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抬高一点扔会更容易喔。」
「是这样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我毕竟是门外汉，而对面明显是个比我有经验的老手。所以我还是老实的抬起手臂照做了。
就算是学生眼中的老师，也不可能什么地方都面面俱到的做好。比起心智依序得到成长，唯有时间毫不客气地流走着。成年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想象中的成熟。
何况对方已经是高中生了，半只脚算是踏入了成年人的大门。彼此间的差距，在这之后想来只会愈发接近。
更别说有些地方已经被拉开了差距——话说，现在的小孩子发育的未免也太好了吧。
我望着那双决定身高差的修长大腿，此刻正因试图接住扔偏的棒球向上跳起。停留空中的瞬间，裙褶顺着惯性微微向上扬起，得以窥见那平时隐藏在暗处的大腿内侧。这让我慌忙撇开视线。
说起来，学校的制服裙有这么短吗？
「好球，老师！」
「是你接的好吧。」
大概是因为心虚，下意识就闪开了她的视线。但就算没有看到，我也知道这是她的恭维。对于运动一窍不通的自知之明，在一旁向我告知了这点。
「老师这次比刚刚扔得好多了喔。比如——球的飞行轨迹就顺滑多了。」
「是么？」
「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球又被抛了过来。正如我对她善于运动的看法一样，球呈一条直线送到胸口。虽然是最短的路径，反应时间照理来说应该很短，但应该是受了她的照顾，球质并不重，这回我也很轻松的接下了。她的动作真的很熟练。也许一有时间，她就会在家中偷偷练习吧。
「............」
只是，那样的母亲，真的会陪伴她一起玩传接球吗？
可是像这样在学校的午间，虽说时常会有人来到她身边聊天，但像现在的我一样来到操场，和她一起玩传接球的貌似只有我一个。而且印象中，她似乎也没加入过学校的社团。
想到这里，总觉得除了老师的身份以外，此刻又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
「.............」
「老师试着再扔一次吧!」
她把张开的双手抵在嘴边，比作喇叭试图传播的更远。和棒垒球一样，这回也是笔直的传递到我的胸口，这股呼唤让我缓过了神。她的笑容依然很美，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只是一想到背后潜藏着的故事，视野似乎正朝一侧微微歪斜。
「老师已经累了吗？」
「我是在想，要是砸到你就麻烦了吧。」
我为自己擅自猜测学生的家庭，违心的露出笑容。
「安心啦，老师就大胆扔吧。」
「那么——接好了！」
投掷时的肌肉记忆依然健在，我尝试模仿上一次的动作径直抛出。这回我特地留意了下球的飞行轨迹。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不过由于我身着正装，自然不如穿着水手服的户川同学落落大方。不知道彼此间的差距究竟是衣着，还是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但对于一项不曾接触的运动，一时间取得这样的成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仅仅是抬高手臂，就会产生如此明显的偏差。看来原点站的越高，之后的人生轨迹果然就会越平滑吧——明明在坐着充满学生气息的事，我却发出步入社会之后应有的感叹。
「老师又在发呆了啊。」
我抬起头，户川同学不知何时贴了过来。她总是会乘人不备拉近距离，而且悄无声息。还好我是老师，能明白这是她试图与人拉进关心的方式。要是与她相仿的同龄人，搞不好就会容易被误会了。
作为长辈，我不禁对她这种无意识的行为举止担心起来。
「哇，运动一下感觉好舒服啊。」
户川同学脸上扬起运动过后的畅快笑容，边说边抡起发酸的手臂。这回则是通过上半身的衣摆，露出她匀称的侧腹。这下子，我基本确信她私自修改了校服。
「你的校服是不是改得太短了？」
「欸，真的吗？」
她踏着小碎步，在原地夸张得绕了一圈，像是刚知道自己长了条尾巴的幼犬一样。有点可爱——不对，应该说是装模作样。
「别想着这样做就能糊弄过关啊..........」
「可我明明只修改了裙子啊。」
刚一说完，就意识到上了钩得捂住了嘴。户川同学一不小心露出老实的一面，反倒是让我挺意外的。因为如果她持续否认下去，我也拿她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拿把直尺，从她的胸口到小腿那里，仔仔细细地测量长度吧。
而且总觉得........在这过程中，自己总会因为各种原因静不下心。
好在既然当事人都承认了，我也能稍稍挺起胸膛，摆出老师应有的姿态了。
「下次可别让我再看见了。」
「也就是说，老师没看到的时候就可以吗？」
「再让我看到的话，可是真的会把你抓到教导处去的。」
因为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才会故意把话语说重。但从户川同学又高兴的转了一圈来看，怎么感觉她还挺期待的。是因为一对一教导的关系吗？
「这回可是认真的，要是被我发现就算了，被其他老师看到就麻烦了。」
「明白了啦——」
被其他人看到那就没意思了——我似乎听见她偷偷补充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仿佛就组成了外星语言。这让我的脸上泛出疑惑。是我听错了么？可我记得自己连三十也没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