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一旦有了套路,便很难再说些家长里短之外的事情。她讷讷地剪着窗花,烛光暗得很慎人。皇帝也不知说些什么,尽管心里那样轰烈地爱她,却唯恐再做出什么不正经的举止,平白惹了她的嫌恶。
他的妻,他打一开始就喜欢着的女孩儿,怎么会被别人领走呢?明黄的龙袍下一双瘦削的手,紧紧握着金丝线的边缘,杂出的硬梆梆的线头戳得掌心很疼。然而这痛感却让他觉出真实的味道,即便刀山火海,他也撒不了手。
皇帝忽然有些难过,一心一意要讨好她,怎么这样艰难。她终于出口:“您要歇在这儿麽?奴婢叫人添新被。”他有点儿惊讶,往日一言镇朝堂的皇帝竟踌躇起来。“嗯……”她也柔和,软软地答。她是江南人,偶尔调子里带点吴地方言,虽有些费解,但总归好听。正心猿意马,屋外忽然一道问安声。
“启奏。”他的声音里有不容反驳的生硬,甚至有些被搅了兴致的愤懑。
“如主子不慎落水,发了臆症儿,遣人请您去看看哪。”
皇帝的眉头一拧,老大不情愿地,嘟囔了句:“怎么偏挑这会子来,该不是刻意的吧!”南归心里暗喜,不住劝他:“您去瞧瞧如娘娘吧,万一有个好歹,您把功夫耗在兰云殿,奴婢少不得要教人说嘴。”他轻咳了下,负手往外头走,掀帘子时又转过首来,“朕下回再来瞧你,朕对如妃有愧,你别吃味。”南归摆摆手,很疲累似的:”您去吧,我不吃味。”连奴婢二字也省了,夹缠牵搭这麽久,又非真心相对,凭什么捱下去。皇帝也不计较,宽慰而模糊地笑了下,仿佛在夸她,可是又像嗟叹。
管他呢?南归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