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曾经暖腻的时日，才没多久光景，已是疏离的不成样子。有些爱，我们年轻时并不懂得，懂得的时候，我们却已不再年轻。流光是如此的不等人，稍稍皱下眉，就被挥去了。
——题记
“所以······父皇您······”您原来是个这么高调的gay么恕在下眼拙没看出来啊我以前怎么会以为你是万恶的异性恋呢【雾】，说好的一鸣惊人天下知呢说好的黑化呢说好的智商呢为什么我只看到厚的一塌糊涂的脸皮啊啊啊啊——秀个恩爱都这么不分场合。
诶我是不是重点错了？月色冰凉，我一脸懵逼地坐在高高的谷堆啊呸是父皇对面的石板凳上，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朝堂上的气宇轩昂，胸怀天下的气度。我静静地不发一言，听着他讲那过去的事情，讲他们“老一辈”的“恩怨情仇”——
“其实这件事你完全没必要知道。”父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有一点不忍，“我不想瞒你。在我眼里你终究还是个孩子，而不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所以，本来，我还是想把这些事一起带到泥土里去。”
“我只是觉得，比起我将来的无意中得知，您亲口告诉我会更好——”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一定有知道真相的人，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些故事写下来，添油加醋后，古今多少事，自有后人评说。“我也只是想知道我会被写成什么样子而已——”
“······真是油嘴滑舌，比你父皇强多了——反正这事说出来也不会再更多影响你之后的人生。毕竟你已经生下来了······”
是啊，毕竟你已经生下来了，既然你的地球已经开始转动了，那么就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停止旋转。
“确实我和你母后就是一个错误，我们根本不爱彼此，只是为了生一个皇子继承皇位而已。”
“请你原谅你自私的父亲吧——让你生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下。”
“还有你的母亲，我也得向他道一个歉。我想我现在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母子俩了，还有你妹妹。我没对你们付出一个好的丈夫，一个好的父亲应尽的责任。”
“这是我的错。”
“你母后一个女人，做了这么多，确实不容易。”
“可以说是牺牲掉了自己的一生吧。”
“和一个非但她自己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绑在一起共度一生。挺不容易的。”
我想起每逢过节时母后孤独的眼神。和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他的人在一起这么久，把自己锁在深宫中与世隔绝。与远方的家人再也不见，究竟是怎样一种苦闷和凄凉。
时间在她脸上刻下皱纹，让一个花季少女慢慢沉淀成母仪天下的皇后。
短时间的成长，其背后一定是挫骨扬灰粉身碎骨的风险。
于是乎，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儿臣会向母后转告你的歉意的，并且，儿臣怎么可能会恨父皇呢？自古百善孝为先，儿臣愿意继承父皇的皇位。在父皇离世后，也替父皇守护这江山乃至千秋万代。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我原以为父皇的眼睛里会亮起来，谁知道他的眼光却渐渐黯淡了下去。有那么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但，我还有个问题。”
“既然你一直这么爱慕容国主，恕儿臣直言那为什么还要耽误我母后呢？”理解归理解，但我不能接受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为了传宗接代能牺牲别人的全部人生的人。虽然在帝王家，这种事情不算什么，但毕竟是我的母后，我多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会有点怨恨——
“为什么这个牺牲者不是别人非得是我母后呢？”当然这话我不能说出口。
我还是打心底里不认同父亲的做法。
他明明深爱着一个男人，在那人死后，非但没有要跟去，却还要通过联姻来加强手中实权，稳固自己的根基，还要生个孩子来继承他的千秋大业以防落入外人手中。这样的冷血的做法，简直让我不能相信。其实，你根本只是爱权利吧——对你来说，还是你的天下更重要吗？
这种感情，还配被称作是爱吗？
在我心里，爱，一直是那么圣洁高贵不可亵玩，我一直渴望在现实中发现它的影子，但却感觉遥不可及，明明好像就在我身边，可又仿佛远在天边，可望却无法触碰。
只可惜，在这场禁锢之恋里。固然，我的母后。她是最大的牺牲品，当她披上凤冠霞帔，满脸幸福地坐上红色的花轿，她丝毫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一场噩梦。谁能知道，在那一刻，她失去了她最无价的珍宝——
那就是她的青春。
“那也是她自找的！”一向连大声说话的妹妹一改平日的大家闺秀形象，“她根本是个不懂得自重的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根本不择手段！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看到哥哥你那么关心母后，我总是连口都开不了······母后！其实还不如你重视她自己——”
“你怎么能这样说母后呢！”我非常愤怒。一个是对我妹妹的话中的大不敬感到生气，另一方面则是对母亲所做的牺牲——妹妹不心疼就算了，还反过来说自己的母后不自重！“母后那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本来就是！我早就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妹妹失控地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她根本一点也不尊重自己，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自尊！不然她就不会为了成为皇后而给钟情于慕容国主的一点都不喜欢她的父皇下药······什么皇后！······她连个合格的女人都不算······”
晴儿的泪水来的太猛烈了，突然挣脱眼眶的束缚，短短时间便呈一种不正常的态势流了满脸——我赶紧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尽管心里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晴儿别哭了，告诉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我······”也许是刚才哭的太猛了一下子无法调整好呼吸，也许是一时间不知怎么组织语言，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停不下来地哭泣，说了两个“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不用急。”我耐心地拍拍她的背，希望能够带给她一点温暖和安心——毕竟如果事实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我们的出生，就是完全的错误了。那么这个黑点，将成为天权帝王史上的最大的笑柄。
那样的话，也许我也会哭出来吧。
何况是晴儿呢？
不过我是哥哥，还是不能在妹妹的面前哭啊。
那简直比玩捉迷藏输了还要丢人。
“······我······是看见了母后当年写给父亲的信——”
“那是前几年的事了，那天我——”
那天是我的生日。
“哥哥说把我的生日礼物藏在母后房里······怎么会呢？”我喃喃自语着敲了敲母后的房门，一边猜测这件事的可能性。说这话的时候哥哥嬉皮笑脸的，现在想想果然是在耍我吧。怎么可能把送给我的礼物放在母后的房里呢——那要我怎么找啊！怎么说乱翻长辈的东西都是不好的吧！**哥哥啊！
好吧虽然嘴上吐着槽，其实心底里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总算是知道送妹妹礼物了。
嘛，算是有了点做哥哥的自觉了。原谅你。
“母后——”不在吗？那对我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当着母后的面，怎么好随意翻东西呢？真是运气好，就算是哥哥骗我的，也不会丢人了。“诶居然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吗？”突然一个精致华丽的木盒映入我眼帘，端端正正摆在母后的梳妆台上。与周围的素雅显得格格不入。
“居然这么明显啊！”我显然是不认为母后会挑这么扎眼的东西自己用的，她素来是个喜欢淡雅简朴的人，妆只画淡妆，首饰也只戴玉手环和头冠，要是不参加什么体面的宴会，甚至连头冠也不戴。
所以说哥哥真是庸俗啊，居然给我挑了个这样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也只是装了些挺华丽的珠宝，没什么特别的。
真是毫无惊喜，其实我更希望他摘片柳叶放在盒子里然后为我吹一曲动人的柳叶笛乐呢。
这样才能叫礼物啊。
我把盒子拿起来，抱在怀里向外走去——
“啪！”我一脸愕然看着掉在地上的——一截盒子。
这个盒子原来有双层吗？那还算有趣。
一个纸片悠悠地从我的手臂上飘落，轻轻地掉在地上——
“什么呀，还算有心，留了封信啊······”我把纸片从地上捡起来，“诶，这是母后的字······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边目光往下看着接下来的内容。这是一封母后写给父皇的信，信已经有些年代了，但并不妨碍我认出上面的字。“皇帝陛下，哪怕我有在酒里加一些药助兴，但并不妨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我想，您不会让你的第一个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吧······”
我因为一时间受到了真相巨大的冲击，半天缓不过神来。紧接着就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软软地瘫在地上。盒子隐藏隔层里，仿佛为了证实什么似的，也掉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证据确凿，就算是我想潜意识里催眠自己什么的，面对证物，我也毫无办法——
“所以，这是母后亲笔的字，”我感觉到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就像这信上说的那样，她为了成为皇后，不惜用药让自己怀上父皇的孩子，以此为由，从而拆散父皇和慕容国主。”
“也就是说，其实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存在对父亲来说就是一个威胁。就是我们的母亲，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拆散真正有爱情的两个人，尽管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是断袖，在当时并不是能够登大雅之堂的词汇。
但是，能有那种爱的存在，本就已经无关了性别。
所以，其实我对有这样的母亲还是感觉蛮羞耻的，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好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一个拥有王室血统，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应该做的。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的我们，算是间接害死了慕容吧。还是满愧疚的。
毕竟没有我们，他们一定会过的很好吧。不被这些东西所牵制的他们。
真是我见过最幸福的人了。
他们都是王，能够将外界舆论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所以说——
慕容他，一定是伤透了心，又在战争中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所以死去了吧。
他死的时候，应该很难过吧。
所以感情这东西是多么不堪一击啊，流光稍稍挥挥手，就被风吹到时间的尽头。
无影亦无踪。
而就在我已经快要完全接受这一事实然后安抚一下快要崩溃的妹妹的时候，我想这种事情对于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其实她受到的伤害应该比我大多了吧，我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把她的眼泪擦擦干。“别哭了啊，就当它是一场梦吧······还有哥哥呢······”
梦？
看得见，而不真实。
我脑袋突然灵光一现——
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了吗？看不到的就一定是虚伪了吗？
“晴儿，你听我说——有没有可能······迄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假象呢？”
庭有枇杷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