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那边似有动乱,姬平自叫几个小厮抬了箱子去了小圣贤庄,几个儒家弟子引路,她穿的是阴阳家的礼服头上配的是白玉兰攒珠的额饰,面纱遮面一双眼睛却显得谦恭有礼,见张良早已等候,便自行捧了个匣子去,飘飘然见了个礼“侯爷。”
“子房那掌门师兄最厌恶官场往来,将军偏来此处巡我,岂不是叫子房吃苦。”张良笑容和煦,目光将姬平上下一打,见她着长短袖法袍与腿上绑了金铃便晓得了大概,却见姬平落座后先以手掸水三滴,复又将一碗清水全倒于痰盂之中,浅浅笑道:“元安自继任少司命以来,从未以司命身份前来拜访,星魂大人曾与名家公孙先生前来叨扰宝地,却不是元安心意。”白玉似的指头在丝帕上抹了一抹,抬眼眼底已是颜色深深“小圣贤庄皆是雅士,不知可有好茶?”
张良轻笑两声,叫人拿来一青瓷小罐竟亲自引姬平到泥路处,亲手煎茶,四周已是清静无人二人做于锅炉对面榻上隔一炕桌,将茶汤倒于碗中亲手递与姬平手中笑道:“将军尝尝便是知了,若是不好还需将军赠茶子房来煎。”见姬平卸去面纱眼角处且带红腻只觉纳罕,却只是略略一扫便继续道“瞧刚才那掸水的架势,似是主上又有了安排,将军又要吃不到京城米了。”
“就因吃不到京城米才要给劳烦侯爷来煎茶,这朝中的铜墙铁壁烈火烹油的叫阿平这样的弱女子归来时连口水茶也吃不上。”她把煎茶二字咬的颇重煎茶监察二人未说一字,但是以姬平之势与公孙与御史言官的上书来看,最最要紧的那位却是知晓的。张良知她即将出征却高调来小圣贤庄做客的用意,无非是想将儒家与阴阳两家绑于一条船上,二人堂上结盟也防这百家变动,弱女子三字用她身上确实不合适,但她却脸不红心不跳,若是高月那般俏皮的说着自是有玩笑意味,她却神色谦恭庄正叫人无法玩笑下去当即含笑应道:“将军说的可怜,子房怎忍推脱,何况将军貌美叫人怎会不生怜香惜玉之心?”见纤纤玉手开了檀木匣,里面是一方碧玉腰牌,张良晓得这是姬平一处钱庄的信物,不由得笑道:“这比生意,子房倒是划算。”
却见姬平俏脸微扬,音似莺语燕啼“侯爷是君子,君子如何会做生意,无非是侯爷秉道义相助,而阿平非要以俗礼唐突侯爷罢了。”
阴阳家大殿星魂展开书信,南公问道:“怎么好好的想起农家?”星魂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焚烧,明黄烛火跳跃衬的他面如冠玉,只是神色老成且疏狂,此时皱眉深思却仍带着平日里狂傲模样。
“本朝重农抑商,他们农家在百家中按说是高,但在主上那儿只谋得个大司农的虚职,位不高权不重更没多少油水可捞,重农抑商重农抑商,农本商末他们农家人自是不会与咱们一样搞些商铺捞银子,只余个胜七却被罗网当狗一样使唤。”少年音色沉沉,楚南公捻须道:“很好,继续说罢。”
“月神如今是阴阳家代当家但自姬如摒弃小字仍要更名为高月嫁到墨家后便在病榻上过着的,是真是假阴阳家此时在他们眼里绝不好过也该找寻人结盟,商家看似低农家却是低,低处未见低,还是与商家比,如何甘心”
少年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见南公虽仍未发声便一口气说了下去“如今细细查清农家底细,再抛个枝子,既然能当人为何要当狗,农家的人并非都是胜七那般的蛮人。”
“很好,很好。”南公一连说了两个很好,目光灼灼盯在星魂身上“共是两则信件,一则是农家你阅后基焚,一则却揣进了袖筒里怕是另一则是平儿的。”
“元安过几日要去战龙城,龙城戍守里有汉人叛将精于行军布阵怕她已是忙碌,见她去见留侯知她结盟意属儒家,知她自是有了打算,但另一头流沙虽只有个白凤在朝,但卫庄不比盖聂,卫庄自是在权力中心打过转儿的人,尝惯甜头怎安心归隐,流沙的网还是多撒在朝堂,前儿个魍魉来了消息,说是赵高叫转魄灭魂给卫庄送了块印过去。”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远不如方才谈农家时来的轻松“我且有暗子布在流沙处,且候音信,我怕元安长战龙城,流沙罗网便盘踞前朝天下了,当日元安能除蒙恬,今日旁人就不会除她么?”
“所以你便叫人支会了白凤只说有人要害卫庄,却是想叫卫庄冲元安伸手时叫白凤能拖上一拖?”南公咳嗽了两声遂转过身去拄着拐去了。
“你年少老成,若是日后阴阳家交到你手自是放心,只是关心则乱。”
“你这法子也只能拖上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