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四
嫔-赵宝环
【静下来描画时,才意识到已有好些日子不见得阿香了,笔尖一滞,想起自己困顿时的境况来,不免产生些复杂心绪】
【于是叫锦官找出了前阵子绘的图样,盯着一匣的首饰和榻上摆的几匹布料看了许久,终究选择包了一袋银子让锦官拿着,去西厢房寻人,入内便板着一张俏脸,佯嗔一句】我不来寻你,你便也不肯来找我了么。
才人-蒲香
惊鸿殿
[正是午膳时候,菜式经帝后、两妃这样一层层传下,到蒲氏这里已渐凉了,甚而只见那么几点肉星。因在家时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食难下咽,则使青云端下与其余在荷香堂当值的宫人去用了。]
[宝环入内时,貌在临窗念书,心思却飘的很远,聆见她话时才转过身来,向人行礼]想你那里有太多人去,我不好去掺那个热闹。
嫔-赵宝环
惊鸿殿
【在她将将要行礼时就示意锦官去搀住了,并不想同她拘泥于这些,自嘲一般,掀了掀唇角】这宫里头真心实意肯来看我的,能有几个呢?不外乎都是走走过场,亦或是端了旁的心思。
【不欲明言,也不多说,顺势就在桌前坐下,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脸上】我也曾有过,当我不晓得么,你必然是往心里去了几分的。当真是开解旁人容易,等到了自己这里,就也是郁郁不乐的啦?
才人-蒲香
惊鸿殿
[与人对坐后,听罢这一番话,还很硬撑着的向人笑着]陛下爱重你,我为你开心还来不及呢,何有什么郁郁不乐?[青云正在此时用膳罢了,见赵嫔在屋,便又到后头端了一盏蜜水上来。目及她时便念起午时看膳的窘迫,有些气笑]若要我觉得什么,那还是宫侍们看人下碟的本事。陛下身侧的赵全便也罢了,我敬他是个眼顶高的,瞧不上我这样略无所有的后妃也情有可原,可御膳的——[略低了声]他们又算什么?
嫔-赵宝环
惊鸿殿
【自始自终都很认真地在观量她的神色,其实只信了一半】我自然知道你为我开心。
【原本还要再问一句,恰时青云呈来了蜜水,一壁接了过来,一壁低头饮了几口,不想她倒先说了这样一席话,其实这样的境遇是能够料想到的,可仍旧下意识地拧了拧眉,沉默一息,就先将心里兜了许久的话,都尽数吐露了出来】就拿我说,我原本不欲与谁人为恶,可如今却成了满身带刺的,难道会没有原因么?我不甘于冯氏昔日抉择,我不满于殷氏昔日刁难,我嫉妒于元氏昔日厚遇,她们,好像都看不起我。可我分明还是个官家之女,冯氏也就罢了,她们凭什么?这人呐,总得看明白一些什么,才会晓得,该做什么。
【不紧不慢地把杯盏搁去案上,这才抬眸望去,有些好笑】总归不会是同你这样,整日念书临帖,瞧起来就好欺负的那一茬儿罢?
才人-蒲香
惊鸿殿
[这一席话听罢,到最后竟是轻轻的、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掌心握着的盏还是温的,心里却有点什么冷了下去]你晓得她们凭什么么?凭冯殷二人伴君长久,凭元氏同你一样,身怀龙嗣。宝环,我与你不同,我出身贫寒、是仗着殷娘娘的引荐才有这么一日,我所明白的,是天家嫔御虽贵,说到底也是一个“妾”字。
[搁下茶盏,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为妾者,需使君欢,那么若是后庭混乱、滋事不休,岂不是逼着陛下不向后宫来了么?
嫔-赵宝环
惊鸿殿
【愣了一会儿,笑意这也跟着就沉了几分,气得呵笑一声,从齿缝里连连挤出几个是字、好字】你只知道你是仗着殷氏的引荐才有这么一日,却何曾晓得你在永巷之时,我也在费心思替你张罗?
【好容易疏解心结,想明白了:比起旁人,更愿意她来承受君恩。为的不仅仅是这份同乡之谊,更是那份守望相助的渴求,故而才很诚心实意地要敲打她一番,不想她好似并没有领会,委屈一阵阵地涌上心尖儿,眼眶也跟着红了些】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么?我自认心有所求,不肯屈居,却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断不会无故给人使下什么绊子。她们都误会我,诋毁我,厌恶我,如今连你也不明白我这份苦心了么?
才人-蒲香
惊鸿殿
[眼见她渐渐地红了眼眶,又有几声呵笑,显见的沉默下来,闷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着]宝环,你晓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再没什么笑,伸手递人一张帕子]我只是说,她们的误会、诋毁、厌恶,与君心都没有什么关系。陛下才是宫中最明事理的人,你已得了他的爱重,他又怎么会让你任人欺负?
[再低首去看她小腹,一时有些了然]或我与你心境不同,也是因一句“为母则强”吧。
嫔-赵宝环
惊鸿殿
【接过帕子来攥在手里,却没有去擦拭泪痕】事理么?这可不是个只讲事理的地儿,若人人都肯这样,哪儿会牵扯出那么多是是非非,所谓爱重,更不晓得能绵长几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眼皮微垂,这就已经开始慢慢地冷静下来,发出一声很长的叹息】阿香,心思纯良是好事,可有些事情,你兴许现在还不懂什么,也不能够想得这样简单。
【呼出一口气后,慢慢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顺手从锦官手里拿过钱袋,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案上,语气因着失望,听起来平淡,但其实还是藏着几分关切】原本想要再拿着珠钗布匹的,可约莫是她们照着我一贯的偏好做的,我看那些颜色样式你应该都不喜欢,就只有带些银两过来(三十两),像你说的,他们都是看人下碟,你需要打点的地方有很多,若是不够,你再同我说。
【说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到底没再说话,先回了西侧殿,同春婵有一句吩咐】往后的膳食六菜二汤里,每日都挑一碟送去蒲才人那里,下回你去膳房时,只需委婉地提一提,蒲才人同我的关系要好,她们个个都是人精,能明白过来轻重的。
才人-蒲香
惊鸿殿
[对人的话,只有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在人递来银袋时,才明白原来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境地。因而几次张口,也只说了一句多谢。送人走后,则对着银袋发起呆来,青云仗胆去看,已是眼眉带笑:三十两白银,除了人情交际打点,还能给才人添两件新首饰了!但蒲氏却连三分薄笑也不曾挤出来,吩咐她先好生收起来,若有急事时才能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