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吧 关注:3,509贴子:76,022

兵狼挽歌——(右手)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不坠手打,我复制的。


IP属地:安徽1楼2013-05-29 17:14回复
    时间仿佛更慢了,慢得如同静止,慢得如同逆流。
    风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周围渐渐变得明亮。
    “唯心无惧,刀可斩钢。”


    IP属地:安徽2楼2013-05-29 17:15
    收起回复
      【楔子】
      骏马的嘶鸣声惊得树林里原本已经归巢的鸟雀纷纷飞了出来。
      “好家伙,真不愧是北陆来的龙血马!”借着火把的亮光,闫二看着眼前黑色的骏马,不住地赞叹道。
      在他面前,神骏的黑马正不耐烦地踩踏着地面,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湿润的泥土地上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海碗口大的马蹄印。黑马身上的汗水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油亮的色泽,每一根肌肉的线条都清晰可见,更加凸显了它神骏的身形,饶是闫二这个在烟河平原上相马的老把式,三十岁出头就已经验了数以万计的马匹,这时也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听说北陆青阳部里最厉害的骑兵,虎豹骑就是配了这种龙血马,才能横扫整个草原。驯这样的马,那才叫带劲儿!”闫二往手掌心儿里啐了口唾沫,伸手揽住缰绳就要翻身上马。
      “师傅!”旁边举着火把的小伙计喊道,“您留点儿神,听送这龙血马到咱们马场的蛮子说,这马性子太烈,最好挑白天驯……”
      “小屁孩子懂什么,”闫二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师傅我在马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烈性马没见过?再过两天就是咱们淳国的马会了,不抓紧点儿把这龙血马驯出来,马会上拿不出像样的货色来,咱们马场扔下去的真金白银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可是,”小伙计嗫嚅道,“听说最近马场里出了恶人,在附近其他马场害了人命。”
      “怕什么?”闫二一把撩起身上的短褂,露出腰里别着的短弩,“你师傅我当年也随着马队去过北陆,还跟着李凌心的厢车卫和那些蛮子对射过几十个回合呢!几个歹人,敢来送死他闫二爷就成全了他们!”说罢,一个纵身跃上了马鞍。


      IP属地:安徽3楼2013-05-29 17:15
      回复
        “果然是有歹人!”闫二吃了一惊,但是多年在军旅中生活养成的习惯还是使得他闪电般从腰间抽出短弩,直对着向自己飞扑下来的黑影就要扣动扳机。
        扳机按下一半后却猛然卡住,丝毫动弹不得。闫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在星光晦暗的黑夜里,对方竟然一丝不差地用食指和中指顶住了短弩的扳机,使得弩箭不能发射。当闫二回过神来准备扔下手里的短弩去拔腰里的匕首时,黑影双腿轻巧地一踢马鞍,整个人按着闫二的肩膀倒翻到他的身后。闫二只觉得扣扳机的食指一轻,一支弩箭飞出,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破空声未落,闫二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死死箍住,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颈骨被扭断时发出的刺耳的咔嚓声,接着便如一滩烂泥般从马鞍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黑影静静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已经断了气的闫二,片刻后,猛然转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弩,一阵风般地向远方跑去,只留下黑色的龙血马默默地在原地啃食着草料。


        IP属地:安徽5楼2013-05-29 17:15
        回复
          【第一章 铁旅亡灵】
          淳国,毕止城西街区。
          梁华双手揣在裤兜里,佝偻着背在路上走着。衙门配发的长刀别在腰间,随着他的步伐一左一右地摇晃着活像一条尾巴,看上去说不出的别扭。更别扭的是梁华脸上的表情,满脸怨气,眉头拧得像一股麻花似的,比他脸上那条在北陆留下的横过鼻梁的刀疤还要难看。路上行人经过他身边时,纷纷闪到一边,生怕跟这个满脸怨气的捕快有什么纠葛。
          而此时的梁华,心里也像塞满了河塘里的湿泥巴一样不痛快。
          今年已经是他自北伐过后从军队里退役的第八个年头了。当年胤武帝白清羽因为北伐战事不利,被天启的宗祠党将了一军,他们这些在北陆草原上和蛮族人征战多年的士兵刚踏上东陆的土地,便被解除了武装,勒令退役。听说有些战功彪炳的将军还被杀了头,就连“铁驷之车”之首,破军之将苏瑾深,也被解除了军权,软禁在稷宫军校。本来应该像英雄一样凯旋而归的老兵,这时却变得人见人骂,下场大多凄惨无比。所幸梁华退役时只有三十出头,加上一门远房亲戚在衙门里还算是说得上话,给他在淳国毕止城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有碗公门饭吃。
          可是也只限于此,梁华在衙门里干了八年,每逢应该表功晋职的时候都被上级借口调往别的地方就职,到现在带的徒弟都成一方的捕头了,自己还仍是个普通捕快。
          更令梁华气愤的是,自己已经调到现在毕止城西街的这块儿片区有两个年头儿了,平常打架斗殴的小事总少不了要自己去管。直到前些天听说西城外马场出现了一个扭断别人颈骨的连环杀人凶手,上峰却禁止自己参与调查。看着几个小辈兴冲冲地跑去查案,衙门里只剩下自己一个,梁华每想到这里便恼怒不已,片区内几个不识趣趁机生事的痞子也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各自折了几根肋骨,使得片区里的居民更加惧怕他了。


          IP属地:安徽6楼2013-05-29 17:16
          回复
            想到这里,梁华眼前又浮现出了第一次北伐归来时的情景。整个毕止城的百姓对他们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军士夹道欢迎,沿途送食送水,途径楼房的时候还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将花瓣撒了下来。那时候北伐军的士兵走在毕止城的酒楼饭馆里,吃喝一律不用付账,完全是被当做了国家的英雄。
            而那时,梁华就走在“铁驷之车”的“凄惶月”叶正勋将军的马旁,还记得马上叶正勋将军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坦然接受着民众的欢迎。
            据说,被吊在北都城外,任由群鸦啄食时,叶正勋将军直至死去脸上仍是这样一副平静的笑容。
            “妈的,我以前在北陆拼命就是要保护这么个世道?”梁华攥紧了拳头,默默地问自己。
            “听说了吗?城西菸河平原上的几个马场里出了个专门扭断人脖子的狠手,现在都还没抓到呢!”一旁酒楼里传来的聊天声把梁华的思绪扯了回来,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好走到了荣鹏酒楼,也是他最讨厌的酒楼。
            这荣鹏酒楼规模也只是一般,但在毕止城中却算是有些名头。靠的不是别的,而是名列“铁驷之车”之一、原淳国三军都指挥使、真武侯姬扬身上的一块皮肉。
            八年前从瀚州回来的风炎铁旅在毕止城被卸下了武装军械,而真武侯姬扬更被天启的宗祠党一纸罪诏诬陷为逆党,在毕止城被车裂。行刑后尸体不准收殓,在雪地里曝尸一个多月,便被这荣鹏酒楼的掌柜趁乱割下一块巴掌大的皮肉,贴在酒楼的门槛上,供人踩踏。一时间也有许多被宗祠党骗过的无知百姓到酒楼发泄,荣鹏酒楼也因此成名,还得了个名号叫做“惩奸楼”。但也引得一些风炎北伐军里退役老兵的仇视,不时地上门寻衅滋事。梁华也曾经逮住过几个在酒楼里闹事的老兵,却也因为厌恶这酒楼,执法时网开一面,私下里就把人放走了。
            正当梁华站在酒楼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该进门听听有关凶杀案的消息时,忽然有两个越州行商打扮的人踉踉跄跄地从酒楼里走了出来,满身酒气,想必是喝多了酒水。梁华犹豫间没能闪开,被其中一个人重重地撞在胸口上,向后退了几步,而对方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爬起来后嘴里骂骂咧咧的,挥拳就冲梁华的面门砸了过来。
            梁华一个侧身,轻巧地闪过这迎面的一拳,刚想出声喝止眼前这个醉汉,可还没开口,对方猛然变拳为爪,顺势一搂,便抓住了梁华胸口的衣襟,接着飞快地转身弓腰,眼看着就要把梁华整个摔出去。
            此时,醉汉头上戴着的皮帽也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而掉在地上,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辫映入梁华的眼帘。


            IP属地:安徽7楼2013-05-29 17:16
            回复
              “蛮子!”梁华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如同火星一般,引燃了他心里的熊熊烈火。在双脚被醉汉拽得离地前的瞬间,梁华猛然屈膝,用脚后跟狠狠地向后踹去,结结实实地踹在蛮人的胭窝里。蛮人惨叫一声,顿时失去了摔人的力气,屈膝向前跪倒了下去。
              梁华刚刚站稳身形,右手按住腰间的佩刀,使得刀鞘翘起,同时转身正面瞪着另一个准备上前帮忙的蛮人的同伴,而腰后翘起的刀鞘顺势抽在跪着的蛮人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蛮人便被抽得倒向一边,捂着脸呻吟着爬不起来了。
              准备上前帮忙的同伴被梁华这一连串的动作震得呆了一瞬,酒意仿佛也醒了几分,—边含混不清地咕哝着,一边从怀里摸索着,像是要掏出什么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蛮人嘬口打了个唿哨,随即从梁华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声骏马的长嘶,接着便是一阵惊唿声。梁华回头看去,却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向自己疾驰而来,一路上将沿途小商小贩的摊位撞得东倒西歪。骑在马上的汉予头发蓬乱,一脸络腮胡子,衣着粗陋,但在闹市中依然压得住身下的骏马,在马鞍上坐得稳稳当当。从那卓越的骑术看来,也应该是个蛮人武士。
              “嘿嘿,蛮子,来得好。”从北陆草原回到淳国后的十年里,梁华第一次看到有蛮族人纵马向自己冲了过来,体内那股连他自己也以为早已熄灭凉透的火焰再次升腾而起。梁华像是随意地向后扬了扬手肘,却是正中企图从背后袭击自己的蛮人的面门。只听“咔嚓”一声鼻骨折断的脆响,对方捂着鲜血迸流的鼻子蹲了下去。
              梁华咧嘴笑了笑,伸出舌头习惯性地舔了舔嘴角旁并不存在的血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血肉横飞的草原。
              骏马上的蛮人武士看到自己的主子被穿着官服的东陆人一肘打断了鼻梁,扯开嗓子叽里哌啦地骂了起来,手上却是不停,又在坐骑身上加了几鞭。骏马吃痛,再不顾面前挡着的散乱货摊,只是死命向前冲去,将货摊纷纷撞开。
              梁华轻蔑地哼了一声。从这马的反应上就可以看出,这匹马虽然是来自北陆的良驹.却并没有被驯成战马,只知道怕痛死命奔跑,并不懂得根据环境作出合理的反应。他长出了一口气,将腰上的佩刀绑紧,再不管身旁的两人,径直走到街道的中央,迎面对着冲自己奔驰而来的这一人一马,屹然而立。
              “当街纵马,冲撞官差,按律可以当场格杀了吧?”梁华握了握拳头,指间关节发出兴奋的脆响。  看着那东陆的官差静静地站在对面,全然不把全力冲锋的自己放在眼里,蛮人武士的血性被完全地激发了出来。他双腿一夹马腹,狂奔中的骏马猛地跳了起来,惜着前冲之力,足足跃起了一人多高,直直地向梁华身上踩了下去。
              看到这几百斤的骏马如同巨石般冲人砸了下去,有些在街道两旁避难的妇女不禁尖声惊叫起来。尖叫声还未止息.却被马蹄落地时发出的轰然巨响生生地压了下去。随着这巨响,路面上的尘土被冲得扬起一人多高,如同迷雾般令人不能视物,其中伴随着石板尖锐的碎裂声,崩裂的石屑溅在路旁行人的脸上,想来这街道上铺设的青石板也在这一踏中被压了个粉碎。  在这奋力地踩踏过后,蛮族骏马的马蹄似乎也不能承受从大地上反馈来的巨力,四条腿猛地—软,微微打了个趔趄。马上的蛮人武士忙不迭地拉紧缰绳,帮助坐骑调整步伐,以免顺势栽下马去。
              就在他低头观察坐骑的步伐时,一阵微风吹过,扬起的烟尘向四下散去,待到蛮人武士看清脚下的路面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被踏裂的青石路面上,除了碎成一片片的石板之外,竞空无一物!
              一片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头顶的天空,蛮人武士惊惧地猛然抬起头,却正好迎上凌空扑下的梁华。红衣的官差此时身体倒悬在空中,双手十指箕张,如鹰隼般扣住了蛮族武士的脖颈。
              “跳得这么高,难道是个羽人?”蛮人武士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只见眼前猛然闪过一道人影,梁华借由双手支撑发力,越过蛮人的肩膀向后翻了过去,同时双臂积蓄着力量,准备在整个身子翻过去时借着体重将对方的颈骨扭断。  


              IP属地:安徽8楼2013-05-29 17:16
              回复
                “凄惶月”叶正勋所率狼牙七纵秘传杀招:七纵杀式——鹞鹰过肩逆绞颈!
                身体停留在一个完美的角度,梁华感觉体重的力量沿着身躯传递到双臂,双臂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下不断地调整着,以便使其能够丝毫无损地传递到蛮人的脖颈,将这蛮子的脖子一下扭断!
                力量完全传递到了梁华扣着蛮人颈骨的十指,就在他即将随着这力量拧转双手的刹那,耳边忽然响起剌耳的唿啸声,比唿啸声更快的,是梁华右肘处传来的中箭的疼痛。
                双臂的力量在这羽箭的突袭之下如潮水般散去,梁华只得惜势向马后落去,同时用力蜷缩右肘,使得肌肉绷紧如同岩石般隆起,射中右臂的羽箭随即被弹得飞了起来,梁华伸手攥住,却是一支被削去了箭镞的羽箭。
                “好强的箭劲!”粱华看着被羽箭射中的右臂,虽然没有箭头,羽箭的箭杆还是洞穿了外层的衣物,在梁华的右臂上留下了一个深红的瘀斑。
                “好一招‘鹞鹰过肩逆绞颈’!”与此同时,梁华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只见两名身着白色轻质皮甲的军人从荣鹏酒楼里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年纪轻些,体型健壮,面目阴冷,手里还握着一张角弓,看来刚才那一箭就是出自此人之手,随后一人年逾不惑,五短身材,双眼细长,留着两绺短髯,右臂系着一道扎眼的红色绸带,看起来应该是营中的军医。
                “前狼牙七纵三纵五队什长梁华,退役八年之后,还有这么惊人的身手啊!”年轻军官随手将角弓扔到一边,径直向梁华走去,走到梁华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住了,冷冷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捕快,“叶正勋麾下狼牙七纵里兵狼的战场杀式,瞬息夺命,果真是名不虚传。”
                说罢,他冲着呆在马上的蛮人挥了挥手,“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顺便带着你的同伴看大夫。”
                坐在马鞍上的蛮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慌忙翻身下马,把瘫倒在酒楼门门的两个蛮人搀了起来,扶着爬上了马背,接着便头也不敢回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这些蛮人……”梁华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我请来演戏的,为的就是看清楚你这个前狼牙七纵的什长,如今还剩下几成的功夫。”年轻军官仿佛猜透了梁华的心思一般接口说道。说罢,转身向身后跟着的中年男子问道,“肖先生,你的意见如何?”
                “名列‘铁驷之车’的‘凄惶月’叶正勋将军,云中叶氏一脉里盖世将星的称号果然不是虚传,训练出的狼牙七纵里的将士在战场上个个能够以一当百,难怪能够在草原上驰骋无阻,屡建奇功。现在这位梁捕快虽然退役八年了,身手却还没有多少退步,算是现如今狼牙七纵里屈指可数的没有荒废武艺的人才吧。”被称作“肖先生”的男子叹了口气,“不过比起在烟河平原几个马场上行凶的那个杀手来,手上的力道还是差了一些。不是小看洛将军的箭术,狼牙七纵的战场杀式,可不是一支没有箭镞的羽箭就能封住的。”
                “马场的杀手?”梁华听到这个字眼惊呆了,也顾不得忌惮这两人的身份,抢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羽林天军左将军洛天鸿,奉陛下谕旨前来彻查前狼牙七纵退役军士毕止行凶一案。”洛将军撩起肩甲,露出臂甲上的火焰蔷薇徽记,“这位是跟我一起查案的军医肖思逢肖先生,有关狼牙七纵退役军士的资料,一律经由肖先生管理存档。”“那我们毕止衙门前段时间派过去的那些捕快……”梁华不解地问道。
                “那些软脚虾能办成什么事?”洛天鸿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只是被派去守着被凶手留下的尸体,等着我们从帝都天启过来调查而已。这次的案件,使得宗祠党的大人们对前狼牙七纵成员存留所造成的威胁感到极为不安,已经正式授权军部全权处理此事。”
                “狼牙七纵?难道你们怀疑这段时间的命案是狼牙七纵的人犯下的?”洛天鸿的话令梁华着实吃了一惊,“看刚才你们的安排,还是说,你们在怀疑我?”
                “这个,梁捕快大可不必担心。”站在一旁的肖思逢开口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梁捕快的身手仍然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但是跟那个凶手比,还是差了一截。况且,自从风炎铁旅大批的士卒被遣散之后,百夫长以上的将官履历在我们这里都有备案,狼牙七纵的成员更是个个都卷宗在列,每月都会有专人将你们的生活起居各项事宜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按时送至天启供专人审阅。粱捕快虽然个性有些倔强偏执,有过几次偏袒退役军人和执法伤人的行径,但作案嫌疑完全可以排除,跟这一连串的凶杀还是扯不上关系的。”   


                IP属地:安徽9楼2013-05-29 17:16
                回复
                  洛天鸿似乎也被梁华的气势震慑住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梁华出神,许久,才强作不屑地耸耸肩膀:“想不到你这捕快还有一张利嘴。也好,为了让你死心塌地,我就带你去仵作那里看看。你们狼牙七纵独有的杀人手法,你该不会忘了吧?到时候真相大白,你这公门中人,可不要顾着往日情面,徇私枉法。”
                  “卑职身为一个捕快,凡事自会秉公办理,请洛将军放心。”粱华欠了欠身,“如果证据确凿,那么到时哪怕凶手是卑职的昔日战友,于公于私,卑职刀下都绝不留半点情而。”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洛天鸿笑了笑,“到时候如果心口不一的话……”
                  话音未落,洛天鸿如惊雷一般拔刀砍在一旁的桌案上,紫檀的桌案应声被砍作两半。
                  “这桌案就是你的下场。”洛天鸿转身向门口走去,“随我来吧。”
                  梁华看了看裂成两半倒在地上的桌案,咬了咬牙,小跑着追了过去。
                  沈家马场外一个草草搭成的小茅屋里,梁华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排成一列的二十多具尸体,不时还俯身探查一番。此时天气还未转凉,尸体虽然经过了防腐的处理,但还是难以掩盖腐烂发出的臭味。随着洛天鸿一起来的士兵中也有人受不了这气味,捂着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呜哇的呕吐声。
                  洛天鸿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梁华摆弄着尸身,随着梁华的眉头越皱越紧,洛天鸿缓步走上前去问道。
                  “看了尸体之后,又有什么发现?”
                  梁华用刀鞘将面前尸身的头颅推向一侧,尸身的脖颈随着歪了过去,本来已经很短的脖颈,此时竟如同手肘般蓦地弯折了过去,看上去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诡异感。
                  “的确是死于狼牙七纵的‘鹞鹰过肩逆绞颈’。”梁华叹了口气,“凶手是个好手,杀人都是一招致命,老实说,除了叶正勋将军本人,卑职还从未见过其他人能把这一招的力道拿捏得这么准确。”
                  “咦?”洛天鸿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鹞鹰过肩逆绞颈’,是专门开发出来用于步卒袭击骑兵的招式,单单是正面面对迎面冲来的骑兵时保持镇静就需要夜以继日的训练。很多通过狼牙七纵初选的人就是在练习这一招的时候被奔马迎面撞上当场身亡。”梁华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回想起那些惨痛的记忆,“根据战马奔跑的速度,选择起跳的时机、方向、手上的力度,这些都是要在一瞬间决定的事情。使用这一招时,如果要将骑兵的颈骨连同其问的关节韧带以及肌腱瞬间完全扭断的话,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即使是狼牙七纵里的正选士兵,绝大多数也只能做到将颈骨扭至脱位令对方全身瘫痪,甚至有些人在使完这一招后,还需要再进行补刀才行。”
                  “而要做到像凶手这样,”梁华用刀鞘指了指尸身完全弯折的颈骨,“就需要在一瞬间,将颈骨的关节以及颈骨之问的韧带肌肉全部拧断,中了这招的骑兵就绝无一丝活路。但是要做到这种程度,比普通的将颈骨拧至脱位,要难上百倍千倍。而且我检查了全部二十七具尸体,个个如此。单就这招‘鹞鹰过肩逆绞颈’而言,凶手确实是已经不下于发明这捐的叶正勋将军本人了。”
                  “狼牙七纵中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完全没有印象吗?”洛天鸿思忖了一下,“能有这等身手,经过两次风炎北伐,在军队里应该颇有了些名声才对。”
                  “洛将军这话说得有些想当然了。”梁华摇了摇头,“对于普通的士兵,也许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就能够在战场上成名。但是对于我们狼牙七纵的人来说,每天日夜操练的都是这些杀人的手法。在战场上,只要将骑兵的脖子扭断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都是多余的。对于战友,我们在战场上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战斗的时候护住身边战友侧翼的同时把自己的侧翼完全托付出去;另外就是在战友不能前进的时候拿走他的食水,继续向前。至于战友之中谁的手法更为干脆利落,在我们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而特意记住某个人。”   


                  IP属地:安徽12楼2013-05-29 17:17
                  回复
                    【第三章 初现端倪】
                    毕止城衙门,案件卷宗室。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梁华翻阅着堆在桌案上厚厚的卷宗,紧皱的眉头始终未能松开,“这个凶手的行为,完全不合常理啊。”
                    “哦?愿闻高见?”卷宗后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梁华猛地抬起头,越过堆在桌案上的卷宗,他看到肖思逢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原来是肖先生啊,失礼了。”梁华连忙起身行礼,肖思逢笑着走上前来,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梁华继续坐下来。
                    “不知刚才梁捕快所说的奇怪,是指什么?”
                    “啊,回肖先生的话,卑职在这些案卷中确实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梁华将桌上摊开的一份份卷宗排放整齐。肖思逢低头看去,只见每一本卷宗上摊开的地方页脚处都被折了个记号,他微微点了点头。
                    “请肖先生过目,卑职做过标记的地方,是发现尸体后,仵作所记录的死者遇害后身上存留的物品,不知您是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梁华用手指挨个指着卷宗上的文字。
                    “水壶,干粮,钱财,饰物……”肖思逢眯起眼睛,喃喃地念叨着,“这些东西,通常应该是最容易被罪犯夺去的啊,但这个凶手对这些东西却丝毫没动,看来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跑了那么大老远的路杀了这么多人,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并不只是这些,”梁华说道,“最奇怪的,是他拿走了的那些死者的东西。”
                    “拿走?”肖思逢疑惑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些牧马人,身上除了钱财,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被夺走的吗?”
                    “肖先生有所不知,淳国民风悍勇,马场上牧马的汉子尤其如此。为了防范盗马的贼人,牧马人驯马时身上都会带着短刀以及弩箭之类的东西防身。”梁华拍了拍桌子上的卷宗,“但是我查遍了二十七个受害者的卷宗,他们的武器都被凶手带走了。”
                    “这又是为了什么?”肖思逢更加莫名其妙了,“以他的身手,这些牧马人就算拿着刀剑也不是他的对手吧?而且他每次杀人都是赤手空拳,拿了这些武器又有什么用?”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梁华摇了摇头,“以狼牙七纵的行军准则,补给永远是第一位的。充足的补给是长途奔袭的首要保证,然后才会考虑收缴武器,这是每个狼牙七纵的成员都烂熟于心的。但是这个凶手所做的跟这个准则完全不符,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要不是因为他杀人时所使用的精湛手法,我决不会相信这个凶手曾经是狼牙七纵的人。”
                    “精彩的分析,狼牙七纵,果然是出人意表的强兵。”肖思逢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梁捕快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虽然有这么多疑惑,但是目前也只有假定这人会按照狼牙七纵的战术采取行动了。”梁华站起身来,“卑职打算对各大马场发出通告,所有的牧马人都不得单独行动,尤其是在靠近提供补给的小屋时,一定耍首先确定是否安全。另外,每个人都配备响箭,发现可疑的人员立即通报。”
                    “这些就不劳梁捕快费心了。”肖思逢笑着挥挥手,“之前在沈家马场商议时,你跟洛将军在茅屋里查验受害者的尸身,肖某已经跟各大马场的场主做过安排了。”
                    “这……”梁华颇感意外地睁大了眼,“先生果然做事缜密。”
                    “从天启出发时,苏瑾深将军已经对我们有过交代了,所以有关狼牙七纵的事情,我们多少也了解一些,所谓知已知彼嘛。”肖思逢笑着拍了拍梁华的肩膀,“如果不出我的所料,梁捕快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吧?”
                    “瞒不过肖先生啊,”梁华笑了笑,“卑职确实想去凶案的现场查看一番,想来应该会有些线索。”“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不妨一起去看一下吧。”肖思逢哈哈笑了起来,拉起梁华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肖先生,”梁华略一迟疑,“其实有一件事,卑职心中还是很在意,想要请教先生,还请肖先生据实相告。”


                    IP属地:安徽14楼2013-05-29 17:18
                    回复
                      “哦?梁捕快但说无妨。”
                      “洛将军这次千里迢迢前来毕止城查案,是不是苏瑾深将军直接授意的?”梁华低头看着地面,沉声说道。
                      “这……”肖思逢皱了皱眉头,“肖某能否知道,梁捕快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瞒肖先生说,在这两天查案的过程中,卑职发现洛将军每一句话里都透着对我们狼牙七纵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仇恨。”梁华咬了咬嘴唇,“对我们这些参加北伐的人来说,‘铁驷之车’的四位将军,都是绝世的将星,是我们北伐军的骄傲。作为他们手下的兵士,我们愿意誓死追随。但如果洛将军的态度代表了破军之将的意思,卑职唯有当场自刎,以一死以求无愧。”
                      “万万不可,梁捕快言重了。”肖思逢惊得赶忙拽住梁华的手腕,“老实说,我跟洛将军这次来查案,完全是洛将军自告奋勇向军部请缨的。苏瑾深将军知道的时候,授命谕书已经颁下,他也只好给了一些建议和指点。所以,洛将军的态度,完全是他自己对狼牙七纵的看法,”肖思逢苦笑着摇了摇头,“不,那已经可以说是偏见了。”
                      “偏见?这又是从何说起?”梁华不解地问道:“洛将军根本没有参加过北伐,跟我们狼牙七纵根本扯不上丝毫关系啊,怎么会生出这偏见来的?”
                      “稷宫军校,是培育了‘铁驷之车’的地方啊,在每个东陆军士眼里,那里就是施展胸中抱负的圣地。洛将军在稷宫中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同时,也将‘铁驷之车’视作自己的楷模。所以,即使北伐失败,当年的主战派纷纷失势,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拜了苏瑾深作老师。”肖思逢叹了口气,“而苏将军为了保全从风炎铁旅中退役的将领军士所作出的牺牲,想必梁捕快也有所耳闻吧7”粱华点了点头,破军之将苏瑾深虽然不像他的兄弟般慨然赴死那么壮烈,但是他为了保全北伐军士而忍辱负重地与掌权的宗祠党作出惊人的妥协,放弃了手中所有的兵权,使得宗祠党放弃了对北伐将士的全面清剿,这一壮举同样令每个北伐士兵敬仰万分。
                      “洛将军就是看到苏将军失势后遭遇种种不平待遇之后,心生不满,但苦于怨气无法发泄,不知怎的,就将责任归结到北伐的失败上了。”肖思逢苦笑着摇了摇头,“而第二次北伐的转折,梁捕快可知是什么?”
                      “是,”梁华哽咽了一下,“叶正勋将军过于孤军深入,以致在北都城外被青阳军俘虏,曝尸城上。李凌心将军率狼牙七纵前去营救,并最终被困在彤云山中,打乱了苏瑾深将军的整个战局部署。‘铁驷之车’连损两员大将,北伐军士气大损,丧失了主动权,战局也随之发生转折,最后只得与青阳部缔结停战约定。”
                      “其实现在回过头看,当时青阳部坐拥铁浮屠这种绝世强兵,配合原本就能够横扫草原的骑兵,就算叶正勋、李凌心两位将军健在,北伐也未必成功,最多只能多耗上三五个月而已。这个道理,苏瑾深将军在稷宫中不止一次地跟洛将军讲起,但洛将军始终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研究狼牙七纵的战法,恐怕已生心魔了。”像是说起了什么忌讳的事情,肖思逢摆了摆手,“虽然如此,但是相信大是大非的问题,洛将军还是能够分辨的,梁捕快不必担心,只管专心办案就好。”
                      梁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肖思逢拜了一拜:“多谢肖先生,先生一席话,移走了卑职心中一块大石,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办案,捉拿真凶归案。”
                      说着,他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肖思逢笑了一笑:“至于洛将军,卑职其实并不担心的。正如洛将军所说,卑职是狼牙七纵的一只兵狼,从来不会畏惧对手,所以,也清肖先生放心好了。”
                      “放心?”肖思逢愣了一下,“梁捕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以肖先生的机智,如果能够说服洛将军的话,还用得着专程来找卑职讨论案情吗?”梁华笑着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屋门。
                      肖思逢怔怔地看着梁华的背影,许久,方才伸手揉着额头苦笑了起来。
                      “一边是稷宫翘楚——‘破军之将’的高徒,另一边是‘凄惶月’训练出来的兵狼,两个都是难应付的角色啊。”毕止城的沈家马场,堪称淳国最大的马场之一,请来驯马的牧马师傅就有近二百人。为了方便这些牧马师傅工作,沈家主人在烟河平原上修建了近五十个茅屋,供驯马中的牧马师傅沿途休息。有了这小小的茅屋,牧马人再不用担心驯马过晚来不及回到马场,驯马的效率也大大提升。这一经验被其他马场的主人学去,一时间这小小的茅屋,在烟河平原上星罗密布,足有两百左右。 


                      IP属地:安徽15楼2013-05-29 17:18
                      回复
                        “兵狼的崩肘?”洛天鸿在梁华耳边低声说,“对我没用。”
                        “用”字刚刚出口,洛天鸿的左脚猛地抬起,死死踩住了梁华准备抬起的左腿。
                        “被人从身后制住后就会使用这招碎胫,可惜只要提前制住你的膝盖,这招就对我没用。”洛天鸿加大了手臂的力量,梁华的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你们兵狼的那些手段我都了如指掌,在我面前你根本一点胜算都没……”
                        “有”字被梁华狠狠地一记头槌生生压了回去,洛天鸿捂着被梁华的后脑勺撞断的鼻梁向后退去,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还未等他看清楚面前的情况,就被梁华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砸在后脑上,一声闷响过后,洛天鸿当场晕了过去。
                        梁华用手揉着被扳得生疼的脖颈,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洛天鸿,叹了口气。
                        “刚才那招,是毕止城里的混混打架时用的,好好记着吧。”说着,把洛天鸿扛起来扔到龙血马的马背上,自己则翻身跳上另一匹马,一声鞭响过后,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跑了不多时,梁华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茅屋,他拉住了座下的战马,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缓步向茅屋走去。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夜风吹动茅草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梁华走到茅屋门前,伸出手掌在木门上慢慢地摸索着,动作轻柔,仿佛微风拂过水面。
                        手指猛然传来轻微的刺痛,好像是被一根木刺扎到了。梁华心中一动,伸出拇指和食指,用指尖仔细地触摸着木刺的轮廓,果然,虽然只是一根小小的木剌,但木刺的表面平整,没有丝毫毛糙,是有人故意用刀刃削出来的,而且是最近才弄好的。
                        梁华点了点头,左手反握着腰间的佩刀,右手用力扣住木门,然后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门上,接着便将被踹飞的木门如同盾牌一样抓在手里,直直向着屋内冲了进去。
                        只听屋内传来“扑”的一声闷响,梁华便感觉到一枚弩箭钉在手里的门板上,虽然只是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凭借弩箭的风声判断对方的位置了。梁华将手中的门板狠狠地向屋里的角落甩去,同时,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追着门板冲了上去。
                        门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沉闷的声响尚未消散,梁华的眼睛便敏锐地从屋内的一片漆黑中察觉到了对手身影的晃动。他右手—攥刀鞘,反握在左手里的佩刀铿然出鞘,如惊雷般噼向对手,而右手抓着的刀鞘也紧接着挥了出去,没有留下一丝空当,双手的兵刃如同巨蟹的蝥一般要将对手剪为两段。
                        七纵杀式,双刃螯!
                        眼看躲不过梁华这志在必中的—击,黑影竟然迎着梁华直直地冲了上去,手中寒光一闪,竟是要直刺梁华的心口要害。梁华大惊失色,双刃螯之强在于刀刃之端,那里是对手绝对的死地。但是越是靠近自己躯干的地方,兵器平挥越慢,威力也就越小,可以说是这招的唯一弱点。梁华在战场上用这一招斩杀了不下三十人,如今也是第一次碰见迅捷得能够在被兵刃斩到之前突袭自己要害的对手。
                        但是形势不容梁华多作考虑,他果断地放弃了左手的佩刀,在对方的匕首堪堪刺中自己之前,死死攥住了他握着匕酋的手腕,接着猛然发力,将手腕拧向一侧。与此同时,右手挥出的刀鞘却没有丝毫停滞,狠狠地抽向对手的肋下。
                        这必中的一击却被对手的左臂紧紧地缠住,紧贴着他的侧胸停了下来。梁华瞬间扔掉了手里的刀鞘,右掌如刀般切向对手被自己擒住的右臂,却又被对手抓住了手腕。在这转瞬的刹那,两人已经对了两个回合,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腕僵持起来。
                        狼牙七纵的武术强调杀敌于转瞬之间,每一击务必倾尽全力,对使用者的体力要求极高。因此即使只是片刻的对攻,梁华也已经觉得力量一滞,胸前仿佛压了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对面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想来也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梁华深吸了一口气,将在身上缓缓蔓延的疲劳感强行压住,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向后跃去,同时如同鞠躬般将上半身猛然弯下,额头迎着对手面门撞了下去。 


                        IP属地:安徽18楼2013-05-29 17:22
                        回复
                          【第五章 真相大白】
                          毕止城官衙。
                          “对自己的行为你有什么解释!”左臂缠着绷带的洛天鸿冲着面前的梁华大声吼道,声音因为还未完全愈合的鼻骨而变得有些尖细。
                          “卑职之前已经说过了,”梁华不卑不亢地同答道,“凶手是狼牙七纵的精锐。如果带着其他人,卑职无法追寻到他的踪迹。”
                          “结果呢?哼!”洛天鸿冷笑了两声,“你擅自行动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被他打昏在那个茅屋里然后又让他跑了?这就是你们兵狼的做法?”   “事情转变得过于突然。”梁华强压下心中的不忿,“卑职本来已经将凶手稳住,但是因为一些变故,使得凶手骤然发难,卑职猝不及防,才被打昏了过去……”
                          “我不想听你这些借口!”洛天鸿猛地挥手打断了梁华的话。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缓了缓口气,“那么跟凶手交过手之后,你有什么收获?”
                          “基本.上可以明确凶手的身份了,”梁华长出了口气,“是前狼牙七纵的成员,聂凯。如今应该有三十五岁了,第一次风炎北伐就因伤退出了军籍。”
                          “只参加了一次战争?”洛天鸿有些不敢相信,“退役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能有这样的身手?不对,真正奇怪的是他一直以来相安无事,为什么到了现在又突然大开杀戒呢?”
                          “根据卑职与聂凯交谈中得知的,”梁华回答道,“从他开始杀人到如今已经有十八天,而且最为诡异的是,从聂凯的言谈上判断,他竟然还以为自己现在身在北陆瀚州的战场上,正在和青阳的骑兵交战。”
                          “什么?”洛天鸿惊得站了起来,“从他离开战场到现在也有近二十年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错觉?”
                          “这个,可能与聂凯在北陆的遭遇有关吧。”梁华紧皱着眉头,“不过那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卑职并没有亲见,只是揣测而已。”
                          “什么事?但说无妨。”洛天鸿咽了口唾沫,急切地问道。“那是在第一次北伐即将结束的时候了,”梁华回想着当年的情景,“风炎铁旅和青阳的骑兵在正面战场上已经陷入了僵局,只能互相对峙。所以我们狼牙七纵作战的次数骤然增加,频繁在青阳后方迂回,寻找奇袭的机会。可以说是这次北伐中狼牙七纵作战最为惨烈的时期。”
                          “当叶正勋将军也最终放弃奇袭,决定召回所有的狼牙七纵士兵,随大军撤出北陆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十人的小队。因为兵狼的训练不易,狼牙七纵的一个十人小队已经是一股很宝贵的战斗力量,所以叶将军加派了三个十人队进行寻找。卑职就是其中—个搜寻小队的成员。”
                          “因为当时风炎皇帝跟钦达翰王已经接近达成和约,所以搜寻的过程还算顺利。卑职所在的小队很快就发现了失踪的小队留下的信号,沿途有一些蛮族骑兵的尸体,看来那个小队是遭遇了蛮族的骑兵部队,逃向了草原深处。”
                          “于是我们接着寻找,却发现一路上留下的信号越来越少,反而是尸体越来越多。其中有蛮族骑兵的尸体,有普通牧民的尸体,当然,也有狼牙七纵成员的尸体。”梁华顿了一顿,“当我们找到最后时,竟然发现了青阳虎豹骑的踪迹。”
                          “随着虎豹骑踪迹的出现,狼牙七纵士兵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竞有九具。当时我们差点就要放弃了,打算回去向叶将军复命说这个小队已经全军覆没,正要离开时,就听到有龙血马的嘶吼声。”
                          “我们全副戒备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时,正遇上一个身穿着被血染得通红的狼牙七纵皮甲的士兵,将一匹壮硕的龙血马压倒在地上,发疯了一般地撕咬着龙血马的皮肉,但这时候的龙血马已经叫不出声来了。”
                          “那个士兵……”洛天鸿惊惧地问道,“就是聂凯?”
                          “是的,当时的他如同野兽一般。我们也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打昏了带走,中间还有两三个战友被他伤了。”梁华咬了咬嘴唇,“听留下检查战场的战友回来汇报说,找到聂凯的地方,附近虎豹骑骑兵的尸体不下三十具!”   


                          IP属地:安徽19楼2013-05-29 17:23
                          回复
                            “这样就说得通了。”屋门口传来肖思逢的声音。洛天鸿和梁华看过去时,只见肖思逢扬了扬手中的发黄的卷宗,“刚刚听了梁捕快说的,结合这卷宗上记录的所有有关聂凯的症状,这次的案件可以说是水落石出了。”
                            “症状?”梁华不解地问道,“肖先生的意思是,聂凯现在的行为是因为疾病?”
                            “确切来说,聂凯行凶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而引发的失心疯所导致的。”肖思逢走到桌案前,将手中的卷宗摊开,翻到预先折角的一页,指着其中的几行字对着其余两人说道,“第一次北伐结束之后,聂凯就被送到军医处接受了仔细的检查,根据,这里的记录,”肖思逢用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虽然身体没有受到明显的外伤,但是聂凯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对周围的事物反应十分强烈。尤其听到刀剑碰撞和战马嘶鸣的声音后,甚至会攻击周围的人。”
                            “所以,鉴于这种情况,军医处的负责人决定强行令聂凯退役,并在军部注销了他的军籍。之后,聂凯在为北伐伤员所设的疗养营中静养了足足两年。根据记录,”肖思逢翻到卷宗的另一页,“这两年中聂凯的症状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程度。所以在继续观察了—段时间之后,上级同意聂凯离开疗养营,在外独立生活。”
                            “那么按照这卷宗上的记录,聂凯的病应该已经完全康复了啊。”梁华不禁问道,“那为何又开始突然伤人呢?”
                            “的确,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聂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还会作为一个烟果商人继续过着平凡的生活。”肖思逢合上了卷宗,无奈地摇了摇头。
                            “烟果商人?”梁华瞪大了双眼,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了出来,“烟果,菸河平原,马场,龙血马,十八天……”
                            “啊!”一个惊人的想法如同闪电般照亮了他的脑海,“难道是因为……”
                            “没错。”肖思逢点了点头,“十八天前,当聂凯像往常一样到菸河平原上的烟农那里收购烟果时,正赶上第一批从北陆贩来的龙血马进入烟河平原上的马场。龙血马的嘶吼声再一次刺激了聂凯的神志,诱发了原本已经好转的失心疯,在这刺激之下,聂凯的神志又回到了北陆战场上那段他最为恐惧的时期。在恐惧中,他开始重复当时的行为,从而做下了连环凶案。”
                            “难怪昨夜他听到龙血马的吼声后会突然出手把我打晕过去啊。”梁华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有关聂凯在疗养营之外的生活,肖先生手上可有什么资料?”
                            “都有记录,”肖思逢晃了晃手中的卷宗,“不知道梁捕快想问的是哪方面?”
                            “聂凯离开疗养营时不过二十五岁,可曾娶妻生子?”
                            “这个,且等我查查看……”肖思逢翻阅着卷宗,“啊,有了,聂凯三十岁那年曾娶了一房媳妇。但是一年后媳妇就因为难产死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娶。梁捕快为何问到这些?”
                            “不瞒肖先生,昨晚与聂凯交谈的时候,卑职曾无意中提起聂凯的妻儿。虽然当时他回答没有,但是这个问题问完之后,他便大叫头痛,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因此卑职觉得聂凯本来的神志可能尚未泯灭。”
                            “如果真如梁捕快所言,”肖思逢点了点头,“那么聂凯的失心疯还是有转机的,只要能够将他稳住,带回来找个安静的场所仔细调养,避免再受刺激,三五年内应该……”
                            “开什么玩笑!?”一旁的洛天鸿猛然发话道,“他手上可是害了二十七条人命,要是抓住之后不立即当众处决,怎么跟民众交代?”
                            “可是洛将军,”肖思逢皱了皱眉,“如果聂凯是在失心疯的状态下犯案,那么按照律法,应该不致死罪。而且考虑到聂凯曾在北伐中立下的军功……”
                            “什么军功!”洛天鸿粗暴地打断了肖思逢的话,“肖先生,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个普通的疯子杀人这么简单,而是狼牙七纵的兵狼凶性大发残害人命!二十七条人命!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如果不将聂凯当众处死,我们大胤军队的威信何在?从此之后大胤朝的军人会被东陆的百姓唾骂一辈子!”
                            肖思逢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因为愤怒而满脸涨红的洛天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IP属地:安徽20楼2013-05-29 17:23
                            回复
                              一旁的梁华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请容卑职先说一句。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讨论要如何处置聂凯,而是如何将聂凯从菸河平原上引出来并抓住他,解除他对于马场上百姓生命安全的威胁。卑职相信,只要聂凯能够恢复神志,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管即将面临多么残酷的惩罚,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说得倒是轻巧,”洛天鸿冷笑一声,“你是聂凯的手下败将,凭什么保证能抓到他?又凭什么说他一定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凭卑职和聂凯都是效力在狼牙七纵叶正勋将军麾下的兵狼。”梁华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径直走出了屋门。
                              肖思逢看了洛天鸿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随着梁华追了出去。
                              “好,很好,”洛天鸿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你们这些兵狼,北伐军中的败类,我倒要看看你们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罢,洛天鸿拍了拍手,一个士兵小跑着来到他面前,按胸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沈家马场,把草棚里的尸首都收殓到一起,另外再向马场征调十匹龙血马,”洛天鸿从腰里掏出令牌,抛给士兵,“拿着我的令牌,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是!”士兵接过令牌,转身跑了出去。
                              洛天鸿笑了笑,方才觉得有些口渴,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正要饮茶,脑海中忽然现出昨夜那将龙血马斩成两段的绝戾一刀,猛然惊得手上一松,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洛天鸿看着满地的茶杯碎片,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下,他咬了咬牙,抬脚将地上的碎片踢了出去。  “梁捕快,”肖思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挥着手喊道,“梁捕快请先留步!”
                              梁华憋了一肚子闷火,只是低头向前快步走去,丝毫没有理会在自己身后追赶着的肖思逢。
                              只听“哗啦”一声,梁华觉得自己好像是撞上了什么,抬头看去,撞上的却是街上的一个货郎,卖些针线零嘴,东西撒了一地。
                              “这位小哥,真是抱……”梁华觉得过意不去,忙开口道歉,谁知“歉”字尚未出口,却被货郎一口啐在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啦?”被撞的货郎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扯着公鸭嗓指着梁华的鼻子骂道,“大白天的不看路,走这么急,你娘死了还是爹没了?赶着回去奔丧啊?”
                              梁华擦去脸上的唾沫,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货郎,只觉得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像是火油一般浇在自己心头原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聋了?哑巴了?撞了你爷爷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见眼前的汉子并不作声,货郎以为碰上了软骨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骂得越发起劲,毕止城里泼妇骂街的词儿几乎被他用光了,方才停下咽了口唾沫,润润舌头,正要张口接着再骂,却被梁华伸手一把扣住了下巴。
                              “骂累了?”梁华冷笑了一声,手上猛地发力,抓住货郎的下巴向下一拽,再反方向向上—推,只听“咔吧”一声脆响,货郎的下巴已经被他扭脱了位。
                              货郎双手捂着半张的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惹不起的角色,连忙跪倒在地,又叩又拜,嘴里呜咽不清。
                              梁华抬脚把货郎踢到一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他挥拳就要砸过去时,却发现对面是追上来的肖思逢。
                              肖思逢左手拉着梁华,右手按住货郎的双颊,手掌托着货郎的下巴猛地向前向上一拉一顶,又是一声脆响过后,货郎捂着已经复位的下巴,对着肖思逢连连作揖,也顾不上撒了一地的货物,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肖思逢长长地出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嗔怪似的看了梁华一眼。梁华此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不禁有些赧然,正要开口道歉时,却被肖思逢拍了拍肩膀:“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梁捕快,”街边的茶馆里,肖思逢给梁华倒上一杯热茶,“其实关于聂凯的失心疯,肖某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为好。”
                              “肖先生请指教。”梁华恭敬地说道。


                              IP属地:安徽21楼2013-05-29 17:2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