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皇帝陛下吧 关注:8,974贴子:38,121

[Article] 2018.05.24 自是良人乘风来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Article] 2018.05.24 自是良人乘风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5-24 12:56回复
    昨天发了很多次不能发,只能今天再试试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5-24 12:57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5-24 12:57
      回复
        第一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星耀三十四年,太皇太后亲自监斩蛇夫座洛菲菲。正于危急之际,宸王以与洛菲菲已有婚约为由将其救下。至此,宸王将于三月后迎娶洛菲菲,天下皆知。
        “皇祖母。”年幼的帝王不知其中情由,心头阴郁,怕是刀子雨也难以形容。
        “宸王与洛菲菲之事并非我所能定夺。如此看来,洛菲菲果真是妖女,竟将你与宸王迷的团团转!哀家必不能留她!”
        小皇帝红着双眼扑通跪地,“孙儿求皇祖母,收回宸王与菲菲的婚事!皇祖母,孙儿此生只爱菲菲一人!”
        “你是被妖女蛊惑了心智!”座上妇人拍案而起,惊地一旁陪侍宫人头皮发紧,双腿打颤,顶好的香茗也泼撒满桌。
        “你!你是要整个皇家成为天下笑柄吗!侄儿与叔叔争一个女人,成何体统!哀家已经说过,此桩婚事哀家无法作主,况且宸王已经应承了哀家,待他与洛菲菲成婚,即回北地。哀家有意立嫣然为后,谢丞相手中掌握什么你不会不知。待你兵权玉玺在手,再扶植自己的势力,但那时,你堂堂一国之主,又何需再仰人鼻息?”
        小皇帝颓然,瘫软在地,“皇祖母之意,是指孙儿无力与宸王抗衡,哪怕是心爱之人,也要拱手相送?”
        血脉相通,太皇太后不忍见皇帝此番挫败之样,语气渐缓,言辞却步步紧逼,“皇帝,你只有真正掌握实权,才能与宸王相争!放眼天下,如今百姓只知宸王,不闻朝堂啊。哀家知你心中之事,可牺牲一个妖女,稳住你的帝位,百利无害。况且嫣然她…”
        “皇祖母不必再言,孙儿知晓了。”
        小皇帝费力抬头,妇人眼中的希冀与自信落入眼里,竟格外讽刺。
        白无尘等人早早候在殿外,争执声传来之后愈是忐忑,或是踱步或是垫脚向里探。越是听不真切,越是心慌难耐。
        又过片刻,方见皇帝衣袖垂垂,比之进殿前的颓败过之无不及。一个趄趔,内侍忙去搀扶,白无尘已近左右。
        “再想办法…”
        “是。”
        谢嫣然是个好姑娘,只有大度温婉的好姑娘才当的上第一才女的名号。
        她不似皇帝,可以怼天怼地怼太后。丞相之女着实不是什么好差事,表面富贵荣华,内里如履薄冰。即便丞相掌握着传国玉玺,却不表示得罪了皇室不会得到满门抄斩的恩典。
        十六年来,喜怒哀乐不浮于色,琴棋书画熟捻于心,甚至人称不可儿戏的婚姻大事也早有定数。谢嫣然的人生,早已刻于簿上,不容半步差错。
        若非那道凉凉的白月光,多年光景…竟无甚欢喜…
        赐婚消息是主人公带来的,适时谢嫣然正于书房描诗作画。
        “嫣…嫣然…”洛菲菲心中万分歉疚。这桩婚事,竟生生搅入四个人。唯一得偿所愿的,许是,只有宸王。
        “菲菲来了?等我会儿,还有两行字就好。”嫣然热情招待,更是惹得洛菲菲不忍。
        “嫣然,我来想告诉你,太皇太后赐婚了。宸王,和我。”
        小荷低眉顺首于桌案旁,心头却是发紧。如今满城皆知,她千瞒万瞒,总是瞒不过去了。
        两人提着胆候了许久,方见谢嫣然抬笔蘸了些墨汁,“王爷对你诚心实意,日后会好好待你。”
        小荷与洛菲菲面面相觑,这道题…超纲了?
        “嫣然,宸王…”
        “宸王是人中龙凤,只有你这般别具一格的姑娘方配得上。”
        “可…”
        “可皇上那边你怎么办?”
        “我…”
        “我会替你照看着,你大可放心。日子久了,该当就好…”
        打那日菲菲来过,已半月有余,谢嫣然一如往日,赏怡红快绿,品茶香蝉鸣,独独不踏出丞相府。
        街市上宸王与洛菲菲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茶馆里说书人跟着潮流,编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赚了不少人的眼泪与白花花的银锭子。
        这日,小荷端了些茶点至园中亭阁,谢嫣然正于此处乘凉,手执团扇,身着碧色儒裙,发端的点点铜丝步摇簌簌作响。
        “小姐,您好些时日没出门了。”
        “你觉得发闷?”
        “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可别闷坏了。”
        谢嫣然转了转手中扇柄,扇面所绣的粉荷碧叶立时如走马灯般晃眼。
        “合欢扇。”
        “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末了,谢嫣然眼里只剩不远处微微摇晃的秋千。“小荷,若是有待你好的男子记得珍惜。”
        小荷颊畔微红,脑中浮现一白玉模样小生,不禁嗔道,“小姐又打趣我。小荷哪也不去,就跟着小姐。”
        “你心上有人,真当我不知吗?明日我便请父亲同意,准你风光出嫁。你得知道,我早晚嫁入宫中。那地方,比之牢狱,不会更好。”
        小荷难得见自家小姐认真,一时恍惚,而后慌乱。正欲再言,谢嫣然接过鱼饵,止了话头。
        正临闹市时分,亭阁近墙,吆喝笑言尽充于耳。不知是哪个大嗓门的婆子咋呼道,“西街那说书的又出新篇啦!哎呦呦,你们说说,咱们这宸王殿下可真是情深意重啊!不能说不能说,我老婆子这眼泪啊,快流完喽!”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小姐,日头落了。”
        “回吧。乏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5-24 15:17
        回复
          二 最是荷榴两怀古,对人无语湿红妆
          谢嫣然终归出了丞相府门,新嫁娘的闺中密友,是该送些贴心物的。她备了最好的,也为送别床檐边十年的月光。
          “谢家小姐。”苏寻仙亦如以往,黑衣披散,略有裸露,一支折扇不离手,浪荡酒肆似神仙。流连于红粉之间,却常年孑然一人。谢嫣然恨透他一双狭长凤眼,只觉自己的心思被他一眼看透。
          “苏星主。”谢嫣然微微颔首,世家礼仪总有的。
          谢苏二人来往不多,于苏寻仙而言,谢嫣然不过是丞相之女,星主之一,未来皇后,仅此而已。
          “谢家小姐来寻宸王妃?”
          谢嫣然略略挑眉,目光闪躲。
          “是。菲菲…我是指,宸王妃,可在?”
          “不在,清晨就走了。”言毕,苏寻仙话里转个弯,似有试探,“听闻昨夜她与宸王起了争执,许是负气出走了。”
          谢嫣然平日里是冷静之人,奈何沾上了宸王,她如何也失了理智。
          “怎会?那,宸王呢?”
          苏寻仙不答,一副看透奥秘的神色。谢嫣然意识到不妥之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强装镇静。
          “苏星主如何得知?”
          “宸王府人多嘴杂,想听不想听的都灌着耳朵来,捂也捂不住。”
          “看来宸王府的下人该勾勾舌头了。”
          两人对峙之时,洛菲菲自门外踏入,见嫣然在此,既惊又喜。
          “嫣然!嫣然你来找我的吗?我当你再不想理我了。”
          “说什么呢,你我是姐妹,哪有解不开的梁子。我此行是为给你送嫁妆。”
          姐妹两人牵手向池边小亭穿行,倒教苏寻仙成了多余,干脆去喝酒赚钱。
          “嫁妆?什么嫁妆?”
          “傻子,女子出嫁,娘家人是要备上嫁妆的,否则日后遭婆家看轻。我知晓宸王疼你,不会让你受委屈。可王府家大业大,上下百十口,王爷顾不过来也是常事。你带上嫁妆,日后打点一番,也好有个当家主母的威严,省得下人阳奉阴违。”
          谢嫣然接过小荷手中抱着的木制妆奁,推至洛菲菲跟前。
          “这妆奁是我前些日子托城中巧匠林之远所造,他的手艺冠绝天下,我送了好些名画他才给我做的。还有奁子里的首饰,花饰都是我亲自选的,都是妙手所作。虽说不多,但你万莫嫌弃。”
          洛菲菲眼眶酸涩,眨眼功夫泪珠滂沱。
          “嫣然…你对我最好了。你是我这辈子,最最最好的姐妹。”
          谢嫣然失笑,将洛菲菲散落的发丝夹至耳后,“可别哭了,若是王爷看到还当我欺负你。好菲菲,你是新嫁娘,不兴哭。”
          洛菲菲又抽了好一会儿,心底秘密再藏不住,便将婚约一事和盘托出。原是太皇太后要斩首洛菲菲,宸王被逼无奈出此下策。两人成亲是假,救人为真。
          “我倒认为,婚约为假,情谊为真。菲菲,你当真不知宸王心意?”
          “我…”
          “菲菲…”不远处,一道清凉男声游转而来,直沁入谢嫣然心底,激的她立时来了势头。
          宸王有如仙君,着墨色长袍,绾碧翠玉簪,与苏寻仙一般执绢面折扇,踏风而来。
          “宸王。”谢嫣然施施一拜,即向洛菲菲告辞离去,任凭后者挽留,绝不停步。
          洛菲菲气恼宸王不懂风月,投去恶狠狠的目光,反让宸王摸不着头脑。
          “咳…嫣然是来?”
          “给我送嫁妆。”
          “嫁妆?呵呵,也亏她有心。”
          “她有心,你可不一定有心!你看看,你都给人吓跑了!”洛菲菲操着东北口控诉。
          “吓走了?本王…长得很吓人吗?”
          正入古历五月,石榴花盈盈盛开,娇媚如火,烧的人心沸腾。小荷好意,想领小姐散散心。
          “小姐,你素日最爱石榴,奴婢瞧着花期正好。前几日听闻,故源斋办了个赏花会,小姐何不去看看?”
          “赏牡丹金桂的不少,赏石榴还是头一回听闻。小荷,赏花会是何时?”
          谢嫣然有些日子无精打采,今日可算有了兴致,小荷生怕她下一刻改了主意,忙回道,“明日,就在城外百里林。小姐明日换什么衣裳?”
          谢嫣然透过镜子瞧瞧,思虑半晌方道,“去年做的那件苏绣嵌金石榴裙,红的正好,与花相配。”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8-05-25 02:03
          回复
            擦,昨晚那么晚睡,还给我吞楼!!!我还有一点写的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8-05-25 09:19
            回复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查看此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8-05-25 10:00
              回复(2)
                有一层楼要展开,不知道为什么,各位可以展开一下,是第二章接着的内容还有,今天不一定出文章,会努力做草稿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8-05-25 19:28
                回复
                  各位亲亲,今日楼主在进行抛妻弃子尬酒大会,怕是不能更新了,喝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8-05-25 22:48
                  回复
                    三 清风不识人间意,只把旧舫作新船
                    尚羽携苏寻仙赶来之时,赏花会已近尾声,谢嫣然先一步与宸王告辞,二人只望其背影。尚羽怔愣片刻,谢家小姐原这般好看吗,红衣加身也不俗气。
                    “啪”头顶传来阵痛,“小书僮,非礼勿视。”
                    “苏大人,你不觉得今日的谢小姐格外好看吗?”
                    苏寻仙侧身往宸王处瞥眼,后者仿若未闻,目色远眺之所皆是片片榴花。
                    “天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你看的过来吗?像咱们的宸王殿下,只赏远花,不问近柳,才是真正大悟之人。”
                    尚羽未经情事,琢磨不透个中含义,北堂墨染挥了挥衣袖,径直掠过二人远去。尚羽不敢再想,急急跟上,苏寻仙不疾不缓,落在最末。
                    嫣然初识宸王不过七岁,彼时,宸王十岁,较之不过长了三个年头。时节与今日相近,也是榴花正盛之际,微燥轻风。
                    宫中夜宴,为宸王送行,当时先皇仍在,龙椅之上,威仪堂堂。谢嫣然有幸随谢相入宫领略皇家风采,兴奋难平又忐忑不安。亏得是个乖巧之人,席上谢嫣然紧随父亲,盈盈大方,先皇赞赏有加。
                    谢嫣然是肤浅之人,向来注重外貌,是以初次与宸王照面一颗少女之心便被吸引过去,哪怕多年不曾减半,反倒愈加浓烈。
                    北堂墨染生的极好,他的生母是东安城第一美人,谢嫣然听过不少传言,对这位娘娘心之神往。奈何天妒红颜,北堂墨染六岁之际,美人娘娘便撒手人寰。
                    “爹爹,这位王爷好似仙人。”
                    “不得胡言。”
                    谢相的训斥并未打消她的念头,王爷披星而来之势好看,跪拜行礼之姿好看,受封谢恩之态也好看。
                    谢嫣然的爱情,始于外貌,忠于其里。
                    酒过三旬,皇帝微醺,嫣然趁时溜出。宸王…果真如繁星耀眼。
                    “你是,谢家丫头?”
                    北堂墨染想寻个清净处醒酒,未料此地被人捷足先登。谢嫣然祈求上苍,将北堂墨染从脑中吹离得个解脱,南风偏不遂人意。两个失意之人也不论殿内如何热闹,并肩坐于池边吹风。
                    “宸王怎么也溜了出来?今日殿下可是主角。”
                    “不过是胜利者耀武扬威,拿我做个名头。”
                    谢嫣然似懂非懂,恍然间忆起母亲一席叹息。母亲说,宸王才华横溢,雄涛武略。可宫中步步为营,没了娘亲的庇护处境更是艰难,明枪得躲,暗箭得防。聪慧的孩子是不会受到垂爱的,宸王太过瞩目,慧极必伤。
                    “殿下去往北地吗?听爹爹说,北地荒凉,人烟稀少,寸草难生,茫茫黄土,无一分颜色。北地的人更是可怕,都仿若阴曹地府出来的,不近人情。殿下真的要去吗?”
                    “我倒觉得那里很好,远离勾心斗角,即便战上一场,也是兵刃交接,有血有肉。”
                    “王爷何日前往北地?”
                    “大约五日后。”
                    “还回来吗?”
                    “不出意外,是要回的。今日我见皇兄有意将你许配阿奕,日后再见,说不准你也要唤我一声皇叔的。”
                    小姑娘顿时索然,她很不欢喜如此称呼。倒是墨染这个名字,她十分欢喜,唤上千万遍也是乐意的。
                    “王爷,你走晚些,我去送你。”
                    五日后,宸王启程。仅十岁少年,朗眉星目,即将披星戴月,穿行于戎马倥偬的一生。
                    谢嫣然远远撇下年老的麽麽,紧赶慢赶方不错过送行。宸王白靴跨步,翻身上红鬃马背,鞍旁配长剑。
                    “宸王殿下。”
                    谢嫣然气喘吁吁,嗓子灌了风,费些气力才能说话。
                    “谢家丫头?”
                    “殿下,嫣然说过,为殿下送行。”
                    两人相识不过数日,却抵过宫中多年,宸王心似棉花柔软。
                    “我备了些果子,王爷日夜兼程,解解乏。”
                    “有心了。”
                    “宸王接过包裹即欲动身,谢嫣然攒了七年的勇气此时迸发,先一步稳住缰绳。宸王不解。
                    谢嫣然满面绯红,嘴上念念有词。跺了跺脚,掐着掌心,高声嘱咐。
                    “北地疾苦,你若撑不下了便回来。你也说了,我许是未来的皇后,东安城里,我容得下你!”
                    墨染偏头,打量眼前不足马高的姑娘,生出不舍。
                    “丫头,哪日阿奕伤了你,你若不嫌弃,记住来北地找我,任你横行。”
                    嫣然留不住墨染,正如秋风留不住繁花。依稀记得,那日白衣少年纵马离去,一阵凉意袭面,刮散一树榴花,马蹄踏过处,徒留香馥郁。


                    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8-05-26 02:06
                    收起回复
                      谢嫣然没能去往北地。
                      皇帝病逝,太子北堂奕登基。新王尚幼,局势动荡,宸王为辅佐新帝,暂回长安。一住便是四年。
                      北堂墨染回朝当日,城中骤暖,夹竹桃缀满皇城。谢嫣然挤在喧闹的人群中,远远望向城门。不多时,马蹄声纷至沓来,杂糅铠甲摩挲声。宸王率先入城,百姓欢呼声喧闹震天。谢嫣然感慨于宸王的威望,又不满拥挤的人群。她的个头不如强壮男子,脚尖踮的如何高,脖子伸的如何长,眼前仍是只有乌泱泱的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事后从茶馆小厮处听闻,宸王身披白银战甲,如何英气,如何威仪。
                      她曾听父亲提过,宸王杀伐果决,手腕强硬,凭一己之力数次击退觊觎黄道肥美土地之军。六年间,他将北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不比南方水乡差。北地人人敬他爱他,为他歌功颂德。
                      次日,皇帝于崇德殿摆宴,邀百官共庆宸王回朝。谢嫣然是太皇太后相中的未来皇后,如此盛举定当陪伴身侧。
                      那人较之当年更显俊朗,如墨长袍引人遐想。谢嫣然醉了,醉在浩瀚星辰。
                      “谢家丫头?”
                      “王…王爷。”
                      太皇太后贪了几杯,酒力上头,谢嫣然送她回寝殿,因舍不得宸王,匆匆赶回,路过池塘边,忆起过往,竟再遇宸王。
                      “真的长大了。黄道第一才女,本王早有耳闻。”
                      “王爷过誉了。倒是王爷,守一方土地,实乃黄道之福。”
                      人无在少年。他们再不能并肩而坐,浅听蛙鸣,独立于喧嚣之外。六年的时光,终究堆砌了生疏淡漠的围墙,她在墙内习规仪典范,他在墙外驻守疆土,两类人生,两极走向。
                      “你送的果子,很甜。北地如今很美,你也可去走走。”
                      他竟…仍记得那番话。谢嫣然强压心底欢欣,可喜欢,不流于口,显露于眼。她眸光烁烁,如江边渔火,星星点点,直至深海。
                      自赏花会归来,谢嫣然好似崖边石,手倚窗柩,神态空洞。
                      她眼中是浓浓墨色,以及一轮弯月。她多可笑,十年如一日,如北疆守城士兵,牢牢守候一个人。
                      “菲菲爱皇上。”
                      “本王知道。本王从不强求,她随我走,我以漫漫北疆为聘,她留,我以血肉为城,护她一世安生。”
                      谢嫣然细细品味。
                      原北地不属于她,清风明月都不属于她。
                      谢嫣然潜入宸王府,为送别。
                      彼时墨染正与苏寻仙于凉亭把酒言欢。苏寻仙打趣他抱得美人归,这杯酒,墨染却喝不下。谢嫣然心疼他,为他人做嫁衣。
                      谢嫣然在他身旁落座,二人瞧不见她,每每此时她格外庆幸自己隐身的本事。
                      “你今日怎与谢小姐同行?”
                      “偶然。”
                      “谢小姐与皇上的婚事该定了吧?”
                      “阿奕如今有自己的想法。”
                      “洛姑娘?”
                      “你今日很闲?”
                      苏寻仙走了,被人下了逐客令,谢嫣然难得见他吃瘪,心情大好。
                      谢嫣然跟着北堂墨染穿过房廊,游过园林。她已来过数次,对府中布局熟记于心。犹记初次来此,弯弯绕绕,险些迷了路,也正因此,撞上正沐浴的墨染。衣衫尽褪间,她瞬时羞红脸,忙抬手捂住眼睛,又悄悄露个指缝。兀自挣扎时,几道晃眼的伤疤没入清水。她原想,他是个王爷,只需坐镇城中指点山河,千军万马只在抬手一挥,怎的料到,他这般雅致的人,也趟过血地,爬过尸山。
                      行至荷塘边,北堂墨染突觉身后有风,这股风,有日子没来了。
                      几年前他就有察觉,身后似乎常有人跟随,却不见半点人影。他有过怀疑,东安城乃至黄道泛泛土地上,只有一人有此能力。可…谢家丫头…似乎不大可能。往后久了,他渐渐习惯这股风的跟随。他不知对方是何人,总是不具恶意,况且,舒爽的很。
                      “你好久没来了。”墨染嗫嚅着,谢嫣然正陷入回忆,只细柳拂面,夏风过耳。
                      月色高悬,北堂墨染迟迟不回卧房,谢嫣然犯困,背靠树柳打盹,匀称的呼吸声传入某人耳畔,那人浅浅一笑,起了戏弄之意,“啪”,手中折扇应声打开,惊扰美人清梦。
                      许是瞌睡传染,北堂墨染也犯了乏,抬步去向卧房,谢嫣然揉揉眼皮,轻拍双颊醒神,跟了过去。
                      谢嫣然估摸着,送别应当隆重些,方不辜负十年芳心暗许。她跟到房外,坐在长廊上。
                      他们相识十年,她便爱了十年。可感情不分先来后到,她才是多余的人。
                      困意再次袭来,谢嫣然强忍睡意绕着王府溜了几圈,至清晨旭日初升方离开。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8-05-29 12:09
                      回复
                        四 似此星辰非作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谢嫣然决心与过往诀别,并非因宸王不爱她。
                        十来费尽心思,牵肠挂肚,只教会谢嫣然一件事,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是人人可以。乌云遮天数日而后天晴,谢嫣然空候十年不过虚梦。
                        她多喝了几杯。今日的酒或掺了黄莲,苦。眼前雾蒙蒙的,连带月色也不甚明朗。
                        “苏寻仙的酒,也不如传闻里的好喝。”
                        正值苏寻仙路过谢家园子,论听力他数一绝,品酒他更自认无人出其右,如今引以为傲的美酒竟被人数落,霎时间气血上头,非要问个清楚。一个腾空翻身,稳稳落在假山后。欲要上前问个清楚,那边又响起声音。
                        “人都说月亮里面住了位仙子,仙子的容貌天上地下无人能及。我倒认为不是。天上的仙子,恕嫣然冒犯了,可嫣然当真见过更好看的。嘿嘿…兰芝玉树,都不足以言明的好看。仙子,他家就住东街,门庭深深,仙子,可要去看看?”谢嫣然五官被那人音容笑貌填满,娇憨一笑,满含骄傲与憧憬。
                        苏寻仙探头张望,小小凉亭明明只有一醉酒姑娘,哪来第二人?犹疑之时,谢嫣然又娓娓道来,较之刚刚,似带一丝哭腔。
                        “他离我很近是不是?可我觉得,他住的可远可远,比星辰,比日月,都要远。他原在北处。父亲说,那地方黄沙曝土,下面埋着累累白骨,那里的人野蛮无知,尚未开化。我不这样想。只要他在的地方,春日应是花明柳媚,草长莺飞,夏日水草丰盈,白鹭成群,秋日里层林尽染,桂子飘香,即便冬日,也是银装素裹,山舞银蛇。时至今日我才知晓,荒土…结不出芳香蜜果,只有荆棘…只有荆棘漫布…”
                        苏寻仙曾到过北地探望宸王,那里的风土人情虽与东安城稍有不同,可也不似谢小姐口中,怕不是谢相将北地与荒漠混淆了。也不怪,北地离此三月行程,了解之人甚少。
                        “是我弄错了。苏寻仙的酒,麻四肢百骸的麻,还疼。肌肤疼,骨头疼,五脏六腑都疼。呵呵…赶明儿可得去砸了苏寻仙的招牌。”
                        石后的苏寻仙气结。分明是你自己心里苦,倒怨起我家的酒!以后谢家的酒,本仙不卖了!
                        再看过去,谢嫣然捂住眼睛。因着距离,看不出可否哭了。
                        “我羡慕菲菲,羡慕胜男,甚至羡慕小荷。等一千年,铁树可开花。两情相悦,哪是等就可以的…人心本就捂不化,我怎么就看不懂…”
                        “我啊,不仅肤浅,还口是心非。我还有些不舍得他。他身上有伤疤,好多伤疤…那时一定血肉模糊的。我想帮他。我把自己划伤,过几日伤口结痂了,我就寻很多方子,内服外敷都试过。还记得当年有一个游方郎中,开了个不靠谱的药方子,小荷劝我我不听,那时糊了眼,当晚就腹痛不止,还吐出了血。可我不悔。好不容易找到了药,兴冲冲送过去,还没从府门,我突然发觉,连个见他的理由都找不着…
                        我立时慌了。我第一次那般真切的意识到,即便他不在北地,即便我与他尽在咫尺,犹是相隔天涯…”
                        苏寻仙料到谢家小姐对宸王的心意,却不知至此地步,颇为意外。
                        “他若一直孤高,我也认了,只当他本性如此。后来菲菲出现了…菲菲是好姑娘,我不嫉妒,可菲菲不爱他,他更孤单。”
                        自亭中传来阵阵啜泣,苏寻仙深深叹气,心中感慨情之一事着实扰人。恐怕孤零零的唯有谢嫣然。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18-05-31 12:38
                        收起回复
                          七岁,相识于池边柳树之下,自此不敢忘怀。
                          八岁,滚滚红尘,每日思而心动,不敢忘怀。
                          九岁,习女红女德,读诗词歌赋,不敢忘怀。
                          十岁,通琴棋书画,欲与之相配,不敢忘怀。
                          十一岁,闻战事兴起,忧心忡忡,不敢忘怀。
                          十二岁,过荷花池,思及初识景,不敢忘怀。
                          十三岁,尔策马扬鞭,风尘仆仆,不敢忘怀。
                          十四岁,潜入王府,误窥君风华,不敢忘怀。
                          十五岁,同桌议事,抬眼偷观赏,不敢忘怀。
                          十六岁,见心有佳人,哀己不幸,不敢忘怀。
                          十七岁,痴心十年,忘不得陇蜀,终不再提。
                          谢嫣然好些日子没见过宸王了,她照旧吃饭喝酒看戏。菲菲来问,可否真能挥断情丝,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岔开话题。
                          无论以往,亦或将来,谢嫣然仍是深爱北堂墨染的谢嫣然。她曾以为,宸王为树她为土,连根扒时方察觉,错了,应是宸王为土她为树。土无树干净,树无土不活。
                          她的饭很咸,酒很辣,戏也无趣。
                          是夜,北堂墨染于树下抚琴,琴音紊乱,他没了兴致,按住琴弦。会憨眠的风,好几日不来了…
                          谢嫣然近日忙的连轴转。小荷的婚事提上日程,全部流程,都亏她有条不紊的操持。新郎是赏花会见过的,家中开着绸缎铺,名唤王清远。按小荷所言,常去他家购置绸缎,一来二去,两人看对了眼。谢嫣然专程见了,当着小荷的面夸赞几句,较为满意。
                          大婚排场不低,谢嫣然专程请了谢相主婚,又备足嫁妆,王家父母乐开了花,对小荷毕恭毕敬。
                          往后小荷的日子暂且不提,反观谢嫣然,为奴婢尽心尽力,在城里落个美名。人言谢家小姐不论才学品德,天下再难寻第二个。谢嫣然不在意此虚名,不曾想,一时间城中起了风尚,贵女们轮流将府上婢女嫁人,笑话也闹几桩。比如,陈国公府三姑娘,为婢女远夫婿时,一二愣小子误以为是她招亲,冲上前去又亲又抱,毁了人名节,陈三姑娘为此绝食数日。
                          谢嫣然听闻此等遭遇,一向宽容的人竟拍手称好。她早看不惯陈三姑娘为人,平日尖酸刻薄,自恃高人一等,枉费一张如花容颜。
                          “三个女人一台戏,东安城快成戏班了。贵女们也不知何时能消停,还是红院里的本分。”
                          “下棋便下棋,提那些扫兴致的人做什么?况且红院…似乎沾不上本分。”
                          “你我与谢家小姐相处多年,没看出她是热心之人。”苏寻仙忆起一个月前在谢家后园所见,也有几分心酸。
                          “嫣然长大了。寻仙再不用心些,我可要将你的白子吃完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8-05-31 14:19
                          收起回复
                            我上来征求一个很小很小的意见,因为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苏寻仙也不错…嗯…急,在线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18-05-31 20:36
                            收起回复
                              嗯,统一说声抱歉,因为楼主最近在大西北环形,所以没有更文,应该要等几天,到时候会多更一些,抱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5楼2018-06-06 20:57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