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弦瑶魄流光下照，折辉映华的璀采琉璃并精丽透雕构建起的阙殿里，柔嫕或英媚的女郎悉在弘乐的音浪声潮中飘旋斑斓裙裾——时兴丹掖的西式舞滥觞海外，曲点同姿步较国朝愈恣纵放情，异邦的炫奇涓涓与帝台纷奢融会，剔透颇黎镜框住、反射诡丽繁花，很似昔旧英夷访赠贺仪中那件内里乾坤的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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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是谒兰宫月余来至寻常的习练一夜，十二格格以堪称生硬蹩脚的仪止演罢华尔兹调，更在素手交握的扬佳隋珠颦蹙的惆怨间再错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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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舞曲消声、倩踪弥散后，这场盛大的狂欢也如汹涌海潮倏尔退岸。我同她亦在阶前影绰掩映着钩月的桂树下背行，丽服严妆的宫妇即在此刻由谄容仆妇捧月般拥簇越过“高云情”朱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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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永寿主位、华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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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奚谨小的微言意在提拨个中弗识妃眷的青葱碧鬟，不教漱芳斋内滋引有眼无珠的堂皇笑柄。因系荣妃、昭妃主掌舞会巨细，此前业已得幸遥瞰二妃风容，除内使倾授力摹扬佳皇后可奉女箴的懿像，小叩德最谙贤妃之狷介、昌妃之仙姿，但在今宵舞场，这位旁诸婵娟丰丽藻谈间描绘出的妍绝妃子也慵将两丸粼粼春湖不经意俯巡过金秋竞发的芽葩：噢，伊始正是其膝下帝姬宫官教舞乃渐风行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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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毋庸侍者言辞渡过凉飔，我早已辨明当如何称唤瑶台月下骤逢的神妃。阿照委实肖似他的母亲，尤是含情眉眼，几可称之复刻自乌努华妃，然偏偏在这与众芳同望的短暂落目中，这道再熟稔不过的神泓忽而使得我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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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是微微扫过刻下桂影里的所有人，剑客却确然察觉鉴戒：素闻华妃骄慢尖酸，本匪是好相与的脾性，遑论贤、华争锋多载，她如何待姑母，便大致当如何视我，纵不讲她们夙愿，我与乌努华妃之间，此生亦势必注定水火相犯，盖因专擅的母亲与锐断的儿妇惯难相容，况乎阿照已久违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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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痕于秋宵幽谧蓝幕明皎澄澈，将这畔照得清楚之极，那道窈窕影则在数盏琼灯营织的昏黄光带里由远及近，于是亭立的媛女们一道矮身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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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叩德氏，祗请令华皇贵妃钧安。（翠音混在其间，实教其余闺英同起的问安声压下、裹挟，但敏疾直觉霎那教我感知，她必然是听见了的。）

（绍武八年的舆轮滚滚向前，即使不愿多提，也发觉文雀女官祇应在侧也远赛从前合宜。裕妃瘗玉埋香，我为操持她的丧仪靡费心膂，以至忘却乞巧、兴许这正是谢伯乐入宫请安的鹊桥。然而不必我自发髻上摘下金簪银钗划出银河，朱墙已作天堑，母子对视时，尚未来得及讥哂他是否情笃依旧，他又抛来一桩新的诘难，要我于下月的漱芳斋舞会里替他择叩德格格为王妃。好一位虚伪的王侯，最善来永寿正殿抒发他的多情。是我错判他昔日的故作天真——他在逼迫他的母亲选择，不论是叩德亦或是文雀，皆可成全他的一片痴心。不肯承认到底使他如愿，不过是两相权衡之下的良策，次日便为子赴坤宁宫中叩请女君的赐婚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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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尘埃落定时，转眼秋半，那么剩余的心事只余下一桩。漱芳斋已召请世家贵女们练习西洋舞小半月，成为定省时凤座下的交相议论的话题。是日夜里，良久的绸缪被包裹成妃主的兴之所起，命宫鬟秉烛掌灯前行漱芳斋，一览众媛芳华。始越漱芳斋朱槛，携来木樨的馥郁香气，多有殷勤的仆妇拥簇迎乌努华妃入高云情的殿室，任由我在侧閒观她们各色裙裾因西洋乐而飞扬。舞曲既毕，在交迭而来的问安声中端坐，目光温柔地逡巡于她们的伏身，尚且先作一位怀柔行善的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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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舞会乃是奉两宫懿旨而举的盛宴，届时要于诸位中为宗室子弟择选良配，还望格格们勤勉练习、莫辜负这桩机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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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将「辜负」二字咬得极重，俯仰睥睨之余，也带着一爿哂意而发笑。并不懂她们的热衷之下是因双亲的教诲，还是为己私心。早前宫妃们已览读此次赴宴名册，届时舞会哪是凭借与倚仗舞步好坏而甄选，不过是家世与眼缘最占据上风。谨顺群玉里聆得一声要我评鉴出「西洋舞魁首」的柔语，青黛为这样的不识趣而一瞬颦蹙，短浅的伎俩究竟是要落实我僭越两宫的风沫，还是为博风头？若为前者，实乃蚂蚁撼树，无须待舞会已可治她不敬之罪；若为后者，七年已为富察格格簪上婪尾春，早已属意她入郑王府。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未待舞会钦定她为元妃，已转由文雀据高台。愧怍却极淡，渐行渐远的富察荣妃携岳昭妃揆叙这方漱芳斋，并不会使她因七年之事而受冷落，或还可凭借华妃的青眼再获殊遇，自然也不必回应她的示好而有所优待。并非良善之辈，递来这样一把锋利的双面刃，岂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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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评鉴舞步优胜为时尚早，倒不妨先纠正滥劣为上，免得几日后殿前失仪、扰了圣母娘娘与皇后娘娘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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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息，极诚实地袒露忧虑，宫中向来是有福不同享、有难同当的祸地，尚且抵抗不过乌努华妃冷厉的目光，何况来日殿前失仪的罪愆谁敢自揽。当称一句孽缘，我同叩德贤妃自元年已缔结仇雠，直至今日同列四妃，也未消融坚冰；谢伯乐是另一位天生的冤家，执意要迎娶叩德女入府；倘无二人，又何必在高云情里兴师动众。于是敏锐地察觉列于其中的、这局母子对弈的一枚棋子、那位仅存在谢伯乐口中的叩德剑魄。这样的直觉并非是因她与叩德贤妃间的血缘赋予的相似眉眼，而是她们似乎拥有同样的筠节松性，激起使人摧折的欲望。纤指虚空朝裙钗里一点，冁然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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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在这儿看得这般久了，那位格格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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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侧的教习女官递来为难而吞吐的言语，指出正是叩德家的格格。圣母娘娘与中宫重修旧好已逾几载，平静地要教人忘却那些妇姑勃溪的畴昔风波。可是重提旧事无益，该推出新篇——没有人能比眼前的叩德格格更适合立于不敬两宫的风口浪尖之上。毫不客气地将掌中茶盏置在案上，冷语加以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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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德格格，你舞步频频见错，是技艺不精、拙笨至此，亦或是心意不诚、有意违逆两宫懿旨而不敬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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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弦瑶魄流光下照，折辉映华的璀采琉璃并精丽透雕构建起的阙殿里，柔嫕或英媚的女郎悉在弘乐的音浪声潮中飘旋斑斓裙裾——时兴丹掖的西式舞滥觞海外，曲点同姿步较国朝愈恣纵放情，异邦的炫奇涓涓与帝台纷奢融会，剔透颇黎镜框住、反射诡丽繁花，很似昔旧英夷访赠贺仪中那件内里乾坤的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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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是谒兰宫月余来至寻常的习练一夜，十二格格以堪称生硬蹩脚的仪止演罢华尔兹调，且在素手交握的扬佳隋珠颦蹙的惆怨间再错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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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舞曲消声、倩踪弥散的间歇，这场盛大的狂欢也如汹涌海潮倏尔退岸。我同她亦在阶前影绰掩映着钩月的桂树下缦立，丽服严妆的宫妇即在此刻由谄容仆妇捧月般拥簇越过“高云情”朱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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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永寿主位、华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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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奚谨小的微言意在提拨个中弗识妃眷的青葱碧鬟，不教漱芳斋内滋引有眼无珠的堂皇笑柄。因系荣妃、昭妃主掌舞会巨细，此前业已得幸遥瞰二妃风容，除内使倾授力摹扬佳皇后可奉女箴的懿像，小叩德最谙贤妃之狷介、昌妃之仙姿，但在今宵舞场，这位旁诸婵娟丰丽藻谈间描绘出的妍绝妃子也欲慵将两丸粼粼春湖不经意俯巡过金秋竞发的芽葩：噢，伊始正是其膝下帝姬宫官教舞乃渐风行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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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毋庸侍者言辞渡过凉飔，我早已辨明当如何称唤瑶台月下骤逢的神妃。阿照委实肖似他的母亲，尤是含情眉眼，几可称之复刻自乌努华妃，然偏偏在这与众芳同望的短暂落目中，这道再熟稔不过的神泓忽而使得我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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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是微微扫过刻下桂影里的所有人，剑客却确然察觉鉴戒：素闻华妃骄慢尖酸，本匪是好相与的脾性，遑论贤、华争锋多载，她如何待姑母，便大致当如何视我，纵不讲她们夙愿，我与乌努华妃之间，此生亦势必注定水火相犯，盖因专擅的母亲与锐断的儿妇惯难相容，况乎阿照已久违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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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痕于秋宵幽谧蓝幕愈显明皎澄澈，将这畔照得清楚之极，那道窈窕影则在数盏琼灯营织的昏黄光带里由远及近，于是亭立的媛女们一道矮身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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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叩德氏，祗请令华皇贵妃钧安。（翠音混在其间，教其余闺英同起的问安声压下、裹挟，敏疾直觉亦霎那教我感知，她此番忽至，乃非未有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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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春之声》的圆舞曲作是夜终章后，华妃果不其然嬿婉柔春似的闲情递音，以更引娥眉折腰，圣母同中宫浑是两座岿巍山岳，系叩德、扬佳的我与隋珠无疑不宜免俗，弗论衷心与否，只管、也只闻称是。）

（这派醉溺在绕梁韶音里的淑气晴光、碧草春色，正宜妃主拨来隔叶好音，不济亦该雨膏烟腻、露花倒影，岂教娇似玉、娇痴怨的谁家女偏逞秀拔，明快啼啭誓邀臧否，可漱芳斋的胭脂队里哪个不是高才，孰人独容她径当先？就连傲坐的乌努妃子，也短促颦眉，金柳摇风树树顷刻更迭或归作衰杨古柳，这本也是商秋，不过暂泊融春的假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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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叩德不尝得惊鸿姑母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的昳貌，也未曾承袭其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起舞姿韵，于作舞秉质疏拙，三尺水雪刃至多映鉴剑器动四方，实无缘“西洋舞魁首”之盛誉，不必揆测华妃阴晴和能否率先擢英，而隋珠以温善著称，何肯此时与她们量材，然则在上位者的太息中，灵台很快判明前路。随后，坤宁罗幕后欠身的“纯臣”端握一把借来的称手太阿，刺向灯晕下束手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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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娓娓藻饰着待我的天然沈恨，或起笔血缘，或肇端阿照，着实太多，却不必在此添墨。是极，华妃道貌俨然，凭谁观来皆是桩公案，只是我业已耳聆她的故事，岂是明公正道者。茶盏落身并不稳当，于案台倾斜几转始才复位，我亦须得在仆妇的注目间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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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拜见令华皇贵妃，敬请皇贵妃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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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有雅兴倾闻我的问候，只待我垂首述罪。稍低眸波，惟泠声禀道。）诸位格格舞艺超绝，臣女原不通此道，此番奉旨叩禁连月研习，奈何囿于天姿，亦确还技拙，难以望其项背。臣女甚是自愧，岂敢污了皇贵妃眼睛，更不敢违逆两宫娘娘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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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辞于此略顿，华妃备下刀俎决意以我开刃，但她大约还不晓得，我匪是轻易任人宰割的鱼肉，是以再伏螓首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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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请皇贵妃明鉴，臣女倘有疏慢之心，旷废研习，以辱慈、坤尊目，莫非欲教圣母娘娘扫兴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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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淫珠宫、识体尊贵的皇贵妃要以两位凤主为笺，那么浅薄位卑的难养女子只好剖出捧上冠姓一家的拳拳赤心，同她讲这位年少晚辈待姑祖母之孝烝——即便何等顽劣，谁又能质疑叩德十二格格对西宫太母的情肠呢？谁又敢直截道已复旧时春晖的圣母蓄意纵容侄孙替女君添壅？除非枭心别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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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反询的起调与结尾，我都不能如华妃般假作咏叹，当真失味。膺内笑喟却难禁：如非为她诞鞠的阿照，我何必赴这场滔似狂浪、盛比焰火的豪奢舞宴呢？）

（真珠帘幌的笑语远去、在金猊慵吐的沈檀香里，我不止同她对峙、更与隐于其后的叩德二妃清算陈旧的过往。她貌似悃诚弭耳，却不认闒茸无能，全无芳懿之风，难堪大任；所幸不尝寄予与托付燕谈的期望，我不愿将温柔的恩波拂荡及她，转而声调慊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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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若未记错，叩德昌妃善舞，教她今日见了你的舞姿，也该为你长吁短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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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努华妃向来骄扈无度多时，连位至皇贵的宫妃也可训得，而与圣母同出一族的格格不过是枚轻緲鸿毛，不必费力即可拂去。在她关于「明鉴」的请求下，我重丽叩德格格的罪词：即使她的姑母并非与我百恨交缠的叩德贤妃，我也不可容下她的辩口利舌。嗳，又该借这支昏暗的飞灺来诘问罪魁祸首、薄悻的郑亲王，何以要于王府豢养雀鸟，一只还不够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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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叩德家的女郎，若是不精西洋舞，那么又精于何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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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不善牌艺罢，这般快便亮出底牌，我还未尽兴她已输了。当日岳昭妃以西洋舞步可甄别辅佐夫君美德而筹办西洋歌筵，也觉荒唐，女职内德讵绽于翩翩裙屧之下。然而眼下叩德格格既作不得低鬟转面、暗香盈袖的淑仕，那么不够得体合宜便是最好的谢绝理由。谛视她的双眸，爱惠的圣母娘娘与謇谔的贤妃可也曾告诉她：我不喜欢委婉与动听，尤其当我占据高卬上风，更不必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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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确有一桩无错：若是天姿愚钝，任凭如何加以练习，只怕都始终居于末流——何必再心生妄想，尽生出些不安分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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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不肯为她赐下良缘的符节。）

（绍武七载飞叶簪花的上苑游憩，小叩德以抱恙“错失”，夙夜相枕的出鞘剑却渡来碧华，孤光涂描出阿照的廓影，涂描出一双共倚的霜刃：郑王与妃母不谐，与之相望的璧人自是鸾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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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使庆昌皇贵妃嗟叹，臣女自当受命博姑母笑颜，无从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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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殿膏烛吐焰，仲秋清月寒冽素晖铺延其间，也教灯盏夺辉，摇曳的暖色光影鬼魅般缠绕在我周身，却不甘教妃子香尘蒙目，执意抬眸望清那双水杏盈盈流漾之下如交横藻荇的厌恶、讥诮……京华峻阀林立，放目帝阍王宅最不乏金紫银青，很不必分拨先次，我父固是官勋不显，但若涉叩德鸿名著姓，岂容她率意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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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滞声后，清越嗓音拂来弦外韵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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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俗才艺非止西洋舞一项，昌娘娘无得观臣女拙舞，赏鉴旁他便是——皇贵妃今日训导，臣女受教，来日或有机缘，亦会为皇贵妃献上所擅之道。至若何不沿袭昌娘娘才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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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叩德扬唇抿出含蓄弧度，再捺住哂意：这一点，十二格格是和貌肖五分的濯雪堂居士、钟粹宫主人很不相同的，我并不厌笑貌。）贤、昌二位娘娘麦秀两岐，皇贵妃您与之共侍内闱多载，当再熟稔不过。（双关隐语衔在榴齿，嫌恨从来经久且深切，实称得上她与怀冰姑母熟稔。）姑母们虽为同枝姊妹亦性情擅学迥异，况乎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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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侧案上那丛艳焰忽又跳了跳，在华妃“末流”敲落后，终于乖驯似的拢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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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臣女愚鲁，遂有一事不明，需求教皇贵妃：臣女等谨奉圣母、皇后凤谕谒见研习，乃是无违顺上，未有希图，倒不知皇贵妃何以言妄想虚念了。 （垂颈作服膺与痴昧，继而掷下的话语却是铮铮，处处悉要聆清。）前贤既谓寸长尺短、凫胫鹤膝，以臣女疏才窃觉，举凡世人俱是如此，纵使某处不及，亦自有精绝，仅一技瑕瑜，焉可断其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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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要评这漱芳斋内谁占风流，更惟有圣母与皇后，何时轮到华妃定我末流？此时满殿因她“杀鸡儆猴”而不得已旁观的看客约摸也将她的面目瞧得明晰，醉翁之意逐渐具象，原来妃主煞费心思的指教，实为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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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斗胆以为，“用其所欲，行其所能”，（修德振武的姜太公著笔兵法诡道的笔墨，使负剑道行世的少女将之化为那柄入夜见光而不见形的霄练宝剑，疾迅掠过露夜，飞溅的利落珠玉之词是不会见血的，却足矣同矜傲的母亲宣战。）方能“人尽其才，悉用其力"。（后言亦取于《兵略训》，但辇榖之下渥居绣闼的千金鲜少以此怡情，可她能否识得来处，也未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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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得鏖战，玉漏声催寒庭，华光行将寂灭的瞬刻，对峙的鵷雏只得鸣金。）……恭送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