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枫继续说:“所以,我也懒得绕弯子。诸位找我们来,是担心我们另有所图,所以想试探一下。我们呢,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跟你们的宝物没关系。就这样,不知道宫少侠怎么说?”
红绡和易蓝是习惯了他不按常理出牌,依然很淡定。其他人倒是一时呆住了。
秦鸿溯也只是怔了一下,这个人就是这样时而安静深沉,时而高傲嚣张,时而狡黠乖张。他倒是乐得在此看好戏。
宫尚云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最后无奈苦笑:“在下惭愧。只是出门在外,又深陷迷局,不得不多加提防。不错,我确实对几位有所怀疑,但各位眸正神清,一身正气,绝非那些贪图财物之徒。我只是想知道各位目的何在。”他看看邓习如,对方轻轻点头。
“我和我爹都不在镖局,结果镖师不慎接了一趟镖,是一些价值不菲的古书画卷。托镖人名言,东西送到莽山镇,但是要我们在此摆擂,东西交给成胜出者。这样古怪的接标方式,本应拒绝,但是对方出手极为阔绰,镖师一时经不住诱惑。我担心有诈,就亲自压了这趟镖。没想到,东西半路不翼而飞,而我们竟然毫无察觉。就在我急于追查之际,突然传言说我们保的是寒雪扶风剑,而且变成了无头镖,结果引来无数人觊觎。我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但不知他们目的为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来此摆下擂台。”
顾晚枫用扇子戳戳下巴:“我们在从会县卷进一个案子,来此查证。所有古怪之事我们都感兴趣,没有刻意针对你们。不过,听你这么一讲,我都是真的很好奇,既然闲事我已经管了,不妨管到底好了。当然,如果你不介意。”
宫尚云一喜:“顾兄聪明过人,若肯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宫少侠少年成名,武功盖世,岂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顾兄何须多次一举?”秦鸿溯凉凉地开口。
宫尚云似乎感觉到秦鸿溯隐隐的不快:“不敢将各位卷入其中,只是若有困惑,还望指点一二。”
顾晚枫瞥了秦鸿溯一眼:“宫少侠不必客气,我尽力吧。”
邓习如岔开话题:“这位顾公子看起来像是书香门第出身,可是要进京参加会试?”
顾晚枫抬头:“会试?呵呵,我无心仕途,只是家有祖产,衣食无忧,四处游历的闲人而已。”
“顾公子谦虚了,大才之人从来淡泊名利,想必顾公子也是精通琴棋书画。”
“嗯。”顾晚枫哼了一声。
邓习如接不上话了,这人是恃才而骄还是不通世事?如此不知谦逊。
其实,顾晚枫只是实话实说,他的确实是琴棋书画,独步天下啊。
“那,在下狂妄,想向公子讨教琴技,公子切莫推辞。”
顾晚枫不动声色,老狐狸,还是要试探我吗?
“那就请了。”
邓习如让人拿来两把琴,一把正是他惯用的明月晚照。
“果然是一把名琴。”顾晚枫毕竟是文人,爱风雅,对名琴的赞叹也毫不吝啬。
邓习如是江湖人,不再纠缠繁文缛节:“在下痴长几岁,就先献丑了。”
说完,双手同时拨动琴弦,一阵宛如清泉下山的琴声流淌出来。
一副翠竹炊烟,青山绿水的画卷慢慢展开来。琴声悠扬婉转,如歌如诉,绵绵不绝…所有人的心顷刻安定下来,不管外面如何纷扰,这一刻确实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渐弱,停止……
红绡喃喃到:“语音绕梁,三日不绝……当真是有的啊。” 从未听顾晚枫弹过琴,红绡倒是有些忐忑。
顾晚枫看看自己面前的琴:“其实,这是我最不擅长的。”说完,单手拨了几个低沉的音符,另一只手也附上去。
琴音低沉荒凉,仿佛
是荒烟大漠,长河落日,戈壁石滩。。。继而,琴声紧迫起来,突然间利剑出鞘,一声长啸,随后马蹄急踏,刀兵四起,鼓号齐鸣。金戈铁马,风云天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琴音大开大合,大起大落,波澜壮阔。
慢慢的,兵戎渐消,烽烟散去,一将功成万骨枯……只剩下哀鸣的鸿雁,盘旋不去。
琴音已停,只剩下每个人的心,在狂跳不已,却又酣畅淋漓。
半晌,邓习如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公子胸怀天下,心有苍生,琴声豪气冲天,振聋发聩!在下自愧不如!”
顾晚枫这次倒是站起身来,还了一礼:“邓先生过誉了。琴由心生,个人心境不同,无所谓高低。刚刚只是掩饰不足,讨巧而已。若单论琴艺技巧,顾三甘拜下风。”
反倒是在这一刹那,顾晚枫才是那个才华横溢,名动天下的红叶公子,温文沉静又光彩照人。
这个身影就在秦鸿溯那完全变为墨色的黑瞳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