次表决。目前应该挤不出时间。”
                曹元武皱了皱眉头,有点为难地看着顾大海。
                “我去就够了,毕竟我有欧阳在纪东潜意识活动的一些资料和数据。在水底待几天,问题也不大。”
                “好,那就这么定了,三天之后开始行动,代号‘海狼’。”
                末日堡垒到处都传来嗡嗡的叫声,那是来自五千米深处的地下干热岩发电机组发出来的声音。
                “真是个奇迹。”
                欧阳明站在071号生活区的洞壁上看着深达两公里的地下,那里闪烁着光芒。
                “睡不着吗?”顾大海走到欧阳明的身边,同他一起俯瞰着脚下的深渊,“这是一号坑的二十个干热岩发电机组,装机容量为700万千瓦,能够支撑着末日堡垒三万人的日常生活,如果加上二号坑的四十个机组,能够支持至少六十万人的日常生活,只要有充足的水,这个地下城市就能一维持下去。这确实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奇迹,只是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大海,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我?”顾大海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世界末日,而是从未对这个问题表示过担忧。不管是否存在世界末日,让我心安理得的是,这一天并非我独自承受,这让我感到公平,即便这天到来我也坦然。”
                “嗯,估计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可有些人不这么想。在古铎老师创立混沌社会学之后,我越来越感到这个危机的存在,并努力让我们躲过这个危机。许多人都以为古铎博士是个骗子,相反一个叫超人社会党的组织不但相信末日学说,同时也接受古铎老师的混沌社会学。他们力图建立一种超人社会来渡过这次危机,这恰恰是古铎老师的混沌社会学所预言的。我有时候怀疑,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来得高尚。”
                “何以见得?”
                看着顾大海坦诚的眼神,欧阳明似乎有点踌躇,可能因为古铎博士,他很难对超人社会党产生敌意,口气顿时有点软了下去。
                “只有他们在认真对待这次可能到来的危机。”
                “我不是社会学家,我不想去反驳你和古铎博士的理论,更不想深究他们拯救人类的动机,我只注重结果。他们发动了联盟会议大厦的爆炸案,引起联盟的混乱,不管怎么样,超人社会党利用活人在做实验,五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被明川政府定性为恐怖组织,这不是没有原因。看看那些沉入海底的孩子,他们还年轻,就被剥夺了生命。再高尚的言辞也无法掩盖他们恐怖的手段,他们是恐怖主义,这是无可置疑的。”
                欧阳明似乎被顾大海斩钉截铁地回答给镇住,他沉默了一小会,终于赞同顾大海的观点。
                “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是恐怖主义,我真是糊涂了。”他拍拍顾大海的肩膀,“有兴趣参加代达罗斯计划吗?我需要你的帮忙。”
                “好像听过,不过具体的不太懂?”
                “一个在五十年之内制造星际飞船飞向天狼星的星际旅行计划。那是一个比起末日堡垒还要艰难且伟大得多的工程。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参与飞船生命系统的建立,在这方面全世界没有多少人能在你之上。”
                “在贵南吗?”
                “这是目前的办公地点,将来,也许会在近地轨道。以你的专业知识,你将成为飞船生命系统部的总工程师,你只对我负责,当然这一切得等到未来理事会的审批。”
                “这个诱惑可不小呀,不过得看看曹局愿不愿意放人。”
                几天短暂的接触,欧阳明和顾大海的距离慢慢拉近,顾大海沉稳的性格、睿智缜密的分析,以及过硬的专业知识,多次帮助军方以及欧阳明解开谜团。虽然两人在政治问题上存在分歧,但顾大海这种注重实践的批判精神,让欧阳明多少有些佩服。有些人相处一辈子还感觉很陌生,有些人可能只需要几次短暂的接触,就会擦出火花。雷欧和顾大海在欧阳明的心中就是第二种人。
                “爸爸,爸爸……”
                两人说话间,一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孩子从071号洞壁口,揉着眼睛走到顾大海的身边。
                “怎么啦原原,是不是又尿床了?”
                “我看到妈妈了,爸爸我刚才见到妈妈了。”
                “又胡说了,不是说了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吗?”
                顾大海抱着孩子,让他依偎在自己的怀中,拍着他的肩膀哄他睡觉,可那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正打量着欧阳明,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
                “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孩子。”
                “快叫叔叔。”
                “叔叔好。”
                欧阳明伸出手来抚摸顾原圆圆的脑袋,这个孩子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叫什么?几岁了?”
                “顾原,四岁。”
                “想不到末日堡垒除了科学家还有家属呀。”
                “这里就是一座地下城市,地上有的这里都有,甚至更多,”顾大海亲吻了下顾原,“我好像有快一年没带你去看天上的星星,爸爸这几天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在托儿所要听阿姨的话知道吗?”
                “什么时候回来呀?”
                “两个星期吧,明天爸爸带你去看星星好不。”
                “好,爸爸要快点回来呀,原原一定会听阿姨话的。”
                顾大海拍着顾原的背,哼着歌谣哄他睡觉。顾大海表现出的父爱让欧阳明惊诧不已,他没想到作为一个这么不起的科学家,也有着如此温柔的一面,并非都是电影中那些神经质的科学怪人。
                “孩子的妈呢,去哪了?”
                “走了。”顾大海无神地望着脚下的深渊,那里闪烁着亮光,“两年前的一次失败的实验夺走她的生命,她感染了一种变异的细菌,几天之后她浑身长满了脓疮,之后在细菌隔离室痛苦地死去。我亲眼看着她在那挣扎,却无能为力。”
                说着顾大海抱住已经熟睡的顾原,哼着儿歌走进071洞壁。那甜蜜的儿歌在欧阳明听来隐藏着无尽的悲伤。他莫名地流下了眼泪,在这一刻他想起已经死去的妈妈,想起家庭,想起头上的星空,不知为何,这温馨的生活似乎离他很远。他感到很孤独,这是人最难以承受的东西。


              IP属地:湖南114楼2024-09-19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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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林孝贤
                  欧阳明坐在一辆红旗2049的后座上,看着车外宁静的街道,回到阔别四年的北京,想起这四年的经历,他感慨不已。四年前他还是个不被人待见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贵为殖民星工程的策划部部长和代达罗斯计划临时负责人,并可能参选最高委竹席。而这一切的荣耀都是军方给的,这也注定他要忠诚于军方。但作为一个学者,他本质上却主张政zhizi由,他发现自己在军fang和人minyi会中维持着艰难的平衡。这次北京之行就体现出他的不安,为了不留下飞行记录,他没有动用水星号,而是坐飞机飞到北京。一下机场,就被几个安保局的特勤人员给接走。
                  身边的安保人员,个子高大,相貌威严,只是年龄的差距较大,从二十岁到六十岁的都有。欧阳明作为一个打过仗的战士,情不自禁地将联盟安保局同军委的情报部进行对比。就战斗力来说,军委安情报部显然更职业,年龄也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超过这个年龄就被淘汰。而安保局成员的年龄差异,可能是他们任务多样化的结果。
                  作为由东亚联盟人民议会领导的唯一一个武装力量,目的就是联盟各机构的安全,以及联盟重要首脑的安全,在非正常时刻,可以绕过法律,直接对犯罪嫌疑人动用有限的暴力。至于这个有限的暴力是什么,最终有人民议会解释。安保局直接向最高委竹席负责,虽然只是一个部级的职位,但地位极其重要。不但负责联盟安保事务,同时也控制着近二十万人的武装力量。这让最高委和军委进行权力争夺的时候,还有一些底气。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联盟体育场,这是一个半世纪前的建筑。在通过多层安检之后欧阳明终于走上竹席台,坐在林孝贤身边。比赛开始之后她就目不转睛地观看这场乙级俱乐部足球比赛。无论场面多么狂热,她也只是一言不发。偶尔进了一个球,全场观众热烈欢呼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拍手,慢条斯理地用平和的语气道一声:
                “好球。”


                IP属地:湖南120楼2024-09-19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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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盟体育场中的气氛显然无法将她感染,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场面能够震撼眼前这个老女人。
                    坐在她身边,欧阳明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他真想立即结束这场狂热的比赛,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他忍不住看了下一旁的林孝贤,期望她能说句话,至少表明,邀请他观看这场足球比赛的意义,但林孝贤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座席上狂热的人群,只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才说道:
                    “难以想象两个球门和一个足球会让在场的十万人如此狂热。除了一些赌徒,这个球进入谁的球门对大部分球迷来说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但是他们还是掏出五百大同币去看这场技术低下的足球比赛。”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林孝贤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球场,她的语气依然平静。欧阳明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他攀谈,而他也不知道林孝贤的话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礼貌性地做了下回应。
                    “嗯!”
                    这是个很中性的感叹词,不做任何评判,只是表示我在听你的话。林孝贤仿佛没听到欧阳明的这个词语,依旧冷冰冰、自顾自地说着。
                    “我害怕狂热的人群,因为我看到他们呼喊的时候,总是担心他们情绪失控,他们会为了进一个球在大街上狂热地欢呼游行,也会为了丢一个球而哭泣、唾骂。他们甚至会为了一次自以为有失公正的判决而将一场足球比赛演变成一场暴力冲突。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人类会如此狂热地去追逐那些他们可能看不到的、摸不到的东西?”
                    终于林孝贤的目光从狂热的球场移到欧阳明面前。她有双深邃而坚毅的眼神,如冰冷的利剑一样能将一切穿透。这眼神让欧阳明全身发冷,他忍不住哆嗦了几下,依旧没有回答,依然发出若有若无的“嗯”的一声。
                    “信仰。”
                    林孝贤移开冰冷的眼神,再次注视着球场上狂热的人群,自言自语地说着:
                    “那就是一种根生于心中的一股奇怪的力量,能让人变得坚不可摧。在历史上的各个时期,这些有信仰的人都成为革命的中坚力量,正是他们推动了历史的发展。政治的目的无非就是给人以信仰。”
                    在林孝贤说完之后,这场比赛也终于结束。北京现代航空队以3比0击败北京东城队,晋级甲级联赛。在主办方宣布比赛结束之后,大屏幕给了林孝贤一个特写。所有在场的观众都站立起来对着林孝贤欢呼。
                    林孝贤站起来,面带微笑对着现场球迷们挥舞着双手。她一边微笑,一边看着欧阳明。
                    终于,欧阳明从林孝贤那冰冷的眼神里读出点什么。她似乎承认这个世界存在着一场危机,又暗示着一种新体制的建立躲过这次危机。最为重要的是,这些话显然是说给欧阳明听的,林孝贤这看似不搭调的几句话,就是在向他表明立场,更是在暗示要得到他的帮助。
                    比赛在阵阵欢呼声中结束,欧阳明和林孝贤在安保局特勤人员的保护下离开竹席台。接待他们的同样是一辆宽敞的红旗2049,在四辆防弹车的保护下,向着北方开去。路上一片宁静,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超高建筑已经被森林和草地取代。这里没有飞行的车辆,只有路和灯光以及黑暗的原野,那是一片看不到边的防护林,用来阻挡北边的风沙。
                    车子开进北面一个郊区的庄园,四周是一片田野。覆盖着一层钢化玻璃,玻璃内发出紫色灯光。夜晚,太空可以看到北京北部一片紫色,有如附着在地球上的一只萤火虫。
                    车队在一个不起眼的农庄门口停下。一行人从发着紫光的稻田边走进一条田间小路,没多久,欧阳明看到一座古典的四合院。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大门上贴着秦琼和尉迟恭的画像,木门上有两个布满铜绿的铜环。
                    看着这个四合院,仿佛看着历史的记忆一般。一旁的林孝贤看着欧阳如同孩子一般天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奇怪吗?”
                    “除了博物馆之外,从未见过有人住这种三百年前的老古董。”
                    说话间,门打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扑到林孝贤的身上。
                    “奶奶,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过生日呀,这次可不能骗我了。”
                    “好好,这次不会骗你了,今年退休之后,奶奶就天天陪着你,年年给你过生日。”
                    这个温馨的画面只在他梦里遇到过,在梦中他多少次看到妈妈也有过如此温馨的拥抱,只是妈妈的脸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了。表情冰冷的林孝贤此时在他眼里如同一个邻家老太一般温和。
                    “林竹席今年要退休了?”
                    “嗯,年底我就申请退休,估计下次见面你就不会这么叫我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老了就得退休,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二十年,我希望年轻人能够坐上我的位置。毕竟这个世界是他们的。”
                    林孝贤抱着孙女,友好地向欧阳伸手示意。
                    “不用拘谨,就当这里是你家一样。”
                    院子完全是古典式的,坐北朝南,北面、西面、东面分别是三个厢房,中间是露天的空地,有个洗衣槽,就连水龙头也是一百年前的不锈钢。背面的厢房有条小走道,通往后面的房间。
                    这个质朴的古典四合院被布置上一些卡通人物,一旁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用剪刀剪着什么,似乎是在做窗花。正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照片,像是全家福,是林孝贤同他三个儿女以及四个孙辈的合照。他的三个儿女有三个爹,他只认识他的大儿子,周泓渊。是大同国际未来理事会的理事。是一个在政治上很有前途的青年政治家。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女人做窗花。她不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欧阳明。
                    她的孙女叫周彤,小名朵朵。是林孝贤最小的孙女,周泓渊的女儿。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她天真、可爱,总是会黏着她的奶奶,有时在开会的时候,林孝贤甚至都会带着这个孙女。
                    林孝贤从背面的屋子里走出来,换了件大衣。
                    “张姐,史总有来电话吗?”
                    “他说八点左右过来。”那个做窗花的中年女子说完继续教导周彤做窗花,显然她家里的保姆。
                    听林孝贤的谈话,似乎还有人要参加这个生日宴会,能被林孝贤邀请的会是谁呢,欧阳明越来越觉得周彤的生日宴会不简单。
                    林孝贤走到欧阳明面前。
                    “你今天没事吧!”
                    “没事。”
                    “那你今天就交给我,能带着我散散步吗?”
                    “当然可以。”
                    欧阳明把自己的左臂弯成弓形,稍稍侧着身子,让她挽着自己。
                    院子外一望无际的紫色稻田映照着天空,两人漫步于紫色的海洋,仿佛让欧阳明身处秘境。
                    “这个紫光弥漫的稻田让我感觉身在外星。”
                    “这是太空育种的旱稻,属于南西联盟伊达尔戈公司的试验田。通过旱稻培育温室可以达到一年六熟,太空旱稻试验基地有五个在南西联盟,只有一个在北京。”
                    “不是说产业分工,进口都免关税了,为什么我们要培育这种水稻呢?”
                    “这是一个企业家告诉我的,至少给自己留一手。”
                    “什么意思?”
                    “如果世界出现大饥荒的话,我们不至于因为粮荒而让联盟陷入危机。这片面积有半个北京大的旱稻基地就是一种政治妥协的结果。由于太空农业基地属于东亚联盟,出于政治上的需要,我们要求南西联盟将一个旱稻基地安置在北京,而南西联盟得到东亚联盟相关太空船的使用权,自由进入农业基地。并有一定权利转变农业太空基地轨道。”
                    从林孝贤的话中欧阳明听出她对大饥荒的担忧来自古铎的混沌危机的预测,很可能这背后的谜团跟那个企业家有关系,欧阳明正要问,林孝贤转移了话题:
                    “东京之行怎么样?”
                    “感谢林竹席的招待,认识了百合子小姐,让我深感荣幸。”
                    林孝贤看着欧阳明不自禁地笑了下,这个微笑似乎将他洞穿,让他感到一阵尴尬。
                    “看来这个女人把你给勾引住了。”
                    “哦……没这回事,您误会了……”
                    “不用解释,我年轻过。百合子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我年轻的时候自认为也很漂亮,但比起百合子我还是自叹不如。能够让你动心,一点都不奇怪。不过相比之下,你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孩子般天真,你估计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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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林孝贤紧盯着欧阳明的眼睛,就像一把锥子那样要钻到他的心灵深处,欧阳明避开了她犀利的眼神。仅仅这个眼神欧阳明就对林孝贤有点佩服。这个能洞穿一切的眼神显然已经把他给读得清清楚楚。
                      “看样子你在爱情方面估计是一片空白吧。”
                      “嗯!”欧阳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可以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的男人。百合子可不一样,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男人围着转,只是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给转晕了。她是我见过的对男人最有手段的女人,似乎所有的男人都爱她,可都无法得到她。最终所有的男人都伤心地被她玩弄。”
                      这个时代固然是开放的,一个女人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可以和任何男人恋爱,无论多少个,没有人会指责她不道德。作为一个较为传统的男子,欧阳明还是喜欢女人在异性关系上不那么放纵。百合子显然不是他理想中的伴侣,但是他忍不住会想起这个女人,以及那个狂野的吻。
                      “我们认识大概在十年前,那时她才二十二岁,早稻田大学法律系毕业,在我手底下实习。除了在男女关系上有点放纵之外,她应该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好学、坚强、有远见,且有着一颗改变世界的野心,当我看见她之后,我就觉得她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承载着改变世界的使命。鹿角湾战争之后,我就把她调到明川省司法局。那时明川刚刚并入东亚联盟,很多司法问题需要同联盟协调,我希望通过司法局的磨炼让她走上一条光明的政治道路。毕竟东亚联盟政坛六十多年来,最高委的竹席无一不是法学博士出身。”
                      “您的意思是要培养她进入最高委,领导联盟?”
                      “开始确实是这个想法,她是我这五十年来见过的第二个优秀的女人,一个天生的政治家。”
                      林孝贤的话显然引出欧阳明的疑问,既然百合子是她心中优秀女人的第二人选,那第一人选又是谁呢?欧阳明认为林孝贤故意引出这样一个话题,这第一个绝不是她自己。两人停下来,走到一个放着紫光的温室旁,离他们五十米的距离有十几个安保局特工正在远处观察四周,一辆刷着迷彩的车子上露出一个黑色的枪管,发出一条暗绿色的光线,扫视着四周。欧阳明知道那是一把强激光狙击步枪,隔着十公里也能在瞬间将人射穿。
                      “第一人选是谁呢?”终于他忍不住问道。
                      “你应该听说过。”
                      欧阳明脸上的肌肉微微跳了下,他已经猜到是谁,只不过,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甚至不知道林孝贤邀请他参加她孙女生日宴会的目的是什么,怀疑林孝贤是在套他的话,只好撒谎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叫高琼琚,听说过吧。”
                      听到这个名字欧阳明心中充满疑虑。
                      “对于这个女人你一定有着许多的困惑吧?”
                      “原来世界上真有高琼琚这个女人呀,您认识她?”
                      “当然认识了,你所知道的我也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这……”
                      欧阳明有点结巴,因为无论他做出任何回答都必然牵扯到四局关于超人社会党的调查。高琼琚这个名字是四局对纪东进行大脑生理刺激而得到的,这绝不是个值得炫耀的手段。欧阳明没有回答只是打马虎眼,林孝贤似乎也没有看出欧阳明的顾虑。
                      “我以为世上知道高琼琚这个人的只有我,没想到你也知道,四局应该也知道了。当我发现有人在联盟档案馆调查高琼琚的资料,我就明白你们已经从那张破旧的计划书上发现这个被尘封了快四十年的名字。”
                      “您认识高琼琚?”
                      “何止认识呀,我们可以说曾经是很不错的朋友。”
                      “可我后来发现高琼琚这个名字被人抹去……”
                      “嗯!”林孝贤忽然冷笑了下,“是我干的。”
                      听到这话,欧阳明如同被人当头棒喝。这就是最好的解释。在调查的过程中欧阳明甚至怀疑林孝贤就是高琼琚,因为两个人年龄相仿,且要把高琼琚的名字从一切档案上抹去,能有这么大本事的,只能是一个政坛强人,林孝贤自然有最大的嫌疑。但是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将一个人的名字完完全全地抹去呢?欧阳明满怀疑问地看着林孝贤,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像起风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林孝贤挽着欧阳的手臂,把他带到一个小亭子处,亭子有八个角,立着四根柱子,没有对联也没有横批,仅仅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亭子。
                      林孝贤站在一个石凳旁,悠远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紫色的稻田,陷入回忆之中。
                      “五十四年前,我获得东联大学法学博士学位之后,去了早稻田大学攻读政治学,主修国际关系学。那时候世界开始走向大同,大同国际在全世界范围进行经济调整,后来的历史学家把它叫作产业分工政策。明川在生命工程学方面走在全球的前列,而早稻田大学的生命工程学又是明川地区最为发达的。
                      我去早大的时候,二十三岁。那时我特别爱好社交活动,参加了很多早稻田大学的生命科学研究小组的活动。这些小组经常对人类进化方向进行预测。就在参加研讨会的过程中我认识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说着林孝贤不自禁地坐在石凳上,久久地陷入沉思之中,没察觉到身上的大衣轻轻滑落。欧阳明知道,这两个人显然就是高琼琚和古铎。他走到林孝贤的身边,托住滑落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林竹席,您的衣服掉了。”
                      “哦,谢谢。”林孝贤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看着一脸恭敬的欧阳明问道:“我是不是有点啰唆,总会在讲故事的时候跑题,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是不是在想我请你来参加我孙女的生日宴会,我却在给你讲故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哦,这不重要,作为一个后辈,能够得到联盟最有影响力的人的邀请,已经是万分荣幸了。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您所说的也是我所想要听到的。”
                      “看来,自从你参加了殖民星工程之后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不会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鼻梁骨了吧?”
                      显然林孝贤指的是六年前欧阳明在东联大学打断马兴志鼻梁骨的事情,如同林孝贤所说,这几年来欧阳明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玩世不恭、自暴自弃了。
                      “当然不会了,”欧阳明红着脸,“那是年轻时候的事,当时傻乎乎的,太冲动。”
                      这时亭子外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将一个紫砂茶壶和一套木制茶具摆在桌子上。林孝贤很娴熟地洗茶、泡茶、品茶,从工序上看,显然她深谙茶道。
                      “孩子,你坐下吧,品尝下特种铁观音,这是一个闽南的朋友带给我的。喝茶可以让记忆更加清晰。”
                      欧阳明没想到林孝贤改口叫他孩子,让他感到有些亲切。似乎这是政治家的手腕,也许是她和古铎老师的关系,眼前这个快九十岁的女人带给他莫名的亲切感。他坐下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他浑身都舒展起来。不久之前对她架设起来的心理防御逐渐瓦解。
                      “人老了就爱健忘,”林孝贤端着茶壶给欧阳明的茶杯继续倒茶,“刚才我说到哪来着?”
                      “说到您在早稻田大学遇到两个人。”
                      “哦,对。这两个人估计你也猜到了,一个是你的博士生导师古铎博士,一个就是给你感觉像谜一样的女人高琼琚。古铎那时二十二岁,比我小十二岁,当时已经获得历史学、人类学、社会学三个博士头衔。我始终想不通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获得三个博士头衔的,但是他做到了。他是我一生中见过的唯一称得上天才的学者。在我看来他知识之渊博、见解之高明、学术之严谨,当世无人可与之媲美。那时候他还没创立混沌社会学,但在社会学方面,已然形成自己的体系。我在一次生命科学系校友组织的舞会上认识了古铎。当时他留着寸头,个子高大,肌肉结实,和二十年代奶油小生般的男人不同,他有着古典男人的魅力,就像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大卫。不怕你笑话,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内心小鹿乱撞,脸色发红。”


                    IP属地:湖南122楼2024-09-1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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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孝贤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欧阳明,只不过目光有点散射,似乎陷入回忆所带来的亢奋之中。欧阳明看着林孝贤的眼睛,她有着女性的温柔、甜美,同时也不失一个学者的矜持和沉稳。当欧阳明看到她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他才体会到眼前这位叱咤东亚联盟政坛二十年的女人,在聊起往事的时候也如同初恋的少女般激动,可见古铎在她心中的地位,那段日子一定带给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见了两次面之后,他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有着孩子一般的真诚,对于他人毫无防备之心,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点上他同我这种搞政治的显然不是一类人。但我喜爱他这种直肠子的性格,我们总是聊到深夜。给我印象更为深刻的是他当初还未成体系的混沌社会学。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听他系统阐述混沌社会学的人。当时东京的学术活动非常活跃,可以说世界范围的学术团体在早稻田大学都能找到影子。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是以雅阁为首的新浪漫主义,古铎开始也是他的信徒,但后来逐渐与他决裂。”
                        听着林孝贤谈起的往事涉及混沌社会学的历史,欧阳明就像重新温习自己的功课一般。从她对古铎的描述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古铎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可为什么古铎一生中都没有在欧阳明面前提起过林孝贤呢,在他孤独的后半生,完全可以借助林孝贤的政治力量,帮助他摆脱自己在学术界的困境,可古铎却没有这么做,只是孤独地忍受着世人对他的漠视。这是为什么呢?欧阳明心中充满疑惑。
                        “与雅阁新浪漫主义分道扬镳之后,古铎和另外三个团体逐渐走近。最初接触的,是一个自称实证现象学派的学术团体,主要由一些实证主义学派和科学学派的一些哲学家组成,他们认为科学不但使人进步,同时最终也会让人走向终结,所以他们引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歪曲了二十世纪现象学大师胡塞尔的科学危机的概念,宣称胡塞尔的现象学是他们思想的源头,所以自称实证现象学派。在胡塞尔的著作中科学危机只是一个哲学名词,而实证现象学派把科学危机具体化,认为人类文明存在着一个终极,引起社会危机的恰恰是科学……”
                        听到这,欧阳明下意识地拉近凳子,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点,林孝贤的话显然存在着巨大的信息量,在纪东的记忆里,欧阳明看到的那个叫做圣坛的建筑就供奉着胡塞尔的塑像。
                        “另外一个组织叫做超人学会……”
                        听到这个名字,欧阳明的手不自禁地抖了下,这个名字显然和超人社会党存在联系,谜题正在慢慢解开。
                        “这个学派是一个叫做小野五的明川生命科学家创立的,他是尼采的崇拜者,也坚信世界存在着一场危机,最终一个进化的超人类种族将会取代旧人类。第三个学派,没人知道他们真实的名字,更像是一个有组织的秘密团体,很多集会都是对他人保密的,我只知道这个组织崇拜大地,而这个大地思想的来源好像还是和尼采有关。由于三个学派都认可末日学说,又受到雅阁新浪漫主义的排挤,于是他们经常一起探讨学术。我天生对末日理论很厌恶,也就没怎么和他们有交集,但古铎和这三个学派走得很近,经常和他们辩论、探讨,这个过程也反哺了他的思想。逐渐地,学术上的辩论,上升到意识形态的争论,三者都承认地球文明存在终结点,也就是末日的危机,只是在如何产生末日危机上形成分歧。由于同样是尼采的信徒,超人学会和信奉大地的这个组织走得更近,他们认为未来的人类将会继续进化,最终高级基因人,也就是超人会取代旧人类存活下去,这个淘汰过程就是末日危机的开始,而实证现象学派坚信,因为科学开发而产生的危机将是末日的原因。在两种观点争论不休的时候,古铎中和了他们的观点,认为:两者并不矛盾,科学危机是末日存在的原因,而新人类取代旧人类是危机的结果。在中和两种观点之后,古铎混沌危机的概念出现了雏形。他认为科学危机其实就是一个星球文明的发展到极限所产生的一次文明危机,人类如果无法跨过这个危机就会灭亡,如果跨越了,人类将从星球文明跨越到星际文明。他通过自己的数学模型推算出人类社会将在一百年内达到地球文明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混沌危机理论诞生之后,古铎在早稻田大学的学术界开始向全世界传播这个理论,当时他已经在大同国际的思想理论界小有名气,一些论文开始在《哲学年鉴》刊物发表,有人甚至认为他可比肩历史上的奥古斯特.孔德、马克斯.韦伯这样的社会学大师。但是雅阁学派新浪漫主义,还是当时世界历史哲学界的主流学派,对历史的发展是乐观,他们对科学有着宗教般的膜拜,认为科学能够解决人类的一切困惑,神学、哲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这种思想得益于当时产业分工让世界进入经济高度发展的时代。而他的混沌数学模型被人嘲笑为不过是计算机算命学。我虽然觉得古铎是个天才,但还是不太相信世界性危机的存在。但古铎坚信自己的观点,并以殉道者的姿态,传播他的混沌危机理论,呼吁五大联盟制定应对危机的对策。更多的人认为他是学术骗子,利用煽动末日危机来传销他的社会学,一时之间他的混沌社会学受到很多学者的批判。
                        在没有多少人相信他的时候,我们同时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属于那个崇拜大地的神秘组织,叫高琼琚。她在早稻田大学主修遗传学。她是我见过的最为美丽的亚洲女人。热情奔放、谈话充满激情,她的一举一动天生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她在专业上也获得很大的成功,二十三岁她就获得早稻田大学遗传学博士学位。并在早稻田大学从事人体基因修复实验,主要攻克的医学难题是孤独症和唐氏综合征的后天基因疗法。”
                        听到这欧阳明下意识地想到伊藤美静,因为伊藤美静也是要攻克孤独症和唐氏综合征的。
                        “您有高琼琚的照片吗?”
                        “没有。”林孝贤摇了摇头,“我既然要从历史上抹去高琼琚这个人,自然就不会留下她的任何存在的痕迹。现在高琼琚在我心中的影子也变得模糊,只是可以肯定,她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几乎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微笑。”
                        林孝贤看着远处发出紫光的稻田,再次陷入回忆之中。她悠远的眼神似乎混杂着甜蜜、酸楚、无奈。欧阳明意识到在那个时代里,他们三个人应该关系很微妙,也许高琼琚的到来让她和古铎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那是在一次早稻田大学的学生运动会上,我和古铎在一次啦啦队的活动中认识了高琼琚。我是国际关系学专业的代表,古铎是生命哲学专业的拉拉队队长,我混进他的队伍当拉拉队队员。高琼琚是在一七年进入早稻田大学的,也成为啦啦队队员。在那次校运动会上我们三人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之后我们经常聚会。在我看来我们三人风华正茂,自以为承担着人类历史的使命。不同的是,高琼琚比起我和古铎都显得更加激进、雄辩。她富有浪漫主义革命激情,崇拜二十世纪的中国革命,认为现在这个时代,也需要一场世界范围的革命。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讨论人类未来的历史,并且互相辩论,甚至红着脸互相攻击,只是到了最后我们依旧如朋友般真诚,并不将这种观念上的冲突往心里去。我们三个自认为是那种能够为人类未来奉献自己一切的人。”
                        她转过头来,以一种长辈般温和的眼神看了一眼欧阳明:“你也是这样的人,能够为信仰奉献一切,这一点上看,我们是同类,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在这样的夜晚和你长篇大论的一个重要原因。”


                      IP属地:湖南123楼2024-09-19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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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明听得出来这应该是一种真诚的赞赏,不管她说这话出于什么目的,他不知不觉对林孝贤产生好感,即便在政治上她同军方以及自己的分歧是那么大,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孝贤是个信仰高于一切的政治家。
                          林孝贤喝了口茶,微作停顿。
                          “不久之后,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有一些微妙的变化,高琼琚属于那个崇拜大地的组织,同古铎一样他们都坚信人类可能在一百年内发生一次全球性的危机。由于在末日学说上有着共同的认识,他们两人走得更近。”
                          “这个组织是叫撒旦党或者超人社会党吗?”
                          “很抱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叫什么名字,也许古铎知道,当时我一无所知。我只是在后来听说这个组织的头目是一个叫路西法的人。所以这个团体才被人称为撒旦党。真名没人知道,据我所知这个组织有条规定:绝不向非本组织人员透露真名,而超人社会党是二十年代在明川注册的在野党,他们显然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去注册,所以应该也不是他们的真名。但我见过这个组织的徽章,是一个六芒星中站着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女人。后来超人学会和实证现象学派中大部分人都加入这个组织。现在想来,这个组织出现在早稻田大学,也许并非出于单纯学术目的。
                          “当时古铎的混沌社会学受到学术界的攻击,特别是他演算出来的世界危机临界点,他推算的结果是在未来的五十年到一百年之内达到临界值。而这个组织也接受古铎混沌危机的末日学说,他们把危机爆发的时间叫作终结日。在雅阁新浪漫主义的打压下,出于论战的需要,古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最终,在高琼琚的说服下,他加入这个同样笃信末日、崇拜大地的神秘团体,我则拒绝了。古铎的加入,使他的混沌危机理论也成为这个组织的基本理论之一。之后古铎又帮助撒旦党确立了未来纲领,从理论、政治目标,甚至是革命纲领都清晰地规划出来。他将这个组织改造成一种学术和政治相结合的团体,并形成一股坚实的政治力量去参政。超人社会党就这样诞生了,2118年,超人社会党成为明川一个小规模的在野党。
                          “在政治理念改革之后,古铎俨然成为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组织成员把他同胡塞尔、尼采摆在同样崇高的位置。”
                          林孝贤的解说印证了欧阳明在纪东潜意识里所看到的图像。其中就立着胡塞尔、尼采以及古铎的雕塑。
                          “古铎老师在这个组织里是不是被称作大地之源?”
                          “大地之源?”林孝贤摇了摇头,“古铎在确定撒旦党纲领的时候,固然成为核心人物,但没听说有‘大地之源’这个叫法。”
                          显然林孝贤并不知道古铎被撒旦党尊称为“大地之源”。可能的解释就是大地之源的叫法是近期才出现的,也许是对死去的古铎的一种类似封圣的行为,早稻田大学时期的古铎还活着,显然是无法封圣的。
                          林孝贤停止回忆,表情有点僵住,他看了林孝贤一眼,微微地提醒了下。
                          “那后来呢?”
                          “哦,后来……”林孝贤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苦涩,显然后面的回忆触动了她伤心的往事,“有一天我在早大公园门口看到他和高琼琚赤裸地抱在一起,如胶似漆。他们相爱了,这应该是我很早以前就发现却故意忽略的事实。说真的,三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古铎,就对他产生了情愫,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当我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他时,却看到他和高琼琚赤裸地缠绵在一起,我痛苦不堪,最后我决定离开早稻田大学。高琼琚和古铎极力挽留,我撒谎说东联大学邀请我去教书。我回到大陆,在司法部找到一个监察科秘书的职位。之后我没再打听这个组织的消息,也努力把这两个在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忘记。
                          “在离开东京五年之后,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任丈夫周一鹤,他出生于政治世家,自己并未进入政坛,而是一个诗人。他向我求爱,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无法忘记古铎,我当时认为自己应该就如此了却一生,但他却始终未放弃对我的追求。不久之后古铎和高琼琚也离开早稻田大学,来到大陆,依靠周一鹤家族的关系,我在司法部开始崭露头角,成为司法部的首席秘书长。具有直接向人民议会提交议案的权力。有一天,古铎和高琼琚找到我,让我帮助他们提交一个议案。这个议案的主要内容是对当时联盟的新生儿进行基因检测,并对一些可能存在基因缺陷的胎儿进行基因修复,防止他们在出生之后出现先天基因疾病。之所以找我,是因为,当时一切人体科学实验都要受到道德伦理监督委员会的认同以及司法部出具的生命伦理学司法鉴定书。
                          我作为司法部第一秘书长不但能够帮助他们通过司法部的认可,还能让他们的研究成果作为提案提交给人民议会,申请审批。
                          “在经过道德伦理鉴定委员会以及司法部的鉴定之后,这个实验最终被认可。我亲自提交了这个实验申请报告。只是因为那一层关系,我还是同他们保持距离,但他们两人始终把我当成亲大姐那样看待。之后我们三个人又在一起了。经过几次讨论,我有点相信他们说的话,认为这项基因实验能够让先天基因疾病发病率降低90%以上。在对五百个孕妇进行测试之后,发现十五例存在先天基因缺陷问题。生命科学小组对实验对象进行调查,发现高琼琚的研究结果至少有70%的概率是正确的。
                          “在十五个孕妇自愿的情况下,高琼琚对他们进行基因修复。试验取得了不错的结果,这十五个孕妇出生的孩子有十个未患有先天基因疾病。有三个孩子未被修复,但是缺陷基因被抑制了,处于隐性状态。只有一个孩子未被修复,被查到他患上唐氏综合征。总之这个实验结果证明了高琼琚的研究成果大部分是正确的。虽然这些基因疾病在后天进行治疗还有困难,但进行先天预防是能够做到的。
                          “高琼琚的成功受到高层的重视。当时道德伦理监督委员会打算将这个研究成果推广到整个联盟乃至全世界。高琼琚打算对当时联盟的二百万个孕妇进行基因测试。人民议会授权由我来监督这个工程。整个基因测试过程虽然在我的监督之下,但本质上是在高琼琚的指导下进行的,因为这项技术全世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结果两百万孕妇至少七十多万人被测试出存在先天基因问题。这个测试结果在概率上明显偏大了。当时道监委也在质疑。高琼琚的回答是其中至少五十万存在着疑似基因缺陷,进行适当的基因修复还是必要的。经过几次调查之后我们认可了高琼琚的检测结果,决定对这七十万孕妇进行基因修复。由我向人民议会申请对七十万先天基因缺陷胎儿进行基因修复。”
                          “这个提案不是古铎老师和高琼琚申请的?”
                          “是我申请的,申请人必须有提案权,古铎和高琼琚是没有资格的。几天之后这个提案通过了。半年之后,高琼琚主导了对这七十万个孕妇进行基因修复。之后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这些孩子生长速度极其惊人。一个月的时间就相当于一年,一些孩子爆发力惊人,在生理年龄十岁的时候跑出百米十二秒的速度,一些孩子能够举起常人三倍大的重量。而这些孩子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大脑极其发达,智商测试达到一百七十以上,能够运算复杂的数学题目。基因修复的效果出现这种意外的事件,制造了许许多多的神童,我们对于这种情况感到兴奋又不安。不过,最后这些孩子大部分在他们的生理年龄超过十岁左右都死于癫痫。整个基因修复过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有接近四十万的孩子非正常死亡。这么大的事故必然要给个说法。


                        IP属地:湖南124楼2024-09-19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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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明听得出来这应该是一种真诚的赞赏,不管她说这话出于什么目的,他不知不觉对林孝贤产生好感,即便在政治上她同军方以及自己的分歧是那么大,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孝贤是个信仰高于一切的政治家。
                            林孝贤喝了口茶,微作停顿。
                            “不久之后,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有一些微妙的变化,高琼琚属于那个崇拜大地的组织,同古铎一样他们都坚信人类可能在一百年内发生一次全球性的危机。由于在末日学说上有着共同的认识,他们两人走得更近。”
                            “这个组织是叫撒旦党或者超人社会党吗?”
                            “很抱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叫什么名字,也许古铎知道,当时我一无所知。我只是在后来听说这个组织的头目是一个叫路西法的人。所以这个团体才被人称为撒旦党。真名没人知道,据我所知这个组织有条规定:绝不向非本组织人员透露真名,而超人社会党是二十年代在明川注册的在野党,他们显然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去注册,所以应该也不是他们的真名。但我见过这个组织的徽章,是一个六芒星中站着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女人。后来超人学会和实证现象学派中大部分人都加入这个组织。现在想来,这个组织出现在早稻田大学,也许并非出于单纯学术目的。
                            “当时古铎的混沌社会学受到学术界的攻击,特别是他演算出来的世界危机临界点,他推算的结果是在未来的五十年到一百年之内达到临界值。而这个组织也接受古铎混沌危机的末日学说,他们把危机爆发的时间叫作终结日。在雅阁新浪漫主义的打压下,出于论战的需要,古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最终,在高琼琚的说服下,他加入这个同样笃信末日、崇拜大地的神秘团体,我则拒绝了。古铎的加入,使他的混沌危机理论也成为这个组织的基本理论之一。之后古铎又帮助撒旦党确立了未来纲领,从理论、政治目标,甚至是革命纲领都清晰地规划出来。他将这个组织改造成一种学术和政治相结合的团体,并形成一股坚实的政治力量去参政。超人社会党就这样诞生了,2118年,超人社会党成为明川一个小规模的在野党。
                            “在政治理念改革之后,古铎俨然成为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组织成员把他同胡塞尔、尼采摆在同样崇高的位置。”
                            林孝贤的解说印证了欧阳明在纪东潜意识里所看到的图像。其中就立着胡塞尔、尼采以及古铎的雕塑。


                          IP属地:湖南125楼2024-09-19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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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铎老师在这个组织里是不是被称作大地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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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林孝贤并不知道古铎被撒旦党尊称为“大地之源”。可能的解释就是大地之源的叫法是近期才出现的,也许是对死去的古铎的一种类似封圣的行为,早稻田大学时期的古铎还活着,显然是无法封圣的。
                              林孝贤停止回忆,表情有点僵住,他看了林孝贤一眼,微微地提醒了下。
                              “那后来呢?”
                              “哦,后来……”林孝贤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苦涩,显然后面的回忆触动了她伤心的往事,“有一天我在早大公园门口看到他和高琼琚赤裸地抱在一起,如胶似漆。他们相爱了,这应该是我很早以前就发现却故意忽略的事实。说真的,三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古铎,就对他产生了情愫,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当我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他时,却看到他和高琼琚赤裸地缠绵在一起,我痛苦不堪,最后我决定离开早稻田大学。高琼琚和古铎极力挽留,我撒谎说东联大学邀请我去教书。我回到大陆,在司法部找到一个监察科秘书的职位。之后我没再打听这个组织的消息,也努力把这两个在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忘记。
                              “在离开东京五年之后,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任丈夫周一鹤,他出生于政治世家,自己并未进入政坛,而是一个诗人。他向我求爱,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无法忘记古铎,我当时认为自己应该就如此了却一生,但他却始终未放弃对我的追求。不久之后古铎和高琼琚也离开早稻田大学,来到大陆,依靠周一鹤家族的关系,我在司法部开始崭露头角,成为司法部的首席秘书长。具有直接向人民议会提交议案的权力。有一天,古铎和高琼琚找到我,让我帮助他们提交一个议案。这个议案的主要内容是对当时联盟的新生儿进行基因检测,并对一些可能存在基因缺陷的胎儿进行基因修复,防止他们在出生之后出现先天基因疾病。之所以找我,是因为,当时一切人体科学实验都要受到道德伦理监督委员会的认同以及司法部出具的生命伦理学司法鉴定书。
                              我作为司法部第一秘书长不但能够帮助他们通过司法部的认可,还能让他们的研究成果作为提案提交给人民议会,申请审批。
                              “在经过道德伦理鉴定委员会以及司法部的鉴定之后,这个实验最终被认可。我亲自提交了这个实验申请报告。只是因为那一层关系,我还是同他们保持距离,但他们两人始终把我当成亲大姐那样看待。之后我们三个人又在一起了。经过几次讨论,我有点相信他们说的话,认为这项基因实验能够让先天基因疾病发病率降低90%以上。在对五百个孕妇进行测试之后,发现十五例存在先天基因缺陷问题。生命科学小组对实验对象进行调查,发现高琼琚的研究结果至少有70%的概率是正确的。
                              “在十五个孕妇自愿的情况下,高琼琚对他们进行基因修复。试验取得了不错的结果,这十五个孕妇出生的孩子有十个未患有先天基因疾病。有三个孩子未被修复,但是缺陷基因被抑制了,处于隐性状态。只有一个孩子未被修复,被查到他患上唐氏综合征。总之这个实验结果证明了高琼琚的研究成果大部分是正确的。虽然这些基因疾病在后天进行治疗还有困难,但进行先天预防是能够做到的。


                            IP属地:湖南126楼2024-09-19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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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琼琚的成功受到高层的重视。当时道德伦理监督委员会打算将这个研究成果推广到整个联盟乃至全世界。高琼琚打算对当时联盟的二百万个孕妇进行基因测试。人民议会授权由我来监督这个工程。整个基因测试过程虽然在我的监督之下,但本质上是在高琼琚的指导下进行的,因为这项技术全世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结果两百万孕妇至少七十多万人被测试出存在先天基因问题。这个测试结果在概率上明显偏大了。当时道监委也在质疑。高琼琚的回答是其中至少五十万存在着疑似基因缺陷,进行适当的基因修复还是必要的。经过几次调查之后我们认可了高琼琚的检测结果,决定对这七十万孕妇进行基因修复。由我向人民议会申请对七十万先天基因缺陷胎儿进行基因修复。”
                                “这个提案不是古铎老师和高琼琚申请的?”
                                “是我申请的,申请人必须有提案权,古铎和高琼琚是没有资格的。几天之后这个提案通过了。半年之后,高琼琚主导了对这七十万个孕妇进行基因修复。之后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这些孩子生长速度极其惊人。一个月的时间就相当于一年,一些孩子爆发力惊人,在生理年龄十岁的时候跑出百米十二秒的速度,一些孩子能够举起常人三倍大的重量。而这些孩子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大脑极其发达,智商测试达到一百七十以上,能够运算复杂的数学题目。基因修复的效果出现这种意外的事件,制造了许许多多的神童,我们对于这种情况感到兴奋又不安。不过,最后这些孩子大部分在他们的生理年龄超过十岁左右都死于癫痫。整个基因修复过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有接近四十万的孩子非正常死亡。这么大的事故必然要给个说法。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在基因修复的过程中,有人篡改了基因编码,给出一个与之前实验结果截然不同的图谱。给这些胎儿的细胞释放加速分裂的信号,导致他们快速衰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生理上进化了十年。
                                “这个结果不是一次意外的科学事故可以解释的,可整个过程都在道德伦理监督委员会的监督下进行的,唯一的可能的结果就是有人偷偷篡改了基因修复的图谱,利用这次基因修复工程进行一次非法的人体科学实验。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高琼琚。
                                “就在我们准备调查高琼琚的时候,我们在她家里发现了一个烧焦的尸体和一个六芒星的金属牌子。经过DNA测试,我们确定尸体就是高琼琚。她的自杀,无疑给我们留下巨大的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呢?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无论如何近四十万出生婴儿非正常死亡,总得给个说法。而这个基因修复工程的提案我是签了字的,脱不了干系,甚至整个道德监督委员会都可能面临终身监禁,甚至死刑。就在这时候一直追求我的周一鹤帮了我。他利用自己家族在联盟政坛的影响力,以及我们和道德监督委员会签订的君子协定,把这些出现事故的婴儿的档案全部清除,给予这些孩子的母亲一些赔偿,欺骗他们孩子先天畸形,被特别机构收养。
                                “整个事故最终可能牵连到人民议会的大部分议员的政治生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情给隐瞒下来,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体实验需要找个人对这件事情负责。大家都认为古铎一定是这个事件的共犯。如果罪名成立的话,古铎将要面临死刑。”
                                说到这的时候,欧阳明有点忐忑不安,如果古铎知道高琼琚人体试验预谋的话,那古铎显然有违一个学者的基本道德素养,被判死刑是无可厚非的。他内心里希望他所敬仰的古铎老师不是这样一个没有人类基本道德底线的科学狂人。他紧张地看着林孝贤,问道:
                                “那古铎老师他知情吗?”
                                “不,”林孝贤摇了摇头,“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高琼琚给利用了,而作为一个社会学家,古铎在政治上显得极其天真,他被高琼琚欺骗、利用却始终没发现。但他给我们提供线索,撒旦党正在执行一个创造未来新人类的实施计划,只是他并不知道高琼琚利用这次基因修复的机会进行人体试验,他和我都被高琼琚给利用了。”
                                听着林孝贤这么说,欧阳明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古铎老师依然是他心中的偶像。而高琼琚的这个失败试验可能就是亚当计划,或者至少是亚当计划早期的一个雏形。这些资料加上从纪东的潜意识的情报可以推测,就目前来说,亚当计划还没成功,大地圣女也没有出生。
                                “最终我保下了古铎。整个事件被隐瞒下来。为了不使这次事件产生漏洞,我们必须把高琼琚的全部资料清除干净。在周一鹤的帮助下我们将高琼琚的全部资料从档案以及基因库中全部删除。虽然我知道古铎是被利用的,最终,我还是和他决裂。由于这次事件,古铎在学术界的名声下降,他的混沌社会学以及他所提出的众多社会改革都被政界和学界否定。直到去世我们都没再见上一面。人民议会为了阻止他将真相揭露,或者是一种变相的惩罚,以不成文的辞令,限制他的自由,并剥夺出版权和自由言论权。人体基因实验也因为这个事故在东联变得更加严格,甚至是禁忌,即便明川加入东联,东联也从未资助过人体基因科学的实验项目。
                                “我也因此嫁给了一直追求我的周一鹤,可惜我的婚姻只存在三年。之后我又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最终我对家庭生活失望,完全将自己投入于政治之中。”
                                林孝贤站起来,看着远处发着紫光的稻田,北京郊区的深秋让她感到寒冷,她缓缓地把大衣裹紧。欧阳明看着这个老女人满怀悲伤的背影,显得有些沧桑,但却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这一切,真像是做了一场梦。我这一生中,三次失败的婚姻让我留下了三个孩子和四个孙女,还有一生无尽的悔恨。你也许觉得我作为东亚联盟政坛的第一人风光无限,但是在我看来我这一辈子完全虚度了。”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快两个钟头,欧阳明对古铎的认知也更加深入。一些之前想不通的谜团得到解答。这个林孝贤口中的神秘组织,显然并不是撒旦党,这只是世人给它取的名字,超人社会党显然也不是,本身徽章也不同,注册为明川的在野党,也许只是这个组织公开化的一次尝试。结合四局的情报,欧阳明猜想这个组织的源头指向伊藤美静的犹太导师以实玛利,因为两者徽章中都有着燃烧着火焰的女子,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纪东在爆炸之前所说的“大地圣女”,既然古铎被称为“大地之源”,而这个组织又崇拜大地,那么这个组织的名字可能包含着“大地”两个字。想到这,他对这个组织的认知又清晰了一点。
                                欧阳明因自己的困惑得到解答而轻松了一些,至少从林孝贤的回忆中得知,古铎并不是一个恐怖分子,依然是他心中可敬的导师,这就足够他去感激林孝贤了。而这次谈话也让他深入了解眼前这个九十多岁的女人。此时在他眼里,林孝贤已经不再是一年前,在联盟会议大厦见到的那个严肃、冰冷的政治女强人,而是一个在爱情中失意的女人。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爱情的失败相当于人生的失败。欧阳明站在她的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悲伤的女人,只是从她悲伤的话中认识到这个悲伤的女人也许是世上最为坚强的女人。
                                “感谢您请我过来,给我讲您以及古铎老师的往事,让我对过去的事情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欧阳明始终恭敬地扶着林孝贤,这两个小时的接触,让他对林孝贤的认知从古板的政治家变成温和、亲切的老人,仿佛她是自己的祖母一般,“只是我不大清楚,您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故事呢?”
                                林孝贤转过头来看着欧阳明,她的眼神舒缓、温柔,这时候一个特勤人员走到亭子边,对她耳语着什么。
                                “走吧,我孙女有点着急了。”
                                林孝贤挽着欧阳明向着亭子外的小路走去,显然一个大人物出现了,也许这才是她邀请欧阳明参加生日宴会的重点。


                              IP属地:湖南127楼2024-09-19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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