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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峰秀泷】碎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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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写什么,良峰秀泷中心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3-26 08:02回复
    下得朝来正是未时,因着暑气浓重,路上并无多少行人,良峰贞义坐于车内轻轻打扇,这样闷热的天气,一身衣装真是负担得苦。
    “这天气也实在热得过头了……”良峰贞义喃喃道,忍不住想看看青空之上的太阳莫不是多出一个来。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在二条大道上,缓缓向西而行,良峰贞义微微拨开竹帘,从那微缝中向外观视,干燥平坦的路面反射出白光,让人觉得眼睛酸涩,他放下帘子,斜倚着软垫,闭目小憩,“这么热的天,反而很可能下起雨来吧。”
    “刚刚是打雷了吗?”抵达位于二条御所的公邸,侍者刚刚挑起帘子放好脚凳,就听见天际闷闷的隆声作响。“怕是要下雨了。倒是幸好没在路上下起来,雨中驱车可就狼狈了。”
    服侍着主人下得车来,侍者有些欣喜地笑开,“嘛,这样也好啦,热了许久的天总算能凉快一些。能在下雨之前赶回家,也算……哎――?!”
    说话间,雨这就下起来了,瞬间就是倾盆之势。距离可躲雨的廊下还要穿过中庭,没有雨具备在身边,侍者立刻将外衣脱下覆在主人头上,主仆一行急急忙忙向正殿赶去,侍女们早已听到门外的动静,撑起雨伞迎了出来。
    于是就是一番呼唤仆佣取毛巾热汤,差人去浴间准备的命令,间或还夹杂着侍女们抱怨赶车人和随行的仆从忘记在车上备伞的话。脚步杂沓、人影穿梭,簇拥着那因淋雨难得失了庄重的太政大臣,这场雨为本该安静的午后添了些许纷杂忙乱。
    自那天大雨,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阴雨天,在公邸当差的女侍们担心木箱中的布匹衣物会霉变,便将之取出来放在熏笼上烘干。雨声中夹杂着小小的抱怨,带着令人烦闷的情绪凝滞在空气之中。
    “天气快点晴起来吧,这样一直下雨真恼人。”
    “就是说啊……”
    外面的风夹杂了细雨从廊间飘打了进来,湿了良峰贞义的深色直垂,斑斑点点,晕开墨团样的痕迹。他沿着走廊走着,细雨击打的细碎声音,伴着水流间添水空空敲响,仿佛勾起了心中的躁动,难以平复……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卷起帘子,坐到廊下,看着外面连成线的雨帘,秀泷有些懊恼地嘟嘴,忽然眯眼倾身逼近坐在她旁边的召奴,“都是召奴啦,说什么‘这样热的天反而容易下雨’,这不就下起来了?”
    召奴眨眨眼,表情认真地道,“京都地处盆地,每当夏天气温很高的时候,周围的山顶上就会生成积雨云,聚拢不去,便有了这样的雷雨天气,是一年一度京都和雨神绝不失约的夏日约定啊。”
    秀泷听完缓缓坐正身子,以手扶额无奈地摇头,“是吗……如果这次真的不是因为召奴的乌鸦嘴,看来这雨还要下很久啊……”
    “什么乌鸦嘴啊,秀泷你到底怎么想我的……欸?!”
    秀泷忽然站起来,拉着召奴穿过回廊往自己房间奔去。
    这边召奴还没从被说成“乌鸦嘴”的打击里回过神,就被那活泼的姬君拉着奔跑起来,“是、是要做什么啊?”
    “那两个人相处得很好呢。”看到这一幕的君夫人内心深感欣慰,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就是说啊,秀泷小姐也活泼开朗了许多呢。”看着那牵手跑过,金童玉女般的两人,那侍女也爱怜无限地附和道。
    “所以是要做晴天娃娃吗?”房间里,召奴接过秀泷递给他的白绢,微笑着问。
    秀泷点点头,拿起工具做了起来,“嗯,大哥说不仅是祈求天晴,什么愿望都可以和晴天娃娃说哦。”
    “欸――秀泷的兄长大人啊。”那位秀泷一直挂在嘴边的兄长,他还真的忍不住好奇了呢。
    “是啊……”秀泷低头淡笑,把白绢仔细地捆住,一个晴天娃娃就成型了。“祈雨住,祈病去,祈团栾。”
    召奴看着秀泷的侧脸,那张秀美的脸上似乎泛出柔和的白光,让她的神情显得无比神圣虔诚。
    他沉默着,听着外头雨丝飘扬的声音,再是微笑,郑重地开口:“会的。”
    “嗯?”
    “我是说,秀泷这样好的女孩,心愿一定会被神明听到。”
    “是这样吗?”
    “嗯。”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6-03-26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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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真田太宰前来拜访。”
      这样的雨天,是有什么事?良峰贞义吩咐道:“请。”
      “是。”
      良峰贞义其实很好奇,这位真田太宰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年四季、任何场合都一身华服且泰然若素的。
      ……真的不会很重吗?
      曾有家人私下谈论,每次看到真田大人那一身的华丽,多到难以细数的装饰佩件,就仿佛看到一个会行走的衣架。
      其实挺贴切的。
      良峰贞义看看已经在坐垫上坐下,手握精美桧扇的真田龙政,那一身黑色友禅染的盛装矜严华贵,头上繁复的装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如何做到挺直脖颈的。
      不过――良峰贞义的目光落在他闪着莹润光泽的珍珠白色的长发上。自己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嘛,倒是觉得他就像一颗白亮白亮的大珍珠。
      其实不是什么了不起需要大书特书的会面,不过是三月三曲水宴上,他伴随潺潺水声的节奏,在主位边第四座那人身上,多望了一秒,而后转头和身边的友人耳语时,也有向他多望了一秒的人。
      那个时候的真田龙政打扮不似如今这般富丽,一身简单的白色绣隐菊纹直衣,饰着菊缀、袖露,纹着家徽,没有束冠或戴帽,只是简单地将头发在发顶及腰后结束一下,绾着缠金丝白玉丝绦,垂下长长的流苏,在发丝间隐动,衬着他珍珠白色的长发、安然垂目、温润如玉的容颜,竟似隐隐有一层淡淡朦胧的光芒。
      “呐,召奴,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像颗会发光的珍珠?……欸,他就是真田大人?东瀛第一智者啊……”
      此刻,良峰贞义静静体会那所谓“华扇一摇便是阴谋与算计扑面而来”的感觉,倒是有些庆幸当时没有因好奇而上前与之攀谈。
      “看到你拜访,还是在这样的雨天,就不免让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真不知又是怎样的麻烦。”太政大臣缓缓开口。
      真田龙政桧扇轻摇,“说笑了,吾等这样俗事缠身的人,不是早已习惯麻烦了吗?”
      “哈。”
      两人谈论的是早间在朝所众人讨论过的大津水患一事,大津水患已经闹了半年有余,其间,京都方面陆续派了多人前往赈灾,但灾情却突然失控,大津一带仿佛陷入地狱一般,易子而食的惨剧频传。
      然后,某些再也活不下去的灾民拿起柴刀、锄头,开始做起无本买卖,暴动引发暴动,竟有向内乱演变的趋势。
      “……所以吾所想不差,是有心人从中作梗。”良峰太政皱眉,原本他就觉得奇怪,地方上都有发放官粮,临近各城蕃也开放收容灾民,因着灾情突然恶化的原因不明,京都方面还派出一支专门的队伍前往调查,农务、水利、建设方面的人才都有安排,主税寮、阴阳寮也安排了人员跟随,怎么会失控至此。
      真田龙政垂目,“背后之人是何方势力,想必你已有所猜想了。”
      “此事吾会调查清楚。”那些岩堂政权的残党余孽,总是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的事情,他便是习惯麻烦也不代表着不会感到厌倦。
      而厌倦就会生出愤怒!
      “无论何种政权,在他腐败倾颓后,那嘴脸都一样令人作呕啊。”真田龙政站起身来,走到纸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势,他抑扬顿挫的京都腔调使这番感慨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空茫飘渺。
      良峰贞义微微一笑,执笔在文书上撰写,“古往今来,又有哪方势力永远清明,放在吾等身上,又有这样的自信吗?”
      “是呐。所以将背后交给对方支持,也是给予对方在自己腐败之时,捅自己一刀的权利啊,良峰大人。”
      “正是这样。真田大人。”
      转过身的太宰师与搁下笔的太政大臣相视一笑。
      前次内战之时,真田龙政为岩堂军运筹帷幄,又请出军神,使内战迅速平定,功劳甚大。战火方息,朝廷依赖他的能力进行重建。岩堂太政便起请天皇予其太宰师一职,然与以往常流为名誉性虚职不同,其位在太政之下,职统八省总务,拥有东瀛最高的执行权。而实际上,当时的真田太宰却是远远超出职权,架空太政官,掌握实权。
      而良峰太政就任之后,雷厉风行地将紊乱了十数年的政事推上了正轨。所以真田龙政现在虽是位高于其他太政官,但并不参与决策,而是真正做回了其太宰的本职。
      让低位参与决策,而由高位付诸执行,表面看似两方不合争斗,却有着两位大人私下不为人知的共识与默契――对彼此权力的制约。
      真田龙政又打量了一番那表情一贯肃穆的人,视线转向门框上方悬吊的物什,“其实吾进来之时就注意到了,那是什么?”
      良峰贞义淡道:“晴天娃娃。”这明知故问的态度是要做什么。
      “耶~莫不是出自太政大人手笔吧?”顿了顿,见那人并不回应,面上好似有些尴尬,真田龙政弯起嘴角,悠然地扇动桧扇续道,“很精致。”
      其实一开口,良峰贞义就后悔了,但他还是说道:“……你不问吾为何做这个吗?”
      “嗯,便是为了祈求晴天,所以才叫晴天娃娃吧――不过,一向讳莫如深的太政大臣许有别的深意?”
      “呵,自然是有愿望……”良峰贞义垂目苦笑,他不知道这个神情,与久远之前的“她”一模一样,若是知道,不知他心里会是怎生光景。
      “已经是这样的年纪,经过这许多事情,仍会信一些虚幻的祈祷,吾也真算是蠢人了。”良峰贞义扶额,微有些自嘲地道。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4-20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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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对樱花的喜爱,但凡东瀛之人多有此心。
        但论到“嗜”,整个阪良城怕唯有良峰贞义真真切切地算得上一个。
        许是身体病弱,便格外感慨于那一份忽来忽逝的缥缈,也愈加热爱那分于缥缈中燃烧的绚烂芳华。如歌中所云:定要辞枝留不住,樱花因此冠群芳。却又或言:只为易零落,樱花越可珍。君看浮世上,何物得长生。
        他想,这是一种爱,是于有限中求无尽,于将逝中求永生,于霎那中求一瞬芳华的那种爱。
        不过……良峰贞义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这种心情可不能让小妹知晓,不然她大约会不悦地皱起眉来吧。
        良峰秀泷却在此时由前方拨开樱枝缓缓而来。瓣瓣落樱似忍不住心旌动摇的,纷纷追逐着来人的脚步飘落。
        那是一幅怎样美的景象!只容得人在内心里赞叹吧。
        这是他的小妹,却似乎每见每新,若体内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燃烧的光芒流采自那眸内绽溢出来。那一双清眸,有时甚至让他产生自己这一身枯槁也能再度得以燃烧的错觉。
        “我就知道大哥会在这里。”秀泷在兄长身边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看着那悠悠飘落的花瓣,唇边的笑容并不显得多么娇媚,倒像泉水流过白石,有种倏忽即逝的明快轻盈。“大哥还真是喜欢樱花啊。”
        良峰贞义点头,露出一抹平和的笑意,平举折扇承接住几瓣轻盈的粉绯,“是啊。如果可以的话,吾真想以东瀛第一朵樱花盛开的地方为起点,一路追逐到最后一朵樱花凋谢的地方,就这样做个风雅的逐花人。”
        良峰贞义转头看着小妹,她难得十分规整的穿了正装,以“樱”为主题搭配的五衣色彩清新柔丽,十分适合这春之时节和她的青春美貌。
        良峰贞义目光流露出赞赏,笑着将一朵樱花插在小妹的黑发间,“不过,阪良城这一朵会走路的樱花,可是哪里都比不上的。”
        握着淡彩桧扇的秀泷觉得自己被调侃了,微微遮面,“别胡说八道了……说来大哥真的决定去京都游学了吗?”
        “哈,不然今晚会安排饯别宴,你会预先穿上正装吗?”贞义说着站了起来,白色的小袖和服外披黑色的羽织,将这年轻人清瘦的身材勾勒无余,“难得那位汉学博士最近决定在京都久居授学,吾可不想错过啊。”
        闻言,秀泷耸耸肩,“是呢,谁能拦得住酷爱汉学的良峰少主。所以我也决定了,与其在家中担心大哥旅途中可能有的辛苦和意外,不如我和大哥一起上京。”
        “咦?”
        “而且,父亲大人已经答应了唷。”
        “咦――?!”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5-12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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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让吾吃惊,光凭气味,你就能辨别出茶的种类啊。”
          “好友过奖了,召奴只是稍微对茶的气味有些浅显的了解,提不上台面的。”花座召奴的语气平静安详,配合他恍如天光的笑容,让人赏心悦目。
          “是吗……哪次也想尝尝好友沏的茶呢。”低头饮茶,良峰贞义的口气满是期待的意味。“其实吾还真没有想到,那日偶遇不及互通姓名的人,居然是小妹旧识。”
          花座召奴垂眸淡笑道:“召奴也不曾想到。本来只是以为,结交新友与重逢故人这两件人生乐事,非常幸运的凑到一起,却在依言拜访新友居所时,意外得知要去的地方竟是良峰家的山庄。”
          良峰贞义内心暗想,良峰家这座在京都嵯峨野的山庄早在一年多前就已建好,花座召奴却不曾听说过,看来君夫人说其常年在外游历是真的呢。“好友是旅途刚返,不妨说些中途的见闻给吾这少有出门的人听吧。”
          “有何不可呢?”
          一边听着,一边心中暗生感慨,那些山水跋涉、那些光怪陆离,恐怕一生也不会与他有什么缘分吧。良峰贞义扇子轻击一下掌心,叹了口气,“真是令人羡慕啊……哪一天我也能够这样呢?抛去这一身病弱……自由的……”
          “嗯?”良峰贞义的声音非常轻微,仿佛才一出口就已经散在了空气中,花座召奴也只来得及捕捉到他几个缥缈的音节。
          细细打量着良峰贞义的面容,其实真的很难让人将这瘦弱的青年和那活力四射的“阪良樱姬”联系在一起。
          ――吉野山中樱,或可比拟卿之颜,华光不染尘。
          从这不知被谁最先传诵的俳句就可看出,如今在京都贵族青年眼中,良峰秀泷,几乎已经成为“最美的少女”的代名词,而面前的良峰贞义看上去就大为逊色了,那病弱的苍白掩盖了他五官原本的俊雅,显得单薄乏味,若不是他经常妙语连珠,有着仿佛被三十六歌仙眷顾的和歌才华,真要以为他是个木讷平凡毫无存在感的人。哪里看得出,那差别甚大的两人是最亲近的兄妹呢?
          便只有那一双又深又黑,线条流畅利落的大眼睛有八分相似,昭示着两人同出一脉的血缘。
          花座召奴忍不住微笑,初遇时便觉,好友眼尾线条和漆黑垂落的睫毛带着的那点清艳十分熟悉怀念,原来……
          “嗯,有难得的客人登门,也不知小妹听说没有……”说着,良峰贞义招来一个小童,派他去请小姐过来,闻听此言,花座召奴心中不禁一动,结果小童却独自回来禀报说秀泷小姐的练习还未结束,让他微觉遗憾。
          良峰贞义笑着拨开折扇,语气中满是宠爱与炫耀,“嘛,打扰小妹的练习她可是会生气的,她呀,可是再认真不过了。”
          “练习?”
          “嗯,剑术的练习唷。”
          是吗,原来秀泷是一位热衷武道的姬君啊……
          告辞的时候,花座召奴惊鸿一瞥地看到廊下一个向内院方向而去的背影,黑发整齐柔软,在身后拖出一条光洁顺滑的瀑布,缓缓逶迤在地,和裙裳一起婀娜拖曳着,仿佛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美得无以复加。
          那是秀泷吧……
          下一次拜访的时候,能够会面就好了。
          花座召奴站在那里心中这样想着。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07-0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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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京都方面有信来。”低着头,神色恭谨的庶务官将那折叠着的印有尊贵家纹的信笺奉上。
            见大人伸手接过,展开阅读着,青年偷偷抬眼,暗道,大概,大人的假期又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吧。一个人如此重要,真是荣幸而又不自由啊……
            那位良峰太政看完信件,对于自己的终日不得清闲倒没有表现出无奈的意思,只道:“吩咐下去,三日后的辰时启程回京,去准备吧。”
            “是。”
            临行的前一天,他再度去了一次那盛开着樱与菊的墓园,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站立了很久。
            风起之时,满园的落英缤纷,如同漫天的飞雨,枝头的秋樱,不遗余力地绚烂地燃烧,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白菊,散发出的清香在风中缓缓蔓延开,悠长久远。
            樱之瞬华,菊之绵长……真是美丽的地方。人都说,秋天的事物最有情趣,最使人心潮涌动的则莫过于春色。而这一园之内就有此两种时节的代表佳景,实在是让人心动神往的难得。
            很久很久的以后,所有的人都会回到这座花园中,他也不例外。他的手轻抚过白菊舒展的丝瓣。那时,就永远永远不再分开了。这一切开始之地,也是他所选择,最美满、最幸福的归属之地。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07-25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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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真是漂亮呢!”
              “啊啦,看这信中小心翼翼的口吻,生怕你不喜欢呢。真是,哪有年轻的女孩子会不喜欢美丽贵重的衣料呢?”
              “你也说说话啊,未婚夫送来的礼物,也不评价一番?”
              侍女们将一个着一身棣棠色裙衫的年轻侍女簇拥在中央围坐成一圈,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不时发出流水般的笑声,分明是秋色已深,然而这些年轻女子的嬉笑声,配上她们色彩鲜艳的衣装,倒是让人有春华满园的错觉。
              “你们在说什么?”那偶然经过的人,不解是有什么事能让她们失了平日里女儿节偶人般的娴静矜持,探问了一句。
              侍女们这才注意到那一身墨色暗菱纹常服的人,纷纷拜伏下身子行礼,“惊扰到您真是万分抱歉。那个,是小秋收到未来夫家捎来的礼物,真的是非常漂亮的衣料。因为太为她高兴,一时就……”
              小秋?啊,是那个十分聪慧、口齿伶俐,在书房当值的侍女。
              “这样啊,看来很受夫家重视呢。很好。”微笑着,越过她们,自顾自向前走去。
              身后静默了一会儿便又传来细细的交谈声――
              “婚期什么的,早都定下了吧,只等你结束在这里的工作回去了呢。”
              “嗯,前几天也有收到家中来信。”
              “坚持要自己挣嫁妆,你还真是很有志气呢。”
              “自己为自己新生活的第一步做准备,这感觉很好啊。”
              新生活的感觉……所以,婚礼各项事务的准备才格外精细繁杂吧。一旦决定婚期,就开始着手准备嫁妆,每一天都会增加新的家具:螺钿的镜台,精雕细琢的梳具,漆黑发亮的发箱……一点一点慢慢培养出结婚的气氛,唤起女儿家的“嫁心”。这样以慎重的心情等待、准备,一切都只为那要迎来的最重要的一天。
              良峰贞义伸出手接住一片飘摇的红叶,那浓妍的色彩,仿佛凝着春日的雨露、夏日的阳光,终于绽出满怀的热烈绚烂,就好像一个女子走过童年,步入青春,从青涩到成熟,最后披上烂漫的嫁衣。
              “呵……”他轻笑了一声,松开手,那手中的红叶随风飞去,像一只翩跹的红蝶。
              ……
              秀泷小姐房间的檀木衣架上挂着一件华美的京友禅,说起来,这件友禅是花座公子送来的礼物,说是亲自替小姐在一家很有名气的织坊定做的。那花案还是他先画了样子再让友禅师照着描绘上的,是很名贵精致又十分用心的礼物。
              衣服送到秀泷手上,她却舍不得穿,天天挂着当风景看。
              良峰贞义双手托腮,紧锁双眉,佯作苦恼不堪的模样。“这样带有深层意味的礼物,秀泷已决定收下了吗?”
              秀泷停下调香的动作,双手轻触地向着兄长的方向微微倾身答道:“以之前在京都时,积极地为召奴充当信使的态度来看,兄长大人不像会反对的样子呢。不过若兄长实在不支持,小妹也不忍心拂逆兄长大人的意思。”
              “哈。”算了吧,他们的感情若真出了问题,他才是要急得跳脚呢!良峰贞义看着小妹狡黠的笑,自然知道自己想调笑她的目的又被看穿了。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6-08-31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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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吞了一楼……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6-09-24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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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伊始,连过节都不得闲的太政大臣正在与公文纠缠之际,却意外收到了来自石浓的问候。伊达家的少主伊达我流还是那副他所知一贯热闹吵嚷的模样,信中行笔跳脱随意,让人几乎能透过信纸看到他当时写信时的欢活表情。那信里啰啰嗦嗦的说了很多,说感谢他当初的提点,以及从中原归来后派来名医、后来又亲自垂问的种种照拂,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又说因为他的“阿卡酱”最近刚生了孩子,他离不开身,所以新年不能上京拜访师兄十分抱歉;还提到他的欧也吉一直催着让他继承领主的位子,说是对他寄予厚望,让他头很大……等等。
                  最后他说,师尊传话给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做自己的道”,他想,这句话师尊也一定想传达给师兄。
                  放下信,良峰贞义垂目笑了,带点无奈。“……都说过不是师兄了。”
                  当初指点伊达我流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看出他绝佳的根骨和身上的特别吗?
                  特别是指――特别的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指尖在几案上轻敲几下,他忍不住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也许是觉得,师尊证道的途中,除了剑心,缺少了解身为“人”的心吧。
                  暂时撇开公文,良峰贞义将头脑放空,靠上肋息,回忆着往事。
                  他曾经的师尊,东瀛武道巅峰之一的剑圣柳生剑影,对剑与剑道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与洁癖,毕生追求完美无瑕的剑法。
                  他其实说不甚清楚为何师尊会收他为徒,当初,师尊允他跟随学习,他便欣喜接受了,从没有想过要去深究什么,而人事心境都已不复当初的现在,更是难以凭空揣想。只是在他不得不决定放弃的当时,迎面而来的师尊的愤怒与惋惜,让他真切感受到,师尊是真的以为自己能成为他剑道的见证与传承。
                  可惜他不能。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怀有深深的歉意,抱歉自己令师尊失望。
                  师尊的剑道,是一种严苛而绝情的剑意。因为不含杂质,所以纯粹而无瑕,堪称完美;也因为不含感情,所以冷漠而决绝,无物无我。而师尊言他杂思太多,易被外界动摇,或许这就是他们师徒之间无法回避的分歧点,即使没有后来那许多变故,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因理念的不同背道而驰。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从师尊身上学到很多,而且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比如专注,比如永不止步的执着。
                  他经常想,那段师徒短暂同行的日子里,他有带给师尊什么吗?除了失望之外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做自己的道。
                  良峰贞义不禁在心底想象起来师尊是以怎样的心境与神情说出这样的话。
                  联系之前从伊达那里得来的消息,看来中原一行对师尊的改变真的很大。
                  哪一天,再仔细地问问伊达吧。
                  这么想着,良峰贞义铺开纸张开始写回信,感谢伊达我流的问候,同时恭喜他做了父亲……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6-11-2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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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唯一的弟子又一次来了,然而这次带给他的,却不是以往令他暗自欣喜赞叹的剑道上的进步。
                    剑圣并不关心少女为何会改换衣装,变了容颜,也不甚在意她神色坚定地说了些什么,他只捕捉到一个对他来说最为关键的重点――
                    “你要放弃?”
                    “现在我是唯一的继承人。”良峰秀泷答,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的师尊食指抵住额头。那是他以前提醒自己专心或是嫌她太吵时经常有的举动,然而这次的情况却大为不同。
                    有温热的鲜红液体从她额头流出,缓缓划过她的鼻梁,柳生剑影看着她依旧镇定自若的表情,不禁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他并不是在威逼她什么,以他对这个弟子性子的了解,倔强坚定的她本来就不是会受威胁的人,何况他亦不认为在胁迫之下改变主意、勉强继续有何意义。
                    他只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那么好的资质悟性,还有着足够坚韧的心性修为,原本可以站上道之顶峰的人,现在却要放弃?!
                    “剑道,是一心专念。”他说。
                    这是她自拜入师门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阐明、是指导、是提醒。如今被师尊再度在耳边重申,秀泷听出了隐藏内中的警示规劝之意。
                    可惜她,终是要让他失望了。
                    “我必须选择。”
                    “既然向我学剑,你就要放下所有的一切。”
                    “我不能放下阪良的子民,我不能让阪良落入鬼祭的手中。”
                    “你侮辱了剑。”你可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你说,你绝不辜负手中的剑。
                    周围的空气在柳生剑影说出此话后变得更加凝重,那是让人难以承受、感到窒息的,属于剑圣的愤怒。
                    “也许在师尊看来,确实如此。”在那强大的压迫感之下,秀泷反而微笑了起来,让剑圣觉得一瞬迷惑,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里包含的复杂情绪,是这位除了剑道,不曾在意过身旁诸事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剑圣移开手指,最后再问了一次,“剑道是一心专念,你能做到吗?”
                    “我已不能。也许,从来不能。”
                    昏黄暮色中,那个曾被剑圣寄予厚望的少女,终究一步一步朝着背对夜叉洞的方向前行,辞别了她的师尊。
                    走出许久,良峰秀泷默默转过头,循着来路望向那山洞所在的方向。
                    手下意识探向腰间,那里,已空。师尊封印了她的剑,今生不许她再佩剑。
                    师徒缘分一朝尽断,从此陌路。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东西能动摇你?
                    那个人如此问着,带着全然的困惑,和他没有察觉到的丝丝遗憾。
                    “或许,总有一天,您会理解的。”她垂眸轻声说,带着淡淡的落寞与期盼。
                    “不过――”再转回头,她的眼睛里只余难以撼动的坚定,一如阪良城那古老坚固的城墙。举步踏上归途,亦是踏上她为自己选定的荆棘之路。
                    这条路上,即使无人理解,她也不会停下她不止的脚步。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6-11-2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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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阪良城主”彻底与良峰秀泷告别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6-11-29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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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又吞我一楼,度娘你个渣渣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6-11-29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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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良城距离海并不远,登上城中最高的观景台就可看到那在一片松海后的浩瀚蔚蓝。
                          黄昏时分,云彩涌起五色华彩,远处的天际像被火烧着了一般,流动着浓艳的橘红,良峰贞义将双手交叠着搭在栏杆上,头轻搁其上,沉默的看着那片熟悉的景色。
                          召奴已经走了,婉拒了他的协助。他说,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阪良城趟入这潭浑水。
                          即使,阪良城近海,身为城主的良峰贞义与沿海的城镇交情颇佳,能提供给他绝佳的帮助。
                          因为,他决意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他不希望消息曝光后,身为他昔日好友的良峰贞义被迫对上鬼祭将军,甚至整个东瀛。那些可能遇上的未知风险,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良峰贞义叹口气,换了个背倚着栏杆的姿势,从怀中取出一只黑漆螺钿木圆盒。从右往左,水平地旋开盒盖,里面是十二只色彩各异只有指腹大小的千羽鹤,用线串在一起系在一只银铃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薄青色水玉纹的和纸上是令人觉得亲切的熟悉字迹――“松风起时难归返,莫问前尘且行去。”
                          ――你我都有不得不走的路,难以回头,那么就抱持着这种觉悟,不再犹豫地前行吧。
                          良峰贞义提起那串千羽鹤,十二只,小小巧巧的,分别是十二月份对应的色彩,高台上的风吹动,它们便伴着银铃的脆响迎风飞起来,真是精巧可爱极了。
                          “原来他一直记着啊,要送给小妹的十二只纸鹤御守。”
                          ――一月一只,每个都带着祝福,十二只就是一年份的祝福。
                          ――明年的七夕,吾送给秀泷这样的礼物吧。以后每年的七夕,都是这样。
                          他凝视着,回想着,轻声笑了出来,听着高台下方阪良城内传来的市井喧嚣,缓缓闭上了眼睛。
                          同一方天幕,也有一人独自凝望天际良久。
                          暮色浸染着大海,金红一片,一点白帆成为茫茫大海上唯一活动的点缀。容貌比大多数女子还要秀丽的少年站在船头,海风拂动,扬起他衣衫上的轻纱流苏。
                          少年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香包,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和他身上的薰衣香非常相似,只是更加幽然隽永。
                          这香包是出自他思慕之人的手笔,里面装的除了干燥的花瓣,还有御守之盐,以及用和纸包好的一捻东瀛的泥土。
                          直到如今,他仍有恍惚之感。就如诗中所言:现在往昔何是梦,思来想去仍不解。他不禁叹了口气,将那香包珍重地放入怀中贴近胸口的地方,像是将那个人也藏入怀中一样……
                          他抬眼开始打量自己所乘的船。
                          这是熟悉海上往来的市井友人暗中替自己接洽的,看似富丽堂皇的商旅船只,其实是以海贼为本业,兼作走私,来往于东瀛中原两地。友人说,以他现在的处境,利用所谓的黑道力量,成功离开东瀛的可能性会更大。
                          船主流金岁月·楼沉沉是中原人士,见面后便十分豪爽大方的允诺协助他,但,她要自己记得,他花座召奴无论将来如何,皆欠她楼沉沉一个人情。
                          “在看我的船吗?”一条赤金色人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朗然出声。
                          “楼船主。”花座召奴转过身来见礼。
                          那人肤色白皙,眉眼秀婉,一身赤金裙衫华贵大气,看上去是个娇柔妩媚极有成熟风韵的贵妇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乃流金岁月之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楼沉沉目光溜过甲板、桅杆,又落回到那美貌的少年身上,微微扬眉勾唇,“觉得我的船怎么样?”神态中显示出对自己的船饱含的骄傲之情。
                          花座召奴敛眉浅笑说了些赞美的话,开始问起此番具体行程,楼沉沉告知他在快行到中原境内时,他们将换乘小船前进,遇到第一个沿海的城镇的时候就会送他上岸,那之后的事情便与流金岁月无关了。
                          “天色渐渐晚了,回船舱休息吧。在彻底脱离东瀛的海上势力控制之前,你最好不要在船上到处乱逛。”
                          “嗯。”
                          夜间航行的速度慢了些,船舱里,花座召奴合衣躺下,双手摊开,仰面平躺着,默默感受着船只缓缓的震晃。不用看,他也知道,随着海流,窗外熟悉的故乡景色早已不复见了。
                          那个人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做到,那是责任,也是无法逃脱的命运。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花座召奴阖上眼帘,翻了个身,背朝外面朝里侧躺着,单手抚着藏在胸口的那份执着,期盼东瀛能早日和平。
                          此刻,在东瀛本土――
                          “可恶,文诏失落,叫花座召奴率领你们五人,务必查出文诏下落。”暴怒的鬼祭将军命令道。
                          鬼祭麾下的赤鬼得令迅速退下,然不到片刻又折返回来,向正暴躁踱步的鬼祭将军禀告道:“启禀将军,花座召奴失踪了!”
                          “什么!”鬼祭将军闻言大惊,然联系一下花座召奴最近的言行举止,心中迅速做出判断,文诏一事与花座召奴绝脱不了干系!他怒不可遏道,“这个不忠的小子,马上将他捉回,死活不论,只要找回文诏!”
                          一旁的君夫人连忙上得前来为幼弟求情:“召奴不是这种无义之人,请将军收回成命。”
                          鬼祭将军瞥了她一眼,“事实摆在眼前,不用多言了,我只针对花座,不会让你担起任何责任。去吧。”
                          “是!”赤鬼得令而去。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6-12-26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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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龙文诏,是东瀛军权的象征,拥有约束天下诸侯的权力。何人拥有这份文诏,就拥有正统的名义,而它在鬼祭一族手中已传了数代。
                            如今文诏失落,便是代表着鬼祭幕府已经失去了统辖天下的大义名分。这当然不可能是当事人会拿来宣扬的事,连追回花座召奴都是私底下的秘密行动。然而“花座召奴携文诏私逃”的消息却不知被谁人散播了出去,好似乘了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东瀛。
                            文诏失落这一消息所带来的影响,便如雪球越滚越大终于引起了一场雪崩一般,各方诸侯对鬼祭不满已久,如今鬼祭顿失大义之名,虽因其兵力未损仍不敢轻举妄动,却让沉寂已久的他们的心再度骚动起来――而人心的野望一旦被点起,要扑灭便十分困难。
                            现在就看谁最先站出来搅弄风云,为那些已然骚动的野心,点燃希望的火光……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6-12-26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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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满室,端正严谨的太政大臣对于茶道同样有着严肃的追求,烹茶的每个步骤都认真到一丝不苟的地步。座前的真田龙政安静地欣赏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静待着主人奉上的茶汤。
                              良峰贞义和真田龙政均是身处东瀛权力巅峰之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这两人除了公事交流,平素来往甚少。但新年期间,真田龙政总是会来公邸拜访,两人就如现在这般安静的对坐饮茶。
                              这次用的是他之前送来的宇治茶啊……嗅闻着空气中的茶香,真田龙政不由深吸一口气。
                              “请。”
                              “多谢。”接过茶碗,真田龙政低头细品。不由想到,依着茶叶特性以其适合的泡制方式,诱发茶叶深藏之韵味,这样的茶道观点还真是有些像这人平日待人处事的智慧。
                              良峰贞义若有所思地看着对座的人低下头品茶,那略微扬起的眉头和面上的浅笑搭配出一副十分轻松惬意的表情。说实话,这种安静温润的神情出现在真田龙政身上总让他觉得有些难于接受,和他平时予人的印象差的有点多了。毕竟那是谈笑风生中算谋深藏、实力深不可测的真田龙政,在世人眼中他简直就是成精的狐狸了,整个东瀛怕是都没有人能真正看透他。
                              良峰贞义一直觉得真田龙政是一个理智到有些残酷的人,对他人、对自己。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一向是为了达到目的能和任何人合作,也能和任何人为敌的的态度,做的事、说的话也真真假假,令人难以捉摸。然而今天他却忽然觉得,如果认为真田龙政是个对于任何事都能淡然处之的无情之人,那不过是把他伪装的假面具看得真了,一个始终将东瀛万民的福祉视作责任背负在身的人,能无情到哪里去呢?想来,真田龙政其实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吧,他不爱解释,能理解他的人自能理解他,不能理解他的人,他也从不需要他们的理解。
                              啜饮几口茶,真田龙政转过头看向窗外,难怪会感到空气中带有冰凉冷彻之意,原来不知何时,庭院中飘起了雪花。
                              那飘扬如絮的纯白,不久又会将京都装饰得如梦似幻。同样的景色、类似的场景,不免就让人觉得恍惚起来,真田龙政沉吟,那一天,他们也是如此赏雪对饮,相谈许久。看着良峰贞义暂时搁下手中的茶杓,转头凝望窗外那片片飞雪,神色放松柔和,真田龙政微微蹙眉,那与当日同样的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看到你,吾真替莫召奴感到惋惜。”
                              听到那个名字,良峰贞义眉峰微动,那点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就如蜻蜓在水面轻点留下的一丝涟漪,“吾是良峰贞义。”
                              “哈。”真田龙政笑出声来,眼睛眯起,那神情像足了某种传说中十分狡猾的生物,让良峰太政不禁思考起若给这人的腰带缝上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后,未必会让人觉得不合适吧。
                              真田龙政并不能透视这藏在太政大臣脑中,与其平日严谨形象完全不符、恶作剧一般的想法,他在心底琢磨着那句亦和之前一样,阐明身份的回答。
                              那是一个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其实是良峰贞义也好,是另一个人也好,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和他一同将整个东瀛的重量扛在肩头的战友。
                              然而对于那个人,这个秘密埋葬的又是多少无奈与遗憾?
                              他与昔日的花座召奴最深入的一次接触,还是多年前他去中原请回文诏之时,那时他已改名莫召奴。
                              折回东瀛前,那人曾委婉地向他拜托,请他多关照阪良城。他看着那人脸上拼命想隐藏却还是不小心泄露出的思慕,联系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终于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什么。临别之时,他问是否有什么话或东西要转交,莫召奴淡笑摇头,说他已不想再去打扰,如今天各一方,知道一直挂念着的人安好,便满足了。
                              一番话说得既像放下又似没有,令人唏嘘。他沉默地看着那张秀美而寂寥的脸,即使莫召奴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潇洒几欲乘风,他也毕竟不是拥有翅膀的玄鸟,飞不到九天之上,便如他诗号中所言――心在人间、情系江湖,他的心始终是在地上。
                              也许有好奇的成分,回到东瀛他开始暗中结识阪良城主,然后他发现,其实阪良城根本轮不到他操心,那位城主大人一直做得很好,身上背负着重责的人往往不会轻易倒下,而莫召奴所言“拥有统领一方的天生才能”,也真的不是夸大其词。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7-01-09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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