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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摩尔甫斯】你幻想过死后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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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下的故事,大概从这儿说起。
人的现实生活都是为了进食,要么就是在为了进食的艰难道路上。这往往与慢节奏的遐想相悖。
理想?不过是属于成功者独享的珍宝和正常人的空话罢了。普通人也有理想,我亦如此,但我不太记得了,那些对于繁忙的生活而言都是不必要的,我有循环往复的作息与工作做伴。
每天的日子都是无味的。当那扇百叶窗被漏出刺眼的阳光,那个铁皮闹钟一定会歇斯底里地拨弄铃锤,在大早上忿忿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并告诉我:皮蒂曼,你该工作了。急躁地褪去被褥,不知所措的穿好衣裳,再各种一通洗漱整理,然后是胡乱地往嘴巴里塞些干瘪无味的面包(有时并没有这一步),踩上破烂的自行车,疯狂的蹬啊,要命的踏啊,连旁边的风都抓不住我的影子,快到忘却自己在做什么,终于到了我工作的地点——普瑞森酒店。
工作也不会是有趣的。我既不是会给每个顾客送上温暖微笑的接待员,也不是能够拥有掌控整个酒店权利的经理,更不可能是闲逸在办公室坐享其成的老板,我只是一个负责处理酒店失物招领的登记员。是的,这个工作不过就是专门给一群没完没了找事的顾客们解决些无聊的问题。那白色纸质的表格,被反复用黑色墨水笔填写着,总是潦草而拥挤的。没人叨扰了,那就保持沉默吧,因为也不会有人愿意上来与你攀谈几句。只有在看见下班门口的灯光才有一点慰藉,然而我面前的女士便总是用熨得平整不见褶皱,打理得不见一丝尘灰的黑色正装的背廓挡住了这唯一的愿望。这是一名总会让我替她守职的小姐——赫柏。她用标准的笑容迎接前来找麻烦的每一位客户,而我便成为她后背默默登记的助手。赫柏小姐年龄不大的,跟我上下差异不大,却与我截然不同,会在工作日空余时间高兴地和女士们讨论周六是去酒吧还是沙滩,好像总是对生活保持希望与乐观的态度;我呢,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我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充满乐趣,一切都是灰色的琐事。唯一开始有些趣味的苗头出现时在那个周五傍晚,赫柏一边跟我说着去洗手间有事,却又一边让我不得不揣测是否提前翘班去享受周末了。随之我就要成为前台,然后又担任登记琐事的工作。我固然是习惯了,纵使最初会对赫柏不满,但也被琐事淡然了。斜撇四周,有个顾客在前台等待。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无意识的喷薄出字词。想要回想起那个男人的面容,却没有一点印象,连声音是怎样也不大记住了。“皮蒂曼先生,我捡到一件贵重的物品,请你保管下。”他把一块白色发光的东西放在桌上,我久久凝视着好像心间也在与其回响。待我仔细端详时,原来是一颗近似钻石纯洁的水晶,在灯光下每个角度都折射出闪耀的光彩,美中不足的是里面也有少许污尘瑕疵。如此珍贵的东西不免令我好奇它的由来,想抬头再询问,刚才那位先生竟若未存在过似的不见了。扫视四周,到处是宁静的陈设。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存放在储物柜了。
时针与分针不知道交错了几次,下班的时间到了。再骑上破旧的自行车,吹吹晚间的凉风,脑海中的乱麻才稍微散开些。天幕干净得没有任何云团遮挡,无数的繁星满天,皎洁的月亮也被晚风衬得柔和起来,远处深色的海浪徘徊在沙滩。这样恬淡而静美的景色我遗憾从前没仔细欣赏过。“天边的星辰是不是更多呢……”这样的畅想似乎又把我拉回了多年以前玩伴问我什么理想,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回答他的:用脚印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留下痕迹。我想当时的自己一定很自豪能产生这个想法吧,于是我渐渐盯着这黑色沥青路发呆起来,眼底里是儿时橘色温暖的光,记忆也朦胧起来……
然而生活永远不会给你这么多美好的闲暇,他会步步紧逼你,让你扯开步子,咬紧牙齿,吃力地赶上世界疯涨前进的速度。于是,他给我使了坏,我骑的自行车撞上了海边悬崖的路栏。绝望的风,甩开脆弱的身躯,埋葬在无尽的汪洋深渊。顷刻间,记忆线路被死亡切割,仍旧存在的,只剩下耳畔海洋与狂风为这场精彩表演的欢呼。
环游世界的梦,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挽歌。
无趣的生活,也该终结了。接下来要唱响的,是死亡的欢歌。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6-24 21:15回复
    02.“遗言”
    人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没有天堂和地狱,一切都安然如从前,世界还是原来一个样子。
    不过,你已经没有了任何感知,也不会在留下任何证明你存在过的痕迹,能偶然驻足在某个地方飘摇片刻已经十分不错了,又像如梦里一般,能用某种自发来自意识的力量察觉到事物的存在,它的轮廓又是如何。
    这个秘密是我在岸边爬起,却发现没有任何脚印后发现的。可惜我不能分享给生前见过的人。就算是能够这样做,又能给谁说呢?多年以前,父母都相继沉眠于地下,能最为在意我的人也不复存在了。我无所提及。
    我没忘记生前所触碰的那颗水晶,现在竟然也奇迹般地化作魂魄般出现在我如风一般的躯体中。迷惑,茫然,迷惘,它好像我新的躯体的心脏,坚硬而缓缓反射出晚霞的光。我乐意将这看做那位女士送与我这个卑微鬼的祝福,起码我又有“新的躯体”了。至于那位女士身份怎样,我也只想留下几分神秘和揣测了。
    我的尸体会在哪?是任由漂浮还是葬身鱼腹?但就算不知它去往何处,它不过是万千烟云里的一寸灰尘罢了,这片亘古的土地上也堆积过成山的尘埃。看向远处撞断栏杆的断崖,那儿既是斩断过去联系的镰刀,也是步入这般全新体验的启程站。我也不该对其保留过多的遗憾。
    凶猛的浪花依旧在夜以继日地抨击着海边的礁石,会渐渐溶蚀曾经能够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最终一切都交给大海,把自己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我的尸体也会被汪洋里的生物慢慢蚕食,再分解成每一个看不见的因子,是我成为了大海,大海也成为了我。
    我感到万分庆幸,那些世俗必须缠上琐事也离我远去了,现在我能够把握起世人不能乐享的停,是停下来遐想事物流逝消磨的停。住在这个社会的人总是去追逐进步,节奏一定要超越以往,他们会以被一张张印在脑海的规划表为豪,总是有做不完的事。然而有的能成为伟大的进步者,而剩下的人只能去做西西弗斯,他们在忙碌中寻找满足感,在完成每一项工作后努力去寻求一种实现某些成就的快乐。不错的,他们的确是努力构成了一个不断向前发展的世界。
    但一路繁花也能看清吗?每一枚细叶从光影间划去,每一粒尘埃缓缓落下,每一处芳香淡淡的从嗅觉里略去,他们是否又还注意着呢?他们会“披荆斩棘”,去搏取所谓的成功。我并非妄自菲薄,只是惋惜生活中有太多的美好流光都无法慢下来用心欣赏。日升,是程序般的必需工作接踵而至;日落,是匆忙地执行必须的休憩。日子过去着,岁月流逝着,生活都只是一张灰白的纸,不带有任何绚丽。
    但我再次启程了,尽管我并不知道人死后为什么并不是如常识所言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分解,我还是看见了新的曙光。我能用某些存在空气中的微粒悄然感知周围事物的存在,能化作一阵风,无所挂念,去任何心之所向。生前的一切事物都与我无关了,我用旁观的视角洞察新的世界,我想起了生前的理想。
    生前的漫步世界的理想,不妨就用死亡来实现吧。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6-25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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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孤独太平洋
      一切既成过去,那么,我要站在太平洋上看星星。
      夜色已经渐深,是漆黑与紫霞凝成的幕布,凝练得看不见任何尘粒。晚风也慢下速度,海面掀不起太大的波澜,仿佛快成一面深蓝的镜子,能映出最先亮起的星星,偶尔会形成几叠矮小的丘陵。
      我伸出我的“脚”,安然地“踏”在水面上。也许会是柔软而冰冷的?但我感受不到。我便如一缕没人察觉的凉风,徐徐前进。成群的海鸥们快被笼罩成黑色,都张轩嘴力竭地叫着,再使出一天旅途后仅剩力气来扇动翅膀,径直而不回头的,不留下任何眷恋的,去往归途。它们飞往残盛些许温暖的赤黄色夕霞,是与我相反的方向,也不会驻留下来与我送别;而我要去往无边深色的海洋,是不同我过去的方向,也不想留下任何挂念。天空依然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更换它的晚礼服。
      终于看不见任何太阳不舍的告别了。天空已经是深黑色,不露出除去星光与月光 外的任何光亮。远处的群山也隐去了,包括我那废墟般的归宿与无趣枯燥的过往,一切只剩下平静的海,若有若无的风,太平 孤寂的。也许他向夜空施舍着,才扫下如玻璃碎渣散落的星光和碎片闪亮的月光。深黑色的镜面倒映起夜空最美丽的脸颊,众星萦绕着皎洁无暇的玉石耳坠。她也会眯起双眼,静静打量着与白少女日截然不同的孤独的太平洋。生前的我定然是没机会驻足欣赏这番良辰美景,我为此暗自窃喜。但我再看向平静的海面,依旧是不撕出浪花缄默,如同一位停留已久的旅客。
      这样的日子他数过多久?也许从他诞生在地球岩壳怀抱的摇篮起,他会用每一滴海水来纪念他的思念。百河成江,百川到海,云涌雨落,他忘记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一片孤独的汪洋,他会挂念撒落的星辰与月光,他也想亲手摩挲皎洁的月盘耳坠触感究竟是怎样,但他都忘记了,他只是一片喜怒无常,承受孤独的太平洋。
      他白天会敞开胸怀,送别每一只海鸟与喷气的货轮,夜晚却是孤寂落寞,痴痴凝望……我难以想象这份时间摧残的痛苦,我要快步前进,抛掉烦闷的过去与悲伤。远处是静静等待我的启明星,它会不断闪烁,发出招引我的渴望。我离家已经更远了,不会再回去,那个“家”不再成必需循环往复休憩的归宿,我已经自由了,我正在踏上新的旅程,一个没有目的旅程,至少来说,能满足漫步世界的心愿了。
      天边已蔓延起赤红的朝阳,远处是更为静密的森林,下一站,终于到了。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6-25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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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Yellow light
        砾石间的浪潮再次被狂风撕碎了,仅留下空洞的回响。而我本欲拾起朝霞,却又落入深色的寂静。
        前方是被淡去的灰绿色。坐落在海畔的梧桐树,被无形的湿气爬上密布的水珠,让晨间清风也难以舞动。最临近还残余些许阳光的土地,长起绿油油的细草,向内翻去,是很难经受折磨而嫩绿的新草,柔软而蜷缩住不被仔细发现。一旦渐渐深入密林,无形的湿气显得愈发凝重了。它从外慢慢蚕食着残存可怜的薄暮,直至将它完全据为己有,到处都笼罩上灰蒙的一片,竟如旧时照片色彩被时间剥去一般,尽是朦胧之意。
        显然梧桐是承受不住这般冷与沉重的,因此这里成为松木、云杉等高大树木的天堂,它们遮天蔽日,合力用手把这迷离的幻境都包裹住,不透出任何一丝明亮与轻悦之意,竭力地营造出时间静止般的宁静。风抬不起散落在地上沾满露水的落叶,也不能看见刚自以为罕见的新绿色,原来这死一般静默的土地上也装点着生机勃勃的事物。但重重叠叠的浓雾,已隐去任何踏入这里的痕迹,似乎要将这里成为旅程的最终目的地。
        我竟然感知不见任何前进的方向了,似乎也即将被这片神秘的森林所葬送。无所适从,找到一桩断裂过巨大身躯树干的树桩,静静等候古老的自然对自己命运的宣读。最终彻底地消散在这儿,会令我感到安宁吗?这里好像我生前所略有了解的北欧森林,也是曾有所向往的,但新的旅途便终结在此的确是对我不公的,于是想涌起愤懑之心,却又再次被这种空前的静谧感所抚平,仿佛一切情绪也被水雾吸融了,连思索节奏也慢下来。
        这片森林,紧密的枝叶隐退了我的抗争之心,浓厚的水汽吞噬了我的任何幻想,终于残存而能感知的意识也快被抹去了,好像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这时,一抹明灭可见的黄色火焰,用灿烂的光晕,染透了整片灰白。
        " I ' m looking for a place to start . But everything feels so different now ."
        " Just grab a hold of my hand , I will lead you through this wonderland ."
        应该是一个瘦削的影子,我能感知到。
        " Water up to my knees . But sharks are swimming in the sea ."黄色光点萦绕在影子一旁。
        我试图跟上跃动的黄色精灵,因为这是迷离中唯一能追随的光。
        " Just follow my yellow light and ignore all those big warnining signs ."
        那束光照耀了前行的路,通向一个金色的世界。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6-25 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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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6-25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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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亡灵坟场、摩尔甫斯的默许
            黄灯,带我穿越迷茫与死亡,进入祟祟群峰后的穹光天堂。
            已经不再是阴暗与迷茫的一片了,我看见盘虬的白桦在万分珍稀的阳光下向上蜿蜒疯长,舒展出婀娜的舞姿,装饰在衣裳上的露水宝珠的流光与澄亮的烟雾交相辉映,枝叶也编织出美妙的形状,宛如万花筒中海市蜃楼般奇幻。我渐渐消融在万千色彩中,成为金色的一片。
            黄灯也融入难得的日晖中,先前那个瘦削的影子才把我拉出美景,我才明白是他提过黄灯使我脱离囹圄。他依旧是不见具象,如风一般存在,对周围事物能有感知,我的心境渐渐有所明亮。
            "你也是鬼魂吧…"不动声色,但他的话语却像烟雾渐渐潜入我的意识。
            "…嗯。"在好奇与疑惑的思绪中,我默应着,也不是用声音传递过去,而是直接地进入我的意识里了,原来这便是鬼魂的交流方式。
            亡灵的对话很简单的,因为他们习惯了保持缄默。
            "谢谢你的帮助。森林雾色重,我便迷路了。"
            "其实那里不是森林,是一座坟场。"引得我更加疑惑了。
            "这是死后亡灵的坟场。是的,亡灵也有坟场,"他似乎领略过我的困惑了,又絮絮地"说"着:"伟大的梦境之神摩尔甫斯大人给予了亡灵圆梦的机会。当然,梦终有一醒。"然后,他是"看"向了那颗依附在我身上的透明且带有少许深蓝的水晶。
            "这颗水晶叫做'摩尔弗斯的默许',依靠它,你能去往心中所期望的任何地方。但我提及过了,梦有一醒,当你生前所有想到达的目的地都跋涉过了,这颗水晶便随着旅途注入不同颜色,最终变成黑色,你就会不得不去往最终站点——'亡灵的坟场'。"
            我悄然发现他身上的水晶也在渗透出黑色的光了,心中爬起层层不安的蛛网。"亡灵最终会在坟场变成怎样呢?"
            "会成为坟场中的一部分,比如先前的雾色森林中的迷雾便是亡灵最终的模样之一,彻底失去任何感知的能力。"
            空气仿佛变得像尘埃般沉闷,我向"影子"投以同情的神色,"影子"并没有因他即将到来的终结感到遗憾,好像轻松地绽起笑来:"流浪者,你的目的地是遥远的冰原,前行吧。"他接续道:“你将会极为艰难地爬上一座雪山,在山顶上你会见到摩尔甫斯大人,他会带领你去最终的冰原安息。”
            注铅的身子很难迈出一步。他提醒我,让我带上这盏飘摇的黄灯,继续前行。他说,这盏黄灯是他曾费力地捕捉"夕阳的光",并把它装在罐子里作为纪念的。我欣慰于这来自日晖的祝福,并注视他融入浓雾的汪洋中。我记得,他离开前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冰原的日出很美”。
            我得去往远方了,因为远方,更是理想。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6-25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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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雾里看花”
              理想在何方?归宿乡又是哪里?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答案,任由飘泊无定地游荡着,走过几条泥泞的山路,一步步地由山脚走到山麓。愈是向上蜿蜒,遮天蔽日的茂密樟树也随之褪去了,原本深绿的影子里错杂一些浅黄而轻曳的桦树,世界也被增添出其他的色调。
              天气应该是渐冷了,路旁的青草地上也闪着露水的光。无心跟去,黯淡的云雾里藏着一簇一簇细密的枝条,墨绿的羽毛紧紧镶嵌在每个柔小而弯曲的枝丫,又有粉艳或是洁白的花骨朵儿藏匿其中,我便知道这是山茶花了。环顾四周,到处是这些可爱的小精灵的家园,粉而不浓,白里透光,晶莹的水珠被挂在一圈又一圈的花瓣上,应接不暇。这定然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好盛景,仿佛草地间徜徉着喜悦与希望。
              兴许是上天听见了我的美好祝愿,他挥手给空中施去更多水汽,随之而来的是绵绵山雨,给这片山茶花地著上一层轻薄的纱衣,又像一幅朦胧又淡开的白与粉的油画,让其更加不真切而飘无了。密密的水滴织成云雾的长网,笼罩了花与木,竟然造就了“雾里看花”的神奇意境。在一片灰白与绿的迷离中,若是尽力察觉,才能寻找出刚刚一个个雀跃的精灵们。我没想到这里氤氲出缥缈的美,如梦中一般不真实却又令人迷恋。
              找到一棵棕绿的树干,并倚身坐下吧。“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虚无破碎的万花景象璀璨总是令人神往,很多虚假而不真实的事物却往往总是让人充满期望,总想拨开不会褪去的雾色,或是托手从水中捞出被波纹磨出裂缝的月。也许你明知崇山会环抱雾色,水中月影也只是美好事物的虚影,却会故意蒙蔽自己努力去寻找。你早有答案,但不愿去回答。
              为何总是有不胜其数的人对雾里看花乐此不疲?我也许也有所谓的真理了,但我也愿意去做一个故作无知的人。不妨就留着一片朦胧的雾色吧,它或许更能成为比透明玻璃强力的屏障,令人寻不清真切。这种“不求真知”的态度有时比过于激烈的求知欲更好,因为它也给“真知”的到来留足了余地,静待岁月慢慢褪去未知的面纱。
              山茶花有个极有意味的花语——纯洁的理想。因此她便用团团迷雾将这颗纯真的心保护着,直到时间为她拨开云朵,为她透过一抹最灿烂的阳光。我相信,那抹阳光定然会在一场“空山新雨后”,与最新鲜而抚人心弦的清风相与而来。到那时,她会绽出喜悦的脸颊,用翠绿的新叶迎接他们,送出独属自己纯洁的芬芳。
              远方的厚厚云层间散下金色的阳光,静卧在娇柔的粉白山茶花瓣上的雨珠闪着她喜悦的光,并送出美好的信条,诉说出即将到来、绽放时节的预告!
              我挥手自去,任留一片纯真与希望在山谷间回响。
              水晶也仿佛透露着淡淡的光泽。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6-28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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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笛乐往事
                吹一曲长笛,著一身华丽而夺目的长服,然后在草地上畅想,这妙处自然是“难与君说”。
                眼前是无垠的草地,无边的绿色一直蔓延到高崖,与湛蓝的天空眯成一条线。到处是嫩绿与透绿的一片。若是卷来一场悠远的风,定然会激荡起绿色的涟漪,把藏在其中的草籽也翻弄出来,和细微的蒲公英飞向远方。这里的阳光也被磨成金闪的粉末均匀地撒在山坡上。
                好想沉溺在这片生机勃勃的汪洋中,然后吹起一管长笛,放送出悠扬的旋律。每一个美妙的音符会被风轻灵地携上,一直到它最终旅途的目的地。我吹响自由之歌,歌颂这个美好的天地。而这一曲笛乐会勾起这一草一花的心弦,为他们说着久远的故事。
                会不会数百年前,也会有一位牧羊人同我一样奏乐呢?思绪在这微风中被延伸,仿佛连通起了远古的往事。成群洁白的绵羊在闲逸地咀嚼着草根,如云朵落进了草地,又萦绕在牧羊人的脚畔,然后他也尽情欣赏着上天赐予的景色。他会趁此欢歌,趁此吹乐,也把流浪的心带向向往已久的远方,用音符去做游览千山万水的眼睛,替他看遍穷山峻岭:聆听流淌在山谷间轰鸣作响的瀑布的吟语,注视在晨曦中巍峨静穆的雪山,或是听岁月中亘古不变的大海长啸……他的笛声融入了无常变化的风和雨中。
                但他止住了,随着寻求生计的长路远去了,身后的片片云朵也随之销声匿迹,不留给自己多余停歇的时间。接踵而至的是奔涌的时间长河,将他踩过的脚印慢慢填平,这幅暖意的油画被褪下原先亮丽的色彩,剩下空旷的一片。
                我无法将他铭记下来,因为一切事物都会随时间消逝,留给这草地的,是难以回忆的迷惘,就算再吹起熟悉的风,为它弹唱起温柔的旋律,也只是流光一瞬。这份怀古伤今的情绪愈发爬上我的心头,脑海中也只是那些于过往建造的的房被翻成水泥与钢筋柱,如雾蒙而郁闷的怪物,不见生机与活力。
                但他的流浪畅想也只是一股烟云吗?我想并不是的。茂密的草尖们被清风轻轻拨弄,引起它们相互亲昵的悄悄耳语。牧羊人的身影虽是不见了,我可否又能再问问这处天地的云彩和草地,是否还记得某颗被拘束的心呢?他并没有远去,而是如今同我如风一般的躯体,再吹起空灵的笛管,向远方发出畅游的信号。请让我再握起那双粗糙而龟裂的手,去往心之所向吧!
                他并非某个仅存在于过往而孤独的影子,在如今快速翻滚的时代车轮下,无数人的理想、纯粹之心也都因生计被车轮无情辗去了,再也不能拾起拼出从前的模样。有的人期望能看到时间更快流逝,这样便能期望他看见智者创造出更为便利和触手可及的物质生活;而有的人怀古自伤,朝花夕拾,会反复拿起从前的照片点洋,努力去捕捉慢生活里的烛光灯影。物质生活固然是改变了,但那颗初心,也随之消逝了。
                我不得不由此感叹人类有时挺笨,也许当前的人对某些事物的认知远超于从前,却又往往不及前人那般纯粹。搬弄着空洞的身躯,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原本岁月的悠远美好又被抛之脑后,而不能放着多短暂弥补需求的物质生活,如蜡一般层层地涂抹在心间以至忘却情感。我叹,有时生活竟不如从前。
                不如化风作雨,无妄地略去千山万水之景,对滞留在天地的万物倾诉流浪的喜乐,任由意志远去。
                不如化雪成雾,也无心地为群林万峰添上最自然而美丽的装饰,不求回应。
                笛声又起,静待风儿与草儿荏然。
                水晶被点缀上象征自由的浅绿色。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7-04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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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血色狂想曲
                  " I ' m stuck in gravity and far from where I wanna be ."
                  " I ' m like a raindtrop in the ocean I get lost in my celusional reality ."
                  " I don 't know up from down or when my feet are on the ground ."
                  " I ' ve around thirty years ."
                  --Stuck In Gravity
                  我没想到过亡灵竟然也会"做梦"。梦见自己还没有死,我当前旅途的每一步都是虚假的,这令我毛骨悚然,我并不喜欢生前忙碌而无聊的生活。也许这是亡灵们旅游久了回响起起点的故事吧。
                  不去挂念这些没必要的了。我乘风而来,以梦为寄托,到了一处高崖瀑布,悬崖边是浓密的雨林,苍翠的绿色直勾勾的。我在崖边踌躇片刻,然后纵身一跃,随飞湍的流带一同冲落下。这自然是无所畏惧,生前所担忧的什么生与死在现在看来皆是无所谓了,这种任何一个健在的人无法感受的快感是难以言状的。流带两旁的疾风如脱弦的前飞快冲下,那些绿的丛林或是红的岩石交织的影像也被混合着随目光每一同抛去,这固然与在崖边驻身所望大有不同,而是显得令人酣畅淋漓与兴奋。顷刻间,再聆听流带被重力粉碎成重重水雾迭起的轰雷声,然后汇入这条滋养着雨林至下游生灵们的生命之河中。我站在这壮阔的雨林长河之上,与同漂流至下游。
                  愈是循水流漂去,原本澄澈的河水也被黄色的泥浆渐渐染深。两岸浓密的雨林被青绿的藤蔓环绕着,下有墨绿深色的灌木将其包裹,并开出少许鲜艳而引人注目的花,并不时有几只展翅的鸟冲破遮蔽罩直上云霄。地势渐渐平坦,河流被土地揉出弯曲的形状。当我看见这片生长着修长而茂密的草原,我便知道我的狂野之梦也随烈风卷起了。
                  烈日正撕开酷热的口子,释放出白炽而刺眼的强光,均匀地炙烤着这片土地的每个方寸。热,酷热,是死亡般的热,是如同困死在火炉囚笼的热(尽管我不能体会到),每个草尖被曝日晒得干而瘦长,仅有临近河流的才幸运些;渴,干渴,是察觉不到水气还存在的渴,是疯狂乞求一场暴雨的渴,稀疏在草原上的树也伸出粗糙的手,向上天巴望,努力抓住并吸干过经过的每一团云层的水滴。连驻留在草丛上的阳光也被高温拉长,形成弯曲的波纹。
                  然而这里正是革稀树草原的动物们的栖息池。伴随着干燥的烈风的席卷下,尖草间仿佛要摩擦出火花。一旁的羚羊群放下尖锐却又粗厚的角,卖力地干嚼着每一棵干脆的草根,渴望从中吮吸出任何一点儿水滴。随后是摩肩接踵的斑马们使劲挥着如鞭子般的尾巴,驱赶走一切飞蝇。放远眺去,也有长颈鹿踮起有力的脚蹄,啃食为数不多的树上的枝叶,那干瘪的树叶被它们坚固的宽牙拽得整体动摇起来,还有一大群略显迟钝的大象不知为何相互用长鼻磨蹭着。
                  在这个充满狂野的舞台,固然有更血腥的刽子手,它们以捕食而生存。潜伏于重重野草中的猎豹放下紧实的身躯,那些漂亮的浅黄豹纹与草融成一色,正渐渐靠近某只觅食得忘我的羚羊。找准时机,然后猛然进攻。它自傲地纵身一跃,扑出利爪和张出利牙。流淌在羚羊血液里的本能反应被瞬间点燃,它拼命蹬起强壮的蹄子,如一颗飞速划过天际的流星,引起一旁荒草翻滚阵阵。身为草原上出色的掠食者自然是紧随其后,他们矫健的身姿构成一条壮美的弧线,有力的步伐震得土壤碎石溅得甚远,雄壮的肌肉上是汗涔涔的细珠。这场精彩的追逐戏并没有持续很久,以醒目的腥红色落幕。失败的羚羊有堪比飞星的速度,但可惜这位猎手更胜一筹。羚羊并没有任何失误得以掠解的机会,因为一丝不慎留给它的只有死亡。
                  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出必然以宁静结尾。豹子正叼着不幸离场的演员报幕远去,而在这个巨大的舞台上空,是浩如洪水之势的墨色乌云袭来,毫无保留地笼罩着这一切。然后密云间雷光万丈,响彻轰鸣,最后倾喷发出空前规模的暴雨,每滴雨水如子弹般的无情抨击着每一寸土地。尽管土壤是混沌一片,野草与棱叶乃是落花流水,但它们都对此求之不得,张开渴求的嘴巴贪婪地吞噬着每一颗盼望已久的水滴。最终,这场狂野的梦被雷鸣一炮轰醒,被闪电利落撕裂,只剩下黑暗与黎明前的低落焦躁。
                  我的狂热气息也随之平复,唯剩冷与沉默的一片。我也与野草和动物们一样,同样期许着下一次的疯狂之歌。
                  黎明就要到来。
                  水晶被浸上血一般的红色。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7-04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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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怒的颂歌
                    待暴雨倾尽,眼前是飘茫的浓烟与黯沉的土地。
                    他的肌肤既黝黑又破裂,一道道深沟里不生任何毛愣愣的杂草,是成坨或一大块的硬石。地下埋藏的,是欲要点燃的滚烫,是触碰一丝轻草就会熊熊燃烧的高温,他就要爆发了。
                    他或许想鲁莽地扭出身来,又撕裂裂出更多的空缺与缝隙,碎石间已透露出赤橙的血液,然后是用几块零散的蓝色火焰做的纱布将其包裹自愈。但这不能阻止,他有更多爆发破裂的欲望,是积蓄已久的愤怒。
                    他已经驻身在此多少个岁月了?他不想计量。他是随岩石地表翻液而生,与遥远的古老的汪洋一同而来的。漆黑的星星在夜晚凝视他,犹如成千上万只眼睛时刻不语地监视着,偶尔会有棕色的风烟遮挡住。
                    这样的积蓄并非是第一次。沉重的厚云用力榨出炮弹大的雨点,一颗一颗地打击在他的肌肤上,想要以此将其平息,用深压把这积蓄的愤怒吞咽。但毫无疑问这是徒劳无用的,因为他有着无法想象的死亡高温。而最好回应这些可笑的"安抚"的,是不断蒸发而弥漫着毒气的浓烟。
                    雨水并没有溶蚀他,是他吞噬了雨水。被瞬间汽化的雨滴发出的尖叫,成为他最乐意倾听的歌声,他有一张曲环巨口,又似不可测量的深渊,里面实际藏的,是以地下千尺充满力量的裂缝迸发喷涌的岩浆。这是来自地壳深处的传诵,携带着与同这颗星球一并诞生的亘古的能量,因此随心阻止这些愤怒的去往不过只是妄自菲薄,但他也只会在心里默默嗤笑。
                    狂风与浓烟将这大锅里的烈火反复搅拌,它们相互碰撞,或是狠狠地用利爪抓过这褐色的肌肤,磨擦并爆发过金色的光,破裂的岩浆迸发出的火星也用力地甩出这深渊巨口。他念念地从灰色天幕中划破出长长的条带黑烟,他就快爆发了。
                    很快,无数飞鸟成群地疯狂挣扎出这个灾难就要到来的炼狱。他很满意眼前一幕,他迎来了自己的孤独。孤独的天气,张牙出零碎的雨,孤独的天地,留他自己愤怒爆发。那密布的云,不愿看见这场灾难的降临,闭上眼去;那慌乱的风,也不顾一切地逃去。他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刻。
                    一粒无害的碎石被逃赶的风无意拨动,他惊呼咆哮。一道道火红的光从他可怕的嘴里喷涌出来,伴随着的,是超乎想象滚烫的橙色汪洋,席卷了黑色而坚硬的肌肤,又缓慢地从嘴边随重力向下蔓延,毫不保留地夺走一切。炸吧,你愤怒的炸吧,把你蓄积已久的愤怒都爆发出,比云间摩擦过的囊雷还响亮!山崩地裂吧,破坏一切吧,撕碎厌恶的遮掩,用无情的熔岩把这丑陋的粉饰都洗去!我赞扬你的愤怒,我歌诵你的愤怒,请须尽全加咆哮吧!去吞噬一切,去毁灭虚妄的一切!……
                    他耗尽了全身的精力,渲泄出亘古的愤怒,再用厚实而剧热的火山灰把被风雨损害侵蚀的伤口全覆盖上。但是他停止了,因为他没有气力了。
                    他从嘴中吐出几口黑色的烟,从龟裂的肌肤里流下出滚烫的眼泪。
                    他无心他为自己点上一朵苍色的烛光,作为最后的宽慰。我回应以沉默不想落起这首愤怒的涌歌。
                    这一次水晶的光最为强烈。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7-04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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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鄙人知道这篇拙作最让人不喜欢的应该是叙事风格以及剧情性有点弱 但还是真心希望有人能看看呀。。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4-07-04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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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4-07-05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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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心之荒芜
                          这种愤怒的境地,究竟是难以长时间忍受的。那座泄气的火山被我抛之远去,而地上的草皮开始渐渐发黄,干枯,原本能看见的钟叶林的绿色也消匿了,四处是萧瑟。
                          那些树能吊坠的树叶全落光了,仅留下粗糙的枝干。枯草是广布的一片,被一根一根地横插在贫瘠的土地上,褐黄的落叶也被随之埋葬,不见生机,缓缓倾颓。这是独属于秋天的萧瑟,也没有任何凄美。看见这些横卧在泥土的植物无力的模样,甚至不能想象出再次春暖花开的时刻。这里也许是遥远的荒原,远方寒寂的风似乎也来自这里。这样的景象不会太长的,这里是严冬前为数不多留给一草一木的残存的温情,到了漫长的严冬谁都不会被宽恕的,都是被强制地压上厚厚的冰雪。
                          这里还有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也许在春或夏时,还会有几只偶然路过歇脚的狍子会低下头静悄而忘我地舔水,但此时剩下的只有荒凉与空寂。它似乎想竭力告知我们它也有光鲜活泼的过往,但这里的动物都逃走了,因为没有人能承受即将到来的无法想象的严寒。
                          我不得不由之想象到了那座百年间被世人唾弃而用来流放罪人的监狱:西伯利亚大荒原。也许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不知是消失而又重现过多少次难以计数罪人们的脚印,犹同亡灵们的指引般,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孤独的故事。每一个被挂上铁镣的罪孽者会努力用那颗还能勉强发热和输送血夜的心脏,抗击无情而又浩大的严寒。到那时,天空会缓缓撕开昏黑的口子,放出比刀还锋利的雪花,迅疾而快意地打磨暴露的肌肤,而寒意,会像毒药般缓缓浸入骨肉直至完全渗透。想要张开说话会是不易的,流放者们恐惧寒意会趁机从口腔侵入,把原本不过于温暖的心脏也冷冻上一番,这也最终造就了每一个被流放的人固有的缄默。然而比严寒更可怕的,是这如蛛网渐渐密布心头的孤独,锁住了原本还想释放光与热的欲望,让心底的声音永久在自己的血肉中回响。他们因此会本能地激发对新一天充满生机的晨曦的渴望。奈何这里寒夜太长,待到日出时已是一具被冰雪压垮的白骨了。
                          能够创造这条酷刑的人固然是对这种难以承受的孤独有着更深刻的理解,这里是内心的流放之地,是被孤独消蚀的囚笼。这里也是我最终前往冰原的必经之地,也许跨越这片荒芜,前方便再也没有原先的生机与活力了。这里亦是我近接最终亡灵的消失的正式开始,前方便是莽莽雪山了。我不觉地再拿出那颗支撑我前进的水晶,它也被曾经的长途跋涉而黯淡了许多,也是在无数个璨灿的折射摘后被填充上了代表死亡的黑色,如同即将到来的长夜一般静穆。
                          我想起了那个为我首别的亡灵,他是我所见到的唯一一个从容赴死的魂灵。原先我会揣测是由于生前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幸,因而拥有勇气去从容面对,但现在在我看来,这条漫长的旅程的终点并不遥远,我们惟一该遵守的本分应该是努力去发现每一处胜景的美好,以此来不断安慰那颗由于长途跋涉而劳累的心,告诉它曾经的某些瞬间自己是独一无二与值得骄傲的。正是因为有了纪念,才会能够支撑自己再爬一段路,再去幻想明天的美好,哪个怕仅仅是早已心知肚明的南柯一梦。
                          我决定放飞那盏被捕捉的黄昏而制成的灯了。那盏黄灯里的光之精灵依旧盘旋在玻璃瓶内,忽闪忽明。我用力打开那密封的木头塞子,那缕黄昏之光也化成流带随风飘扬,然后融成快要落下的圆日一色,慢慢消匿退却。我要前行的路会很长,这应当由我独自面对,也像那个祝愿我的亡灵一般,从容地化作冰原里的一部分。
                          我究竟是澄澈的雪,还是狂野的风?远在天际的粒粒星辰也许能给我答案,能指引我去往安魂之地。
                          也许水晶比远方的繁星更为明亮。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4-07-05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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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拨云见日
                            告别了偶尔还能看见几棵孤零零的树干的荒原,现在就只剩长夜与风雪了。
                            凝望着漆黑的天幕里悬挂的几颗可怜丽孤星,我开始怀恋那荒野里的阳光了。我仍旧还记得那一抹微弱的夕阳渐渐被充斥着恐怖的黑夜蚕食,被吞噬包裹,透不出一点儿生机。思绪又回到面前,是厚重而黯然的白雪与长夜。
                            劳累,寒冷,种种原本无法实现的困楚如今全随这极地之风而咆哮奔来了,仿佛又让我回到了生前那些痛苦的时光。我拖着身子往前走着,身体不再像野风般轻盈,而是被寒冷与劳累沉重地撕扯着。黑色的天幕像一只无边巨大的魔爪,牢牢地回扣在这片大地上,不留给一点光和希望。
                            经过了万般长途跋涉,我终于到了那位亡灵说的雪山脚下。眼前雪山灰暗与白的巍峨身躯直耸地挡去了困苦我的狂风暴雪,而是静穆在薄云间沉默不语,侧耳倾听周围孤星的密语。那久久徘徊在山顶不肯散去的云雾,为这座山再度添上了神秘的色彩。到达山顶,就能见到摩尔甫斯大人了。
                            我咬起牙,循着那条蜿蜒山峰的大道前进了。山峰抖落出白色的波纹,一个个崎岖不平的山坳在月光下闪出莹的光芒,地面是更加粗糙而破碎的冰面,累积起深不可测的白雪,这或许是一条枯竭已久的冰川河道。那一层层冰雪下,是被压抑的强大能量,它们把沉默交付在这座雪山的每寸土地上。这条冻结的冰川仿佛来自天际的眼泪,直落地下垂在雪山的岩壁两侧,好像怎样也看不见尽头。然后是袭来如猛兽一般强势的狂风,它们随冰川一同渲泄而下,期间粗暴地从雪山的肌肤上撕扯出大片的积雪,再反复磨碎,混杂在狂风中被丢弃而下。那咆哮的风,如同炮弹般直落落地从我身边穿过,飘零的雪花,是最为坚锐的利刃,恨不得在我这副若有若无的躯体上切割出一道道雕花。寒冷渐渐浸染着我的躯体,仿佛我也是寒风中的一部分,让我空洞迷失在寒夜孤月下。
                            在这肃穆静默的雪山中,怎可会有生机之音?回应我的只有天知漆黑的星星。我绝望地攀爬着,从未想过到达死亡的彼岸也如此艰难。身躯里某些地方无力地放送出我能以前行的能量,这也是一缕还能勉强苟延残喘的机会了。这样的艰难,不由得让我回想起生前那些苦难的日子,难以下咽,我总是回望方才踩过的冰雪,从而不断换回一些支撑我的希望。冰川的坡度宛如一道充满着寒意的镰刀,我沿着它的每一个弧度前行。被自然劈过的角峰是雪山的牙,张开顶破万层云巅,两侧又是被薄云遮盖而深不可测的深渊,须臾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然而这些恐惧,已经随着我的那颗绝望之心消匿了。
                            我近乎忘却了是走过了多久,只有些许孤星呈漩涡运转的印象,周围是慢慢退下的山峦,原来的路也被云雾吞噬了。我不敢有半分停歇,一旦脚下放慢步伐,我便一定会筋疲力尽,贪恋休憩的滋味,然后随暴风雪埋葬。我记得天空依归是漫无边际的深黑色,远处的星星时而围绕山的周速流动,时而再度消失,在这样永夜的环境下,我已是纯乎不知时间是如何潜行逃走的了。
                            山顶的云层已经看不见了,那个微渺的顶点渐渐与我逼近,但我心知肚明我的力气也不多了,只能如蝼蚁股缓缓爬行着。天边隐约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先前看见的孤星已经是完全消失了,天空慢慢晕开出某种奇妙的亮橙色,这样又给予了我更大的希望。四肢并用地爬过厚如被盖的冰雪,抓住一块块钉在岩壁稀少却又坚固的岩石,再卖力地向前挪动……这样的动作我不知又重复了多少次,那些沉闷的灰云也都被我抛之脑后,眼前终于突显出一条黑褐色边际的线,这绝对就是山顶了。我使出残存的气力把自己的身躯抛上悬崖,终于看到了雪山之巅的风景。我努力地绽开眼皮仔细地又见察眼前之景,匍匐在一块平坦而巨大的苍黑色石板上,远处炽橙的太阳犹如一盏闪亮的灯,边际是金色的光环,周围的天际被染得檀紫与橙黄的一片,亮白而耀眼的光芒普照在黑色与白色的岩壁上。
                            我从未欣赏过如此壮丽而美妙的日出,仿佛匿去的星辰也在唱着希望的赞歌。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太阳光竟然从指间穿过,而非直接穿透,正像生前所见过的那样,以致于让我混乱地分不清这到底是自现实还是虚假。地面冰雪被阳光映射得闪耀刺眼,将这里笼上一层圣洁的荣光。我无力地张望着四周,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摩尔甫斯的屋庇。
                            在这样的阳光下沐浴了许久,我的力气终于有了些恢复。我向那座稍微高些的巨石看去,发现了那座还挂着皑皑白雪的木屋。我再度向前挪动着,走到了那扇古久而却又散发阵阵木香的门前,伸出手来欲要打开进去了。
                            摩尔甫斯大人,请带我去往冰原吧。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4-07-05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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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关于皮蒂曼本人的旅程篇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要进入结局部分啦 有人能猜到皮蒂曼能如愿吗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4-07-05 19:2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