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龙把自己葬在了这个……坟墓里?”恺撒觉得这个猜想有些可笑,龙是可以通过茧一次又一次重生的,特意为自己建造一座坟墓这种事情听上去未免有一些多此一举,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楚子航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但是……
“等等,我记得这次我是负责人,为什么你有的资料我没有?”恺撒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因为你没有选修古代文字,所以诺玛把资料发给了我。”楚子航又点了两下,屏幕切换了了照片的版面,“这是我刚刚在岛上的岩石上面拍到的,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恺撒当然见过——在他捕获的那个Omega的身上,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某个组织的标志,可现在它竟然出现在了这座和龙类有莫大关系的岛上。
他不久前才乐观的肯定他们这次的任务进程一定顺利无比并且认为出现的那些Omega对他完全没有威胁,这种没现实的残酷狠狠打脸的感觉让他觉得胳膊凉飕飕的。
“那么既然要布置校长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就必须进入山体内部,我们总不能把整座山劈开或者炸开吧。那样子的话应该联系装备部。”恺撒觉得自己有必要巧妙地转移话题。
“如果只是为了龙类的重生而建造的那么还有这种可能,但是很显然这是人为的。”楚子航指了指他在屏幕上圈出来的地方,“这种文字更类似于人类的文字,这种形式更加类似于人类的文明而不是龙类的文明。”
“我更关心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恺撒摊开手,表情坦然而实在。
“找。”楚子航表情平静一脸淡然,配上背后“沙沙”的海浪声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反”的悲凉气氛,恺撒仿佛看到了他背后升起的flag。
“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想办法怎么在这座岛上过夜,你观察一下四周。”楚子航耸耸肩,仿佛没有看到那几双浮出水面的虎视眈眈的绿眼睛。
恺撒注意到楚子航的表情变了一下,或许只是眉头的稍微动作,又或许是嘴角弧度的轻微变化。但是他就是敏锐地察觉了,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对手当下来默契太好了一点,总之他现在可以下的结论是——楚子航的状态肯定出了问题。
“你怎么了?”恺撒问,随机他也皱起了眉头,最近那阵青草似的味道总是弥漫在他身边阴魂不散,虽然对他不是影响很大,可是总令人感到不安。虽然恺撒承认,最近刺激到楚子航确实有他的责任,但是楚子航令人毛骨悚然的表现,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的感觉。”楚子航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依然还是人类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上有长年握刀留下来的老茧,不复是几个小时前布满了狰狞的爬行动物鳞片的样子。
“你需不需要抑制剂?”最终恺撒还是说出来了,这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他们两个本来只是不同空间上的两条平行线,因为某种奇怪的空间扭曲而有了交集,最终缠绕在一起,现在想要远离却无法挣开。
楚子航的眼中爬上了迷茫,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伸手掏出了抑制剂——他很听话地采纳了恺撒的意见,随身携带。
琥珀色的透明液体看上去好像某种诱人的果味饮料,前面塑胶套包裹着自带的金属枕头,楚子航抽出针管,挽起袖子寻找着自己的静脉。
“需要我帮忙吗?”恺撒知道自己的问题简直是充满了不合时宜,以至于他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但是看到楚子航坦荡荡的眼神,他却一时间失了话语。
他一直以为楚子航只是不适应一下子从一个A级的强者,变成一个需要人照顾的Omega而产生了心理落差。事实证明,这从来不是楚子航担心的问题,不论是使用抑制剂,或者是接受身体检查,他都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处在一个最好的状态而已。
楚子航从来不关心自己的性别,不论是作为Alpha或者是Omega,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染色体上携带的一组数据而已。他只需要做一把最锋利的刀,并且记得时时刻刻给自己涂上刀油就好。
那个瞬间恺撒忽然很羡慕楚子航的眼神,不,也许说的上是敬重。
【6】
楚子航把药剂缓缓推进自己的静脉,看着琥珀色的药剂缓缓流入自己的血管,然后扔掉了空的注射器。
脆弱的玻璃制品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裂成了两半。
他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恺撒幸苦地从远处的树林中走来,抱着一大堆木材,扔在地上,然后楚子航伸出手轻轻一点,赤色的火焰腾起,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什么感觉?”赤色的火焰腾起,楚子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既没有回答恺撒的问题,也仿佛没有看到他回来。抑制剂的感觉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事实上他其实并没有很明显的Omega的特征,所以抑制剂的效果应该不怎么明显。
他之所以听恺撒的话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他花了一段时间接受自己将来也许会成为一个真正成年的Omega这个事实,但是在抑制剂的帮助下成不成年都无所谓了,因为抑制剂完全可以压制他们的发情期。
只是楚子航觉得自己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仿佛在一瞬间束缚住了身体的力量,此刻的感觉和恺撒吻她的时候感觉很像。
他先是虚弱,仿佛身体里本来因为Omega信息素而躁动的血液平息了下来,但是接着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开始逆流,带着异样的温度席卷他的心脏。
恺撒注意到了楚子航的不对劲,急促的呼吸声和咳嗽声,他本来是坐在火堆边上的,但是现在却痛苦地趴伏在地上,仿佛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刺激。
“怎么了?”楚子航不是一般的Omega,他应该早就想到,可是他想过最差的情况也只不过是楚子航进入发情期,他打个电话,让学员派人接他先回去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着令恺撒抓狂的味道,但是接着更令人崩溃的情况出现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楚子航身上更多的不对劲,也顾不得楚子航身上的气息对他也有影响了,一步跨上前,蹲下身去查看楚子航的情况。
楚子航背对着他,不停地抖动着肩膀,Omega的信息素仿佛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和之前那种清爽的味道完全不同,仿佛清甜的果酒,闻上去带着甜味。恺撒觉得这种味道让自己喉咙发痒,也只有这一刻,他才发现楚子航和他生理上存在的不同——他们本是天生应该结合的两种性别。
“楚子航你还能保持清醒吗?”恺撒把楚子航翻过来,他额角上泛出细小的青灰色鳞片,黑色的美瞳仿佛都快遮不住耀眼的金色光芒,那个瞬间他仿佛即将要爆起,或者是死去。恺撒握住他的手,尽量忽略掌心本来的细腻触感,变为粗糙的鳞片的个问题。
“对不起。”恺撒不明白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他必须阻止楚子航,但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他伸手摸了摸楚子航的后颈,哪里覆盖了一层稀稀拉拉的鳞片,即使是这样,恺撒还是感觉在他触及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楚子航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抑制剂在楚子航的身上似乎起到了反作用,恺撒从信息素的气味上分辨似乎这是即将进入发情期的征兆,虽然情形却是有点暴力,但是那种令人疯狂的气味却做不得假。
阻止Omega进入发情期的方法除了抑制剂还有一个——临时标记。虽然说Alpha的气味会刺入Omega进入发情期,但是对于处在崩溃边缘的他们却也是一种抚慰。恺撒靠近楚子航,感受着他在自己的怀中颤抖。
“走……”楚子航突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但是恺撒却恰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将要控制不住自己进入爆血状态了。Alpha的气息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些神志,但是血脉里属于龙类的部分还是驱使着他去反抗。
挣扎的人发出一声闷哼,仿佛即将燃烧的黄金瞳稍稍平息了下去,恺撒感觉到了手肘上不寻常的湿热,带着铁锈的气息。
村雨的刀刃被拉出刀鞘,上面还带着它主人的鲜血。
“真狠。”恺撒不只是叹息还是赞叹,他轻轻抚摸着鳞片下的Omega腺体,“介意吗?”
“你可以用麻醉弹,然后向学院申请救援。”楚子航说话断断续续的,他刺激着自己的伤口努力让他保持清醒,“然后……化验一下抑制剂的成分是不是有问题。”
“你觉得你身体受得了?”挣扎之中,楚子航的伤口弄得两个人身上浑身是血,恺撒阻止了他继续自残的行为。楚子航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些情意迷离,但是他身上属于龙类的进攻性气息却让他不由自主地警觉,两种感觉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的神经也同样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俯下身,嘴唇轻轻在楚子航脖子后面碰了碰,血的气味刺激到了他,他伸出舌头轻轻舔着他皮肤下面硬藏着的腺体。
这一也不是一个令人享受的过程,恺撒捉住楚子航的手,龙类尖尖的指甲让他从脊椎到背部肌肉都紧紧地绷着,舌尖传来鳞片的触感让恺撒心情复杂。
汗水的味道和血液的咸腥味混在一起,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血液似乎刺激了他的热情,肾上腺素仿佛到达了一个危险的临界。
楚子航在颤抖,恺撒同样也在,他可以感觉到和自己腹部紧贴的尖锐鳞片,努力克制着这自己逃跑或者攻击的冲动,他抚摸着楚子航的胸口,感觉到手掌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用嘴唇和手指在楚子航身上游弋着,出于Alpha天生的本能,他知道如何让对方好受一点,沉闷而湿热的气息打在身上,产生了说不出的冲动。
Alpha的气息让濒临崩溃的楚子航感觉好了一点,他努力想要抬起手,却失败了。他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只空荡荡的针管,闭上了眼睛。
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是新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入心脏——那是不属于他的信息素。
恺撒缓缓松开口,临时的标记已经完成,一直压制住要爆起的楚子航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消耗,他喘着气缓缓松开对楚子航的钳制。青灰色的角质很快变成了正常的偏白的肤色,锋利的爪子也变成了正常的手掌。
恺撒长舒了一口气,他刚刚标记了一个Omega,可是他的心情却和从龙类口中救出了自己的同学一般,虽然都是成就感,可是明显偏差得南辕北辙。
楚子航觉得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可以感受到属于恺撒的信息素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身体,暴躁的血液平息了下来。
但是突然从发情期的燥热中挣脱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从医学常识来看,人的体温一旦低于三十五度就会面临生命危险,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刚刚那次并不太合时宜的标记让他体会到了疲惫的感觉,身后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楚子航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最终失去了意识。
恺撒看着躺倒在怀里的人,开始慢慢理清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阴差阳错的他竟然标记了楚子航。他摸了摸楚子航脖子后边自己的牙印,轻轻的突起仿佛盖在他身上验明身份的印章。
他完全忘记,楚子航作为一个Omega,在被标记之后会觉得疲惫和冷,所以在他出现异样的时候,甚至没能及时给他帮助。他感觉到他的体温很低,仿佛爬行动物进入了冬眠期,连心跳都放缓了,恺撒脱下自己的校服裹在楚子航身上。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楚子航,凝视着他的面庞仿佛看着某种珍惜动物,这个时候的楚子航脆弱地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是死亡,而是忽然在恺撒手中变成了水雾。想到这种可笑的可能性,恺撒下意识地收紧了怀抱,看到对方微皱的眉。
再一次执起楚子航的手,虽然还是很冷,但却不像刚才一样冰得可怕。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和楚子航在图书馆里的偶然相遇,那个时候他刚刚得知楚子航是Omega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站在那里,干干净净地仿佛一幅水墨画。恺撒想过他和楚子航会有千百种交集,在人生规划上也曾经给他保留了一个对手的位置,但是相对的,也只是对手而已。
恺撒看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个陌生的海岛随时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们两个坐在这里,一个完完全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恺撒从怀中掏出雪茄来点燃,烟叶的味道让他的神经一振,远处的海水浓的像墨,和他的心情差不多。楚子航手臂上的上还在流着血,恺撒小心翼翼地脱下他被鳞片刮蹭得面目全非的衬衫,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裹在楚子航的伤口上,他翻了翻自己随身带的背包,从里面找出一件新的衬衫。
他轻轻蹭了蹭楚子航的脸,抹去了上面残余的血迹,楚子航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太正常了,但是当正真看到的时候,恺撒却无法和之前那么淡定。
他一直知道这个人坚强地有点过分,简直像是一路朝着西藏圣地的苦行僧一般严于律己。相比起来,他们完全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是世界上偏偏就有一个词语,叫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