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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之技 by 长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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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The Way You Lie - Eminem,Rihanna

Love the Way You Lie - Rihanna


偶然想翻老梗了
现在看起来这篇文也仍旧是不明觉厉


IP属地:广西1楼2014-02-22 23:39回复

      雨水从宽阔的大理石台阶上淌下来,打湿了年轻人制作考究的山羊皮皮鞋。他的身形颀长瘦削,撑一把漆黑的木柄雨伞,侧脸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年轻人推开图书馆那扇锈涩厚重的大门时,一只鸽子飞了出来。他钝重的步子在高耸狭窄的空间里激荡回响。这是一个由教堂改建而成的街区图书馆,在这个时代,聆听圣音的人已经不多了。
      年轻人停住了脚步,目光蓦地垂落到教堂内远远的一角。冬日灰冷的阳光从高窗上的彩色玻璃中透下,照着一个佝偻的背影。肥胖的鸽子随意地停在那个人的肩膀、乱糟糟的白发和绿漆剥落的长椅上。
      年轻人缓缓走近这个渺小的身影,慎重的步子甚至没有惊动啄食的鸽子。“这就是了。”他听到怦怦直跳的心脏在说。
      “先生。”年轻人深深地躬下身去。
      老人头也不抬,手指捏搓着黄褐色的鸟粮,长指甲又黑又亮。
      “周末不开放。”冰冷喑哑的声音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我不是来借阅图书,我……”“走吧。”
      年轻人的嘴唇微微颤动,他本来就不是擅言之人。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垂拱而立。
      一个时辰或是更久之后,鸽子吃饱了,它们快乐地盘旋追逐起来。羽毛、爪子上的鸟粮、鸟屎像雨沫似的飘落到年轻人短而硬的头发上。
      “来此何事?”
      “学习屠龙之技。”
      教堂再次陷入沉默,又像是时间的凝固。
      “我来到这里,就已经证明:我将是您最出色的弟子。因为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您的名字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之于我,您就像是nul一般真实、唯一!(nul是Asc码中的零。)只有我能找到您,也只有我才是您最合格的继承人!”年轻人的声音急促、干净,显然,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继承?”老人鸷冷的目光刺得他一噤,但他的勇气没有退缩。
      “是的,先生。我的父亲就是一个程序员,一个平庸甚至拙劣的ASP程序员。他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地写脚本,可他只是在原地打转,徘徊不前,就像一个循环。不过他活得很开心,他从未觉得自己卑微。有一天,一个名叫ETT的家伙嘲笑他活得窝囊,父亲只是宽容地一笑;不久,一个叫Java的毛头小伙儿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父亲陷入困惑,但仍未动摇他信奉的冯·诺依曼哲学。直到有一天,父亲遇到了乳臭未干的DotNet,父亲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可是,这时他已经四十二岁了,远远超出一个程序员的职业生命。父亲死了,过劳死,没有医保,没有补偿,自始至终,他只是一个脚本的奴隶……我瞧不起他!我发誓,我绝不能像父亲那样活着,我要成为真正伟大的程序员,像约翰·卡马克、蒂姆·伯纳斯·李那样名垂青史!这便是我对父亲的继承,先生。”
      “数学有用吗?”老人突然发问。
      年轻人一愣,说:“我学过哥德尔的形式逻辑和迪杰斯特拉算法理论……”
      “数学有用吗?”老人像没听到似的重复问道。
      年轻人的脸红了,“没用。”他犹然记得上个世纪一位编程大师说过,对于商业编程和web编程来说,数学屁用没有。
      老人冷笑一声,吃力地直起身,说:“跟我来。”
      他站起来后身高还不及年轻人的腋下,年轻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潮湿的目光垂落在老人光秃秃的头顶上,鼻子就像吸人了发霉的灰尘一样涩涩的。
      他们从排列紧密的长椅间穿过,走过一条比地牢还阴冷的封闭长廊,攀上一道颤颤巍巍的木楼梯,木梯嘎吱作响,灰尘簌簌扑落,年轻人努力躬着腰,头还是被低矮的楼板磕了几下。他们来到一间狭窄逼仄的阁楼前。
      阁楼又小又破,风和雨水不住地从木板墙外透进来,墙纸已经脱落了大半。屋内堆满了机箱和硬盘,绿荧荧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就像是守护着宝藏的龙的瞳孔。空气中传来电流的嗡鸣,还有哔哔的脉冲信号声。
      老人在破烂堆里翻拣着,身子显得愈加佝偻。良久,他吃力地抱起一台机箱,年轻人连忙伸出手,帮助他把机箱放在高处。
      “认识吗?”老人的目光变得郑重。
      “呃……”年轻人踌躇着,“是……是苹果?”是的,苹果机!他犹然记得自己十五岁时是怎样教训那些十八九岁的街头小子的:“我玩儿苹果机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玩儿泥巴!你以为苹果机是一口袋钢崩儿就能玩儿一上午的那种赌博机吗,小子?!”那种感觉,酷毙了。
      老人表情柔和下来,声音却依旧严厉:“还愣着干什么?把它运转起来!”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抱住它,它是如此沉重,外壳就像铅板一样厚,而里面的主板俨然是未完工的硅钢工地,焊锡像水泥疙瘩一样粗大。与口袋里的苹果PDA不可同日而语。他不禁有些失望,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笑话: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会用CPU散发的热量来爆大米花。当然,这是上世纪的事了,在云时代。(云时代是以“云计算”为特征,个人计算机只作为接入口,一切计算交由互联网中的“云”来进行。所谓“云计算”,是指网格计算、分布式计算、并行处理的发展。),PC更像是一个掌上终端,如果不是录人与显示的需要,它可以比指甲盖更小。
      他没有吃到爆米花,他吃到了爆栗。电源指示灯压根儿就没亮过。他有点沮丧,但又安慰自己说:我只是个程序员,我不必懂得机器。
      老人看透了他的心思,犀利的目光直视他漆黑的眸子,“这就是所谓的最伟大的程序员吗?”
      “我不必懂得机器!”他梗着脖子,“我甚至不必懂得机器语言,我不喜欢粗陋生硬的二进制。”
      “跪下!”老人在背后狠狠地踢了他腿关节窝一脚,他跪倒在地,膝盖很痛,但他的心在欢呼,血液在沸腾,他热泪盈眶!他明白,在这一刻,他真正成为了上善大师的弟子,屠龙者的传人!
      师父黯淡的瞳孑L里闪烁着幽幽的光,他疯狂地在废物堆里翻动着,屋子里充满沉重的喘息,就像是龙的呼吸,浑浊黏滑。最后,一台全身糊满机油的漆黑如墨的机器浮现在眼前,它是齿轮结构的,靠蜗杆、皮带传动,甚至……还有手柄。
      “认识吗?”师父疲惫地坐在地上。
      年轻人的目光陡然变得凝重、迟疑起来。他联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脱口说出那个尊贵的名字,就像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强大无比的“云”居然始于如此丑陋的机械一样——一台中世纪的提花机都比它复杂。
      它是图灵机,一个由无限延伸的纸带控制的灵魂。这鸿蒙之初的原始机器智慧,仅用读写和涂抹就解决了图灵停机、判定性、哥德尔、丘奇的全部问题!
      “世界的本质是是与非,不是吗?”师父说。


    IP属地:广西2楼2014-02-22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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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x(1,100);。(就是取l与100二者中的大者。)
        粉笔头在墙上艰难地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泥墙很光滑,涩硬的粉笔头很难在上面留下划痕,当粉笔划至最后一笔,它断了,在水泥墙上留下一个粉点,就像是指针运算符。
        “1 。”他简洁地回答道。
        “好吧,去证明你自己。”师父背过身去,一小截粉笔头在空中翻转,他敏捷地伸手握住了它。粉笔太短了,就像是一段寒伧的代码。他紧握着它,却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年轻人穿着运动套头衫和脏兮兮的牛仔裤,把脚放在豪华办公桌上,大脚趾挂着一只人字拖,另一只握在手里,他熟练地旋转着,乜斜着对面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这……”那人迟疑一下,“请问先生,你有简历吗?”
        他笑笑,指上的人字拖飞快地旋转着。
        “没有简历的话,能简短地介绍一下你所精通的领域吗?”那人依旧很客气地微笑着,把手掌搭成金字形,但他没有等到回音。优雅的金字形解体了,他微蹙眉头,递过来一份精美的文件,“这是上一位应聘者的简历,你可以参考一下。鄙公司对技术水平要求较高,一般来说……”
        年轻人把简历揉成一团,直接扔到了对方的金线眼镜上。是的,当时就是这样的,许多年之后,人们依旧对这个场景津津乐道。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听到一个声音说:“好吧,请跟我来。”
        “蠢猪!二十个人还拿不下这个项目?你们都是混饭吃的吗?”一个脑满肠肥的项目主管正口沫横飞地训斥着手下,尽管这群小伙子中不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但他们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埋头苦干。
        年轻人旁若无人地从主管身边走过,拖鞋在工作间发出响亮的趿拉声。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主管的座椅上。
        “你干什么?啊?”主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瞟见门口站着的人事部经理,正满脸通红地冲自己点点头。
        主管宽大的桌面上堆满了设计文档,这是一个很冗繁的工程,二十个人在一个月内完不成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人事部才火速招人。可是,这群混蛋难道不记得古老的教诲了吗?给一个延期的项目增加人手,只会让它延期得更久。年轻人轻蔑地一笑,手一扬,项目设计文档像鸽子一般满天飞舞,悠悠地飘出了宽大的窗户。他从窗户俯瞰这座科技之城的全貌,还有洁白的象牙海岸,心旷神怡。主管的位置是个好位置,他很享受地将身体陷入座椅,轻轻地拉出键盘,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上面,另一只手无聊地搭着,可惜他不抽烟,否则夹上一根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慵懒地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了电源接通时“滴”的一声。
        主管铁青着脸保持沉默,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大汗淋漓的骡子。满屋子的人都停止了工作,围在主管的身后,没有一点声响。
        十个小时后,城市滑入寂静的午夜,一百零一层的高空可以享受天堂般的静谧,期间没有人离开,连上厕所的也没有,他们都在等待着DEBUG的那一刻,欢呼或是咒骂。可惜他们没有等到,调试是他们凡夫俗子的事。一个真正伟大的程序员,从不写流程图,因为他对一切成竹在胸;从不写文档,因为没有人能读懂他的程序;更不会测试他的程序,因为他创造的程序都有一个完美的自我,平静而优雅。
        年轻人刷地站起来,他的脚已经有点酸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一个坐姿达十个小时之久。他喜欢人字拖,因为它教会他走路,教会他怎样与权威打交道。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听到经理对主管愤怒的咆哮。


      IP属地:广西3楼2014-02-22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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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他的编程自裸机始尔!“一个真正的程序员,不存在系统分析师和软件设计师之分,他就是个纯粹的程序员,从机器语言到汇编器到编译器到无数高级应用程序,他无所不通。但,你必须从最开始学起……”
          师父的手指拳曲萎缩,指甲缝里满是污垢,可当他把双手平放在键盘之上,却又像钢琴师一样优雅。
          “键盘的按键是有限的,代码却是无限的,以有限为无限,这就是编程之道。编程是有法的.思想却是无法的,以无法为有法,这就是编程之道。”师父说。
          师父的旧式键盘按键有些涩硬.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机械打字机的嗒嗒声。这美妙的声音撩拨着他的耳洞茸毛,像金币的摩擦音一般动人。他如痴如醉地伫立着,他能够感觉到调制过的数据穿过铜线时持续不断地嗡鸣,他能听到读盘时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指尖抹过苹果机的磨砂钢壳。师父人定般凝固的背影变得模糊,与数据流、宇宙背景辐射的混沌融为—体。


        IP属地:广西4楼2014-02-22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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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太阳日算,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在普通人眼里.他依旧年轻,但在新陈代谢十分残酷的代码世界,二十八岁已经是老不堪用的风烛残年。融在十七岁便已扬名立万,早早地步入程序员的巅峰,从这层意义上讲,他堪称祖师爷级的人物。
            祖师爷?当然,这三个字从一些毛头小子嘴里喷出来可就难觅几分尊敬的意味了。
            “你信不信融在许多开源程序中都种下了后门程序?基本上没人能发现,除了我!”一个留着俄罗斯新兵头的高个子说。
            “你就吹吧,五年前IEEE组织了一次全球拣虫大赛,早已把融的毒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一个戴眼镜的亚洲人回答他。
            “傻屄,你懂什么?融的后门拉链要是这么好找,他还叫融吗?这混蛋把后门程序埋在编译器里,他娘的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懂编译器?”
            “融在他那个时代还算个人物。”另一个面相成熟一点的用饱经世故的语调说,“其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就不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融现在要站在我面前,你们信不信我在五秒钟内就叫他趴下?”“哈哈,威鸡老大,你以为你是骆驼啊!”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小伙子们得意的笑声中穿过,他的大衣已经很陈旧了,毛料袖口与肩膀都可以看出磨光的痕迹。阴冷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密集的雨,凶狠的雨滴在柏油路面上击得粉碎。他的步子很迟钝,脚步声在雨水洼里特别地响亮。
            “嗨!快看,这么冷的天气还穿拖鞋。”高个子叫起来。
            威鸡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融好像也喜欢穿拖鞋……”
            一阵心事不一的沉默后,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不会真的是吧?”
            “傻×啊。”高个子不屑地朝天吐了口唾沫,“只要穿拖鞋就是高手,那光脚乞丐就是神啦!”一场激烈无聊的抬杠后,小伙子们哄笑着尾随那个瘦削的背影而去。那种早已遁迹的传奇对他们的吸引力是无尽的。
            穿过一条条狭窄破旧的巷子,小伙子们皱着眉头,不时爆出粗口。他们不是被外墙上突现的旧空调油污蹭脏了衣服,就是被低矮窗户上挂着的女人内衣碰着了头,破烂不堪的路面就像危险的地雷阵,冷不防踏上早被踩松的地板砖,污泥脏水溅出老远……在一栋又黑又矮的砖房下,他们听到一个女人的咆哮声,然后便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三楼的窗户洞开着,一个胖女人不断地从中摔出东西,嘴里骂骂不休:“拖!拖!拖!老娘叫你拖!一共几个月的房租没交了?滚!穷光蛋!”
            哐的一声巨响,一个机箱被扔了下来,金属零件散落一地。堆积在那灰大衣的脚下。他垂头静默着,袖口露出的苍白手指在微微颤抖,黑布雨伞在水洼里打转。雨水覆盖了他的脸,淌进他高竖的衣领内。
            远远立着的小伙子们相视一笑,一哄而散。“好可怜的屠龙战士哦……”
            “他要是融,我就是上善大师啦!”
            在他躬下腰去抚摸变形的机箱时,雨停了。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块蔚蓝的八角形天空,天空里有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她的鼻尖小巧微翘,从仰望的角度更显顽皮不羁。她的脸红通通的,显然在寒风中伫立已久。
            “你是?”他迟疑地问。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骆驼呀……”
            “你怎么是……”他咽下了后半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浮出那种不可思议却又容易理解的羞赧。在程序员的世界,遇见异性就像在Beta程序中发现彩蛋一样稀奇,更何况是这样一位旷世奇才。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幢房子,目光垂落在他的肩上,鼻子涩涩的,目光里长满了毛刺:这就是传奇的屠龙战士的归处吗?
            融解开大衣扣子,把湿漉漉的机箱抱进怀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屋子里冲出来,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喊道:“叔叔,别走啊,你留下来教凉凉数学题啊!”
            融用一只手抱着机箱。另一只手抱起五岁大的凉凉。久久回望这低矮的屋檐,似在留恋着什么。骆驼冲进屋子,旋即又折回来,得意地说:“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啦!”


          IP属地:广西9楼2014-02-22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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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三楼阁楼,其实就是一个楼梯间。门外面便是砖头遍地的屋顶,水泥柱头上还裸露着钢筋,红砖围栏上长满了野草。屋子的使用面积还不到十平方米,主人高大的身子一旦直立,便顶着了白炽灯。他一坐下,硬木板床便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来客担心地低头一瞧床脚,立刻愣住了——压根儿就没有床脚,一头是红砖摞就的,另一头则搁在一个废弃的箱子上。
              主人不自在地搓着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生客,赶紧手忙脚乱地清空一张方桌,说:“坐吧。”
              她的眼圈儿红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目光里写满了“为什么”。
              “其实这地方还是不错的,屋顶可以赏月,晾衣服也很方便,还有这……”他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根电缆,得意地说,“有了它,我就可以登录全球任何一台服务器,收费的,房东算在电话费里。这儿甚至还有热点(热点,HotSpot,无线网卡接口。),免费的,你不信?”
              她静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像十亿光年那么遥远、此刻却又如此贴近的人。她曾经在广为流传的经典代码里,在他的对战录像中,无数次揣测他的样子、他的思想,甚至他的生活。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能浮出他的形象。然而,当空间的距离消失后,那曾经鲜明生动的印象却又陡然拉得无比遥远、陌生,除了地板上那双磨损严重的人字拖。她怔怔地望着它,他不好意思地把鞋往床底踢了踢,说:“你是怎么跟房东说的?”
              “我是用口袋跟她说的啊。”她拍了拍外衣上两个卡通熊口袋,大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
              “嗯……”他有些窘迫地翻开抽屉,从里面找出几个镍币。傻瓜。其实是我欠你的。她在心里幽幽地说。但她仍旧用很严厉的目光催促着他,她喜欢看他发窘的样子。“一、二、三……九个。可以吃一顿好的啦。”他摊开手掌里闪闪发光的硬币。


            IP属地:广西10楼2014-02-22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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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挑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对着被油烟熏得面目模糊的菜价表,犹豫半天,才在服务员的催促下要了—个五元的蒸菜和—个四元的木桶饭。蒸菜很快就端上来了,红艳艳的油泼辣子铺在滑嫩的鲢鱼脯上,她得意地眨眨眼,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她听到他肚子里的咕噜声,听起来就像是PDA电池没电的提示音。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辣子呛进了喉咙,有点难受又有点快乐地咳嗽起来。
                等了好久,木桶饭还是没送上来。“可能木桶饭采用了缓存技术。”他自我解嘲地说。
                “还是咱的蒸菜好呀,采用了apache+php,虽然应付高并发有点吃力,但在访问量较小时速度还是蛮快的。”
                “我的木桶饭采用了squid做反向代理,虽然前期有点慢,但一旦缓存好了,来多少人都不怕。”“很不幸,你们做了触发缓存的那一批。”她伸出火辣辣的舌头做了个鬼脸。
                “老板的缓存机制有问题,应当把触发缓存改为定时缓存,以改善食客的体验。”
                端菜的服务员一个个路过满脸期待的他,却没有—个停在他桌前。
                “好像是丢包了。(丢包就是数据丢失,这里形容服务员对他们的怠视。)。”他沮丧地说。
                她咯咯地笑起来,端起自己的空碗,伸长舌头舔了圈汤汁,夸张地吐着热气。
                木桶饭终于上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她已经豺狼一样地先下手为强了。两人难民般地扒拉着一桶米饭,还发出很满足的笑声和很响亮的咂巴声,引来满堂鄙夷的目光。


              IP属地:广西11楼2014-02-22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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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雨停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在临街的一面,游戏机、博彩机、自动照相馆发出清脆的电子音乐招徕着顾客。女孩子们挽着男友的胳膊,呢哺着,欢笑着,从一个五光十色的橱窗蹦到另一个橱窗,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喜声。
                  “我也想耍一个。”她指着刮刮奖摊位后可爱的绒熊。融微皱着眉头,为难地望着她。
                  “不行!你想办法,反正你欠我的。”她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女孩那样毫不通融。
                  “那好吧。”融来到摊前,弯下腰,“这些奖券是可以挑选的吗?”
                  “挑选?”老板愣了一下,“当然,随便拣,刚剐那小伙子给他女朋友买了一捆,瞧,正刮着呢。”
                  融低头注视旁边一个纸箱子里刮过的奖券,他的眼睛因思考而眯缝起来。
                  不一会儿,骆驼怀里就堆满了毛绒绒的卡通玩具,最上面那个最大的是老板送的,他说:“二位,不能再刮了,再刮小店就要赔本了,我加送你—个,两位先走不送……”
                  她的脸紧贴着绒熊,就像腮帮里含满了棒棒糖的小姑娘一样幸福。
                  在不远处一个带屏幕的机器前,人头攒动。那可不是一台普通的游戏机,那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程序正在与人对话,据说谁能够判断出和自己聊天的是人还是程序,就能获得一万元大奖。投入一个硬币,你就能得到问一个问题的机会。有个小伙子用一张大钞换了一百枚硬币全投了进去,进行了一下午人机对话,仍然没能从中甄别出真正的机器程序。这会儿,他正哭丧着脸挨女朋友的责备呢。骆驼把一抱的玩具塞给融,夹起一枚硬币在融面前一亮,说:“看我的。”
                  只见她手指灵动如飞地在触摸屏上输入一行字,屏幕上那拟人化的面孔突然凝固了,仔细一听,扬声器还传来咔咔的声音。接着屏幕突然一闪,灭了。
                  “哈哈哈,被我难倒了吧。”她得意洋洋地拍着手,在排成长蛇的人群惊诧的目光中溜走了。


                IP属地:广西12楼2014-02-22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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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骗人!难道数千年来超新星大爆发的伽马粒子暴、各种射电源信号、脉冲星的射电脉冲都是在对宇宙中的智能生命进行测试?”虽然他浑身都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智慧的力量,但这个推断的确太惊世骇俗了。
                    是的,起初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抓住她小巧的手。合上宽大的手掌,放在胸前,“我会向你证明的。”
                    他在键盘上输入270个字符,然后捉住她的手放在回车键上方,说:“按下它。”
                    “会发生什么?”她的手指本能地颤抖起来。他火热的目光里传递着鼓舞的力量。
                    一声清脆的键响,苹果机突然嗡嗡作响,这震动让它笨重的机身在方桌上微微移动,电源风扇失心疯一般地嚣叫,硬盘传来“嘟——嘟——”的警报。这台产于2021年的机器就像老牌利兰变速箱一样可靠,可此刻也不禁让人担心起来。空气中传来橡胶的焦糊味。她不安地望着他。嘘……他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
                    屏幕陡然花了,无数条来自虚拟天文台的信息就像病毒一般疯狂地轰击着屏幕。
                    NASA雨燕号太空观测站:UTC—5EST.10:37,鳊号:GRB0565098,仙后座,短伽马暴,持续时间:38S,能段:0.32—1.78MeV。
                    GLAST高功率伽马射线望远镜:UTC—5EST.l0:37,编号:GRB056509C,蟹状星云,伽马射线暴,持续时间:0.l354S,能段:71—82GeV。
                    SETI阿雷塞博射电望远镜:UTC—5EST.l0:37,编号:GRB056510C,小麦哲伦星云,光变异常。LAMOST光谱望远镜:GSM+8.23:37,编号:CHA1984523A,造父一,光谱异常。
                    SKA平方千米阵射电望远镜:GSM+8.23:37,编号:CHA1984524A,鲸鱼座UV,亮度剧增11倍。她不寒而栗地回头望着他。
                    他微笑着点点头,“这都是你干的。”她还在迷茫间,他拉起她的手冲到门外。外面寒风萧瑟,铅云低垂,天空一明一灭,就像过节一般。刚才还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突然塞满了人,人们仰望着天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有的人举起了望远镜,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掏出PDA拍照,黑暗中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显得可笑至极。“发生了什么?大游行么?”她很快发现自己的疑问很傻气,因为夜空太诡异了,南方绛蓝色的天空有暗红的血色漫漶,宛如隐没的云龙,时而展露一下它的峥嵘头角。天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嗡鸣,像是野兽的低沉吼声,又像是高压电弧造成的空气震荡,耸人云宵的电视台铁塔正嗤嗤地冒着电火花。地面上的人们纷纷指向她的背后,她转身一看,惊呆了——
                    北方的天空更为诡谲,一道帷幕状的蓝绿光带缥缥缈缈地印在天空,它的尾部是流线型,微微朝星空翘起。天空就像是铺了一层透明玻璃纸,荡漾着五彩斑斓的潋滟波光。
                    “地震云?”她转向他。
                    “是极光。”
                    极光?她双肩耸起,这里是北纬38度啊!
                    是的,地球背面的太阳耀斑大爆发,在地球磁场引发粒子暴连锁反应,带电粒子沿两极地球漏斗形磁力线撞击着大气中的氧、氮、氩,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来自银心射电源的宇宙线与地球厚厚的大气激烈碰撞,激发出次级、三级粒子,广延大气簇射给地球的夜空制造出光怪陆离的幻景。高能粒子让太空空间站里的盖革计数器指针疯狂地冲击红线区域,宇航员正惊慌失措地试图与地球联络,麦克风里却充斥着静电噪音……他无意向她解释这一切,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回答吧!
                    他拉着她回到屋子里,在电脑上打开NASA的在线直播,播放器对准的是造父变星一,图像是由LAMOST。(LAMOST是中国的大天区面积多目标光纤光谱天文望远镜。)传来的,焦面上四千根光纤、十六台光谱仪和三十二台4k×4k的CCD相机接收的光谱信号经专门的软件统一处理后,合成展现出一幅造父变星的高清光谱图像。然后他打开另一个页面,上面显示了一个输入框,他输入一行指令,仍旧握住她的手.说:“按下它。”
                    她按下回车,光谱上的谱线迅速变宽变浅;再按,谱线又立即收窄变深;她索性乱按一气,谱线也失心疯般地变化着,就像手风琴在一张一弛地奏鸣。她神经质地使劲摇头,“这是你编故事骗人的吧?这根本不是LAMOST传来的信号!”
                    “好吧。”他手指舞动如飞,一口气打开十几个页面,全部是网络电视在线直播页面,他把窗口平铺在屏幕上。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因为所有的直播频道都在播出同一个或是相似的画面,这些图像来自NASA,来自ESA,或是来自中国航天总局;主持人带着耳麦,不停地与导播低声联系;屏幕下方有一行行的文字消息滑过,与她刚才看到的大同小异。她狠狠地接下回车,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主持人背后的大屏幕清晰地传来画面的异动。演播室里大概响起了惊诧的呼声,主持人也感觉到了,频频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无数个直播画面都与她指下小小的回车键建立了联系。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苍白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他。
                    他满在不乎地笑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上个世纪的科学家就已经能做到。老一辈的网络工程师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实现星际互联网。他们设想用中微子轰击造父变星,可以让其内核加热扩张,缩短星球的光亮周期——这就像有规律的电流刺激能促使人体心脏恢复跳动一样。造父变星十分明亮,更何况我们还有强大的望远镜。这样一来,我只需用上帝的语言输人几个指令,就接管了SETI在全球范围内的射电望远镜,通过它们向星空发射我的代码;造父变星执行了我的命令,它加速或放慢了自转速度,于是在我们的光谱上出现了谱线的变宽与收窄。太阳耀斑、仙后座的伽马粒子暴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而爆发。”
                    那一刻她几乎就要相信他了,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可是仙后座离我们一万光年,你的指令现在还在太空里跑呢!它们怎么会响应你的指令?你这个骗子!假的,全部是假的!”他耐心地等她安静下来,目光里充满了怜爱,好像她的愤怒在他眼中是一种可爱。这让她的肺都要气炸了。聪明人被愚弄的感觉可不好受!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你倒是解释啊!你这个混蛋!”“让我们的老朋友苹果来回答你吧。”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全身滚烫的机箱,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我们输入指令后,苹果若懂得思考,也肯定以为最终的运算结果是它‘意识’的结晶,可悲的是,它的意识不过是事先预置程序的执行。事实上,程序员不必等到机器运算结束才知道答案,他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不是吗?无论事情的发生、演化,还是最终的结果。”
                    啊!她恍然大悟,这一顿悟让她全身凉透。天哪,如果说上帝是一个程序员,人类不正像是一台机器吗?人类自以为是的自我意识不过是上帝预置程序的执行而已。上帝不必等待人类的“意识”做出决定后才回应,就像融刚才表演的那样,他不必等苹果的运算结束就在心中默数,迎接那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想到这里,她跌坐在床上,脑袋里空空如也,那些固若金汤的常识、概念、世界观……全都訇然崩塌。这就是答案。外面突然响起人群的欢呼声。流星!流星!狮子座流星雨绽放在童话般五彩缤纷的天空里,人们幼稚的心愿与绝望像飞火流萤在黑暗中乱舞,这个夜晚是如此的神奇。程序员的目光垂落到自己的指尖,嘴角浮出一丝落寞的微笑。
                    “喜欢我为你燃放的烟花吗?”
                    “嗯。”她俯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像洪水般决堤而出,那一刻,她终于认识了她自己、生命、爱,以及死亡。她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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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冬天的早晨寒冷萧索,融醒来时身边的她已经不见了,被窝里还残留着她火热的温度,以及蜷曲的卧痕。方桌上留有一张纸条:Quakel0。
                      在他登录进Quakel0对战平台时,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心有余悸的看客们告诉他,刚才有一个嗜杀成性的少年把010区杀了个天翻地覆,他逢人便砍,连头上顶着保护光环的菜鸟也不放过。他一人霸占了010区,现在没人敢登录那个区了。他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是谁。果然,他刚刚进入虚拟界面,一个居高临下的苍白冷眼便射了下来。
                      “骆……”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她白衣飘飘的身影已经化为一道凌厉的白光,俯冲下来。剑花像漫天飞舞的雪白花瓣,覆盖了他的天空,逼得他连连后退。她似乎对他内心的一切洞悉幽微,招招直奔他的死穴。这是怎么啦?他不禁有点恼火。好吧!那种久违的血脉贲张的情愫漫遍全身。
                      当Perl遇到Lisp.当诗的语言遇到元编程,没有寄生、伪装、复制等诡诈的手段,只有公平的正面攻击,这才是真正的角斗:长剑对钝刀。他的刀很钝重,就像Lisp的笨拙,它是解释性的、递归的,它的执行相对迟缓。但它拥有理论上至高的计算能力。(Lisp使用递归控制结构,具有和图灵机相同的、也是理论上最高的计算能力。),它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对方剑刃的落点,尽管那已是速度的极限。它的数据与程序是同一的,程序即是数据,可被处理;数据亦是程序,可来执行。它根本就是无法的,就像他浑然天成的刀路。
                      他胸前的皮铠被划破了,露出古铜色的胸肌,他宽容地任凭锋利的雪刃刺破他的身体,但他的理智让这锋芒停留在表面——他的内部代码是不容触犯的,那是龙的宝藏。即便是流火被豪魃秒杀的那一次,内部代码也在同一瞬间自毁,化为数字混沌。没有人能亲睹他的钝刀,他也从未使用过这把钝刀。
                      但是,他的宽容并未赢得她的认可,反而让她的剑芒更炽,被鲜血浸满的雪刃愈发凶猛,永不停歇,绝无手软!她的十指深深地嵌进键盘,就像琴魔的化身,手指在毫无节制地倾泄着夺人魂魄的代码。她已经不太在意代码的精确,她意在发泄,那似癫似狂的琴符本身就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压力。Perl是宽容的,你甚至不必定义就可以使用数组。它本来就是诗人的创造,是感性的挥洒,是淋漓尽致的表达……
                      他迷惑了,他不动如山的意志也不禁微微颤抖,后背涌上一丝久违的寒冷,就像毒蛇之吻爬上脊梁。即便是面对恐怖伊万,他的手指也不曾这样战栗过。他的内心深处不禁涌出了一丝羞恼。
                      他已经被逼退到悬崖边沿,如再退却,系统程序“悬崖”将会利用规则把他撕得粉碎。他虽拥有不可一世的程序天才,但也无法凌驾于环境参数之上,正如现实中人不可能抗拒黑洞的引力一般。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疑问,可是她没有回答他,甚至看也没看他一眼。她大喝一声,所有的手指都压在琴弦上,要弹出这天地间最具毁灭性的音符,然后让一切回归地狱般的宁静。剑刃深深地没进他的胸膛,时钟定格在5.33纳秒,这是系统的时钟周期,转化成内存延迟不过10纳秒,这一刻之后,那鲜血淋淋的心脏——那传说中的Lisp代码终将大白于天下,荣光的继承,道的传承,一切的一切终将在这一刻后归于尘土……
                      但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一种无法解释的本能,或是屠龙战士血液里天生的狂躁因子,让他在一刹那亮出了钝刀。
                      世界眨眼间灰飞烟灭,Lisp向那些早已遗忘了传统写荣耀的年轻程序员展示了什么叫计算的极限!在排山倒海的攻击波下,系统程序所构建的环境、背景,隐藏在后台程序里自作聪明的偷学者,以及他正面的敌人,都化作了齑粉,系统缓存里也找不回他们代码的碎片!这场战斗不会有重播录像,因为这一瞬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一瞬清空了。它终将成为Quakel0的不朽传奇,来自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只有像豪魃这样老一辈的程序员还记得他们,他们知道这二人是谁,因为,那永远不可模仿。
                      融有些吃力地取下头盔,因为他的痛感神经也承受了那疯狂的一剑,但他没有顾得上喘息,便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焦急地寻找那个身影,他知道她在这儿。
                      许多白大褂急匆匆地奔向一个角落,融抓住一个医生的肩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玩家死了,听说是个姑娘。”
                      “这是游戏!怎么会死?她顶多是休克,你他妈还是不是医生?!”他摇着医生的肩膀,狰狞的神情看起来恨不得把对方撕碎。
                      被摇得几乎散架的医生无力同答他的怒吼,但急救车令人心悸的尖叫和闪烁的红灯回答了他。他跌坐在躺椅上,泪流满面。
                      “这只是游戏,但,与你作战的并非什么程序,而是真实的人。她把她的大脑程序上传到了Quakel0。”—个警官告诉他。
                      他冲上去给了警官鼻子一拳, “你当我是白痴吗?人怎么可能有大脑程序?啊?”
                      警官叹了口气。“融,我是豪魃。今天010区的异常状况把高手们都引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当年我打败了流火,我以为自己打败的是你,然而我错了,我知道流火背后没有你。因为你是不可战胜的,所以后来我绝望地从程序界退隐,当了一名警察。她留给你这个,上面写着‘给打败我的……咳,最爱的人’。”
                      警官递给融一个存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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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她很早以前就在网络中存在了。她起初很简陋,但强大的自我修补、模仿、进化能力让她的代码逐渐臻干完美。除了拥有比人类更牢固的记忆外,她的喜怒哀乐与人类的意识相差无几,她甚至确定自己是一名女性,当然,她还具有极少数人才具备的代码天分。
                        二十一年前,一个生物器官培植公司的全自动化流水生产线出了一个小小的岔子,监测系统却对此毫无察觉。一个只负责培养“大腿”的“蚕茧”培育箱接到指令:培养一个完整的人类。“蚕茧”忠实地执行了这个指令。
                        几个月后,一家试管婴儿公司智能电脑的订购单上,出现了一对来自泰国的夫妇的订购要求,奇怪的是这对夫妇没有提供自己的基因,订购单指明的对象是一个代号010的女性胚胎。智能电脑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把这个女婴培养大。
                        五年后,一家慈善机构的“亚洲孤儿”数据库里出现了一个叫扬乐的女孩,她的“双亲”栏里显示的是“不详”。一对来自美国的夫妇领养了她。她看起来与其他的儿童没什么不同,除了偶尔会脱口而出一些高深的词汇。
                        女孩长大后,很快表现出出类拔萃的程序天赋。她没有玩伴,没有其他爱好,唯一的乐趣便是沉溺于代码世界与人厮杀时战,砥磨自己的技艺与意志。她是无法理喻的,养父母也无法解释她怪异的性情,即使是她自己,也一直生活在无边的速惘中。直到有一天,她等来了那个冥冥之中注定要出现的人。
                        融,那就是你。谢谢你教会她很多东西,让她明白了此生的含义,以及她的来历。只是她错了,或者是制造她的人错了,或者是设计这个游戏的人错了。就像许多老套的科幻故事中所描绘的,智能程序爱上了她的主人……不,你不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猎物,融。当你用上帝的语言向我展示龙不再是传说之时,我的心在颤抖。因为,融,你知道吗?上帝是不会允许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存在于这个宇宙中的,就像在程序员创造的世界中,他是不会允许系统角色拥有网管的权力的。当人类发现了一个异想天开地入侵上帝系统的方法,便有了原罪。融,我的存在,便是为了杀死你。
                        只是我无法明白,上帝为什么做出这样拙劣的设计:让我来维护系统。事实上,我杀不了你,虽然我对你的致命弱点了然于胸:你的骄傲就是你的阿克琉斯之踵——Lisp。虽然我已经拥有了致你于死地的能力,但,我杀不了你,因为我爱你,融。
                        ——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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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当几位神情严峻的警察出现在三楼的阁楼时,房东太太的心都抽紧了。老天爷,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同志啊,我一辈子都遵纪守法……”“他就住在这里?”
                          “您是说,那个……穷小子?这混蛋惹什么祸可跟我无关啊!”
                          “他已经死了,有人在河边一个废弃的水文监测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自杀。”警官说。
                          了解到警察们此行与自己的偷电行为无关,房东太太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但她依旧装模作样地嚎啕起来,“这个杀千刀的,他欠我好几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还有电费、水费、卫生费……”“谁是凉凉?”警察的手上抖着一张纸。房东太太顿了一下,凉凉?因门框变形而关不上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露出凉凉扁扁的嘴唇和大而晶莹的眸子,她已经从大人的话里明白了些什么。
                          “他留下了—份遗嘱,受益人是凉凉。”
                          “啊?”房东太太抢过那张纸,上面那一长串的零令她头晕目眩。
                          他的遗产是无价的。警官的目光穿透窗户纸上的大窟窿,向清澈的苍穹望去,心中充满了敬仰。“哇”的一声,凉凉大哭着奔下楼,她才不在乎纸上的数字,她只知道那个教她做数学题、几乎什么都会的万能的叔叔不在了。她跌了好几跤,胖胖的膝盖都摔破了,一口气冲到门外,哭着喊:“叔叔,不要走哇,回来教凉凉数学题啊——”


                        IP属地:广西19楼2014-02-22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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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N


                          IP属地:广西20楼2014-02-22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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