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佛心】济胭//罪与罚 短完

济胭/罪与罚
背景：道济被魔刀伤到，逃离后，胭脂寻人无果返回无心洞。徐子敬被赵斌等人发现后，除了魔性，与道济道别后离开。
道济休养了半个多月，金身才勉强修复了。但胸口的那魔刀贯穿伤，却永远留下了疤痕。他苦笑着：“这大概就是惩罚吧。”
赵斌说起附近有个溪云村出了怪事，那村的老村长前来求佛保佑。道济便动身去了溪云村。却不想遇到了熟人——胭脂。
只见她抱着一位老妪，说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发现远处的道济，但他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
“妹妹家我已打点好一切，您随时可以去，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些。”
“那你呢？你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娘亲，我可以。”
“哎，孩子，又是何必呢。”
“娘亲不必劝我。如今我已是有罪之人，我也没了所谓。只要你们安然就行。母亲我走了，不必再多挂念。”
道济知道，这老妪不是胭脂的亲娘。他上前，以相识之人的身份打听。
那老妪叹气：“这孩子，实在命苦。”
道济静静听着他们的相遇。
“有一次我闺女上山给她爹送饭，却没想到偶遇一伙山贼，竟遭调戏！好在胭脂出现打伤了他们。从那之后胭脂就认我做了干娘。”
“我看她像大家闺秀，只是一身武功法术不知从何而来。我问她，她说是她师傅所授防身之术。”
“她说她惨遭夫家抛弃，遂拜了师，学了武功，就为找那负心人讨个说法。”
“我劝过她，反倒被她说动了，她说：‘女子凭何就要被抛弃？女子难道就比男子低一等吗？我非要证明，他们是错的，他们一定会后悔将我赶出去！让那负心人后悔！’她就是那般烈的性子。倔强得不行。”
“她啊，看着我们浣衣、做饭、打扫，总是好奇得不行。她说她从未做过这些事。她第一次做的时候，做得不好还委屈地哭了。”说到这，老妪慈爱地笑了笑。
“不过她学得很快。”
“她和你们同住于此？”
“并不，她说她有地方住，我未曾去过。她只是偶尔白日来此。唯一一次待了两天，是我闺女出嫁那天，她忙前忙后，说是要给妹妹一个难忘的婚礼。对了嫁衣也是她挑的。”老妪突然哀伤地说，“她明明有一套嫁衣，却还要花重金去买套新的。她说怕嫁衣上的晦气传给了妹妹。”
道济见老妪翻出一个包裹，展开后，赫然是胭脂出嫁时的嫁衣，是他精挑细选送去的嫁衣。保存良好，不染一丝灰尘。
“她，她这是为何？”道济心中一紧，“难不成是真的永别？”
老妪神情悲伤：“但愿她安好。”
赵斌和陈亮在唤他，他道别而去，即使他还想知道更多她未曾参与的过去。
但大事不容许他在小情小爱上花费过多的时间。乾坤洞主出山，和大鹏一起对灵隐寺使出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招数，让他们疲惫不堪。但有件好事，便是白灵弃暗投明，虽然更多的是为了心上人陈亮。
白雪还是穿梭在乾坤洞和灵隐寺之间，如今她已经能顺利进入寺内了，乾坤洞似乎也没多在意她的行为。毕竟她的战斗力还不如修炼了五年的胭脂。
说起胭脂，自她和最后的亲人话别，便整日醉心修炼。
一切源于大鹏鸟对她施加的压力：“你不准放弃。想想你过去这几年怎么过的，他又是怎么过的？你被那些妖怪欺侮的时候，是谁帮了你？是我！而他呢，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早就忘了你！”
“不要说了！”她闭着眼，还能想起当初她绝望的哭喊声。
“你想解救跟你一样受困的女孩，我未曾拦你。如若不是我授你武艺，你能杀了他们吗？你能救她吗？”
“不！我不想杀人的！”她想起她第一次杀了五个壮年男子，死相各异，血肉混杂。
“你要报仇！不是他，你本还是个大家闺秀，后半生嫁个好夫婿，相夫教子，平安一生。是谁给你带来了如此的磨难！你一个人住在这冰冷山洞的时候，他可是在灵隐寺接收着万千信徒的顶礼膜拜！”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
“对！带着这份恨意，你才能突破绝情魔刀的最高境界！”
胭脂喃喃着：“我要报仇，我要突破。”
可脑海里，总是流淌着道济的眼神。在回头崖他默然等着她的杀招，在清心坡他替她挡刀，在被偷袭时他不可置信地回头。他无奈，他怜惜，他愧疚，他想拯救她。
可你凭什么要拯救我！
明明是你将我推入了深渊！你又有什么资格劝我向善！
我杀过人，入了魔，我早已不是当年清白的人了！
我有罪！而你亦有！
胭脂睁开眼，眼里闪过红黑交错的魔光。忽然魔光四射，她的发髻散开，一口血黏在散落的发梢，大片喷洒在冰冷的石块上，迅速凝成块。
“大师姐！”
白雪从远处闻到胭脂的血腥味，以为有人偷袭她过来看看，不料看见这般的胭脂，她明白，这是走火入魔了。
胭脂的眼神狠厉，一掌拍向白雪：“你是谁！滚开！”
白雪躲得及时，赶忙解释：“我是白雪啊师姐，你走火入魔了，静下心来，我来帮你顺气。”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很好！”
一掌接着一掌，无心洞内到处是乱石。白雪实在无处可躲，只好逃了：“圣僧，他一定会帮她的。”

大鹏先一步到了无心洞，看见爱徒这般模样，感慨万分，一道佛家咒印而出，胭脂安静了许多，但眼中的戾气一点没有消下去。他摇头：“是为师逼你太狠了，你就静坐于此三日，自会消散。”
胭脂未有多言，倒是乖顺地打坐。
待到大鹏离去，道济才敢接近无心洞。
他看见安静打坐的胭脂，倒是舒了一口气，尽管心里别扭极了，但他还是感激了一番大鹏。白雪奇了：“不曾想大鹏师叔竟然能治好师姐的症状。”
胭脂听见这个女声，睁开了眼。却见到让她走火入魔的人，她刚静了一些的心再度翻起惊涛骇浪：“你为何来！”
“听闻你走火入魔，来帮你。”
“我不需要！”一掌狠厉掌风向他袭来，“你有什么资格！”
道济拉着白雪躲开，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见胭脂站起身，魔气较之大鹏施加佛印前更重了。
“我被人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在哪里？”左边一道魔气刮过。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右边发丝被魔气割裂。
“我一人绝望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胭脂冷笑着，手中凝着魔气幻化成的利刃，遥指着道济的鼻尖：“你从未在。只有师傅，是他救了我而不是你！是他告诉我要活着才能复仇，是他教我法术防身！”
利刃左右乱砍，毫无章法，一如她的言语那般凌乱：“帮我？可笑！你若真帮我，就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杀了我！让我带着恨离去！而不是招招让着我，说什么要拯救我。我不需要！我的手上早就沾满鲜血，根本不差你一个！”
“你是一个极坏的人。分明知道我入了魔，还要救我。如何救？我是要下地狱的罪人了。”胭脂突然停下攻击，垂手，“娘说过的，杀人是要下地狱的。”
白雪高喊着：“师姐你杀的那些是恶人，还有恶妖，是他们先侮辱你的，你做的并不是坏事！”
“白雪，发生过…….”
“既然如此，”胭脂打断了道济想要细细询问的话，“你这恶人，我若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道济摇头：“胭脂，我非恶人！我乃济世救人的道济和尚。”
“哈，和尚。你勾引我，让我对你重新产生感情，又试图替我挡刀以勾起我的怜悯，让我愧于入魔。好在我及时认清，否则还真上了你的道。”
“胭脂，我怎会是在害你！”
“怎不是！你想让我带着杀人的愧疚过一辈子，你想见我放下屠刀信奉你的满天神佛然后自惭形秽，你想让我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
“我没有！”
“若我随了你的意，你将如何待我？你是否就待我如芸芸众生？”
道济默了。
胭脂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我偏不！我要让你知道，你所做的每件事是多么的自大而错误！”
“胭脂……”
胭脂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自己的泪水迷蒙了视线，她眨眼，让那泪水尽情流下：“你说要护着我一辈子的，李修缘。可你总是在骗我！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道济自然知道这话是何时说的，但此刻他并不是求亲时的李修缘了。
他闭眼，说道：“我……并非李修缘。”
此话一出，胭脂的戾气大涨：“负心汉！拿命来！”
道济看出这是杀招，又有白雪在场，为不伤及无辜，他一道“罗汉翻天印”而下，正中胭脂，她当即晕了过去。
白雪不可置信地看着道济：“圣僧，你真的伤了师姐？”
道济眼中隐晦难懂：“未曾。大鹏正在来的路上，我不能放任胭脂再在他手下作恶。马上带她走。”
灵隐寺的飞来峰上关了一个疯女人。这是近期流传的一件八卦，起因是一送饭沙弥听见女子暴戾的谩骂声，摔破瓷碗的声音，还有咯血声。
“为何关我！不如杀了我！”
“我要杀了你！”
“负心汉！”
多数时间，飞来峰上不会有人，除了被指定送饭的沙弥。就连道济也不去。
原是他第一次等她醒来，却又是一次暴风般地指责、求死、激斗，随之一阵咯血。他心疼她，便不敢再去挑起她的怒火。他站在她眼前，就是惹怒她的最好方式。
他选择远离，她的戾气虽然确实少了些，但那些话依旧穿透空气萦绕在他耳旁。
流言初起之时，他虽然想要反驳，但他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完全护她安全，无人敢靠近她，伤害她。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伤害她最深的，从来都是他一人。
白雪终于打听到了大鹏和乾坤洞主的阴谋。他们原想依靠胭脂突破绝情魔刀的最高境界来给他致命一击。因为他们知道他不敢对胭脂动手。
胭脂恐怕也是知道，此战非死即伤，所以才会和照顾她五年的干娘分别。
大战在即，胭脂的情况还是不曾好转，即使他在她的饭里放了好些药，但她的咯血症状一直不曾消失。他曾偷摸给她把脉，气息微弱，这已成心病。
人成魔的代价太大，这也是为何他一定要将她拉回正途的原因。
可现在，她已经受到了反噬。
要完全治好她，得先治好她的走火入魔，再抽去她的魔力。
道济选了一个对他来说的下下策。
“胭脂。”他身着一袭月白衣袍，腰间别着荷花绣包，还有一枚通体白皙的玉佩，梳着整齐的发髻，笑着走进被他施加法术变成他房间的石洞内。
胭脂此时已经虚弱了很多，听闻这声音瞬间魔气四起，正想回怼，却看见来人，一时间失了言语。
“怎的？不识夫君了？”他坐在床榻，揉揉她的发丝，手中蕴着金色佛光，眼底写着心疼，“可真是烧糊涂了。”
胭脂脑袋有些混乱，魔气消散。她靠着床栏，轻声道：“修缘？今日为何日？”
“成婚已有七日，你昨日才从娘家回来，淋了雨。”
胭脂点点头：“好似想起来了。”
“可好些了？”
“似是好些了。头还有些疼。”闻言，道济手中的金光更甚了。
“我正罚着茹柒在外边贵着呢，让她忘了带伞。”
胭脂忙抓着揉搓她脑袋的大手，惊恐地说：“不可，是我忘了，非她之错。”
道济笑了笑，他知道胭脂的本心就是如此。但她如今……道济的愧疚之情再度上涌。
“修缘？别罚她了好吗？”她小心翼翼地恳求着。
“开玩笑的，她刚刚在给你煎药呢，现在在外边。”道济对外头喊道，“进来吧。”
白雪端着药碗进来了，弯腰：“小姐，你的药。”
胭脂打量了一下白雪，吓得小白兔瑟瑟发抖。却听她道：“还好没伤，否则我饶不了你！”
道济正在吹着药，听闻无奈笑道：“我又怎会真罚她，毕竟是你的侍女。好了，喝药吧，热的才有效果。”
胭脂皱着眉头，但依然顺从地喝药。
白雪第一次见到胭脂如此乖巧安静，第一次觉得，胭脂是个普通女子，一个需要关爱的人类女子。
以往胭脂在她心中就是坚强不屈的大师姐，对任何事情都是狠厉决绝，除了杀人。
她看见胭脂苍白的脸，却因为笑容而增色了几分，她看见道济一边哄着一边喂着。相信她告诉赵斌这事，他是不会信的。毕竟看惯了一个疯癫和尚，又怎会相信他与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子是同一人。
思及此，白雪反倒为胭脂抱不平了。她本来可以如此和和美美地过一生。
“太苦了。”她还皱着眉。
“备了你最爱的桂花蜜枣，但不能多吃。”
“知道了，修缘你怎么总这么啰嗦，真像我娘。”
“有吗？”
眼前的和睦让白雪的眼眶都红了些。
道济怕她出了差错，打发她出去了。
“茹柒倒是变成胆小鬼了，哈哈。”胭脂有些开怀地笑了。
“以后不准再生病了，不止她吓了一跳，我也是。”
胭脂凝望着他的脸，伸出手。
“怎么？”
“你不抱我吗？我这么听话地喝药了。”
以前她就有这个毛病，不爱喝药。李修缘总会用各种方法骗她吃药，然后在她的恼怒中抱住她，安慰她。
但此时的道济并非是以前的李修缘了，他不可以。
“额，胭脂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她还未放下手。
道济抓住她的双手：“我，我舅舅让我上京赶考，可能有些时日回不来。”
“何时？”
“三天后动身。”
胭脂想了想，应道：“应该的，我等你回来。”
道济看着胭脂支持的神情，心中更是愧疚。“那你这几天养好身子，我才能放心。”
“好。”她再次抬手。
他还是没有破了自己的界限。

他倒在地上，听见大鹏震惊的声音：“胭脂！”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大鹏的鹰爪刚从胭脂头上挪开，接住了她被魔刀贯穿了心口往下掉落的身子。
他的眼睛瞪圆了，一时间，他身体僵住：“为什么？”
大鹏发出了同样的询问：“为什么？”
胭脂艰难地笑了：“师傅，胭脂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如今，该还你了。”
大鹏悲伤地摇头：“你这又是何苦，我不过是在利用你。”
“胭脂，知道。但师傅，谢谢你。”胭脂嘴角依旧含着笑，说着，“能有，这几日，已经，够了。”
乾坤见道济楞在原地，当即偷袭道济。怎料道济悲从心来，唤出降龙元神，一阵猛攻，打得乾坤力不从心。
“师傅，这刀，还你。请你将我，葬在回头崖下，可好？”
大鹏却道：“我又怎会让你死。他也不会的。”
胭脂想要说什么，却一阵咳嗽，血流得更快。大鹏看了心惊，又听到乾坤唤他一起攻击降龙。他起身说道：“一命换一命！”
乾坤心道：这大鹏竟然要为胭脂和降龙拼命？
他本想看出大戏，却不想大鹏的攻击从他背后而来。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鹰爪掏空：“你！”
大鹏面无表情地冲同样有些惊讶的降龙说：“你现在不应该傻站着。”
降龙反应过来，迅速用佛门咒印将乾坤击溃，最终乾坤化为粉末，散于天地。
降龙没有理会大鹏突然的叛变，旋身回了道济的肉体。道济慌忙赶到胭脂身边，又小心地扶起她。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费力地睁开眼。果真是他，她笑了：“这一刀，我还，你了。”
道济眼眶含泪，使劲摇头：“你何时欠我，又何必还我！”
“我们，两清。”
“可我，还不清……”
胭脂闭上眼：“下辈子……”
他们会有下辈子吗？可他下辈子都还不清欠她的债啊！
道济喃喃着：“你不会死，你等我，我去找佛祖救你。”
胭脂用上最后的气力，抓住他的衣襟：“下辈子，我……”
她未曾说完这句话，那手就失了力气，顺势滑落。
道济慌忙抓住她滑落的手，摸上自己的脸：“胭脂，你醒醒，你醒醒我是修缘啊。你不是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的吗？你不是要等我回来的吗？胭脂，不要玩了，好不好，这一点都不好玩。”
大鹏走近，叹息：“她死了，降龙。这次是真的死了，你我都救不了她。”
“我，我救不了她。”道济苦笑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是，我从不曾救了她，是我一直在害她。我救苍生，却害她一人万劫不复！”
“她突破了魔刀最后一层，是因她已经放下所有情爱，所以才如此决绝赴死。绝情魔刀，她绝了自己的所有。”
“她要葬在回头崖下，那是她本该死去的地方。
“早知如此，我倒是不该救她，徒增悲伤尔尔。”
“但她如今已看开了，你不必过多自责与悲伤。”
道济不语，他紧紧拥着胭脂的尸体。但这回，再多的拥抱也换不回她的生命。
佛祖念在胭脂最后感化大鹏，促使大鹏回归佛界，特许了她不用因入魔而受惩罚，只是杀人之罪依旧要受到地府的惩戒。
白雪表示不公，那些人都是不忠不义的下流宵小，差点让胭脂失了清白，怎么能如此判罚胭脂的过错！“她无罪！她才是受害人！”
“白雪说得对，我才是罪人。”道济跪在佛祖跟前，磕头道，“请佛祖将胭脂的责罚都加在我身上，我来偿还。”
佛祖没有应了白雪。他说：“无人能偿还她的罪，降龙，你亦有罪过，你亦要背负这个罪果。”
可作为补偿，他给了赵斌白雪、陈亮白灵一世夫妻的机缘。
道济站在她的墓前，苍白一笑：“到底，是你帮了他们。”
“而我却不曾给过你什么。”
墓是他建的，陪葬的是他从老妪手中求来的嫁衣与凤冠。临走前老妪似是看出了什么，眼中含泪，却不曾说什么。
他还将红盖头一并葬了。
蹲下身，抚着他亲手刻的“李修缘爱妻之墓”几个大字：“我的罪，竟要我带着那样刻骨的回忆来惩罚自己，尝遍你的苦痛，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些？”
他的惩罚，就是得知她的悉数过往后，日日痛苦愧疚，心如刀绞。但又因少时的甜蜜回忆而抚平心伤。
“那几日，你知道是我在骗你。可你还是顺着……我不该这么做，那样你不会抱着必死的心来帮我。”他抵靠在墓碑上，一手摸上心口特意留下的伤痕哭泣着，“为什么你这么倔！你应该活着，来骂我，说我骗你，再拿着刀来砍我啊！为什么要为我死！”
“可我又不希望你带着憎恨、痛苦地活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初我并非此意，我只是想让你简单地、快乐地活着啊，怎就如此之难。”
“她的快乐因你，她的悲伤因你，她的一切情感源于你。被我救下后，此局便无解，是她自己绝情解了局。”大鹏出现在他身后，“你不必过多感慨，她说的下辈子，佛祖已经允她了。”
道济转身，看着大鹏：“当真？”
“你可去问。只是待她受完刑罚，还要一千年。”大鹏展翅，欲向西天飞去，离开前又说道，“下辈子，好好待她。”
道济在原地自言自语：“下辈子……”
“下辈子？”胭脂努努嘴，“可我觉得女子的意思是下辈子她不想再见到这个臭渣男了，害了她一世不够，难道还要再害她一世啊！”
李修缘楞在原地，自他带着快乐又痛苦的记忆度过这千年，他从未想过胭脂死前是这个意思。他唯唯诺诺地问：“你说真的？”
胭脂坚定点头：“当然，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了，要是我，我也不想！臭渣男，让他成佛去，让他去和他的众生一起过日子吧！我就当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让他难受去！”
李修缘低着头，看着手指慌乱地摩挲着衣摆。
胭脂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笑了：“喂怎么了？讲故事讲得自己不好意思了？也对，你从不讲这种情爱故事，我倒是觉得你今天怪了，居然跟我讲了一个仙佛转世和尚和人类女子的爱情故事。”
李修缘反驳：“哪有，平常的奇闻故事、四大名著我给你讲了不少。”
“这些又不是情情爱爱的。”
“……”
“下次我想听聊斋。”
李修缘想了想赵斌白雪、陈亮白灵的故事，点头：“我给你讲没记录在聊斋异志里的人妖之恋。”
“好啊！”
“所以你认真回答我，你真的觉得那个女子不愿意再有下辈子了吗？”
胭脂似是没想到话题又回到这，她看着李修缘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下了然他想要的回答：“如果那人是老公你的话，我下辈子还要和你结婚。”
一个翻身，将李修缘压在身下，调笑着说道：“老公，这个答案满意了吧？”
心中的不安被她驱散，李修缘环住她的纤腰，吻了吻她的唇：“满意了老婆。”
带着记忆转世，就为了遇到她，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对她郑重承诺曾经没有做到的誓言：“我会护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我爱你，胭脂。”
但现在，他想抛开那些沉重的过去，给新生的她最好的一世。
下辈子，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了。
但李修缘，我这个罪人应该会在地狱，不会有下辈子了。
是我忘了，你是佛，你也不会有的。
真好，我们根本不会有下辈子。
正好，我也不想再遇见你。
做人太苦了。
这就够了。
我好累。
“佛祖，胭脂既然不愿有来世，为何许了他们来世？”
“伏虎，她的罪是因我们而起。”
伏虎默然：“弟子，明白了。”
“所以，老婆你这是暗示要造人运动吗？”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喂！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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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的解释很简单。
胭脂的罪是她入魔，所以她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而道济的罪是从未去了解胭脂入魔这些年的过往，只想劝她向善，却因此给胭脂带来莫大的心理伤害。他的惩罚不是肉体，而是精神折磨。但他甘愿受着。
写这个的初衷是在想，一个大家闺秀变成法力高强的魔女经历过什么。她大概很绝望，一个人住在冰冷山洞，而以往是有人服侍的软塌；她还要面对会法术的乾坤洞小妖的调戏，因为她的法术低，而且她是人类；她可能会被好心人救下，就像那老妪，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女儿，但她自卑，觉得她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
如果道济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他会是什么心理状态？
本来想写长篇就是想写道济带着负罪感去和胭脂相处，不止是抛弃她的愧疚之情。不过写不动啦。
胭脂这一生太苦了，她不想再有未来。她也以为他们不会有未来的。
但为了偿还，佛祖还是给了他们一世。
希望济胭转世幸福快乐。

总共是1-5楼，不知道是那层楼被吞了。。。如果有没显示的麻烦艾特我一下。或者转LOFTER济胭tag

四楼 估计发太快，被吞了

好久没有写文有那么多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