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麒零第一次在苍雪的圈围下熟睡。这名为魂兽的靠垫躺起来真的很舒服,也许之后都这样好了。进入梦乡前的麒零这么想着。
苍雪感受到开门的声音后便抬起头来盯着这半夜打扰他睡眠的来人。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苍雪也就再次垂下脑袋,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面前的男人。
吉尔伽美什靠近床边,伸出手摊开手掌试图得到苍雪的同意。见苍雪并无反应之后他便摸向了它的脑袋。柔软的触觉从指尖传来,他心想,麒零的脑袋也许摸起来也是这么回事儿。用眼神告诉苍雪回去爵印里后,苍雪叹了口气后也就顺从了他的意愿。
这也许是吉尔加美什第三次看见麒零昏睡的姿态,不过却是第一次看见的安详睡容。麒零卷缩的身体让人想起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让人不禁想要搂住那时不时颤抖的肩膀。最吸引吉尔加美什的地方应该是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虽然干燥得甚至在脱皮,但是就忍不住想要咬上去尝尝那味道。
吉尔加美什什么也没做,他记起银尘对他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越界的。
如同从幽冥手中救出麒零的那天,吉尔加美什轻轻抱住怀中的年轻小伙。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向床上的两人,像是在他们身上披上了一层白霜。
吉尔加美什俯下了身。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做。
屋内只留下年轻的小伙躺在床上,他展开了原本卷缩的四肢,原本颤抖的身子也盖上了一席厚厚的被子。他凌乱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原本扎着的红色头绳安静地躺在床边的桌上。
一度王爵和七度使徒没有未来。
-----------------------------
不知何时,幽冥与特蕾雅也加入了对抗白银祭司的阵营。麒零还记得那时他们投奔一度王爵的模样十分落魄,堂堂杀戮王爵竟然面色惨白地带着负伤的四度王爵跪倒在吉尔加美什面前。当时麒零自己也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那个对付自己像是在捉小白兔一样的幽冥也会有这种样子。当然,他绝对不敢去问二度王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回忆起过去。”在一度王爵的质问下幽冥也一笔带过不愿细说。既然如此,大家也就不再关心这件事。
特蕾雅倒像是换了个人,冷静聪慧的她现在却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每次在麒零靠近她的时候,特蕾雅都会躲得远远的,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不光是麒零,就连幽冥也经常会一不小心吓到特蕾雅脆弱的神经。
其实麒零还是很开心他们能加入自己的阵营,毕竟少一个敌人多一份救援。而且他也很兴奋能多两个使徒陪他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虽然会陪他说话的只有其中一个。
没几天后幽冥就恢复了本来从容邪魅的面目。他会跟麒零提起上次追杀他的经历,却不会说到最后发生的事。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别扭地道了歉。这对麒零来说真是天大的惊喜。之后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比起银尘跟吉尔加美什的冷漠姿态,也许幽冥带有玩笑的话语让麒零更加觉得容易沟通。
麒零跟他说了很多事,自己从前的驿站,小时候吃到过的糖人,银尘离开自己的那段艰辛日子等等。奇妙的是幽冥也静静地听他诉说,时不时地回两句以表示自己的专注。最后麒零谈到了吉尔加美什与银尘的纠葛,和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
“吉尔加美什很重视你,这是毫无质疑的。”幽冥无心地脱口而出。
麒零猛地看向幽冥,炯炯有神的双眼仿佛要把他的脸看穿。
“那天如果你死了,也许我也会被他拿来当作你的陪葬物。”
幽冥回想起当时面对一度王爵的压迫感,那种窒息的力量狠狠地绞紧了自己的身体。他看见了具象化的死亡和围绕在身边的死寂。然而麒零却像是没事人似的轻松躺倒在一边,身后便是那格格不入的金色身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麒零止不住好奇询问。
“吉尔加美什救了你,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们并没有打起来,但是我却输得彻底。”
“……一度王爵……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幽冥突然发现,也许麒零根本没和吉尔加美什对峙过,当然不会了解他魂力的无边无际。可是麒零也不会有机会了解,因为在他身边,吉尔加美什永远会收起他的残忍,带上温柔的面具。
“他……一般般吧。”幽冥撒了个谎,不过比起他手上沾满的鲜血,吉尔加美什的确要好得太多。
“那他是怎么把你搞得五体投地啊?”
“谁说我五体投地了?”幽冥愿意冒死地再次掐住麒零的喉咙。
-------------------------------------------
麒零觉得幽冥是个好人,至少他愿意听自己抱怨别人吐槽别人。放下担子的杀戮王爵意外地很好说话,不过对麒零来说可能不绷着脸就是好说话吧,所以霓虹也不太好说话。麒零开始觉得最近遇到的事遇到的人都在帮助他从王爵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份对于银尘的执念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了。就算他看到吉尔加美什与王爵亲昵的举动也不会感到悲哀难过,他觉得自己想通了。然而事实却是,他高估了自己心理的愈合能力。
又一次与白银使徒的战斗中,银尘为挡去朝自己来的攻击而受了伤。麒零手中拿着一直随身携带的纱布与伤药,原出于愧疚想给银尘用,但却看见正在给银尘注入魂力的吉尔加美什。他的手紧贴在银尘的爵印上,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的相近。
麒零觉得心中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硬是被拉扯开了缝针,他一口气冲向了幽冥眯眼休息的地方,二话不说就抱着他低声哽咽。被麒零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幽冥连忙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打开原本抱胸姿势的双手看着躲在怀里的小使徒。他突然感到疑问,自己什么时候跟麒零要好到这般地步了?
随着麒零逐渐消去的哭声,幽冥犹豫地举起手,也许应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还是就等他自己安静下来?幽冥纠结着,举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别哭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个爱哭鬼。”他最终决定双手抚顺麒零的后背。
“我没哭!就……让**会儿就行。”
“你看看,你都把一度王爵哭来了。”
麒零连忙转过头,水汪汪的眼睛和微红的鼻子全被吉尔加美什看在眼里。
“你欺负他了。”
“哦哟,我哪儿敢啊一度王爵大人。”
话刚说完,吉尔加美什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把麒零从幽冥怀里拽了出来。他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幽冥,后者却耸耸肩表示真不是自己的错,“你们要是没事,我就继续睡了。”
“以后离幽冥远点,不然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拽着麒零的手还没放开,像是要将他的一块肉融到自己骨子里去似的掐得麒零生疼。来自于一度王爵的注视充满了关心,抚平了刚才心里的波涛汹涌。
“我都听到了哦。”幽冥抓了抓耳朵,背过身去倒回了草地上。
吉尔加美什自顾自地拽着愣住的麒零就往屋里走,殊不知刚才自己的举动让麒零联想翩翩。麒零感到疑问的是为何一度王爵如此关心自己,为何如此担忧自己的安危。不过他心里却很开心,很享受这份来自于自己王爵以外的人的重视。
“你伤势怎么样?”吉尔加美什把麒零推坐在椅子上,欲有解开他衣服查看的意思。
麒零连忙按住冲自己而来的双手,脸上浮现的红晕一下子弥漫到耳根,“我没事!倒是银尘还好吗?”
“他很好,刚才给了他一些魂力用来恢复伤势,过俩天就能痊愈。”
吉尔加美什没有抽回被小使徒握住的双手,那掌心存有的温度让他留恋不舍,暖意顺着血液直直地流进心房。
他看着麒零有些发肿的眼睛,“为什么哭了。”
“我,我没有!”
“下次我会先来查看你的伤势的。”
说完,吉尔加美什依依不舍地从那温暖的掌心中抽出手来离去。明明是人人崇拜的水源一度王爵,身边还有来自于亲近的使徒陪伴,但是麒零却觉得那背影显得十分寂寞,就像自己。
哎呀,腰上的那块淤青好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