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five-
“终于到9月1号咯。”你说。
我不说话,也不想睁眼,只是躺在黑色的绒毛毯中,等着你给我处理伤口。
你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棉签,用沾上了酒精的棉签给我擦拭着脸上的伤痕。
“你得上学了。”你停止了动作,一下子坐在了我的肚子上。你挪动着自己的臀部,最后你坐在了我的两腿之间的缝隙之中。我的双腿正分叉着,你的大腿根部十分冰凉,就像是在冰中冷藏过的尸体一般。
“你真的要去上学了,亲爱的。”你躺了下来,脸贴着我的胸脯,或者说是我的两乳之间。你的手伸了过来,抚摸着我的脸,一下又一下。你的指甲很长,也不知是有多久没修剪过了。
“有一件事情我得澄清一下,可不是我逼你上学的哦。”
我点了点头,睁开了眼睛。
呈现在我眼前的只有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灯。
我的床头柜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上了一把钥匙。钥匙应该是铁质的,但是不知被哪个小孩在上面涂满了金色颜料。
我轻轻地拿起了钥匙,不知为何,总觉得手上黏附着那劣质颜料,可是抬起一根手指,皮肤却光滑极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似乎还嗅到了血液的味道。察觉到这个,我摸了摸脸,可是原本应该有划痕的地方却光滑如初。
“果真是梦啊。”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日历。
不知不觉中,都开学了呢。或许这把钥匙可以开启家里头的门呢?
-part six-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
我开心地走在大街上,凭着梦中少女塞给我的零星记忆顺利地找到了学校。
还记得入学考是在七月份,当学校把录取通知书塞放到我家楼下小小的邮箱时,母亲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大声地宣读着这个消息。
不苟言笑的父亲那天也笑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眯眼时皱纹道道。母亲取笑他那样就像是个小老头,父亲害羞地把手放在了自己光秃秃的头上,母亲端上了许多佳肴招呼着我们去吃。
往事似乎闭眼即可触碰。可是,爸爸、妈妈,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一想起,大脑便混乱如麻,许多个丝线缠绕住了我的大脑,紧紧地束缚着它。
虽然此刻的我,脑中正想个不停,可是没有用的。我的腿,我的双脚,依旧不听使唤地大步向前迈去;我的两只眼睛,依旧盯着地上的花纹。
于是,不幸地,我摔跤了。
那一刻,地似乎成了海绵,软软的,我瘫软在地上,不想动。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老师注意到我,他们各走各的,或是与别人说笑,或是捧着书本阅读着。
我皱起了眉头,然后摸索着坐了起来,右手扶着旁边垃圾桶的盖子,“哗啦”一下站了起来。我拍了拍校服,虽然我记得自己出门前并没有穿上它,但是此刻,校服的的确确挂在我的身上。
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毕竟对于此刻的我而言,思考只会让某些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part seven-
新的学校和以往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老旧的,没有白板,没有空调,没有地板,五六十人挤在一个教师里。
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青春期学生特有的体味,刚刚跑过步从鞋里散发出的汗臭味,不知是谁带来的早晨的豆腐脑味,一切都混合在了一起。
同学们一进班就放下了书包,坐在了似乎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他们一开始还东南西北地聊着,直到一个丑老太婆站到了讲台上,他们立刻停止了聊天,从书包中拿出了什么,“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开始我还和他们打招呼,可是那么似乎很眼熟,很像我初中同学的人却不理睬我。那个老太婆似乎是班主任,别的同学都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看起来似乎是个严厉的主,我立马失去了对她的好感,满不在乎地坐在座位上,不听她的任何唠叨。
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对我说现在要考试了,他们只顾自己做自己的,或者说,他们只顾和除了我之外的人说话。
当然,这些并不算什么。我笑了笑,然后故意弄出噪声站了起来,推开班门直接走了。
没有任何同学说什么,我就那样顺利地走了出来。站在窗外,我才发现,那些同学,不时惶恐地看向我的桌椅,指指点点。
“听听他们说什么呗。”你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左边。你嚼着口香糖,双手叉在大衣口袋中,黑色的高跟鞋跟随着你的步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是梦对吧!”我大声叫着,正是这点最让我惊恐了,因为我发出了声音,而往常在梦中,我只能听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儿的唠叨,却什么也无法说。
“当然不是。”你狡猾地笑了起来,声音难听刺耳,然后你就像小美人鱼一样从下到上依次分解成了泡沫,在风中飘走,无法寻觅。
“王xx已经死了吧。”
“废话。”
“可惜啊。”
“她活该。”
“只是没有想到蒋x会那样。”
恍惚之间,我似乎听见了同学轻声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