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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再次尝试一下男号谈恋爱。


1楼2023-05-29 13:26回复
    【我在玄始元年的冬天迟钝地领悟一些宅府内斗的诡谲——从庞珠身上。】
    【阿爹焚香祭祖、敬告宗庙将庞珠领进门为养女时,陆家大多人都对这个弱柳女郎殷切关照,但这样的关照也仅限于庞珠甫一进府的两三月,阿爹还对庞珠较为上心之时。而后这一趟热乎劲过了,庞珠渐次地成为了一个稀松平常的寄居客,冷暖无人知,饥饱无人问。】
    【也是大约仗以这样的冷落,李姨娘总以诸般托辞刁难庞珠,动辄便是家法伺候,道是与陆家诸多儿女一视同仁,实则不过是醋坛一翻,又总疑心她是外室子女,心中不爽,拿捏庞珠无所依傍,全自己个教规矩的体面。】
    【李姨娘这次好似发狠,严冬凌寒的雪天,叫庞珠捧着一碗溢出来的热茶跪在祠堂天井里,我闻讯捞人时,庞珠业已昏在雪地里,十指透红,唇无血色。】
    跪了几个时辰,跪完了吗?【她的小童随她性子,唯唯诺诺,经不住斥声。】你去跟李姨娘请个安,就说跪完了,回去了。
    【陆氏诗礼簪缨,饶是庞珠名为养女,阿爹也希望她琴棋书画皆涉,有其所长。庞珠天赋缺缺,悟性也不高,只能靠勤能补拙来添补。于是十指总有弦伤,旧痕未愈,新伤又加。此番雪天捧沸茶,烫伤添冻伤,来日揉弦时,泰半也要因之误事。】
    去,烧盆热水来。【腊月新裁的鹤氅还未正经穿过几回,便已染上了庞珠的香脂味。】把擦弦伤的药拿来,再叫厨房熬一碗紫草油。
    (466)


    2楼2023-05-29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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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23-05-29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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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来垫一发,虚伪的开戏
        【再过几日便是正旦,侯府上下早已挂上正红色的灯笼,暖橘色的和田毯由两小班仆童抬进祠堂正殿。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犹如一支支刺探的冷箭,透过菱花木窗,落在天井下笔直跪立的人影上。】
        【昏暧的烛火次第亮起,这已是今日换过的第三碗,滚烫的茶汤倒进手中的陶碗,业已麻木的指尖又泛起火燎似的痛,可我却不敢,也不能挪闪一二。倘使李姨娘知道我有分毫的不恭敬,免不了又要吃一顿好排头。】
        【晚霞将天井合围的四方青空染成瑰丽的嫣红,膝下的蒲团早已叫雪水浸得不成样子,祠堂外的柏树上隐约传来鸟鸣声,多奇怪,大冷的天,竟然还有鸟在啼,声色婉啭,比我夙寐苦练下弹得琴音还要好上几分。值此时,方懵懵扬起头,无端落下泪来。】
        【继而,辄如一茎残荷委倒在严冬的寒风里。随着茶碗“啪”地一声落地,身旁陪着罚跪地小鬟这才慌了手脚,小声喊她“姑娘、姑娘”。】


        4楼2023-05-29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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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于神志醒来的,是盈于鼻间的松柏香。】
          【这实在令人有缈然、温切的联想,我于心底悄然腾起的遐思,在自绒绒白狐狸的大毛出锋里瞧见陆权极清峻的下颌和他肩外的一角黄昏时变作了成真的美梦。天空中忽然飘起雪,细小的,凉丝丝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他的肩头,像一场迟来的春日樱雨,淡粉色的绮丽盈满枝冠,将格外肃杀的冬填就。】
          【我想我实在应该谢一谢李姨娘,这点微末的喜悦极速的膨胀,仿佛无数个饱蘸了糖水的气泡,充盈整个心房。然而,当目光触及他他眉宇间隐匿的冷冽,又飞快地裂成无数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权哥哥。【我努力的抬起手,想去碰一碰他的眉心,又在触及指腹上错杂丑陋的伤痕时闪电般缩回。最终,在琥珀光满室的馨暖中垂眸,轻而又轻的抿出一朵笑花,往先噙泪的一双乌瞳刻下正盈盈泛起琉璃光。】为什么要皱眉呢?
          【我那时还很不高明,怀囿自卑与怯懦因而连揣想都成了一桩禁忌。只懂得憨蠢的,近乎直楞得向他献宝。】白天里我见西苑角落里的一株梅树开了,一会儿去攀几枝送予权哥哥好不好?


          6楼2023-05-3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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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23-05-30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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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珠总有一种令人心疼的懂事,哪怕在我面前她本不需要这个样子。】
              以前总觉得,为人母者,慈爱是一种本能。【未给庞珠再次退缩的机会,截住她的藕臂,稍显蛮横地将她攥紧的指尖铺开,陈年的弦伤便跳进我的心头,令之一紧。】及你之前,与关有生养的妇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奚女将帕子浸得温热,控干水后递给我,用帕子去揩庞珠额旁腮畔因冷汗而晕开的妆,又触到她发烫的体温——想也明白,一个弱柳女郎在这样的雪天里,被摁着跪在露天雪地中,三魂早没了七魄了,她不过是撑着一口气,想见我。】
              去请个大夫来——【支使着庞珠的奚女,却被庞珠攥着我的袖子,抿紧了发白的唇,像受惊的鸟儿。我心口一软,知她所意,不想招人耳目,徒增非议。】算了,叫城西周大娘的孙女来,她粗粗懂点医术,就说给府上奚女仆童们开个防时疫的方子,不便大费周章请医馆郎中,人进府之后先引来见我。
              【帕子失温,又浸过一次,从双臂揩至掌心,再敷在累累伤痕的指尖上,缓解冻疮的痛痒。】
              至于你呢,你就别想着攀折什么红梅白梅黄梅了!你这副身子再不好生养着,我怕等来年开春,你连琴都抱不动了。
              【为她掖好了被角,才等来厨房熬好的紫草油——每及入冬,路边的乞儿就会向各路医馆义堂讨要紫草油,一开始不解其意,后来才知这东西比银子好使,疮冻的四肢凭借紫草油也能勉力捱过肃杀的冬。庞珠入府前,陆府上下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每一年的炭例、热水和暖衾都足足的。】
              【世人既有厚此薄彼,便会有人一再破例,毕竟庞珠值得。】
              (530)


              8楼2023-05-30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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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3-05-30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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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还在下雪,再过不久,夜就要彻底白了。】
                  【小鬟儿在陆权的驱使下将炭火盆烧的劈啪作响——这着实是一件顶奢侈的事。未等思量后几日的炭例应如何减省,一张带着水汽的帕子——像一缕阳光那么轻,那么和缓的敷上我的腮靥,暖得教人打颤。胭脂与薄霜一并化作一朵朵细而小的雪花,又很快被轻柔地拭去了。仿佛我曾经遭受的冷漠与白眼,在风雪中盛过我眼泪的青石板,都随之消散了。】
                  【而心室上不知何时摧裂的、纷糅委屈与苦楚的裂痕,正悄无声的愈合,长出尚未觉察的新生。是以在此息,蓦地生出不假思索的勇气。】权哥哥,我从前…从前从未同你说起过,我也是有姊妹的。在颍川,我也有过四个姊姊。
                  【可如今却只剩我一个了。】
                  【寒风忽又紧了起来,冷得发抖。因为抖,低垂的鸦睫则如颤翅欲飞的蝶,向来总噙着笑的唇弯抿出一笔僵硬的粉线,蹭着陆权端盏子的手啜了一口温水,才悄声续道。】因我年纪小,力气也小,阿爹他只换了两斗米,一斤豆子。
                  【说到底,这世间哪有许多天性如此,也绝非每一个孩童生来就有慈爱的双亲,那些看似拥有温粥暖阁的人不过是乱世的幸存者。恹恹道。】李姨娘或许是个慈爱的母亲罢,是我…没有福气。
                  【当我说这话时,陆权正用他那双握笔提剑的手把我布满可怖伤痕的手指合拢进掌心,一遍遍不厌其烦得用湿帕子擦拭。指腹上,掌心里的烫痕与冻疮被绢帕抚得又痛又痒——我呢,却只为烛火跳动下,投映在他面庞上变换不定的光辉而着迷。】
                  【被他佯装的冷峻一唬,立时如乖觉的小兔儿。】小珠听话,哥哥勿要生我的气嘛。女先生说了,下个月还要教我背《琴论》,学新曲子呢。【一提到琴课,想起不知几时才能好的冻疮,捧着一双手默默发愁。】紫草油,能不能让我多抹一些呢?
                  (浅浅一修602)


                  12楼2023-05-30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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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烁动的烛火下,庞珠的脸色也渐次泛出红来。】
                    【庞珠的模样并不算是大家闺秀的富丽贵气,说起话来也温温吞吞,受了斥声就会局促得脸红到耳根,像小家碧玉,却又比小家碧玉耐看些。我将这样的脸,这样的脾性,以及这般小心翼翼的为人处世,合起来又分散成四个人去看——大抵有私心,在我看来,她们每一个人,都不及庞珠。】
                    【于是她们只用活在庞珠的描述里就好了。】
                    她们应也同你一样,身如飘萍,风吹浪打,却仍如蒲苇坚韧吧。
                    【两手一合,将掌心搓热后,指腹浸润在紫草油里,又以之为媒,将紫草油涂在她累累伤痕的指尖,再摩挲至她的掌心,手腕,手背——因为瘦弱,她的指骨甚至有些嶙峋,哪怕被紫草油润过,都略微硌手。但我有些私心地,仗以帮她上药的名义,指缝衔着指缝,佯装漫不经心地就十指相扣,然后再快速地从指跟滑向指尖。】
                    【漏夜的雪将窗外参天青松的枝丫压断了,喀嚓一声,炭炉里的炭火也恰如其分地噼啪响了一次,像极了我这番小动作时所揣的心思,细碎的,轻飘的,怕她不察,又怕她早察。】
                    学琴倒是不急,毕竟,你手指遭如此磋磨,得先静养——先生那边我会同她说,至于李姨娘处,你且先跟我母亲称病,请她老人家省去你的早晚问安,李姨娘也越不过我母亲去。
                    【我未能很透彻地了悟李姨娘这番施于庞珠的责难到底缘何,左右逃不过,倒也不如就此告病。】
                    你哪里是没有福气,说什么傻话呢——你还记得,今岁你生辰,我送你的蓝琉璃耳珰吗?【它此刻正随着庞珠,安静地躺在雪夜烛火里。】我道是你耳珠饱满圆润,很有福相,所以想送你耳珰做妆点。
                    小珠烧糊涂啦。
                    (552)


                    13楼2023-05-31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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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23-05-31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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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北风呼号,隆隆地鼓动着门扉,小鬟拨弄了两筷子炭盆,见势去紧牗窗,狸猫儿似的躲进烛火照不到的暗处。就在这风雪将歇的瞬息,一刻微妙的静谧自我俩之间蔓延。】
                        身如飘萍,命似草芥。
                        【惯是低垂柔敛的面庞微微仰起,澄亮的灯火犹如流动的璃光投映在珠纤弱而雪白的项颈,及连高热下荔腮上漫的红晕亦在此刻显露出楚楚动人的风姿。两泓秋水似的圆眸里,畴昔姊妹间罕少的亲昵回忆化作两捧晶莹的、滚圆的、凝化着哀伤与无助的泪珠,盈在眼底迟迟不肯落下。】
                        权哥哥,缘何我们生来就要遭受这些呢?【在生命尚未开始之前,在我们尚未洞悉这世间的华美之前,残酷的命运却已亟不可待地张开贪婪的爪牙将我们吞噬。我不是没有怨过。】
                        不过幸好,姊姊们还拥有爹娘,我…我……【朦胧的情谊犹如渺茫的希冀,我不断地,无法自拔的沉溺在陆权给予的、无声的温柔里,从眸光相接时微微牵动的唇角到精心藏敛在妆奁中的蓝琉璃耳铛,琥珀光无一不暗藏着陆权留下的玄机。】
                        【可我如何敢奢想春日的阳光照露在我身上?】
                        【话音再舌尖滚了一道,待说出来时又是另一番景象。】是啦!我遇到慈悲的侯爷,现下又有了兄姊,吃得饱,穿得暖,还有生辰礼物,是顶顶有好运道的。【说起礼物,又起了精神,忍不住柔声分享,瘦弱而明亮的俏靥上一扫病容,盈盈地笑起来。】那耳珰在阳光下五色斑斓,漂亮极了,我从未收过这样新奇、贵重的礼物。
                        【待聆其后意,却发起憷。】夫人心善温柔,素日里总是宽宥、纵容我的,只是我怕…会惹得姨娘不悦。再者,瑶姊、璎姊一首新谱子弹个三五遍便可烂熟于心。可我的手指头粗苯的很,弹上百十遍也弹不对……也怕侯爷、夫子对我失望。
                        【瘦骨虚弱,一时难撑起上身,只得期艾艾地仰脸望他,很认真道。】所以学琴很急,很急的。
                        (609)


                        15楼2023-05-31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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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腹掌心之间的摩挲,将紫草油一层一层润进她指间的冻疮里,才放心些,温水淘净满手的油润。】
                          身如飘萍,命似草芥?说什么丧气话——【指尖点在她的鼻头,诫她一眼】你下回再这么自轻自贱,我可不去祠堂捞你了,你就跪着。
                          【六七岁初进演武场引弓论剑时,业已尝过被弓弦割破指尖的滋味,每次上药,层层剥离的死茧与软肉之间,愈创的药总要令我淋漓地疼过一遍。而今不过是将弓弦换琴弦,一样的弦伤,愈创的药也一样的疼,哪怕我指腹的用力已是极尽温柔。】
                          【庞珠疼得柳眉皱到了唇畔,极为小声地哼哼唧唧,我便一壁上药,一壁轻轻呼着气,极轻柔地哄着她。】
                          急?你要真是「弹上百十遍也弹不对」的驽钝天赋,便也不用急这一月两月的。佛门渡化,道门修仙,每至迷境不悟不破时,都要看看红尘天地,短暂地放一放修行——等再回头悟道参禅欲破境时,说不定又是另一番顿悟,足可勘破先时之迷。
                          【蒸晒过的布条绕着她的葱指缠了一圈又一圈,像畴昔每一次她因弦伤破指所做的那样——很奇怪,我从来算不得有耐心的人,却在一件件与关庞珠的事情上,万分耐心,罕有的温柔也使得我更为细心些,像是呵护一件珍宝,犹恐破碎。】
                          再急啊——【略一用力,倒疼得她急了,粉拳直直捶到肩膀上】再急你这双手就真的没个好模样了,我看你就是不记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疼!
                          【适才蕴在她眼底的、闪烁的泪珠倒在此刻生生憋了回去,见她委屈紧了,缓了缓掌间的力道,呼着气为她揉手,心疼不已,语气也随之一软。】
                          往后还有更新奇、更贵重的礼物——【比如我完完整整的心意】李姨娘拿捏你软柿子呢,你还有闲心思考惹她不悦,你就是次次遂了她心称了她的意,也未必见得她就欢喜你。
                          庞珠,你应该有说不的权利。
                          (598)


                          16楼2023-06-01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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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楼2023-06-01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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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草油清苦的药香自我俩交握双手间一圈一圈荡开,萦绕在空气里,似乎能瞧见一缕淡紫色的薄雾袅然腾空,一忽儿攀上我的肩头,蜒着瘦玉似的雪白臂膀,缠上他结实的手腕。我的心怦然的跳动着,或许是因为发热,灵台空茫,唇珠间衔着一弯微柔的弦月,听他呵斥竟轻轻笑了。】
                              【那笑声是如此之轻,又舒朗,又愉悦,教人疑心并非出自庞珠之口。】
                              【我几乎要忘了,忘却在陆权月色清隽、沉和的目光背后,建康城中的达官贵族们对他则有另一重的解读,将这位总是冷寂着眉眼,一如雨后青竹疏淡的男人冠以“冷面玉郎”的称谓。】
                              若是我跪坏了膝盖,权哥哥还来给我上药么?【这问很大胆,显然已用尽庞珠所剩无几的胆气,继而讨乖似举起敷上一层药油的手,同时青烟似两弯细秀的春黛蹙起,无不悄声彰示着刻下所受的苦痛,而愈发惹人怜爱。】
                              【实则呢,指上的弦伤虽可怖,冻疮又难愈,但于庞珠,于她曾颠簸失所的漫漫长岁中算不得多难捱的痛楚。犹记延光四年冬,颍川大雪,鹅毛大的雪片压垮了庄户们的棚屋,茅草,枯干蓬乱,被狂风不留情面的掀往天际。阿父带我们避雪,一路上遍地饿殍。】
                              【我明明见过,比李姨娘手腕更残酷的、更暴烈的惩罚。却仍会为十指上一圈圈精心缠绕的布条默默淌泪,陆权以为我是怕痛、孱弱、是一颗柔弱破碎的灵魂祈求他庇佑泽被。于是待我更加如珍如宝,愈发小心周致。】
                              可是…可是,权哥哥你是聪颖、警悟,才思辩敏之人,纵使有一时地堪不破,想来亦会很快洞悉事理,有所顿悟。可我——我只是一只小笨鸟呀。夫子说,笨鸟就要学会先飞,才能不掉队。
                              【秀气的眉梢尚牵着一抹稚嫩的笑,伸出裹缠着布条的手指勾勾他的小指,轻声道。】我知道哥哥心中疼我,待手上的疮疤结了痂再学琴呢。【过了一会儿,偏靥想了想才低声说。】姨娘高兴时,尚且会有一顿排头吃,若她因此生恨还不知道…权哥哥,偌大的侯府中,你有夫人,有同胞兄弟,可我只是因为侯爷心善才得幸获得庇佑与新生。
                              【纵有拒绝的权力,可谁又是我的依仗呢?】


                              22楼2023-06-01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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