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记小镜仙
风止,雪落。
大片的雪,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白色。
一如那人。
纯净的,只有白色。
就像这刚落下的雪一般。
但那人,也如这雪一般,散在这天地间了。
雪愈下愈大,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松软干净的,让人想要保留的同时升起破坏的欲望。
一个人影出现在落地窗前,广袖宽袍,望着院里的雪,黑色的眼中溢满了复杂的情绪。
“阿水…”
呢喃着那人的名字,那人的脸似乎还浮现在眼前。
若是他还在…一定会推着自己跑进这雪地,笑得开怀罢…?
只是…那样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抿紧嘴唇,大镜仙一个闪身进入雪地,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模糊。
一步一步,赤脚缓缓走在院中,留下一串脚印。
雪寒透骨,似是不在意的,望着前方,脚步平稳。
他还记得,曾经,就是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那人低着头踩着他的脚印走在他身后,永远差两步,也永远只差两步。
若突然转身,那人一定会猝不及防撞进怀里,然后抬起头冲他露出微笑。
明明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若有回溯时光之法,便是舍了这一身神力,也会去尝试罢。
大镜仙顿步,转过身震开身上的雪,看着院子里的脚印,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镜子。
尽管他已经修补过,那块镜子依旧有着大块的裂痕,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阿水…”
大镜仙细细抚摸着镜子的表面,手指划过裂痕,遮住上面扭曲映出的他的脸。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寻了这么多年,阿水的魂魄他也只找回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还在这世上随风飘荡。
或许真的,再也不会有人,跟在他的身后,笑着唤他“兄长”了。
“啧…”
皱起眉,大镜仙小心地收起镜子。
只是想一下,胸口泛起痛楚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可,这便是事实。
早在那人把这本体的镜子交给那善德世家的后人时,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分隔。
他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那人都会跟着他。
但他忘了,一模一样,只是他们的长相而已。
再像,终究是两个人啊。
回到屋里,几乎失了知觉的双脚渐渐恢复,针刺般的疼痛传来。
“呵…”
轻声的笑了,大镜仙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脚。
这身体的痛,还不及心里的半分。
若是…他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板着脸却动作温柔地帮自己捂着罢……
这次…你是真的不愿原谅我罢……不然我怎会寻了这么久…久到我自己都失了信心……
这份不知何时开始的情,躲了这么久,忽视了这么久,还是没逃过去…
原谅我罢…
我…想你。
窗外的雪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停。
外面的脚步被掩住了一半,只剩浅浅的痕迹。
不知何时起风了,夹着微弱的“呜——”,吹起刚落地的浮雪。
若有朝一日,吾你魂魄收齐,愿用余生所有,换你一句原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