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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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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时写来玩儿的


1楼2010-07-08 20:40回复
    很久没写东西了,练一下笔。怎么说呢,主题是,青年人的烦恼(似乎太轻描淡写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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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幼崽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德胜还在睡觉。他睡眼惺忪地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才惊觉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急忙套上外套,打开了门。
    “先生,有您的电话。”门外的人等了十分钟,倒是不急,还能保持谈吐有素的风度。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德胜一片光裸的胸bu上,双目微微透出不快,似在无形地斥责德胜没有身为上等人应有的基本修养。
    “谢谢。”德胜谢过男人,似乎感应到了那并不算正面的目光,动作也丝毫没有含糊,立刻关上了门,扔掉外套,套上背心。他的臀部被四角内ku包裹住,显出挺翘结实的轮廓。推了推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女人:“喂,起来了,我妈来电话了。”见女人没有反应,他啐了一声,推门而出,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走向五层走廊的老式电话机,动静几乎响彻整栋楼。
    “喂?”他暗自皱了皱眉,心中寻思到底是谁规定用中文接电话就要说“喂?”,纵使他不明白“喂?”的含义,可还不是照样说了那么多年?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对自己产生厌恶的感觉。
    “德胜呀,是妈,”一把十分健气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钱还够用嘛?”
    “够的,妈。”德胜把后背顶在冰冷的墙上,双腿撑地,整个人呈下滑姿态,一边漫不经心地绞着电话绳。
    “学习呢,学习怎么样?”
    “嗯,好呀,我拿第二。”
    “第二?第一是谁?”
    “你不认识的人啦……”说到这儿,德胜有点光火,老人家问那么多做什么,不管那是什么事,她总要追根究底,即使听了也是不懂。
    “脾气那么差,吃火yao啦?我惹着你啦?”又开始了,他挠了挠脖子上鲜红的蚊子印,从刚才开始就痒得不得了,越是对老人家不耐烦,抓得越是使劲,最后竟是一痛,皮肤是无辜的,却被抓破皮了。德胜无比冤枉。
    “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有尊重过我,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吊儿郎当……”
    “你说我容易么,你爸笨得要命,我真恨死他了,好好的工作不去做,偏偏炒什么股票卖什么古董,最后好了,被人骗了!到现在呢,咱们结婚几十年,连个戒指都没给我送过……以为生了个儿子,有依靠了,谁知道是个不肖子!多问你几句就不耐烦、甩脾气,还不是样样都靠我,自己赚过哪分钱呀?嗯?这眉这眼是我给你的,长得人模人样估计能找个大家闺秀,女朋友却始终没个正经货色,这天生聪明是我给你的,你两岁认识几千字还不是家里有人教你?念书是我供你的,可你成天悠悠哉哉无所事事,成不了大器的你!我养你真是白……”
    话还没说完,德胜已经积得一肚子是气,犹自一个人郁闷,倒也不敢发火,和老人家搞对抗?除非你不想要活了。
    “那么多年来,你喊过我多少次妈?每次还不是为了要钱……”
    德胜在母亲的喋喋不休中陷入了无意识的空茫,望着窗外新鲜火la的阳光却什么都没有想。他不是天生就能忍,而是被训练出来的,从小到大囤积起顶嘴的经验让他不能再把自己当作父母的宝贝,自以为是,骄纵自负,他还没傻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其他小祖宗一般。
    


    2楼2010-07-08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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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嘴唇
      德胜突然紧紧扣住女人的大腿,在她的身体里一撞,一下子失去力气,倒在了她的身上。女人的鼻翼微微出汗,眼神有些涣散,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凑上前来亲吻德胜。德胜顶着一头乱发,濡湿着眼睛亲吻女人的胸bu,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拿纸巾清理狼籍的现场。
      女人有抽事后烟的习惯,德胜没有。他皱了皱眉,轻声说:“在这里抽烟不好吧?”他靠在床头,语气根本不像是要阻止,却一个人静静打量女人抽烟时的神态,和她做ai时的表情一样迷乱。
      “不抽烟?”女人的表情有点错愕。
      她开始细细审视德胜:“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乖的。”
      今天是周六,德胜和女人去了PARTY,没有人知道德胜是学生。他的头发为了保险起见,避免突发状况,从不染发烫发,发色是一如既往的黑,只不过耳边的发丝用定型水撩了起来,左右耳戴了银环,穿着比平时时尚一点罢了。狂欢过后,就各自回家,女人是德胜的邻居,同是这幢公寓的房客,女人比他大八岁,德胜从第一次碰女人开始一直和她在一起。
      “喜欢纯品的女人,你还要忍很久。她们在拿到房契的保障后才给你亲一亲摸一摸,我有那么要求过你么?房契,你一学生,有么,有么?ni妈不给你钱不给你权,你奈她何?她老人家一不高兴,你就得遭殃,”她吐了一口烟,狠厉地剜了他一眼,“嫌我俗?”
      “没有,”德胜倒是真心的,“别的女的太麻烦,也太假,朋友都做不成,还做情人?”他嗤笑一声,第一次在女人的眼前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你不是很好吗?人漂亮又聪明,又不会跟我讨什么东西,唯一要的就是这个……”德胜忽然狎昵地指指他微微鼓起的裤裆。
      “好好好,我先去冲个澡。”女人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不论德胜的生理构造还是居室构造,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德胜望着女人的背影,心中却在想:“这个人也无法和我长久。”
      他从女人的烟盒中抽出一根万宝路,还是有红标的,难怪刚才味道那么呛人。德胜不点烟,只是拿在手中端详,随后凑近鼻子,轻轻地嗅着烟叶的味道。身为恶人,他不遗余力,却烟酒不沾衣冠楚楚,又不像是个恶人。
      待女人擦拭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德胜已经不在了。
      


      4楼2010-07-08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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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峡谷
        德胜才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却有一个人从里面比他先开了门。
        “哟!回来啦?”女人俏皮地说着。
        “你怎么会有我的钥匙?”德胜有点惊讶。
        “哼,你钥匙不是放你裤袋里么?太多偷的机会啦!呵呵呵……”女人得意地窃笑着。
        德胜走进门里,放下书包,扯下领带甩到沙发上,才回过头说:“你还真够大胆的,如果房东进来打扫卫生……”
        女人戏谑地说:“我不怕,怕的是你吧?”
        “对对对,我怕、我怕。”德胜点点头。他厌恨人这种生物,尤其厌恨自己不得不与人交往这一个事实,尤其是像学校那样集结了许多人的群体组织,让他十分紧张,所以每次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别侃了,ni妈刚才来过电话。”
        “你接了?”
        “对,我接了,怎样?”
        “没怎样。”德胜运动着手臂放松筋骨,想着下一次的通话肯定愉快不了。
        “ni妈叫你回来了给她打回去。”
        “啊?”德胜衔在嘴里的牙签掉了。
        “喂?妈,我是德胜。”
        “德胜……”老人却没有如以往一般暴怒,甚至哆哆嗦嗦还有几分抽噎,“你爸破产了,为了做那个投资什么都没了不算,还欠了dai款,公司来追债,把你爸打得……呜,我不知道怎么说,德胜,怎么办,怎么办?”
        德胜在这边听得心都凉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况且灾难还是发生在他父母身上的。德胜这人虽然怕麻烦,不过幸好够孝顺、够稳重、有担当,在危急时刻还是很可靠的。
        “欠了多少?”
        “五……五十万!”老人在那边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谩骂着她的丈夫,却又一边心疼着。
        德胜一愣,他的父母已老,而他区区一个学生,卖什么能赚到五十万?这种钱,即使把他掏空了也没有。
        但他还是竭力保持镇静,平和地问老人家:“妈,估摸着把家里的东西变卖了能值多少钱?”
        “呜呜呜……所有家具、古董、值钱的金饰还有你老奶奶的那块玉都被封了,他们的心坏得简直不要人活了……”
        德胜呼吸一窒,心中乱成一团,估算着自己的帐户里有多少,房子是租的,家具也大多不是他的,只有一台电风扇和电视柜是他买的。卖了那些,都够不上欠款的一个零头。
        “妈,不要着急,你去跑跑亲戚,能借着的就借,能借多少就借,我在这边先给找个临时工,了解一下就业行情,我念完这个学期就把学给退了,转做全职,好吗?你先和dai款公司求求情,咱们分期还,一定还得上!”
        


        6楼2010-07-08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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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云泥
          三月的天空晦暗,偶尔有一阵风刮过,寒冷沁人心脾。
          德胜届时已经退学三个月了,他在报社里工作,每天没日没夜地忙。除了干正职,他还抽空去给人家帮忙,拉车挑担,因为念过书,肚子里墨水倒是不少,偶尔管管孩子,写写家书,甚至情书,他都在行。前辈们都感叹年轻人真有活力,殊不知德胜已经筋疲力竭,纵使再年轻,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还是抗不住的。
          德胜发育得好,人高马大,腰板挺直,肌肉匀称,风霜把他的皮肤刷成淡褐色,嘴唇略显苍白,随着身体愈渐瘦削,眉眼越发浓丽起来。那俏丽的风情直逼人心,搅得单位里的小姑娘目醉神迷,争先恐后偷偷帮他减轻任务,他才得以歇一歇。对此,德胜倒是真心地感谢。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他说残酷,无论怎样努力,五十万不是说赚就能赚的。德胜也就放弃了“短期内能赚够钱一次性还债”的奢望,然而dai款公司的人是说变脸就变脸的,一次性还债有它的好处,就是避免夜长梦多。
          一个叫雪沁的小姑娘似乎对他很是上心,帮他做的工作比别人多,中午从饭盒里给他挑出的饭菜也比别人的好吃,据说那是她自己做的。德胜觉得自己不知死活,曾经的血泪史痛斥他付出真心的结果都不是好下场,他为人自私,却又自私得不够,他被这姑娘打动了,从此不吝啬自己的好,两人苦中作乐,让原本艰难的工作变得轻松,似有若无的暧昧几乎快要戳破了。
          打破平衡的是一个女人,叫巧金,姓陈。陈巧金曾经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名媛,可惜的是被肺痨鬼丈夫给娶了去,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寡妇。
          巧金如今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德胜的情景。德胜那时候刚辍学,满脸公子哥儿气息,却拖着破车运送货物,腰板挺得直直的,额角渗着汗珠,在午间温暖的阳光中汗湿了衣衫,却莫名地吸引来她的目光。再次相见的时候,已是四月。
          “你……”巧金喊住了德胜,德胜回头,有点傻气地指了指自己,“我?”
          “是,你。”
          时间是下午,地点是西街的咖啡馆,德胜默许了巧金的情夫想法,他已很久没有床伴。他的动作仅仅是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咖啡,笑容露出一丝顽皮一丝戏谑,似肯定,又似拒绝。苦日子过久了,人的奴性也出来了,他几乎淡忘了过去那个公子哥儿般的自己,德胜突然又鲜活起来,欲拒还迎是他对女人的无声挑逗。
          “你怎么认为,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巧金紧紧抿着唇,抱着手,身子往前倾,“你缺钱吧?”
          戏谑的表情从德胜脸上消失了,口气第一次变得如此嘲弄:“我还以为是我的魅力大,怎知道我的价值还不如那些冰冷的金钱了?”
          巧金觉得这人实在烦,答应不答应扭扭捏捏故作姿态,死都要追求精神kuai感。
          德胜觉得这人实在烦,问长问短罗里罗嗦像极老妈子,死都要问个水落石出。
          “三十万,够吗?”
          “五十万。”
          “你真贪心,平时看上去好好一男人……”巧金皱眉。
          “怎么,嫌我俗?”德胜问出了当初和女人一模一样的话来。
          “我没意见。”巧金放松了姿态,抽起烟来。


          7楼2010-07-08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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