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公到权宦】
壹
我叫苏青。
一个太监，同时也是一个女人。
我在东厂长大，最后却是去了西厂发光发热。
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
我有个师父，是个东厂里有点儿小权利的太监。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却早已不记得了。
“小苏子。”
锦衣内侍倚在榻上，一脸褶子了还喜欢化妆。
“你说，师父养了你这么久，是不是该给师父办点事儿？”
我跪在地上，木质地板倒是不怎么凉，只是不知为何，心头总围绕着几团阴云，仿佛伺机咬人一口的毒蛇盘踞。我低声答道：
“全凭师父吩咐。”
“万贵妃最近喜好起太监来了——这事儿，你知道罢？”
锦衣内侍笑吟吟的，只是那张褶子脸再笑也好看不了多少。
某个念头渐渐冒头，我自是惊骇于师父的弦外之音，说出的话却还是懂装不懂。
“师父说笑了。您年纪已大，如何伺候得了贵妃？”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锦衣内侍恼了，手中青瓷茶杯猛地掼到地下，碎瓷划破了衣领。
……他也是为了我好。
我内心经了一番挣扎，下了决断——从此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搏一搏那滔天富贵。
我抬眼看他，说了句好。
锦衣内侍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人生总会遇到几个有关命运的选择题，选了一个，另一个就只能舍弃掉了——或许我没有去那贵妃殿，活得更安逸。
从此小苏子就只是小苏子，为了不在惹怒贵妃后连累他，已经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了。
我换了一身最漂亮的黑色衣服，独自走出了房间。
我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他是否看着我离去。
这件事，到底还是成了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
贵妃殿下，我顶了个侍奉太监的职位——那个太监年纪大了，想要出宫寻个地儿养老。
一日，我正在后殿里熬煮贵妃养身用的药材，身旁粉色衣裙的小宫女却凑在我耳旁说道：
“小苏子，你看，雨公公来了。”
雨公公，本名雨化田，正是贵妃这两天看上的新宠，传说他美貌近妖，不似凡人。我总是不大信的。
我抬眼望去，正巧是个侧颜。
呼吸在瞬间停滞。
我忽然觉得，传言中的形容大抵还是低估了他，那明明是天上的谪仙，青丘中的狐妖。
身旁的宫女笑嘻嘻地凑近道：
“见识了吧，只有这等绝色，才能入贵妃的眼呢。”
我一时无言。
自从雨化田受了万贵妃宠爱，不少自认有几分姿色的太监公公纷纷进了贵妃殿——我正是其中一员。
我低低笑了，谁说他能独霸宠爱？我看他那眼睛里，可藏满了野望。伺候不了贵妃几天。
入夜
我端着熬煮好的药材进了贵妃殿，雨化田已经走了。贵妃独自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怅然地很。
“**。”
万贵妃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颊边一阵刺痛，温热的，带着血腥气的液体从腮边流下。
我放下药材，跪伏在地上——这能有效防止我再挨一巴掌。
万贵妃拿着手旁的簪子，狠狠地插在我的背上，我颤了颤，没有动弹。我只是想，夏天没有伤药，我会不会死于感染。
“叫你自甘**！叫你上皇上的龙床！”
万贵妃越发狰狞，她握着簪子一路滑行，血顺着衣摆渗入地板缝隙。
她大概是拿我发泄那些不好在雨化田面前发泄的怒火。
……这可真是，伴君如伴虎哇。
我疼得有些恍惚，可保持着恭谨姿势的身体却依旧纹丝不动——这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面对的可就不是私刑，而是斩首了。
富贵险中求嘛。
我咬着牙，苦中作乐地想。
幸好，万贵妃只是一个不怎么锻炼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她不久便累得喘了气，面对我这个坚强得不可思议的小太监还存留着几分愧疚。
万贵妃摆了摆手，“自己去领点伤药。”
听到这句话，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有了药，就不至于烂死在哪个角落里。
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就直接让我毛骨悚然。
她说，“明天起，穿女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