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库瓦罗正在出任务。
目标是个让他很棘手的小个子男人。
这个男人是敌对家族派来刺杀该死的彭格列十代小鬼的杀手，虽然并不是多厉害的人，但是逃跑的速度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啊，真是头疼！斯库瓦罗甩掉脸上的雨水，继续紧紧地跟在不停跳跃的男人身后。
雨越来越大，视线逐渐逐渐的模糊了。
“喂喂！你个垃圾，给我站住！不要老是逃！”斯库瓦罗有点生气了，挥着剑毫不留情地切开雨幕，提高了速度。
近了。很近了。他露出嗜血的笑，手中的剑反射着冷冷的天光。
……
结束了。他一脚把碍眼的尸体踹开，有些不悦地看到自己银色的长发染上了鲜血，想着要赶快找个地方清洗一下。
“mo，真是的，为什么这种天气还要出来给蓝波买糖——啊！”一长串的抱怨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斯库瓦罗在心里低咒一声，果不其然看到被吓呆了的褐发小鬼。
糟透了。
手中提的袋子和伞一下子掉到地上，袋子里面的糖果迅速地滚了出来，然后化在路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与鲜血混在一起的甜香，令人战栗。
泽田纲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流过来的红色的雨水，面容惨白，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倒过去。
然后他看到那个剑士。
仍旧是一身黑色的瓦利安制服，雨水密集地打在他的身上，顺着银白的发丝蜿蜒地流下，手中的长剑仍旧不停地滴着血，表情晦暗难测，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另一个世界的人啊。
泽田纲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质问，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这样地看着那个声影，然后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直到如同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来：“你还要这样看多久！被吓傻了吗！！！”他才如梦初醒，有些害怕地问：“斯……斯库瓦罗，你来日本啦？”
指环战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所以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斯库瓦罗愣了一下，他以为这个小鬼会大义凛然地问他为什么要杀人，然后讲一堆空洞的劝说，好完成他的伪善。毕竟，这个所谓的彭格列十代目在他的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从小生长在幸福的家庭，只知道装作正义地一天到晚说要保护同伴，不原谅一切黑暗的事物。
然后他注意到那双褐色的闪着水光的眼，里面盛满了痛苦和……觉悟。
泽田纲吉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早在踏足黑手党的世界时，他就知道会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会有人为了他而受到深切的伤害。他最没有资格说什么正义。
况且……斯库瓦罗，他是彭格列的暗杀部队啊。
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斯库瓦罗绽出个有些苍白的笑：“现在在下雨，老是站在这里会着凉的，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他捡起袋子和伞，真诚地发出邀请。
因为，雨水真冷，打在身上有点痛。
“你这家伙……”斯库瓦罗没想到他还敢和自己搭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在这个小小的身影后面。
还不赖嘛。
反正他也想弄干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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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库瓦罗，你不打伞吗？】
『老子身体好着呢，只有你这种小鬼才需要打伞！』
【可是，会感冒的，这伞很大的……可以，一起的……】
『……』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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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库瓦罗看了这栋小小的房子一眼，问：“你的房间在哪？”
“二楼左手边。”虽然不知到他问了干嘛，纲吉还是老老实实地指给他看。
“那我先上去了。”斯库瓦罗甩了甩长发上的雨珠，就非常利落地跳跃到了二楼的窗台上，然后推开窗进了他的房间。
诶？纲吉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斯库瓦罗的行动，也推门进了家。真是的，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非得走窗呢。
蓦地，正在换鞋的手停住了。斯库瓦罗的身上还有溅到的鲜血，妈妈看到肯定会害怕的，所以他才……？


他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说不定，斯库瓦罗，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纲吉抿起唇，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啊啦啦，纲君你回来了？怎么身上都湿了？快点去洗个热水澡吧，不要着凉了啊。”奈奈有些担心地看着纲吉，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里包恩君和蓝波君他们都出去了，好像是做什么训练的。不要紧吧，雨下得很大呀。”
在心里为蓝波默哀三秒后，纲吉才匆匆忙忙向自己房间奔去。
斯库瓦罗正坐在椅子上，用他的毛巾擦着头发。擦得分外轻柔仔细，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他想起指环战时知道的事情——斯库瓦罗为了XANXUS而留长了头发。那么他那么珍惜自己的头发，也是因为XANXUS吗？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看起来非常凶，叫起来非常大声的斯库瓦罗也是有发誓要一辈子效忠的人的。
其实比起自己，XANXUS说不定更适合做彭格列的首领。
他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去想那些沉重的事情，赶紧说道：“斯库瓦罗，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要不然真的会着凉的。那个，换的衣服，用爸爸的可以吗？”说完后，他才发现自己和妈妈刚才讲的完全一摸一样嘛。
不过，情感不一样吧。
斯库瓦罗没有注意纲吉有些窘迫的样子，倒是非常不客气地向浴室走去：“家光那个臭老头的？但愿他的品味会好一点。”
“阿啾——！”纲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去给斯库瓦罗拿衣服。
还让别人不要感冒，结果自己就先变成这个样子了。
反正他不要紧啦，最多明天请假就是了。但是斯库瓦罗还要出任务，如果，如果生病了的话，会很麻烦的。
是这样的。可是，他现在，非常的难受。头晕乎乎的，快要呕出来了，眼睛前面出现的竟然是刚才满地的鲜血，在地上蜿蜒，像是初生的小蛇。
轻轻地把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他无力地滑倒在地上，感觉泪水软软地流下来，流进嘴巴里，带着咸腥的涩味。
为什么要哭呢？
不知道啊，不知道。
是在为自己那么淡定地接受死亡而哀悼吗？他不想，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这样的自己好恶心。斯库瓦罗他们，也不是天生就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细小的哽咽声和浴室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混在一起，像是长而不衰的咏叹调。
他抹掉眼泪爬起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里包恩如果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又会骂他软弱了，还是要振作起来啊。
斯库瓦罗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副鬼样子。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偏偏还做出一副很振奋的表情，在那里又是握拳又是拍脸的，自顾自地想着什么，可笑得很。
他拿起地上的衣服套上，有些好笑地拍了拍纲吉的肩膀：“喂！”
纲吉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有些心虚地看着刚洗完澡的斯库瓦罗。
他拿的是爸爸最正常的一件衣服——白衬衫和黑裤子，穿在斯库瓦罗身上，怎么说呢，意外的很适合啊。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斯库瓦罗穿其他的衣服呢。
这还要感谢爸爸难得的正装。
因为要洗澡，斯库瓦罗摘掉了剑，身上也没有了浓厚的血腥味，看起来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的人啊。真是的，又在自作主张地分什么世界了。大家都是一个世界的，都是一样的，他只不过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罢了。
“阿啾——！”纲吉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
“感冒了？我就说吧，只有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小鬼才会得这样软弱的病。”斯库瓦罗又不高兴了，挑起形状锐利的眉训斥着褐发的小少年。心里面却嘀咕着早知道让他先洗澡这样的话。
他把毛巾扔在纲吉头上，有些粗声粗气地吼道：“快点去洗澡，到时候不要又说是我害的！”
“啊，是。”纲吉拿下毛巾，又匆匆去拿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斯库瓦罗照样坐回纲吉的房间擦头发。
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软弱情绪，尤其是看到那个小鬼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肯直白地说出来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不应该和他多接触啊，等下就回去好了。
但是也许这个十代小鬼，并不是那么软弱。
见鬼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刚才他还哭得一塌糊涂的。斯库瓦罗，你脑子被摔坏了吗！
纲吉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多了，也不那么晕乎乎的了，就连心情都好了很多。不管以后将怎样，至少现在尽自己所能地成为更好的自己，就这样，保护大家。
看到他进房间，斯库瓦罗拿起剑安在手上：“小鬼，谢谢了。我先走了。衣服以后直接还给家光了。”说着就将制服往肩上一甩，一只脚已经踩上了窗台，雨已经停了。
纲吉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上前拽住了银发的男子。
他的掌心有潮湿的温度：“斯库瓦罗先生，请小心……请小心。”阳光照进他褐色的瞳，迸发出别样的光泽，像是有千言万语在其中。
斯库瓦罗忍不住放柔了面部表情，伸出右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褐色发丝：“我知道了。要记得擦头。”然后就跳了出去，很快地消失了。
纲吉把窗户全部推开，看着远处的彩虹，笑了。
以后，还会见面的。
即便，那个时候，我已经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姿态。
————Fin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