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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那凉回到我的小窝。那个三室一厅的租房里。
一路走来，那凉显得很呆滞。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
那凉总是紧盯着成双成对的男女，
我想，她正透过那些人，看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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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吃了安眠药睡过后，我开了那凉的手机。
几十个未接电话。
于是我用那凉的手机给邱泽打电话。
接通的是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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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说，那凉离开后邱泽找过，但没找到。拉我去喝酒，他早就已经睡死了。我在收拾，一片狼藉的。
我说，那等他起来你让他别担心了。那凉在我这。
表哥说，得了吧。我告诉他了他还不要立马冲去。他们还不得吵。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的？邱泽还和你说了什么？
表哥说，邱泽一口一个我错了，毕口又是我没错。要不就是你回来吧，我不说了，不走了…一看就知道。
我说，表哥，邱泽真的要出国？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他爸妈逼的。
我说，有什么办法吗？要不让他们私奔吧！
表哥说，这点事就私奔。遇事逃避，那以后他们还过什么日子啊！
我挂了电话。
那凉肿红的眼睛，是通宵疲劳的痕迹。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好好坐下来说，非要用极端的吵闹的方式沟通。
这样，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
就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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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说，和爱人在一起，总会情绪失控。因为爱的太过，所以眼里不希望容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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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一直到晚上凌晨醒来。她辗转反侧，不停变换睡觉的姿势。我被这动静吵醒。
她也发觉我醒了。勉强的抱歉一笑。扯出的微笑极其不自然，显得很古怪。
我说，你还是爱他。
那凉说，我从来没有不爱他。
我说，可他要走了。
那凉说，我愿意等他。
我说，你想过以后吗？如果他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那凉说，既然我忘不了他，他又怎么有能力够忘记我。
我说，隔着的是海，甚至没准是半个地球！
那凉说，距离不是理由。
她依旧坚定的眼神，从容地看着我。
我说，不被父母由衷接受的婚姻不会美满。
那凉眼里的目光呆滞了一会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光彩和自信。她似乎有些慌了，有些心虚了。她埋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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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在我这住了几天，邱泽没有找过那凉，那凉也没有找过邱泽。
那凉也很少可以在学校碰到邱泽。
有时间遇见，那凉会拉着我离开。
我总是对那凉说，你天天拉着我，告诉我你想他。现在见到了，你却躲着。
那凉总是笑笑不说话。
我不懂，为什么要假装，为什么要等别人主动。
那时候起，挺多人都传邱泽和那凉这对模范情侣分了。
我告诉那凉的时候，
那凉问我邱泽有没有表示。
事实上，邱泽没有一点表现，
于是，那凉也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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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又快到了国庆。那凉和邱泽依旧没有起色。
我决定出资那凉、邱泽、表哥一起吃饭。
很好。那凉和邱泽都答应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我弄的和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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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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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个在普通饭店的包厢里。
为什么是包厢？
他们两个吵起来了也没事。
那凉和邱泽从进门起，一直视对方为空气。
我给表哥使眼色，
表哥说，怎么都不说话啊。邱泽那凉，你们不是天天腻一起的，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凉冷哼说，人家邱泽是要出国深造的高级知识分子，才不屑与我这种乡下小农民干这种幼稚的事。
气氛很紧张。又是“出国”的话题。
邱泽从容举杯，那神情很像那凉，很像。
邱泽说，等我发财了回来，一定不忘记你们。
那凉说，原来这是践行酒啊。哎呀，我都没带礼物。不过我这种乡下农民，也拿不出什么你这种高级知识分子看得上的东西。
那凉接着说，我应该祝你找个外国美妞，现在混血小孩很吃香。
邱泽说，谢谢。也祝你找个好归宿。等我结婚一定给你发请帖。
那凉刚想接话，被表哥打破了。
表哥说，吵什么！我们是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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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凉没坐几分钟便离开。紧接着是邱泽离开。
我和表哥也没胃口了，只好匆匆结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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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顿害人的饭起，
那凉每天乱糟糟的，
整天呆在我租房的窝里。
她让我帮她把工作辞了，
课也不去上。
每天都是病假，病假。
她什么都不干。
就躺在床上。
发呆，睡觉。
眸子没有一丝光芒。
有时候那凉会吃点东西，
但吃得很少
总是吃一半剩一半。
盯着另一半食物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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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的以后，
那凉每次和我说起邱泽那天找她的情景，
都是表情呆滞的样子，
没有任何语调，
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那凉说，我当时唯一想的就是
我爱他。我愿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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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最后还是走了。
没有电视剧里的生死离别，
没有留恋的拥抱，
没有最后的吻别，
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是简单的道别。
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邱泽的父母也在的原因。
这种压抑的气氛，
让我恐惧。
我想那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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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那凉没有笑过。
晚上那凉让我陪她去喝酒，
一杯下肚，
那凉镇了镇，
又说不喝了。
我想那凉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
我问那凉，你爱他吗？
那凉说，我爱。
我说，你愿意等吗？
那凉说，不愿意。但必须等。
我说，你想过以后吗？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了？
我说，你说你在赌。早知道，输了，就不会赢回来的。
那凉沉默了，你在等她像往常一样突然抬头，散发出坚定的目光看着我…
但是，那凉却用手扶上肚子，虚心的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不安，有不确定，有恐惧，更多的是惶恐。
那凉似乎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她不敢正视我，缓缓地开口，
那凉说，我怀孕了。
你看看命运多可笑！那凉这句话，无疑给了自己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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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那凉说，我以为，只要我有了他的孩子，我就可以留住他。他妈妈也会接受我。
那凉顿住了。她狼狈的表情刻在脸上。
那凉说，我有暗示过。邱泽的意思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凉自嘲的扯嘴。那种落寞的感觉一下了涌上心头。
那凉说，为什么在床上时都说生下来，下床便百般借词推脱。
又是一杯酒，眼看下肚，又吐了出来。
那凉大概是顾及孩子吧。
那凉没有笑，有没哭，没有表情。她只是呆滞地看着肚子，紧盯着…
这就是我的那凉。现在的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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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说，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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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凉，邱泽知道吗？
那凉说，不知道。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凉说，我不知道。
我说，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那凉说，他知道了也只会让我打掉。他还要多停留几天，他爸妈又要找来。
我说，那凉。你想好了吗？
那凉说，我还没有想好。
我说，打掉，我陪你。生下来，我帮你。
那凉说，每个女人都不想当未婚妈妈。
我说，每个女人都不想扼杀自己的孩子。
又是沉默。狠狠的沉默。
我听着她不时发出的厚重的鼻音，长叹为平复心情的艰辛
那凉，不知道命运还会将你如何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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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起，我和那凉搬出去了。
住在一个干净的小两室一厅里。
我时刻准备着那凉的回答
——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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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我没让那凉出门。
现在是一尸两命。
邱泽和那凉会有电话，那凉一直没有提过孩子的事。
最后是在邱泽父母再一次找上那凉时，
才决定了肚子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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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们并没有找上门，
只是在手机里，很平静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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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的爸爸说，那凉，你是个好姑娘。邱泽不值得你等几年。放弃吧。
邱泽的妈妈说，那凉，放弃吧！你们还太年轻。
那凉用口型问我，如果那凉现在告诉他们那凉怀了邱泽的孩子，他们会怎样。
但事实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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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说，叔叔阿姨，可是我怀孕了。
沉默，
邱泽的妈妈在惶恐。
她急切地说，你别告诉邱泽。把他打掉，打掉，打掉！
相比之下，邱泽的爸爸冷漠地态度更寒心，
他说，你怎么证明那是邱泽的。
那凉不禁向我赞叹邱泽的爸爸，不愧是久经现场的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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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是怎么陪那凉拿掉孩子的。
我只记得她哭了。
拿掉孩子之后哭了。
『那凉说，我们还小，却要经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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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凉拿掉孩子起，
她总是乱糟糟的，
不像样子。
比之前的那会儿，更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