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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老身，是只活了十四万年的老不死的狐狸，神界仙界少有辈分高我之上的，故多唤我一声“姑姑”。老身父族姓白，单名一个浅字。平生几大爱好，可惜都不得常圆。爱喝酒，却叹饮少辄醉；爱四处闲逛，只是一双眼睛不好，见不得明光...如此，也只得在青丘狐狸洞里无聊度日。
这是个拂面不寒的时节，又难得这日的太阳缩在云底，我想着怕是在旸谷中睡得久了，懒怠出来。罢，既是如此，不如去找那只老凤凰讨碗桃花酿，那位如今天界为数不多能够的上辈分儿唤我一声“白家小丫头”的人，希望他而今并未与我四哥厮混一起，否则以他二人性子，我是断断沾不得一滴酒水了。
未曾白绫覆面，我只将其放入云袖之中，出了狐狸洞。
“姑姑。”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子，果见熟人。正是那比我小了几千岁的迷谷老儿。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说起来，因着这些年我总喜一人，故虽迷谷老儿是父君派来服侍我的，也有多年未曾召唤相见。
“小老儿许久不见姑姑了，不知姑姑这是往哪里去？”迷谷恭恭敬敬行下一礼，问道。
“老身想着今儿天气甚佳，正好去十里桃林，寻折颜老凤凰讨上一杯桃花酿。”我拢了拢裙纱，却见他神情似有几分焦躁。
这可是奇事一桩，迷谷老儿素来稳重自持，滴水不漏。他竟也有这着急之时？
“迷谷可是有事？不知老身可帮上一帮否？”我唇角含几分笑意，迷谷与我关系不错，能帮他一帮也是好的。
“姑姑折煞小老儿了。”他又施施然作下一揖，答道，“是小老儿昔年在人界曾有几分交情的一位旧友，如今他族中出事，小老儿想着要下凡去救他一命，也算不辜负这一段情谊了。”
“既是如此，正好老身闲来无事，不如与你同去？”
“姑姑，这怕是...不合适吧。”他一脸为难。
“无甚不合适之处，左右老身多年不曾活动，于这之上都冷落不少，若是丢了精髓，到底辜负老身师父培养之恩了。”
我仍是笑着，语气中却已存了几分不容置疑，迷谷见是如此，也就应下，与我一同离开了青丘。
凡间，当真是近千年不曾涉足了。如今下去帮迷谷救了人，四处逛逛也不错。更何况，有这迷谷老儿在，凭着一棵迷谷枝，自是不会迷路的。
山谷中，血雨腥风。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打破了这本该宁静安逸的氛围。不知又是谁与这族群起了战争，直搅得是红泼林木骨铺山峦，遍地凄妄。
我看着身边长叹的迷谷，心中已明白我二人终是来晚了。刚想捏诀葬了这满谷死尸，却又隐隐听得脚步声传来。
挽紧菱纱，右手一伸唤出昆仑扇。正当我以为又是这扇子饮血之时，入目却只不过一个小小少年。布衣上沾染了血污，几处惊心剑伤划过他稚嫩脸庞。我与迷谷皆是一惊，他却早我一步，挡在了我身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少年像是受了惊吓，却又竭力忍住，喃喃道：“我...张...小凡。”
“张小凡？”迷谷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听那位旧友说过。”
“迷谷，罢了。这孩子既无妖邪之气，也无凶煞之征。反是族人尽去，流离失所，倒也可怜。”我望进那孩子清澈眼底，长久波澜不惊的心头竟也隐隐泛起一丝心痛，“老身长久以来，无事可做。这清闲日子过得也实是几分无趣了。不如让这孩子跟着我，修习些武艺道法的也好。”
“姑姑，青丘之上，凡人不可轻入。纵是姑姑，无帝君之允，也不得...”迷谷垂了眼眸，沉了声音。
“无需担心，这一点老身尚且知道。”我悠悠然打断他的话，牵过那不知所措的孩子的手，笑道：“老身多年不曾离开青丘，今觉与这孩子有缘。海外有处仙山名曰望云，尚且无人居住。老身自会带着他，到那里去。”
“姑姑！”
“老身心意已决，无需多言。”我收了昆仑扇，向他摆了摆手，“阿爹一向于老身是放心的，这一去，顶多十余载，他自无需担忧。只要劳烦迷谷告知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一手牵着那孩子，一手捏诀，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已在望云山了。
老身，是只活了十四万年的老不死的狐狸，神界仙界少有辈分高我之上的，故多唤我一声“姑姑”。老身父族姓白，单名一个浅字。平生几大爱好，可惜都不得常圆。爱喝酒，却叹饮少辄醉；爱四处闲逛，只是一双眼睛不好，见不得明光...如此，也只得在青丘狐狸洞里无聊度日。
这是个拂面不寒的时节，又难得这日的太阳缩在云底，我想着怕是在旸谷中睡得久了，懒怠出来。罢，既是如此，不如去找那只老凤凰讨碗桃花酿，那位如今天界为数不多能够的上辈分儿唤我一声“白家小丫头”的人，希望他而今并未与我四哥厮混一起，否则以他二人性子，我是断断沾不得一滴酒水了。
未曾白绫覆面，我只将其放入云袖之中，出了狐狸洞。
“姑姑。”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子，果见熟人。正是那比我小了几千岁的迷谷老儿。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说起来，因着这些年我总喜一人，故虽迷谷老儿是父君派来服侍我的，也有多年未曾召唤相见。
“小老儿许久不见姑姑了，不知姑姑这是往哪里去？”迷谷恭恭敬敬行下一礼，问道。
“老身想着今儿天气甚佳，正好去十里桃林，寻折颜老凤凰讨上一杯桃花酿。”我拢了拢裙纱，却见他神情似有几分焦躁。
这可是奇事一桩，迷谷老儿素来稳重自持，滴水不漏。他竟也有这着急之时？
“迷谷可是有事？不知老身可帮上一帮否？”我唇角含几分笑意，迷谷与我关系不错，能帮他一帮也是好的。
“姑姑折煞小老儿了。”他又施施然作下一揖，答道，“是小老儿昔年在人界曾有几分交情的一位旧友，如今他族中出事，小老儿想着要下凡去救他一命，也算不辜负这一段情谊了。”
“既是如此，正好老身闲来无事，不如与你同去？”
“姑姑，这怕是...不合适吧。”他一脸为难。
“无甚不合适之处，左右老身多年不曾活动，于这之上都冷落不少，若是丢了精髓，到底辜负老身师父培养之恩了。”
我仍是笑着，语气中却已存了几分不容置疑，迷谷见是如此，也就应下，与我一同离开了青丘。
凡间，当真是近千年不曾涉足了。如今下去帮迷谷救了人，四处逛逛也不错。更何况，有这迷谷老儿在，凭着一棵迷谷枝，自是不会迷路的。
山谷中，血雨腥风。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打破了这本该宁静安逸的氛围。不知又是谁与这族群起了战争，直搅得是红泼林木骨铺山峦，遍地凄妄。
我看着身边长叹的迷谷，心中已明白我二人终是来晚了。刚想捏诀葬了这满谷死尸，却又隐隐听得脚步声传来。
挽紧菱纱，右手一伸唤出昆仑扇。正当我以为又是这扇子饮血之时，入目却只不过一个小小少年。布衣上沾染了血污，几处惊心剑伤划过他稚嫩脸庞。我与迷谷皆是一惊，他却早我一步，挡在了我身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少年像是受了惊吓，却又竭力忍住，喃喃道：“我...张...小凡。”
“张小凡？”迷谷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听那位旧友说过。”
“迷谷，罢了。这孩子既无妖邪之气，也无凶煞之征。反是族人尽去，流离失所，倒也可怜。”我望进那孩子清澈眼底，长久波澜不惊的心头竟也隐隐泛起一丝心痛，“老身长久以来，无事可做。这清闲日子过得也实是几分无趣了。不如让这孩子跟着我，修习些武艺道法的也好。”
“姑姑，青丘之上，凡人不可轻入。纵是姑姑，无帝君之允，也不得...”迷谷垂了眼眸，沉了声音。
“无需担心，这一点老身尚且知道。”我悠悠然打断他的话，牵过那不知所措的孩子的手，笑道：“老身多年不曾离开青丘，今觉与这孩子有缘。海外有处仙山名曰望云，尚且无人居住。老身自会带着他，到那里去。”
“姑姑！”
“老身心意已决，无需多言。”我收了昆仑扇，向他摆了摆手，“阿爹一向于老身是放心的，这一去，顶多十余载，他自无需担忧。只要劳烦迷谷告知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一手牵着那孩子，一手捏诀，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已在望云山了。
part.1
望云山长年灵力鼎盛，环顾全景，正是草绿花明，却又云雾缭绕，不见明光。对于年纪轻轻的小凡来说，这灵力鼎盛之地可说是极适于磨炼修习。这般想着，已往山顶行了一半，耳边传来微弱的呢喃：“姑姑，你是谁？”
我笑，转过身把那小小少年护在裙诀之中，柔声问他：“你既不知我是谁，为何唤我姑姑？”
他垂下头想了片刻，复诺诺答我：“那位看上去很厉害的大哥哥唤你姑姑，我想着，我也应是如此。虽然姑姑你看上去年岁不大...”
于我，最后一句当真是受用至极！当下笑意浓重几分，拢了拢他耳边碎发，“老身姓白，名浅，至于如何称呼，随你就是。你呢？我唤你一声，凡儿，可好？”
“凡儿？娘亲也未曾这般唤过我。不过姑姑救了我，那就...如此？”
“如此甚好。”我笑着抱起他单薄的身子，“凡儿走累了吗？姑姑抱着凡儿走，好不好？”
“嗯！”他极是欣喜，双手环上我脖颈，把头埋于我颈窝之间。
烟云轻笼，雾色渐暗。我拥着凡儿，漫步其中。双足于泥路上印下点点痕迹，然不过一刻，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从此，遥望望云山山巅，可见一清简竹屋。自是老身手笔，不过凡儿，也帮了不少忙。
“凡儿，吃饭了。”厨房于我来说，曾是一个“可望不可即”之地，如今带着凡儿，厨艺女红，都需会些。还好过往跟着几位嫂嫂学过这些，倒也不算太难。
摆好了饭菜，却还不见那孩子。心下不觉有些着急，毕竟他身上伤未痊愈，望云山野兽又多。平日里，我只叫他待在木屋周围结界之中，今日他执意要去后山练剑，我无奈，又知这孩子生性极其倔强，只得依了他，只千叮万嘱午饭前必须回家。
又等了约摸一刻，我终是长叹一声，敛起臂纱，起身往屋外走去。
“凡儿？凡儿！”我一道走出结界，一道唤着他名字。突然，只觉眼前一暗，接着一阵彻骨的疼。我猛得想起了昨夜的新雪。那是望云山，百年不现的异像...
望云山长年灵力鼎盛，环顾全景，正是草绿花明，却又云雾缭绕，不见明光。对于年纪轻轻的小凡来说，这灵力鼎盛之地可说是极适于磨炼修习。这般想着，已往山顶行了一半，耳边传来微弱的呢喃：“姑姑，你是谁？”
我笑，转过身把那小小少年护在裙诀之中，柔声问他：“你既不知我是谁，为何唤我姑姑？”
他垂下头想了片刻，复诺诺答我：“那位看上去很厉害的大哥哥唤你姑姑，我想着，我也应是如此。虽然姑姑你看上去年岁不大...”
于我，最后一句当真是受用至极！当下笑意浓重几分，拢了拢他耳边碎发，“老身姓白，名浅，至于如何称呼，随你就是。你呢？我唤你一声，凡儿，可好？”
“凡儿？娘亲也未曾这般唤过我。不过姑姑救了我，那就...如此？”
“如此甚好。”我笑着抱起他单薄的身子，“凡儿走累了吗？姑姑抱着凡儿走，好不好？”
“嗯！”他极是欣喜，双手环上我脖颈，把头埋于我颈窝之间。
烟云轻笼，雾色渐暗。我拥着凡儿，漫步其中。双足于泥路上印下点点痕迹，然不过一刻，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从此，遥望望云山山巅，可见一清简竹屋。自是老身手笔，不过凡儿，也帮了不少忙。
“凡儿，吃饭了。”厨房于我来说，曾是一个“可望不可即”之地，如今带着凡儿，厨艺女红，都需会些。还好过往跟着几位嫂嫂学过这些，倒也不算太难。
摆好了饭菜，却还不见那孩子。心下不觉有些着急，毕竟他身上伤未痊愈，望云山野兽又多。平日里，我只叫他待在木屋周围结界之中，今日他执意要去后山练剑，我无奈，又知这孩子生性极其倔强，只得依了他，只千叮万嘱午饭前必须回家。
又等了约摸一刻，我终是长叹一声，敛起臂纱，起身往屋外走去。
“凡儿？凡儿！”我一道走出结界，一道唤着他名字。突然，只觉眼前一暗，接着一阵彻骨的疼。我猛得想起了昨夜的新雪。那是望云山，百年不现的异像...
part.2
我急忙一摸袖中，竟空无一物。脑海慌乱里运转，涌现出昨晚情景...
天色已暗了。竹屋点起一盏青灯。凡儿趴在灯下，昏昏欲睡。
“凡儿，要睡去床上睡，趴在桌子上睡的话，明日早起当心骨头疼。”我轻轻拉起他，替他脱去身上外衫。
“姑姑，我与你一起睡，好不好？”他扯住我素色纱裙，难得的撒了一次娇。要知这孩子虽小，心性却极坚忍要强。初来望云山的那些个夜晚，他总沉于灭族噩梦之中，却从未落过一滴泪水。每每我提起与他同睡，他总一句“凡儿没事”，轻描淡写而过。
我想到此处，语气中擎了微微笑意，“凡儿这是怎么了？”
“姑姑，我...”他欲言又止，眉心微皱，一手牵着我衣袖，像是在沉思什么。
“罢了罢了，凡儿不想说就不说了。今夜姑姑与凡儿一同就寝。”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这孩子心中之事，他不愿说，我亦不愿多问了。随即携了他手，向床边走去。
入夜已深。凡儿窝在我怀中，温热的吐息轻细而沉稳。我却久难成眠，心下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不知为何。
“姑姑，这是何物？”里衣衣袖被轻轻揪起，露出半截白绫，正是我覆面所用。我笑，将抱着凡儿的右手绕过他背后，从袖中抽出白绫，道：“这是姑姑覆面所用。”
“好漂亮的绫布！”他借着柔柔月色，轻抚这段白绫，眸中闪过欣喜，随即看向我，清澈双眸望至我眼底，“姑姑，此物可赠与凡儿吗？”
我心下几分犹豫，可转念一想，这望云山并无强光，百年来也不过今夜下了一场雪，待雪融前不出结界罢了...更何况，我实是不忍凡儿失望。
“凡儿喜欢，就是凡儿的了。”我柔声笑道，翻过手，将白绫放到他手上。
“谢谢姑姑！”他笑得那般快活，直让我的心也泛起微微笑意，“天色已晚，快些睡吧。”
忆及此处，不由得心中叹息，出来得急，竟忘了此一节！雪泛着明光，正是为盛日所映而成，望云山上本该长年聚拢的云雾，竟也散去了。阖上双眸，仍觉疼痛难耐。我举起右手，以水袖遮面，跌跌撞撞往屋子里走去。忽得背后闻一声惊呼...
我急忙一摸袖中，竟空无一物。脑海慌乱里运转，涌现出昨晚情景...
天色已暗了。竹屋点起一盏青灯。凡儿趴在灯下，昏昏欲睡。
“凡儿，要睡去床上睡，趴在桌子上睡的话，明日早起当心骨头疼。”我轻轻拉起他，替他脱去身上外衫。
“姑姑，我与你一起睡，好不好？”他扯住我素色纱裙，难得的撒了一次娇。要知这孩子虽小，心性却极坚忍要强。初来望云山的那些个夜晚，他总沉于灭族噩梦之中，却从未落过一滴泪水。每每我提起与他同睡，他总一句“凡儿没事”，轻描淡写而过。
我想到此处，语气中擎了微微笑意，“凡儿这是怎么了？”
“姑姑，我...”他欲言又止，眉心微皱，一手牵着我衣袖，像是在沉思什么。
“罢了罢了，凡儿不想说就不说了。今夜姑姑与凡儿一同就寝。”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这孩子心中之事，他不愿说，我亦不愿多问了。随即携了他手，向床边走去。
入夜已深。凡儿窝在我怀中，温热的吐息轻细而沉稳。我却久难成眠，心下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不知为何。
“姑姑，这是何物？”里衣衣袖被轻轻揪起，露出半截白绫，正是我覆面所用。我笑，将抱着凡儿的右手绕过他背后，从袖中抽出白绫，道：“这是姑姑覆面所用。”
“好漂亮的绫布！”他借着柔柔月色，轻抚这段白绫，眸中闪过欣喜，随即看向我，清澈双眸望至我眼底，“姑姑，此物可赠与凡儿吗？”
我心下几分犹豫，可转念一想，这望云山并无强光，百年来也不过今夜下了一场雪，待雪融前不出结界罢了...更何况，我实是不忍凡儿失望。
“凡儿喜欢，就是凡儿的了。”我柔声笑道，翻过手，将白绫放到他手上。
“谢谢姑姑！”他笑得那般快活，直让我的心也泛起微微笑意，“天色已晚，快些睡吧。”
忆及此处，不由得心中叹息，出来得急，竟忘了此一节！雪泛着明光，正是为盛日所映而成，望云山上本该长年聚拢的云雾，竟也散去了。阖上双眸，仍觉疼痛难耐。我举起右手，以水袖遮面，跌跌撞撞往屋子里走去。忽得背后闻一声惊呼...
part.3
“姑姑！姑姑！好些了吗？”竹屋之中，仅仅点着半盏残油灯。虽是眼角仍有几分痛觉，但比之方才已好上不少。我抬起眼眸，含上微笑，安抚着对面一脸着急的女子，“凤九，姑姑没事了，无需担心。”
白凤九，我家哥哥的宝贝闺女，四海八荒唯一一只九尾红狐，素来不喜青丘王族陈规约束，且自小与我亲近。我与凡儿住到望云山后，凤九每每无事，就下青丘，跑到山顶竹屋与凡儿嬉闹。顺带一提，一只几万岁的老狐狸偏偏哄着凡儿唤她小九姊姊，这是何等的...老身自认甚是为老不尊，如今看来，家教不严，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凤九，凡儿可回来了？”到底，我的眼睛是旧疾了，凡儿如今一个人在外，我怎也无法安心。
“姑姑...”话音未落，门口已出现一个影子，身形已有几分长成，衣角为风所卷起，墨发中夹杂微雪，怀里抱着一只猴儿一样小兽，满面担忧，双眉紧皱，快步向我行来。
“凡儿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何四处乱跑惹得姑姑担心？姑姑的眼睛见不得明光你不知吗？”凤九见他来了，难得疾言厉色一次，圆睁凤目，朱唇重重吐出一串话来。
“小九姊姊，我知错了...”他低下头，抱着小猴儿的双臂紧了几分,“凡儿不该乱跑，更不该要姑姑的白绫，若是...若是凡儿知道姑姑见不得强光，就...不会...”他说着，猛得抬头看向我，“姑姑，凡儿不懂事，害姑姑至此，还请姑姑责罚！”他眸中，是不属于这年纪的坚毅和深深愧疚，看得我一阵心疼，忙笑着搂过他，柔声安慰，“不是凡儿的错，凡儿也不知姑姑这眼疾，怎能怪凡儿要了姑姑的白绫？”我说着，笑看向凤九，“你也真是的，莫要吓坏了我们凡儿。”
“姑姑！” 她自是不服，我只摆摆手，示意她勿要再多言。凤九见了此景，只得瘪瘪嘴，却仍是戳了戳凡儿额头，娇嗔道：“这孩子，这般不叫人省心！哪日教些山野妖兽捉去炖了汤，也省去姑姑与我整日提心吊胆了！”
“小九姊姊...对不起...”
“你呀！”凤九一笑，摸了摸他发顶，终是不再生气，将此事作罢了。
“姑姑！姑姑！好些了吗？”竹屋之中，仅仅点着半盏残油灯。虽是眼角仍有几分痛觉，但比之方才已好上不少。我抬起眼眸，含上微笑，安抚着对面一脸着急的女子，“凤九，姑姑没事了，无需担心。”
白凤九，我家哥哥的宝贝闺女，四海八荒唯一一只九尾红狐，素来不喜青丘王族陈规约束，且自小与我亲近。我与凡儿住到望云山后，凤九每每无事，就下青丘，跑到山顶竹屋与凡儿嬉闹。顺带一提，一只几万岁的老狐狸偏偏哄着凡儿唤她小九姊姊，这是何等的...老身自认甚是为老不尊，如今看来，家教不严，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凤九，凡儿可回来了？”到底，我的眼睛是旧疾了，凡儿如今一个人在外，我怎也无法安心。
“姑姑...”话音未落，门口已出现一个影子，身形已有几分长成，衣角为风所卷起，墨发中夹杂微雪，怀里抱着一只猴儿一样小兽，满面担忧，双眉紧皱，快步向我行来。
“凡儿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何四处乱跑惹得姑姑担心？姑姑的眼睛见不得明光你不知吗？”凤九见他来了，难得疾言厉色一次，圆睁凤目，朱唇重重吐出一串话来。
“小九姊姊，我知错了...”他低下头，抱着小猴儿的双臂紧了几分,“凡儿不该乱跑，更不该要姑姑的白绫，若是...若是凡儿知道姑姑见不得强光，就...不会...”他说着，猛得抬头看向我，“姑姑，凡儿不懂事，害姑姑至此，还请姑姑责罚！”他眸中，是不属于这年纪的坚毅和深深愧疚，看得我一阵心疼，忙笑着搂过他，柔声安慰，“不是凡儿的错，凡儿也不知姑姑这眼疾，怎能怪凡儿要了姑姑的白绫？”我说着，笑看向凤九，“你也真是的，莫要吓坏了我们凡儿。”
“姑姑！” 她自是不服，我只摆摆手，示意她勿要再多言。凤九见了此景，只得瘪瘪嘴，却仍是戳了戳凡儿额头，娇嗔道：“这孩子，这般不叫人省心！哪日教些山野妖兽捉去炖了汤，也省去姑姑与我整日提心吊胆了！”
“小九姊姊...对不起...”
“你呀！”凤九一笑，摸了摸他发顶，终是不再生气，将此事作罢了。
part.5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澜的过去，除了望云山异像渐多，倒也未曾有何怪事。只是我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了。
“姑姑，姑姑在想什么？怎么不吃饭？”回过神来，只听一温沉声音担忧地唤我。抬头，见那已有棱角的脸颊，正是我的凡儿。凡儿如今，十七有余，却还如幼时一样与我亲近。他身上所穿是我缝了一月的长衫，墨发被一条细布系住，一道夹着菜一道看着我。
竟觉得，心间闪过几分抽痛...他，为什么那么像一个人？是谁呢？在我这漫长的已忘了许多事的生命里，会是谁，让我也会心痛？
“姑姑又在发呆了，好歹是我第一次做饭，姑姑尝尝罢。”他无辜的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仍在沉思的我。
“好，姑姑尝尝。”收回心神，轻挽起臂纱，满含着笑意尝了一口菜，“凡儿做得真好吃，比姑姑做得都要好了。”
“真的吗？要是姑姑喜欢，我以后天天都做给姑姑吃！”凡儿笑得那般无忧，可我的心...那种感觉又来了，是谁，也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握着凡儿的手，望入他眼底，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直让我心安。只是当时却未曾发现那眼中透入骨髓的温度，那般柔和，那般缱绻。
这日，天色晴好。我自从那年双眼为雪光所刺后，也就鲜少选这样日子出门了。故而只闲坐屋中给凡儿缝补些他的衣物，这孩子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又兼着平日里于修习练剑上甚为在意，衣裳自然总是这里磨破那里碰裂，凡儿男子之身不懂得做这些缝补活计，我遂帮衬着他到现在，且不说这静心做女红也能自得其乐，就是每每看着凡儿穿上补好的长衫或新缝的短袍，笑着与我说那一句“谢谢姑姑，凡儿很是欢喜！”都能给我满心的快乐与满足。
却是不知何时，我竟觉得，凡儿于我，竟是如同阿爹阿娘一般要紧的人了。
“姑姑！”急促的喊声响在耳边，如紧鼓敲在心头，当下搁了针线，乱着步伐追向声源。入眼是那朝夕相对的少年，着一身水蓝长衣，提剑向我跑来。眼中满是慌乱。
“凡儿怎么了？”我一道抚去他额上因急跑而出的汗渍，一道担忧地问他。
“姑姑，多年不见，姑姑依然一切如故。”还不等他回答，木屋结界外已自传来一沉稳声音，我闻言，下意识右手一拽，将凡儿护于身后，方抬头看向那人。果然...也算是半个熟人。
“星君驾临，老身甚是庆幸。”唇角弯起一得体笑意，张口，就是那已数年未用的“老身”二字。我挽了挽缠臂，温声道：“不知星君特特前来相寻老身，所为何事？”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澜的过去，除了望云山异像渐多，倒也未曾有何怪事。只是我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了。
“姑姑，姑姑在想什么？怎么不吃饭？”回过神来，只听一温沉声音担忧地唤我。抬头，见那已有棱角的脸颊，正是我的凡儿。凡儿如今，十七有余，却还如幼时一样与我亲近。他身上所穿是我缝了一月的长衫，墨发被一条细布系住，一道夹着菜一道看着我。
竟觉得，心间闪过几分抽痛...他，为什么那么像一个人？是谁呢？在我这漫长的已忘了许多事的生命里，会是谁，让我也会心痛？
“姑姑又在发呆了，好歹是我第一次做饭，姑姑尝尝罢。”他无辜的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仍在沉思的我。
“好，姑姑尝尝。”收回心神，轻挽起臂纱，满含着笑意尝了一口菜，“凡儿做得真好吃，比姑姑做得都要好了。”
“真的吗？要是姑姑喜欢，我以后天天都做给姑姑吃！”凡儿笑得那般无忧，可我的心...那种感觉又来了，是谁，也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握着凡儿的手，望入他眼底，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直让我心安。只是当时却未曾发现那眼中透入骨髓的温度，那般柔和，那般缱绻。
这日，天色晴好。我自从那年双眼为雪光所刺后，也就鲜少选这样日子出门了。故而只闲坐屋中给凡儿缝补些他的衣物，这孩子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又兼着平日里于修习练剑上甚为在意，衣裳自然总是这里磨破那里碰裂，凡儿男子之身不懂得做这些缝补活计，我遂帮衬着他到现在，且不说这静心做女红也能自得其乐，就是每每看着凡儿穿上补好的长衫或新缝的短袍，笑着与我说那一句“谢谢姑姑，凡儿很是欢喜！”都能给我满心的快乐与满足。
却是不知何时，我竟觉得，凡儿于我，竟是如同阿爹阿娘一般要紧的人了。
“姑姑！”急促的喊声响在耳边，如紧鼓敲在心头，当下搁了针线，乱着步伐追向声源。入眼是那朝夕相对的少年，着一身水蓝长衣，提剑向我跑来。眼中满是慌乱。
“凡儿怎么了？”我一道抚去他额上因急跑而出的汗渍，一道担忧地问他。
“姑姑，多年不见，姑姑依然一切如故。”还不等他回答，木屋结界外已自传来一沉稳声音，我闻言，下意识右手一拽，将凡儿护于身后，方抬头看向那人。果然...也算是半个熟人。
“星君驾临，老身甚是庆幸。”唇角弯起一得体笑意，张口，就是那已数年未用的“老身”二字。我挽了挽缠臂，温声道：“不知星君特特前来相寻老身，所为何事？”
part.6
“魔界众生连手，意欲进攻青丘。帝君特嘱小老儿寻回姑姑，与几位殿下一同相护国土。”那阿爹手下的星君声音竟也隐隐藏着五分焦躁忧心。
结界外的树儿，稍摇了摇柔枝，抖落了三四片灰黄的叶儿。天上的浮云，又隐隐几分消散之意。这数年异像，竟是，因此。
当下，我收了笑意，不禁紧蹙双眉。牵扯上魔界...却是有几分棘手了。若论实力，魔界与青丘，胜负难分。可上古三界关系何等复杂，青丘一直立于世外静观，魔界此举...
当年，腥风血雨，竟又历历在目。这魔界所为，怕是正为我那昆仑扇饮血之因。既是如此，身为青丘帝姬也好，此劫所起也罢，我白浅，都是必得入这战局之人。阿爹寻我回去，应也是为着这缘由。
“且待老身安顿好，自会随星君回青丘。”我平视他双眼，一字一顿，“老身心知此事起因，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星君莫要慌张，老身虽天资不济，只昔年如何血洗了那大紫明宫，如今，亦是一样。”
说罢，转过身，牵过迷茫于我身后的凡儿双手，柔了语气，“凡儿，姑姑有些要事不得不理，看来，你只得先去另一处了。”
屋中，不明就里的小灵猴儿吱吱叫了两声。
青云门，大竹峰。
这里，仍是天高风静，一派仙家之像。我环顾四周，山清水秀，虽不抵望云仙山，却也是人世难得，极好的修仙之地了。
“您即是白浅白姑姑罢？”我面前立一矮胖仙人，轻轻拱起双手，作了一揖。
“客气了。”我唇角一弯，理了理微乱丝裙，笑道，“老身此来，是有一事相托，还望仙友务必应下，也算了了老身一桩心事。”说着，牵住凡儿右手，将一直一语不发的他拉至身前，“这孩子，名叫张小凡。自幼全族俱灭，身世可怜。老身与他甚是有缘，故自他幼时起，一直带于身边教导。而今，老身族中有些旧事未了，实是不宜将他牵扯其中。还望仙友收下他为徒儿，悉心教诲。待老身解决了奸恶邪道，自来带他回家。”
那田不易上下打量凡儿一番，凌厉目光刮过他全身。连今天难得乖巧的小灵猴儿，也不禁往我二人身后缩了缩。我克制着想如从前一般护他身后的冲动，只含得体微笑，静立一旁。
“自当不负姑姑所嘱。 ”等到耳边复有声音传来时，已不知过了几刻了。我这颗心，难得的一瞬存下无数情绪。既是安心，又为不舍，更兼着一种隐隐的担忧与说不出的难过。次一去，不知，还能否相见；更不知，再相见是，我的凡儿，是不是已别了少年模样，化作白发老翁？届时，他可还会记着我？我对他...终是不同了，心中的感觉，如何能骗人呢？
“姑姑！”是那尚且稚嫩却甚为好听的声音唤我。他微蹙双眉，剑眸中暗光流转，伸出双手，紧紧反握住我，“姑姑，我，想随你一同回去。”
他这样的语气，又让我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啊，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的人。那一瞬，望着他清冽双目，竟突然心软了。不要把他交于那田不易了，不要与他分开了，就带着他回去罢，带着他去见阿爹阿娘大哥二哥三哥，带着他去见四哥折颜，带着他一起去讨老凤凰的桃花酿，一起醉在桃林里...他若是欢喜，我就跳半曲踏歌于他，那一年红衣舞于林中，一姿一势，均还记在心里。
可我，不能。
“魔界众生连手，意欲进攻青丘。帝君特嘱小老儿寻回姑姑，与几位殿下一同相护国土。”那阿爹手下的星君声音竟也隐隐藏着五分焦躁忧心。
结界外的树儿，稍摇了摇柔枝，抖落了三四片灰黄的叶儿。天上的浮云，又隐隐几分消散之意。这数年异像，竟是，因此。
当下，我收了笑意，不禁紧蹙双眉。牵扯上魔界...却是有几分棘手了。若论实力，魔界与青丘，胜负难分。可上古三界关系何等复杂，青丘一直立于世外静观，魔界此举...
当年，腥风血雨，竟又历历在目。这魔界所为，怕是正为我那昆仑扇饮血之因。既是如此，身为青丘帝姬也好，此劫所起也罢，我白浅，都是必得入这战局之人。阿爹寻我回去，应也是为着这缘由。
“且待老身安顿好，自会随星君回青丘。”我平视他双眼，一字一顿，“老身心知此事起因，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星君莫要慌张，老身虽天资不济，只昔年如何血洗了那大紫明宫，如今，亦是一样。”
说罢，转过身，牵过迷茫于我身后的凡儿双手，柔了语气，“凡儿，姑姑有些要事不得不理，看来，你只得先去另一处了。”
屋中，不明就里的小灵猴儿吱吱叫了两声。
青云门，大竹峰。
这里，仍是天高风静，一派仙家之像。我环顾四周，山清水秀，虽不抵望云仙山，却也是人世难得，极好的修仙之地了。
“您即是白浅白姑姑罢？”我面前立一矮胖仙人，轻轻拱起双手，作了一揖。
“客气了。”我唇角一弯，理了理微乱丝裙，笑道，“老身此来，是有一事相托，还望仙友务必应下，也算了了老身一桩心事。”说着，牵住凡儿右手，将一直一语不发的他拉至身前，“这孩子，名叫张小凡。自幼全族俱灭，身世可怜。老身与他甚是有缘，故自他幼时起，一直带于身边教导。而今，老身族中有些旧事未了，实是不宜将他牵扯其中。还望仙友收下他为徒儿，悉心教诲。待老身解决了奸恶邪道，自来带他回家。”
那田不易上下打量凡儿一番，凌厉目光刮过他全身。连今天难得乖巧的小灵猴儿，也不禁往我二人身后缩了缩。我克制着想如从前一般护他身后的冲动，只含得体微笑，静立一旁。
“自当不负姑姑所嘱。 ”等到耳边复有声音传来时，已不知过了几刻了。我这颗心，难得的一瞬存下无数情绪。既是安心，又为不舍，更兼着一种隐隐的担忧与说不出的难过。次一去，不知，还能否相见；更不知，再相见是，我的凡儿，是不是已别了少年模样，化作白发老翁？届时，他可还会记着我？我对他...终是不同了，心中的感觉，如何能骗人呢？
“姑姑！”是那尚且稚嫩却甚为好听的声音唤我。他微蹙双眉，剑眸中暗光流转，伸出双手，紧紧反握住我，“姑姑，我，想随你一同回去。”
他这样的语气，又让我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啊，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的人。那一瞬，望着他清冽双目，竟突然心软了。不要把他交于那田不易了，不要与他分开了，就带着他回去罢，带着他去见阿爹阿娘大哥二哥三哥，带着他去见四哥折颜，带着他一起去讨老凤凰的桃花酿，一起醉在桃林里...他若是欢喜，我就跳半曲踏歌于他，那一年红衣舞于林中，一姿一势，均还记在心里。
可我，不能。
part.7
“凡儿，要听姑姑的话。”我硬下语气，一瞬的犹豫，终被埋在心底。断断不能让他与我回去，太过危险了。我的凡儿，他还没有能力在那般情形下护住自己。在神魔之战面前，凡儿，实是太过渺小。
“姑姑，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可这次，我真的，不想，与你分开。”他看着我，坚定如斯。双手又紧了紧力气，几滴细雨，不经意的落在他发间衣上，分明方才，还是晴空笼于竹林之后...
“凡儿，姑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就不再与你分开了，好不好？”我哄着他，声音却满是苦涩，心下何等不安，可我，又怎能告诉他？
“姑姑，我不！”他咬紧双唇，牙关里挤出这几字，不甘，落寞，他眼中一闪而过，但换来的，更是倔强和坚定。
“凡儿！”
越来越大的雨势，敲在我心上。一旁的田不易和星君，静静立着。连小灵猴儿亦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我与凡儿相握的双手，被雨丝浸湿。远处是竹林芳草，隐在蒙蒙细雨下，美如画中。我却，无心欣赏。眼前的少年，或者，是男人，温柔而执拗的看着我，任凭风雨，扰乱他鬓发。
多想，这就是永恒。
“姑姑，帝君和殿下们还在等着您。”星君终是行下一礼，打破这寂静一片。
青丘大义，家国不可不顾！我无悔昔年血洗，但也确是我引起两族之战，此责，不能不担。
定了心神，狠了狠心，我冷下眼神，一拂水袖，甩开他双手，平望着他，“老身的凡儿，不是如此经不起风雨之人！堂堂七尺男儿，离别故而不舍，又何以这般任性？”
我从未，用这般重话训斥于他。凡儿不禁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他眼中无辜委屈，直让我心头揪痛。伸手，挽住他额前几缕发丝，别于耳后。当下唤出一青布包裹，放进他怀中。“凡儿，姑姑走后，你要学会自己照看自己。姑姑知道，我的凡儿可以的，但总是，有几分不放心罢了。这是姑姑给你缝的衣裳，包中，还有些仙药，以备你不时之需。”说着，不顾旁边两人怪异目光，一步上前满满拥住了凡儿，低声在他耳边道：“姑姑的破云扇，就在这包裹之中。凡儿，好生修炼，这扇子即可护你周全。等着姑姑，等着，姑姑。”
他双手环上我腰，抱得那样紧，那般温暖的怀抱，我似是盼了许久。却终究狠心推开了他，最后深深望他一眼，迎着满天乱雨，转身向青丘那一方走去，“星君，随老身，回青丘。”
这一声，凝结了我剩余的所有力气。
“是！”他答。
雨势似又大了几分，我狠狠一拂云袖，离了这大竹峰。耳畔，最后掠过的是那一声撕心裂肺的...
“姑姑！！”
“凡儿，要听姑姑的话。”我硬下语气，一瞬的犹豫，终被埋在心底。断断不能让他与我回去，太过危险了。我的凡儿，他还没有能力在那般情形下护住自己。在神魔之战面前，凡儿，实是太过渺小。
“姑姑，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可这次，我真的，不想，与你分开。”他看着我，坚定如斯。双手又紧了紧力气，几滴细雨，不经意的落在他发间衣上，分明方才，还是晴空笼于竹林之后...
“凡儿，姑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就不再与你分开了，好不好？”我哄着他，声音却满是苦涩，心下何等不安，可我，又怎能告诉他？
“姑姑，我不！”他咬紧双唇，牙关里挤出这几字，不甘，落寞，他眼中一闪而过，但换来的，更是倔强和坚定。
“凡儿！”
越来越大的雨势，敲在我心上。一旁的田不易和星君，静静立着。连小灵猴儿亦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我与凡儿相握的双手，被雨丝浸湿。远处是竹林芳草，隐在蒙蒙细雨下，美如画中。我却，无心欣赏。眼前的少年，或者，是男人，温柔而执拗的看着我，任凭风雨，扰乱他鬓发。
多想，这就是永恒。
“姑姑，帝君和殿下们还在等着您。”星君终是行下一礼，打破这寂静一片。
青丘大义，家国不可不顾！我无悔昔年血洗，但也确是我引起两族之战，此责，不能不担。
定了心神，狠了狠心，我冷下眼神，一拂水袖，甩开他双手，平望着他，“老身的凡儿，不是如此经不起风雨之人！堂堂七尺男儿，离别故而不舍，又何以这般任性？”
我从未，用这般重话训斥于他。凡儿不禁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他眼中无辜委屈，直让我心头揪痛。伸手，挽住他额前几缕发丝，别于耳后。当下唤出一青布包裹，放进他怀中。“凡儿，姑姑走后，你要学会自己照看自己。姑姑知道，我的凡儿可以的，但总是，有几分不放心罢了。这是姑姑给你缝的衣裳，包中，还有些仙药，以备你不时之需。”说着，不顾旁边两人怪异目光，一步上前满满拥住了凡儿，低声在他耳边道：“姑姑的破云扇，就在这包裹之中。凡儿，好生修炼，这扇子即可护你周全。等着姑姑，等着，姑姑。”
他双手环上我腰，抱得那样紧，那般温暖的怀抱，我似是盼了许久。却终究狠心推开了他，最后深深望他一眼，迎着满天乱雨，转身向青丘那一方走去，“星君，随老身，回青丘。”
这一声，凝结了我剩余的所有力气。
“是！”他答。
雨势似又大了几分，我狠狠一拂云袖，离了这大竹峰。耳畔，最后掠过的是那一声撕心裂肺的...
“姑姑！！”
说点儿无关的...今儿去看了大鱼海棠，只想说...湫好帅啊啊啊
瑃我也是不想说啥了，无感她，讲真她如果最后为了救大家死在后土那里，化成千万枝海棠的话可能更好一点儿就是后来的故事没法继续了。【顺便琨的人形还有他和瑃的故事想到苏雪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穿越了我都...】
跟闺蜜去看的，最后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出电影院她告诉我，湫太帅了，我表示，同感
真心觉得全剧最大泪点就是湫换回瑃的寿命，拉着她的手跳下悬崖然后告诉她“我会化作人世间的风雨，永远陪伴着你”╥﹏╥
最后，湫真的超帅，画质和风格配乐都很好，剧情嘛，借了庄子的典，并没有太用其中的故事，不过还挺不错的，周围人基本上全看过了，而且是你幂哥推荐^O^
总之，推荐大家去看看✔
p.s.我是不是剧透了好多...
瑃我也是不想说啥了，无感她，讲真她如果最后为了救大家死在后土那里，化成千万枝海棠的话可能更好一点儿就是后来的故事没法继续了。【顺便琨的人形还有他和瑃的故事想到苏雪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穿越了我都...】跟闺蜜去看的，最后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出电影院她告诉我，湫太帅了，我表示，同感
真心觉得全剧最大泪点就是湫换回瑃的寿命，拉着她的手跳下悬崖然后告诉她“我会化作人世间的风雨，永远陪伴着你”╥﹏╥最后，湫真的超帅，画质和风格配乐都很好，剧情嘛，借了庄子的典，并没有太用其中的故事，不过还挺不错的，周围人基本上全看过了，而且是你幂哥推荐^O^
总之，推荐大家去看看✔
p.s.我是不是剧透了好多...
part.9
诛仙剑，痴情咒，在他眼前绘成一副华丽图卷，带着凌厉剑光，携着枯萎桃色。“叮”一声，敲碎了他的心弦。绿影映着微光，落下。
那一刻，悲伤。却不抵心中迷茫。
何为正？何为邪？！曾经，是谁揽着小小的他于怀中，轻声教导那一句“上天存好生之德”？如今，又是什么，狠狠破了他心中此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墨云重聚，风雨飘摇。周遭混乱纷杂，置若罔闻。悬于空中，狂风拂乱他鬓发，恍若多年前那场大雨，这一次，却再无人为他挽起乌丝。
“小凡！”这般急促，或是田灵儿吗？
“张小凡。”清冷掩不住担忧，或是陆雪琪？
“张小凡！”愤怒，失望，半分恐惧，敌意重重，想是，那些所谓师门正道中人了。
看着这一切，他却只觉，无尽失望。罢了，罢了。握着烧火棍的手一松，“铛”一声，棍子应声而落。右掌伸出，心念微动，一把绢扇，现于掌心。
“破云扇...”惊诧，惊恐，在身畔回绕。
他仍是不为所动。
直到那众人忙乱着想重结阵法，他方举起破云，唇角，一缕邪魅微笑。心头，却是无尽迷惘。
姑姑，你曾说，这扇子能护着凡儿。
姑姑，你曾告诉凡儿，上天存好生之德。
姑姑，你在哪儿？凡儿，想你。
张小凡，叛出青云。
又或许，他已不再是张小凡。他有了新的名字，血公子，鬼厉。谁又知道那些夜晚，他看着鬼王宗外的天际，耳边，似又响起那三分慵懒的一声“凡儿”...
姑姑，凡儿，可叫你失望了？
诛仙剑，痴情咒，在他眼前绘成一副华丽图卷，带着凌厉剑光，携着枯萎桃色。“叮”一声，敲碎了他的心弦。绿影映着微光，落下。
那一刻，悲伤。却不抵心中迷茫。
何为正？何为邪？！曾经，是谁揽着小小的他于怀中，轻声教导那一句“上天存好生之德”？如今，又是什么，狠狠破了他心中此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墨云重聚，风雨飘摇。周遭混乱纷杂，置若罔闻。悬于空中，狂风拂乱他鬓发，恍若多年前那场大雨，这一次，却再无人为他挽起乌丝。
“小凡！”这般急促，或是田灵儿吗？
“张小凡。”清冷掩不住担忧，或是陆雪琪？
“张小凡！”愤怒，失望，半分恐惧，敌意重重，想是，那些所谓师门正道中人了。
看着这一切，他却只觉，无尽失望。罢了，罢了。握着烧火棍的手一松，“铛”一声，棍子应声而落。右掌伸出，心念微动，一把绢扇，现于掌心。
“破云扇...”惊诧，惊恐，在身畔回绕。
他仍是不为所动。
直到那众人忙乱着想重结阵法，他方举起破云，唇角，一缕邪魅微笑。心头，却是无尽迷惘。
姑姑，你曾说，这扇子能护着凡儿。
姑姑，你曾告诉凡儿，上天存好生之德。
姑姑，你在哪儿？凡儿，想你。
张小凡，叛出青云。
又或许，他已不再是张小凡。他有了新的名字，血公子，鬼厉。谁又知道那些夜晚，他看着鬼王宗外的天际，耳边，似又响起那三分慵懒的一声“凡儿”...
姑姑，凡儿，可叫你失望了？
part.11
“姑姑这是要去哪里？”还不等我离开狐狸洞，背后已响起一熟悉声音。心下当下升起无尽烦闷不安。
“老身要去哪里，也需得你管吗？”我很久未曾用过这样严肃的重话了，那迷谷老儿也是一怔，但随即却只轻摇了摇头，释然一笑，“小老儿所为，青云门弟子所为，固然为姑姑所憎恶，可那又如何？人间正道如此，正邪不可混，仙魔不可冲，姑姑在这世间的时日远比小老儿要长上许多，又何苦看不开呢？”
“正道，”我勾起一抹冷笑，发上珠钗为风所拂，碰出几声脆响，“何为正，何为邪？凡儿做错了什么，你们竟要对他，赶尽杀绝。”
最后四字，我咬得极重。语气中凛凛寒意，让跟在一旁的凤九也不禁露出几分惊异。
“姑姑无需知道他所为何事，只需知道，魔族大军进犯，其势前所未有。二殿下，四殿下急唤姑姑前往青丘边界。当然，姑姑自可以选择不顾青丘，带着小殿下去那青云门问个明白。”
我心下一寒，望向远方。青丘，族人，兄长，阿爹阿娘...我，不能不顾。
阖上眼，第一次，我如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风势似是又大了些，直撞得身旁花花草草摇摆不定。凤九还在难过地声声唤着我“姑姑”，而我的心，却终是定了。
也，只得如此了。
“迷谷，你引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字字都似滴着我心头之血。
“是。”他笑得稳妥平和，“待姑姑前往助二位殿下一臂之力，魔族自然退却。”
“姑姑！”凤九猛一步向前，狠狠拽住我广袖，双目盯着我侧脸，从前安稳插于她发间的一对金钗，而今已然松得半边落下。
“凤九，有很多事，不能，不管。无论姑姑想与不想。”我侧头看着不可置信的她，心知，阿九心性单纯，恐怕，她永不会知道我此时有何等悲苦烦忧罢？我的凡儿...我的凡儿，若是他因我这决定而去了，我想，我或是永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我，不得不担起这必需的责任。
我抽出被凤九扯在手心的衣袖，跟着迷谷，头也不回的走了。
凡儿，等着姑姑，一定，要等着姑姑。
半月后。
待我和兄长们终于击溃魔族最后那支大军，了解这一场战乱，回到青丘，只觉恍如隔世。简单梳洗一番，轻轻取下久未摘下的覆面白绫，放入袖中。那是四哥新为我寻得之物，毕竟我双眼不得见强光魔族亦是人尽皆知。
正欲直奔青云了却我半月心事，却撞着满面泪痕的凤九。她鬓发已乱，见了我，急拽了我的手，一道往外奔一道带着哭腔道：“姑姑，姑姑！这可怎么是好！”
一路出了青丘，一路我已听得事情原委。这半月征战我无空抽身，而凤九身为小殿下，亦是跟着几位嫂嫂和领事在后方忙乱着供养配给，那日之后，她几度想下凡间找凡儿，却都被拦下。直到这日我等回来，她才找了个由头抽出时间往人界去看顾凡儿。却不想，未到青云门，先过那所谓人间四大派系之鬼王宗门前，正正撞着凡儿，他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
脑中，难得的混乱。鬼王宗？堕仙成魔？我的凡儿，竟被逼到了，这一步吗？隐隐的头疼缠绕在发根处，却更加快了步子。青丘风景在眼前皆若云烟一掠而过，手心，悄悄握了握袖中的玉清昆仑扇。
半月前，我为青丘不得不负凡儿。而如今...
何为正，何为邪？我想，这答案，终究我不能明了了。昔年“除奸邪之道”，今日...
也罢也罢，多想，无益。
“姑姑这是要去哪里？”还不等我离开狐狸洞，背后已响起一熟悉声音。心下当下升起无尽烦闷不安。
“老身要去哪里，也需得你管吗？”我很久未曾用过这样严肃的重话了，那迷谷老儿也是一怔，但随即却只轻摇了摇头，释然一笑，“小老儿所为，青云门弟子所为，固然为姑姑所憎恶，可那又如何？人间正道如此，正邪不可混，仙魔不可冲，姑姑在这世间的时日远比小老儿要长上许多，又何苦看不开呢？”
“正道，”我勾起一抹冷笑，发上珠钗为风所拂，碰出几声脆响，“何为正，何为邪？凡儿做错了什么，你们竟要对他，赶尽杀绝。”
最后四字，我咬得极重。语气中凛凛寒意，让跟在一旁的凤九也不禁露出几分惊异。
“姑姑无需知道他所为何事，只需知道，魔族大军进犯，其势前所未有。二殿下，四殿下急唤姑姑前往青丘边界。当然，姑姑自可以选择不顾青丘，带着小殿下去那青云门问个明白。”
我心下一寒，望向远方。青丘，族人，兄长，阿爹阿娘...我，不能不顾。
阖上眼，第一次，我如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风势似是又大了些，直撞得身旁花花草草摇摆不定。凤九还在难过地声声唤着我“姑姑”，而我的心，却终是定了。
也，只得如此了。
“迷谷，你引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字字都似滴着我心头之血。
“是。”他笑得稳妥平和，“待姑姑前往助二位殿下一臂之力，魔族自然退却。”
“姑姑！”凤九猛一步向前，狠狠拽住我广袖，双目盯着我侧脸，从前安稳插于她发间的一对金钗，而今已然松得半边落下。
“凤九，有很多事，不能，不管。无论姑姑想与不想。”我侧头看着不可置信的她，心知，阿九心性单纯，恐怕，她永不会知道我此时有何等悲苦烦忧罢？我的凡儿...我的凡儿，若是他因我这决定而去了，我想，我或是永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我，不得不担起这必需的责任。
我抽出被凤九扯在手心的衣袖，跟着迷谷，头也不回的走了。
凡儿，等着姑姑，一定，要等着姑姑。
半月后。
待我和兄长们终于击溃魔族最后那支大军，了解这一场战乱，回到青丘，只觉恍如隔世。简单梳洗一番，轻轻取下久未摘下的覆面白绫，放入袖中。那是四哥新为我寻得之物，毕竟我双眼不得见强光魔族亦是人尽皆知。
正欲直奔青云了却我半月心事，却撞着满面泪痕的凤九。她鬓发已乱，见了我，急拽了我的手，一道往外奔一道带着哭腔道：“姑姑，姑姑！这可怎么是好！”
一路出了青丘，一路我已听得事情原委。这半月征战我无空抽身，而凤九身为小殿下，亦是跟着几位嫂嫂和领事在后方忙乱着供养配给，那日之后，她几度想下凡间找凡儿，却都被拦下。直到这日我等回来，她才找了个由头抽出时间往人界去看顾凡儿。却不想，未到青云门，先过那所谓人间四大派系之鬼王宗门前，正正撞着凡儿，他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
脑中，难得的混乱。鬼王宗？堕仙成魔？我的凡儿，竟被逼到了，这一步吗？隐隐的头疼缠绕在发根处，却更加快了步子。青丘风景在眼前皆若云烟一掠而过，手心，悄悄握了握袖中的玉清昆仑扇。
半月前，我为青丘不得不负凡儿。而如今...
何为正，何为邪？我想，这答案，终究我不能明了了。昔年“除奸邪之道”，今日...
也罢也罢，多想，无益。
part.12
鬼王宗，正门。
这地方，当真不负鬼王宗之名。阴气缭绕，邪煞压正，不见明光，直教人心头也似沉入谷底。我竭力掩饰着心下担忧与愤怒，一步步，迈得沉稳。倒是身后的凤九，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眼泪。我知她自是伤心的，毕竟她将凡儿视为亲弟。
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那鬼王宗宗主竟带着门下众人立于门前。一望而去，一片黑色。若在旁人看来，应是要为这阵势所惊了。那宗主看见我，满目敌意，暗暗握住兵器。可我这双眼，却只在他身后一身暗红，身披黑袍的披发少年之上。
胸口，翻起无尽酸意。凡儿，他从前与我一起时，只着浅色服饰，眉间眼角，更是从未有如此疲惫冰冷之意。
一时之间，心痛，却也庆幸。还好，我终是找到了他。一切琐事已结，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带着他回我们的家了。
我想，这或许，还不迟。
“姑姑，怎么办？”凤九下力气抹了最后一把泪，一闪身，已在我身旁，“如何救出凡儿呢？眼见着，他似是不愿与你我走。”
“还能如何？”我冷笑，竟让自己也觉不寒而栗，“今日不要说是区区一个鬼王宗，就是换了整个神界，也休想拦着我带走凡儿。他若是不愿，我强带他走亦是一样。左右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有多久未曾这般生气过了？我竟也未可知。怕是很久很久，久到数不清年月了。却总觉得这一幕令我除了愤怒以外，更是恐惧，要失去他的恐惧，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曾有过一次，却终是，记不得了。
也罢，都不要紧了。
我双手交握于广袖之中，端端正正向前行了一步，双目格外平静无澜，注视着那从看见我起就一直低着头的人，
“凡儿，”话一出口，竟惊觉心酸的似要落泪一般，再说不下去。当下掩了哭腔，深深吸了一口气，复自袖中伸出右手，直绕过一脸戒备的鬼王宗宗主，向往常那样，牵住他的手，柔了语气，勉强勾起一丝笑意看着他，
“凡儿，随姑姑回家。”
他仍是低垂着头，不答。倒是那宗主，一道半收武器一道面上浮起重重不解。感受到他欲将手抽出，我毫不犹豫重了力道，收敛起微笑，紧蹙双眉看着他，时有时无的东风卷起我衣袖，轻轻打在他一身劲装上，和谐的美好。这一刻的耳畔，除那珠饰相撞外，寂静无声。
“凡儿，随姑姑，回家。”我自牙缝中狠狠挤出这几字，见他仍是不答，心下忽一股无名火起，夹杂着不安，恐惧与伤痛。眼角余光可见凤九已暗自握了兵器，只待一决。
“姑姑，”他开口，带着一丝嘲讽与疲倦，嗓音沙哑是我闻所未闻，“我已经没有家了。姑姑，你知道吗，我已不是那个有资格唤你一声姑姑的张小凡，而是你的敌人，所谓的‘邪魔外道’，鬼厉。”
“胡言。”我见他如此，不禁心如刀割，“我的凡儿，我怎会认不得？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意。回家吧，与姑姑和你小九姊姊一起。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不会的。”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一威严声音刮过耳畔，此等不怒自威，莫不是...
鬼王宗，正门。
这地方，当真不负鬼王宗之名。阴气缭绕，邪煞压正，不见明光，直教人心头也似沉入谷底。我竭力掩饰着心下担忧与愤怒，一步步，迈得沉稳。倒是身后的凤九，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眼泪。我知她自是伤心的，毕竟她将凡儿视为亲弟。
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那鬼王宗宗主竟带着门下众人立于门前。一望而去，一片黑色。若在旁人看来，应是要为这阵势所惊了。那宗主看见我，满目敌意，暗暗握住兵器。可我这双眼，却只在他身后一身暗红，身披黑袍的披发少年之上。
胸口，翻起无尽酸意。凡儿，他从前与我一起时，只着浅色服饰，眉间眼角，更是从未有如此疲惫冰冷之意。
一时之间，心痛，却也庆幸。还好，我终是找到了他。一切琐事已结，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带着他回我们的家了。
我想，这或许，还不迟。
“姑姑，怎么办？”凤九下力气抹了最后一把泪，一闪身，已在我身旁，“如何救出凡儿呢？眼见着，他似是不愿与你我走。”
“还能如何？”我冷笑，竟让自己也觉不寒而栗，“今日不要说是区区一个鬼王宗，就是换了整个神界，也休想拦着我带走凡儿。他若是不愿，我强带他走亦是一样。左右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有多久未曾这般生气过了？我竟也未可知。怕是很久很久，久到数不清年月了。却总觉得这一幕令我除了愤怒以外，更是恐惧，要失去他的恐惧，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曾有过一次，却终是，记不得了。
也罢，都不要紧了。
我双手交握于广袖之中，端端正正向前行了一步，双目格外平静无澜，注视着那从看见我起就一直低着头的人，
“凡儿，”话一出口，竟惊觉心酸的似要落泪一般，再说不下去。当下掩了哭腔，深深吸了一口气，复自袖中伸出右手，直绕过一脸戒备的鬼王宗宗主，向往常那样，牵住他的手，柔了语气，勉强勾起一丝笑意看着他，
“凡儿，随姑姑回家。”
他仍是低垂着头，不答。倒是那宗主，一道半收武器一道面上浮起重重不解。感受到他欲将手抽出，我毫不犹豫重了力道，收敛起微笑，紧蹙双眉看着他，时有时无的东风卷起我衣袖，轻轻打在他一身劲装上，和谐的美好。这一刻的耳畔，除那珠饰相撞外，寂静无声。
“凡儿，随姑姑，回家。”我自牙缝中狠狠挤出这几字，见他仍是不答，心下忽一股无名火起，夹杂着不安，恐惧与伤痛。眼角余光可见凤九已暗自握了兵器，只待一决。
“姑姑，”他开口，带着一丝嘲讽与疲倦，嗓音沙哑是我闻所未闻，“我已经没有家了。姑姑，你知道吗，我已不是那个有资格唤你一声姑姑的张小凡，而是你的敌人，所谓的‘邪魔外道’，鬼厉。”
“胡言。”我见他如此，不禁心如刀割，“我的凡儿，我怎会认不得？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意。回家吧，与姑姑和你小九姊姊一起。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不会的。”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一威严声音刮过耳畔，此等不怒自威，莫不是...
part.13
猛一转身，已见鬼王宗众教徒皆已各自握着兵器，凤九亦是皱着眉，走到了我身边，与我一起挡在凡儿身前。
献隽，神界鼎鼎大名的将军，年纪至我一半，战法亦是不凡。他身后领着一队人马，除了天兵，倒也有几人，看着甚是眼生，却也令我莫名恼火。
原来方才他众人等的，不是我与凤九，应是这一队人。怪不得，怪不得！
“白姑姑？凤九殿下？您二人怎么在此？！”献隽转目，一眼扫见我与凤九，不禁惊诧。他施下一礼，稍定了定语气，“姑姑，殿下，末将不知为何您二人在此，但此鬼王宗一派，邪门歪道，为祸苍生，不为正道所容，遂奉陛下旨意，率天兵并人界青云门几位仙友特来除之，不知姑姑与殿下——”
“将军要除谁，老身无权过问。只是有一事，老身需得先了，否则，寝食难安。”听得“青云门”三字，不等他说完，我已接过话去，鬼王宗众人随着献隽的言语越发阴沉而又因我之语疑惑顿生的面色，我只做不觉。
凤九不解看向我，凡儿，则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却依然不发一语。罢了，左右他生性何等倔强，我并非不知。
“几位仙友，当真眼生的紧。”我唇角擎着一丝冷笑，看向那青云门几位长老，我是不认识他们的，或许这是头一次，对陌生之人，我是这样的语气与心境，“想是青云门的长老仙尊罢？”
“久闻白姑姑尊名。”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人，缓缓行下一礼。
四周皆是安静，想是众人都欲一观我此举何意，既然如此，也无需藏着掖着了。我语气中带着阵阵寒意，冷眼看向那人，广袖随风，一下一下，飘忽不定，“不敢。老身不过想麻烦仙友一事。”
“折煞在下了。”他声音，仍不卑不亢。倒是个有骨头的。
“数年前，有一名叫张小凡的弟子拜入青云大竹峰。老身听闻，半月前，你们竟要用那诛仙阵法取他性命。可有此事？”
那人眉头一皱，复又平稳着声调，抚了抚道服，答道：“确有此事。”
“为何？”我的声音，已含了显而易见的愤怒。一手紧紧攥着凡儿，一手在袖中悄然握紧了昆仑扇。
“私通魔道，其罪当诛。”他倒是回答地简单明了，声线平和。
可怜，可怜我的凡儿！他那样的心性，怎可能私通魔道？简直不可理喻！
“笑话！你倒是与老身说说，他是如何私通魔道的！”这般急促而愤恨的语气，我亦是多年未用了。
“与鬼王宗之女私相授受，被发现后仍是拒不悔改。”他双目直视着我，目中满是坦荡，像是未曾做错任何之事。
胸口突得一痛。那一句“私相授受”，当真狠狠刺了我的心。脑海中猛得浮现出模糊地恍若隔世的场景，红衣剑侠，蓝衣姑娘，相依于满树桃花之下...那是，什么呢？
可此时，我深知已无暇细想，亦无法细想了。
凡儿只是不语，却暗暗以心法将那些景象穿于我看。闭目而观，大竹峰上从前种种，一时了然于心。
我的凡儿，明明未曾做错什么！刺心的疼瞬时成了心痛与愤恨，皆化作拂袖出扇的一势。我指着那青云众长老，一字一字恨入心扉，“何为私相授受，男情女爱两厢情愿，未损一人之利，只因身份不同就称‘其罪当诛’？倒不如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蛇蛇硕言，怎堪信矣？老身愚钝，空在世间十四万年，竟未曾得知还有此理！”
“姑姑...”献隽唤我一声，似是想说什么，可我未曾给他开口之机，“依老身看，尔等不过匹夫之勇！满口天下苍生，实则哪懂何为真情？若只是此也罢了，竟不分青红皂白，以剑阵残害门中弟子，可当何罪？！老身今日，誓不放过尔等竖子！”
风卷着衣袖，与我墨发相缠。身后，是凡儿，是凤九，是鬼王宗。而对手，竟是所谓正道。 唇角挑起几缕讥笑，这正邪之分，终是不清不楚了。
猛一转身，已见鬼王宗众教徒皆已各自握着兵器，凤九亦是皱着眉，走到了我身边，与我一起挡在凡儿身前。
献隽，神界鼎鼎大名的将军，年纪至我一半，战法亦是不凡。他身后领着一队人马，除了天兵，倒也有几人，看着甚是眼生，却也令我莫名恼火。
原来方才他众人等的，不是我与凤九，应是这一队人。怪不得，怪不得！
“白姑姑？凤九殿下？您二人怎么在此？！”献隽转目，一眼扫见我与凤九，不禁惊诧。他施下一礼，稍定了定语气，“姑姑，殿下，末将不知为何您二人在此，但此鬼王宗一派，邪门歪道，为祸苍生，不为正道所容，遂奉陛下旨意，率天兵并人界青云门几位仙友特来除之，不知姑姑与殿下——”
“将军要除谁，老身无权过问。只是有一事，老身需得先了，否则，寝食难安。”听得“青云门”三字，不等他说完，我已接过话去，鬼王宗众人随着献隽的言语越发阴沉而又因我之语疑惑顿生的面色，我只做不觉。
凤九不解看向我，凡儿，则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却依然不发一语。罢了，左右他生性何等倔强，我并非不知。
“几位仙友，当真眼生的紧。”我唇角擎着一丝冷笑，看向那青云门几位长老，我是不认识他们的，或许这是头一次，对陌生之人，我是这样的语气与心境，“想是青云门的长老仙尊罢？”
“久闻白姑姑尊名。”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人，缓缓行下一礼。
四周皆是安静，想是众人都欲一观我此举何意，既然如此，也无需藏着掖着了。我语气中带着阵阵寒意，冷眼看向那人，广袖随风，一下一下，飘忽不定，“不敢。老身不过想麻烦仙友一事。”
“折煞在下了。”他声音，仍不卑不亢。倒是个有骨头的。
“数年前，有一名叫张小凡的弟子拜入青云大竹峰。老身听闻，半月前，你们竟要用那诛仙阵法取他性命。可有此事？”
那人眉头一皱，复又平稳着声调，抚了抚道服，答道：“确有此事。”
“为何？”我的声音，已含了显而易见的愤怒。一手紧紧攥着凡儿，一手在袖中悄然握紧了昆仑扇。
“私通魔道，其罪当诛。”他倒是回答地简单明了，声线平和。
可怜，可怜我的凡儿！他那样的心性，怎可能私通魔道？简直不可理喻！
“笑话！你倒是与老身说说，他是如何私通魔道的！”这般急促而愤恨的语气，我亦是多年未用了。
“与鬼王宗之女私相授受，被发现后仍是拒不悔改。”他双目直视着我，目中满是坦荡，像是未曾做错任何之事。
胸口突得一痛。那一句“私相授受”，当真狠狠刺了我的心。脑海中猛得浮现出模糊地恍若隔世的场景，红衣剑侠，蓝衣姑娘，相依于满树桃花之下...那是，什么呢？
可此时，我深知已无暇细想，亦无法细想了。
凡儿只是不语，却暗暗以心法将那些景象穿于我看。闭目而观，大竹峰上从前种种，一时了然于心。
我的凡儿，明明未曾做错什么！刺心的疼瞬时成了心痛与愤恨，皆化作拂袖出扇的一势。我指着那青云众长老，一字一字恨入心扉，“何为私相授受，男情女爱两厢情愿，未损一人之利，只因身份不同就称‘其罪当诛’？倒不如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蛇蛇硕言，怎堪信矣？老身愚钝，空在世间十四万年，竟未曾得知还有此理！”
“姑姑...”献隽唤我一声，似是想说什么，可我未曾给他开口之机，“依老身看，尔等不过匹夫之勇！满口天下苍生，实则哪懂何为真情？若只是此也罢了，竟不分青红皂白，以剑阵残害门中弟子，可当何罪？！老身今日，誓不放过尔等竖子！”
风卷着衣袖，与我墨发相缠。身后，是凡儿，是凤九，是鬼王宗。而对手，竟是所谓正道。 唇角挑起几缕讥笑，这正邪之分，终是不清不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