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听了玉帝叙述完他的那些不良感应之后，大概就明白这位大爷要派自己的差了，于是主动回道：“既然陛下不放心，小神就下界去查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玉帝笑得和蔼可亲，“朕正是打算让你下界一趟，不过不是你自己去，是让你陪同护卫朕微服前去。”
听了玉帝这个主意，杨戬果然一怔——这算什么个事？自己和玉帝向来是相互看不顺眼的，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倒比自己还想得开了？于是微微抬了眼，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下杨戬的疑问眼神，玉帝耐心解释：“朕要亲自前去才能真正放心。不是朕不信任你，而是只有朕，才能对娘娘的感觉有明晰的感应，倘若发生意外，也只有朕的法力可以确保娘娘的魂魄安全。另外娘娘的转世在何处是不宜让外人知道的，所以，还是微服秘密查探比较好。”
杨戬考虑了一下，说道：“娘娘已经下凡，如若陛下和小神也都下界了，这新天条刚立，天庭的诸多事物如何处理？”
玉帝笑着说：“你多虑了，天庭又不是没有别人了，总不能缺了你天庭就转不起来了吧？另外朕看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这新天条出世把连朕都累得够呛，不要说你了。如今新天条体系初步确立完成，就顺便放放假，去下界访查一番，也可以了解一下新天条的执行情况以及对人间有何影响嘛。听说那个人间的帝王也常常有微服私访的，能发现不少庙堂里看不到的问题呢。”
其实杨戬已经明白，除了玉帝所说的那些台面上的理由，他还有借这个机会试探自己的意思。但是杨戬也想到，或许趁此机会也能让玉帝实地了解一些人间的治国之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怀着两种心思的从前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达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在这种默契之下，也许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小神遵旨，请容小神先去安排一下。”
“好，对外就宣布，朕要与司法天神下界巡视，体察民情。”
杨戬领旨而去，心下冷哂：玉帝做这么一个公布，显见是担心杨戬可能借机对他不利；可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做这样一个安排呢？看来，玉帝是摆出了一副棋局要与杨戬对弈了，那么好吧，杨戬一定奉陪。


回复：5楼
不是的啊。

18 阴谋初现
“先生，杨戬不是一般的人，他去调查此事，您真的有把握，不会被他坏事？”
“他的确厉害，但是他还是太年轻，对于消失已久的远古神器和法阵，他没有经验。另外，别人看不出来，我却一眼就能看出，杨戬重伤未愈，达不到从前的实力，这也增加了我的把握。”
“杨戬重伤未愈？他可装得真好，谁也没看出来。”
“嗯，就让他，为那神器的最后出世，做一次贡献吧。其实，我也是很欣赏他的，可惜呀。”
“是的，主上也曾说欣赏杨戬，为何先生这次如此决断要除掉他？——他与天庭，并非没有嫌隙的，也许或有可能争取过来？”
“争取他，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经过这一次改天条的事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曾经与让天庭天翻地覆的距离那么近，他本来只要伸伸手就能报了他的血海深仇，最后却还是收了手。那个人太有主见，他的思想永远不会顺服任何人，只会按照他自己认为对的意思去做。他虽手段狠决，内心其实极其仁善，最终必然是会反对我们的。这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单独行动的、重伤未愈的杨戬，这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而且还能帮助新出世的神器获得更强的力量，我们必须利用好。”
“明白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去告诉那边，做好准备，对付杨戬还是要小心谨慎。你走吧，记得带上这个。”
“是。”
一人拿起桌上的一包东西离开。
另一人叹了口气。
“杨戬，你能过得了这一劫吗？如果不是主上于我有恩，我真不想让你这样的人丧命。有你在，会有很多人过得幸福——我能做到你做的这些吗？”

“城南郊尽头有沧浪庭园，原本是用以郊迎的驿馆，筑在沧浪溪与南溪交接处的一条沙咀之上，县令范大人在此处构筑园林，建有沧浪亭和濯缨亭，稍北处还有一座唐以前的三闾大夫庙。此地山水秀美，园林雅致，兼有范公倾心血在景致之上注以志向豪情，宗谅大胆推荐，二位前往一游，定不虚行。”滕宗谅侃侃而言，流露出流连回味之态。
白衣青年笑道：“多谢兄台推荐。敢问兄台，城中哪家客栈适合我二人落脚？”
“同福客栈，客栈老板很有品味，客房清静别致，甚是不错。”滕宗谅答。
“多谢。”青年颔首致意。
“不多扰了，今日识得二位万分有幸，望日后有缘还能聆听先生高见。”滕宗谅起身告辞，离开茶楼。
中年人轻轻抚须，随意打量了下四周之人，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青年，说了句“走吧。”便离座而去。
青年收起折扇，在桌上留下银钱，随后而去。
长须中年人就是下界而来的玉帝，白衣青年便是杨戬，他们来到兴化，正是因为转世下凡的王母娘娘就在此处。
王母娘娘转世为范仲淹之女范宁鸣，到了这一年已经五岁了。此时范仲淹领兴化县令一职，来到兴化刚刚两年多，但吏治严肃，政治清明，为官清正，爱民如子，人民有口皆碑。
范仲淹在兴化兴学重教，正在筹办兴化有史以来第一座官办学校——兴化学宫，故而，这里虽只是一座普通的海滨小城，却四处可见一股特殊的颇具活力的文化气息。
注：“以防弊之政，作立国之法”语出南宋叶适。本部分故事取材于范仲淹任兴化县令期间在泰州等地海域修筑“范公堤”的事迹。历史上，范仲淹大约至天圣三年才得第一子，本文所写的王母转世为范仲淹女儿，且在天圣二年已年方五岁，纯属杜撰。为王母转世的女孩取名为宁鸣，是取了范仲淹名言“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之意。


20 化形探县府
玉帝与杨戬入住了同福客栈。
这天字号的客房是在内院，院中有一花园，一条长廊穿过花园连接客房和大堂。果然是个别致优雅的所在。
杨戬站在窗前，摇着扇，赏看外面花园的景色。玉帝坐在椅上，微闭着眼，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你今天在茶楼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玉帝睁开眼，问出了两人自从来到客栈之后相互之间的第一句话。
杨戬回过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忆起了日间茶楼里玉帝对二人身份的介绍，便张口道：“其实先生已经明白了，又何须再问？”
“那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吧。”玉帝冷冷地说。
杨戬笑了笑，抬眼直视玉帝说：“当然，如果仅凭我的几句话，就能改变您的看法，那就不是您了。”
玉帝冷笑了一下。
杨戬继续说：“这近两千年来，人间变化万千。人们都说，知历史而明天下。先生，您对从前的几万年了如指掌，却对近两千年，变化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人间几无所知。天地本一体，道存之于万物，人间兴亡的道理也会适用于天，对人间历史现状多一些了解，也许您此行会有特殊的收获。”
玉帝再次思索，又是很久不发一言。杨戬仍然看向窗外，细细听着秋风吹拂灌木发出的沙沙响声。
“你今天有没有发现这座城里是否有什么异常？”玉帝再发言，已经转换话题。
“没有。”杨戬回答。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嗯……”玉帝皱眉，以手扶额，面露不安之色。
杨戬略惊，上前几步，看向玉帝说：“您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县府打探一下。”
花园里，一株灌木上，一只褐黄色的不起眼的秋蝶，在有些萧瑟的秋风中起飞，越过院墙，飞向远处。

杨戬回到客房，玉帝仍坐于椅上闭目养神，听得杨戬回来，抬头便问：“如何？”
“我变作一只秋蝶，查探了整个县府，没有发现特异之处。见到了范小姐，也未有异常，只是范小姐行为不似五岁孩童，而且似乎很喜欢看海。”杨戬回答。
“喜欢看海？”玉帝眼中显出疑虑，“你那样查探还是不行，我必须亲自去县府和他们接触一下。”
杨戬眯了眯眼，没有回话。玉帝示意杨戬坐下，换了语气接着说：“你离开的时候，我向店家打听了这个县的情况。那个范县令，在此处的确颇得人心。据说这里曾经是江南繁华之地，但从唐末以来，至五代，政权迭变，干戈不止，加之宋初征伐南唐，江东政局长期动荡，兴化便已铅华洗尽，衰败不堪。而这范县令来到之后，招流散，勉农耕，轻徭赋，赈灾荒，短短两年多，已让这里气象一新。”
玉帝侃侃而谈，杨戬凝神静听，抬眼看过去时投射出略微有些意外的目光，玉帝笑笑，继续道：“范仲淹调任兴化县令，是为了在此修建捍海堰，我有预感，这里的事情，一定与海有关。我们今日在逸海茶楼遇见的那个滕宗谅，字子京，就是范仲淹的好友，也是范仲淹修堰的助手。我们可以通过他，进入县衙，调查情况。”
听到此，杨戬点点头，表示赞同。
“明日可以再去逸海茶楼，看看能否再遇见那个滕宗谅，我看他对你的高论挺感兴趣的，也许还会去那个地方等你啊。”
玉帝颇为自得的笑眯眯的看向杨戬，杨戬却嘴角露出一弯笑意，眼看窗外花园，悠悠的说：
“我想，明日我们应该去沧浪庭园。”
注：本章参考兴化市官方介绍：文正流风——兴化千年景范文化的回顾与思考。另：兴化县城事实上距离海边还有近两百里地，但为了方便，本文写成县城离海边大概几十里了。


21 沧浪濯缨
一道长长的砖石驳岸南北纵向，砌在沧浪溪和南溪交汇之处。岸边两座高大轩敞的凉亭，南端一正方形歇山顶单檐飞角的名曰沧浪亭，北侧一八面重檐翘角的名曰濯缨亭，瓦卷回廊连接双厅，周围广植幽篁、兰草，另有厅、台、假山、鱼池恰到好处的分布四方。这里就是沧浪庭园。
杨戬立于沧浪溪边，墨扇展开持于身侧，时不时轻摇一下，眼中只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在微风吹拂之下微微皱起，偶有小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小团白浪。水很清澈。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1)”默默念着，映着身后清清的溪水，那个白衣翩然的人孑然独立，长长的睫毛略微有些翕动：不知对于我来说，这沧浪之水，是清还是浊呢？
挑眼看向那位坐在沧浪亭中，正专注欣赏景致的三界主宰，杨戬神情有些峻然。微眯了眼，“啪”的合上墨扇，心里冷哼一声：管他水清水浊，便是浊水，我也要你变清——屈大夫以皓皓之躯，涤清滔滔湘水；若能令世间云开雾明，杨戬又何惧搭上这身浑浊血肉。
“看来这范县令，也的确是胸中颇有大志向的人哪。”赏看着庭园风景，玉帝也相当赞叹。
“没错，范公曾言：‘卑牺曾未托椅梧，敢议雄心万里途。’”不出所料，来人正是杨戬二人前来此处希望遇见的滕宗谅。
“张先生，宗谅有礼了。”滕宗谅来至亭中，拱手揖了一下。
玉帝点头示意作为回礼，笑说：“真巧，又遇见子京先生了。”
滕宗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您说，宗谅是有意来此，希望再会两位先生的。”
滕宗谅转身看向沧浪溪方向，杨戬正在朝着亭子走来，两人遥遥微笑致意。
看到杨戬来到近前，滕宗谅率先开口说：“昨日宗谅有幸得闻杨兄高见，内心极为赞叹，只是茶馆人多耳杂，不能与二位尽兴畅谈，着实可惜，故而推荐了这沧浪庭园。今日来此，便是抱着能再见二位的期望，未想果然如愿，宗谅欣喜，但愿能与张先生和杨兄一叙胸怀，畅谈古今。”
听了这话，玉帝心内感慨杨戬判断之准，瞟眼杨戬，看他神色依然，便又转向滕宗谅，笑着说道：“子京先生关心国事，此心可敬。不过那些大政律法，都是帝王制定，且不说先生自以为应当如此的那些政法是否真的当如此，其实就算是辨明了是非对错，不要怪我直说，先生又能如何作为呢？”
滕宗谅明显愣了一下，再转念一想，心想这位老先生定是深藏不露，不会轻易吐露真言，于是依然虚心的说：“范公曾对在下说过，人生在世，就应立志做一有益于天下之人，就算暂不得志，也要心怀宏图理想。范公还说，国政律法无恒定，变革事在人为。宗谅相信，凭此一颗赤诚之心，努力进取，有朝一日当能庙堂之上论政议国。”
玉帝不经意间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就神色如常，滕宗谅没看到，但杨戬注意到了。杨戬笑了笑，接过了话：“范大人和子京兄好志向！其实说起来，大宋的一些律法制度用在将来说不定会很适合，但对于当前的形势，却恐怕弊大于利。事无常势，法无定法，切实根据当下情形来改革弊政、制定律法，当是最佳的途径。”
杨戬又摇起了折扇，神态轻松，继续道：“其实杨某也没有太多特殊见解，只是很欣赏唐太宗的一句话：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多看历史，多从他人处学习体会，自然就能明了很多道理。”
玉帝缓缓垂眼，杨戬看不到他此时眼中的神色，只看到当他再次抬眼时，还是那样一副看似和善的面容，一副与自己最初的印象大相径庭的模样，却是这几百年来最常见的形象。杨戬闭上眼，心中突然有些烦闷，转头看向远方，逐渐平复了心绪。
注(1)：“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出自《沧浪歌》，意思是，如果水清，比喻治世，则应积极进取；如果水浊，也当豁然面对，出淤泥而不染。就是所谓“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而《沧浪歌》被世人广泛传颂，是由于屈原的《渔父》，在这里面，屈原表达了自己“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的志向。范仲淹修筑沧浪亭和濯缨亭，也是明志于“清”，是刚直进取之意。


22 范小姐的病
第二日午后，滕宗谅果然来到客栈请玉帝和杨戬二人前去县府。来到县府后，见到范仲淹，三十多岁年纪，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刚刚从泰州府衙汇报海潮灾情后赶回来的，确实是一直在为修堰工程辛苦操劳。
范仲淹请大家来到后衙会客厅，然后免不了相互介绍、寒暄几句，之后很快就直接切入正题。
“两年多前，朝廷调范某出任西溪盐官，那时小女年方三岁，活泼灵动，范某极爱，不忍分离，便携带家眷赴任。”
对于滕宗谅推荐的人，范仲淹还是相当信任的，怀抱着一线希望，他将事情经过细细道出。“前往西溪的途中，一路上都还顺利，只是最后一段路程，由于泰州连日大雨，道路被来往车辆碾坏，极是泥泞不平，车行非常缓慢，直至日落仍未到达驿馆。”
范仲淹一边回忆一边叙述，饶是他素来沉稳，说道此处也不禁皱了眉。“这时，白日里时停时起的中雨，竟骤然变大，天空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马车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霎时间一道闪电划破半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雷，马匹受惊奔起，在雷电暴雨中疾跑，直至被前方一颗横在路中央的，被雷电击中而倒的大树拦住去路，才急停下来，停得太急，车厢翻倒一边。索性家人都没怎么受伤，当时还颇觉庆幸，哪知从那时以后，小女一到雨夜就会惊恐不安。我们当时心想可能是惊吓过度所致，所以就带小女四处散心，希望能让她平静下来。西溪临海，我们自然也就带小女去到海边，因为小女出生后就喜欢玩水，原以为她见到大海就能忘记那晚的不愉快记忆，可是……”
范仲淹叹了口气，玉帝听到此处瞳孔有些缩紧，注意力更加集中。
“却看见海上无风起浪，浪头竟有一丈多高，小女瞪视海面，不走不动。自那以后，小女夜晚倒是再也不会惊疑不定了，可是却再也不出声说话，而且也不再笑，不再哭，请了大夫来看，都说小女身体状态与常人无异，不知此为何种状况。”
“对于此事，内人几度心焦成疾，范某也是有心无力。子京说二位先生是能人异士，张先生也曾医治过此类病症，今日能够请到先生，是小女之福，不知先生看来，小女这病可还有治？”范仲淹带着一丝期望，看向化名张韧的玉帝，滕宗谅也满怀期待。
玉帝点点头，说：“张某希望能够先见一下范小姐，可否？”
“先生说的是，医者望闻问切，自是应该让先生先看看小女。”范仲淹连称疏忽，命人将小姐带出。
范小姐被带到客厅，脸庞是五岁女孩的稚嫩，眼神里却有着成人般的犀利成熟，神情始终严肃，偶尔有一些彷徨迷茫。她以一种与年龄极不相衬的端庄举止，环视了一遍厅中众人，看到杨戬时微微皱眉思索一阵，又移开眼光看向玉帝。
玉帝也是屏气紧紧盯视范小姐的一举一动，直到范宁鸣看向他。范小姐纯黑的眸中亮光一闪，向玉帝缓缓伸出了一只手，玉帝伸手与那只小手相握，同时注入一道特别的法力在范小姐体内运转了一周，又收了回来。玉帝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先生，您可以帮助鸣儿？”童音响起，本是清脆动人，此时却如同炸雷，惊呆了在场的除玉帝与杨戬外的其他人。


24 难解相思情
东海龙宫里，刚刚饱餐了一顿的寸心公主擦擦油光光的嘴巴，又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意犹未尽道：“东海的饭菜真好吃啊，可惜吃不下了——给我打个包吧，带回去慢慢吃！”
“啊？”东海龙王目瞪口呆——这小侄女大清早的就吃这么多东西，还居然，没吃够！
旁边的听心没好气的说：“你喜欢就多留几天嘛，别弄得好像我们赶你走似的。”
“我不了，听心姐姐你又不陪我玩，一天到晚就惦着你那在外边泡妞玩耍的弟弟，我留这里多没意思啊，还是回西海去。”寸心撅着嘴嘟囔着。
“敖春可是懂事多了，现在和沉香他们一起做事呢。倒是你，前些年挺懂事的啊，怎么现在又活回去了，就知道把帐赖我头上！”听心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数落寸心一通，可是发现寸心的眼神暗了一下，连忙改口说：“好吧好吧，我全心全意陪你玩几天，行吧？”
正当寸心满意的收回了望着桌上剩余菜肴的巴巴眼神之时，虾将前来禀报：司法天神来了，要见龙王。
敖广连忙迎出，留下发呆的寸心和若有所思的听心。
“老龙见过真君。”
“龙王爷，杨戬来，是有件事需要东海查一查。”
熟悉的声音传来，寸心感觉心跳加速了几倍，抬起头来望向隔帘外的正厅。精干的听心捕捉到了这些细节，低声对寸心说：“出去看看吧。”
好像一直只是在等待这句话，寸心觉得自己的脚步不受控制似的，就这么挪了出去。
掀帘而出，正对上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越发的沉稳和深邃了，有一种似是要将她深深吸进去的力量；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好像还带着一些惊喜。
寸心竟在这里！——脸色不错，精神不错，比上次分别的时候还胖了一点，嗯，看来胃口也不错……
杨戬的心情同样不错，微微露出了笑容，春风和煦，转身直面寸心。

玲珑佩指示着方向，带引杨戬来到捍海堰工地。
此时杨戬看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乌云密布，阴风呼啸，云间隐现红光，虽是白日，却暗如黑夜。未到深秋，这里本为江南之地竟是大雪纷飞，雪花与浪花一同袭向修建中的捍海堰和护堤的工人。
玉帝牵着范宁鸣站在远处观看这一情景，风雪也同样打在他们身上。
杨戬看到玉帝没出什么事情，便先自上天入海大致观察了一番，再来到玉帝身边，问道：“先生还好吗？”
“你先去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玉帝说道。
“刚才查过了，风师和雨婆不在，风雪不是他们布的。海中灵力大盛，弥散到空中，引起空气磁场混乱，导致风雪大起。灵力来源似在深海之中，目前难以探寻。”杨戬低声回答。
玉帝没再看杨戬，而是与范小姐一样，注视着风雪中指挥护堤抢险的范仲淹。大风卷着浪涛冲到他腿上，兵民们纷纷惊避，官吏也张皇失措，范仲淹却没有动，而他身旁的滕宗谅也正从容不迫地评论着一段屹立的堤堰。大家发现他两人泰然自若，情绪也安稳下来，继续顶着风雪维护着堤堰。
“凡人就是这样对抗天灾的吗？”玉帝视线依然，开口淡淡问道。
“凡人虽然力量薄弱，然而凭着坚韧的心和智慧的头脑，团结起来，常常可以做到令神也惊讶的成就。”杨戬沉声回答。
玉帝低头看看范宁鸣，这女孩的眼里流露出与她父亲类似的坚定毅然。他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为她遮挡了些风雪，自己则似乎很享受这风雪扑面的感觉，心中沉睡了很久的一种感动，在慢慢苏醒。
“海里的事情你慢慢去查，查清楚了再告诉我，中间不用汇报了。”
注：本部分故事提及的修堰期间的气象异常及海上大浪，来源于司马光《资治通鉴》中记述的：“风雪大至，潮汹惊人，夫役散走，旋泞而死者百余人。”事故发生后，“道路蜚语，谓死者数千”，于是反对者又起：“堰不可成”。


25 心事重重
突然间，杨戬来了；又是突然间，他就走了。
是被我气走的么？
我好像看见他对我笑了，他本来应该心情挺好的，我为什么要那样对他说话，这不是让他为难么。
我有多少年没看见他笑了？六百年，还是七百年了？不对，他刚刚抱着狐妹的孩子回来的时候也是笑过的。明明他笑得那么好看，明明每天都想看见他笑，可我做的事情却总是惹他生气。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心中已经后悔了一万遍，不要再惹他生气，可是见到他的时候，又总是管不住自己，总要嘴硬的去挑战他的神经，不把他惹毛不罢休，直到将他气走，留下自己一个人落寞的后悔……
自从杨戬走后，寸心就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角，呆呆的坐着，看着那些东海的虾兵蟹将、巡海夜叉在跟前来来往往，看着东海龙王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看着听心安慰她的老父王毫无作用、于是只好托着腮、坐另一边干等着。
最后东海终于把自己所有的外派官员都找回来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是，的确没有谁擅做主张掀起大浪，不过江苏沿海那边，也确实是出了些不同寻常的状况。
“咳，既然有状况，怎么不早报告！”东海龙王气急，担忧上面会因此怪罪，赶紧对听心说：“听心，你快去把情况告诉二郎神，这个事情东海一定会派人继续追查，请他宽些时日，一定会有结果。唉，你和他交情好，要好好说话，别跟寸心似的。”
“知道了，父王，放心吧。”听心站起来，拉过还在一边发愣的寸心，“寸心，走，和我一起去吧。”
“啊，我，我不去了……”还有些恍惚的寸心听了龙王说的话后，下意识的就推托了。
“哼，刚才还说要我陪你呢。怎么，现在看到东海有难了，你就袖手旁观看热闹了！”听心假装生气。
“不，不是呀！”寸心舌头打结，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听心带着走了。
“唉，不会有事吧。”看着离去的两人的背影，敖广感觉自己老迈的心脏还应该再强壮一些。

尾鳍一摆，杨戬变作的这条鲛鲨悠悠然向深海游去。
这样不错，活动起来迅捷快速，又不受骚扰，在海里还真是方便。很久没有机会来亲自施展本事调查案件了。自从上天之后，就总是坐在神殿里，埋首公文堆，指挥着别人干这干那，最多也只是在最后要将厉害的犯人捉拿归案时，需要自己上去坐坐阵。要是再不活动活动手脚，就快忘了自己还会七十二变了。想当年封神之战时，利用变化之术，将敌人玩的团团转；后来与孙悟空斗变化，也是自己略占上风——真是要说对七十二变的精通掌握，恐怕三界之内没有胜过杨戬的，可惜使用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
杨戬的鲛鲨顺着海底游弋，一边观察着海底的地形，一边判断着前行的方向。灵力过处，对海底形貌造成了极其微小的影响，一般人难以发觉，但是逃不过杨戬敏锐的眼睛。
前方有一片岩洞，岩洞的另一端，还有两个人，啊不，是人形的两条龙。
——她们怎么在这儿？杨戬滞了一下，便发现自己同样被对方看到了，于是一动不动，暗自犹豫着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去和那两位见面。
这两个人就是来找水妖的听心和寸心，寸心很开心的发现了前方那条鲛鲨。
“哼哼，谁说没有妖怪，那不就是吗！”寸心小心翼翼向前走。
“唉唉，寸心，它没有妖气啊。”听心小声叫住寸心。
“一定是收敛起来了，你看啊，足有五尺长哪！普通的鲛鲨哪有这么大，也不会在这么深的海底出现呀，而且它还这么大摇大摆的盯着我们看，一定有问题。听心姐姐，我就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慢移到它身边，从正面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从侧面突然袭击。”寸心低声说出计划，然后不管听心同不同意，她已经来到了一动不动的鲛鲨跟前。
听心本想阻拦，但是看到来不及了，只好跟上。
寸心与那条鲛鲨对视，看对方那稳如泰山的架势，她心里暗想：让我来看看你是何方妖孽。一面露出灿烂的笑容意图迷惑敌人，让那鲛鲨确实看得怔了一下，寸心手中却忽然幻出一柄短剑，挥剑就向鲛鲨刺去。
鲛鲨一惊，急速闪向一边。
看见寸心动手了，听心也无法迟疑，于是举剑攻向鲛鲨闪躲的方向。
杨戬迅速变回原形，扭身闪过寸心再次刺来的一剑后，顺势握住寸心持剑的手，向外一档，正好利用寸心的剑架住了听心攻过来的一击，然后低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杨戬？”目瞪口呆的听心和寸心齐齐失声叫出来。


回复：31楼
嗯，选了范仲淹也是因为范仲淹是宋朝第一个搞变法的。俺是想尽办法去凑杨戬的话一语多义啊——既适合说给滕子京，又适合说给玉帝的……
那个，复合不复合的，不可说不可说啊，其实复合与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过程了，开心就好、想开就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