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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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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烂哲学大讨论


IP属地:贵州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6-18 11:53回复
    【莺飞草长、灵驹奔纵。达达的马蹄是不歇的战鼓,回荡在满洲疏阔的草场上,化作王师的旗纛】
    【心疾勒住了我的缰绳,莫说驰竞,连牵引都勉能。遗憾或有,却不至怅恼,只在如今这样的时令,甫生出一隙不甘来。索性不去看牧场上的虎驰龙骤,屏退侍从往旁处去了,无意步至溪畔,春冰消融的缓水潺潺,诉说着草场隽永的诗章】


    IP属地:贵州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4-06-21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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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把自己藏进水边的野芦苇间。幕天席地,却仿佛身在密闭的空间,水毛茛漂浮在不远处,一只或许才蒙放生的白鹭降落对岸,羽毛被啄落,变成种子,即将幻化为夏日的白荷,这一切使我暂隔绝于激烈的骑射与嬉游。争分夺秒地躺着,背触在湿润的泥土上,盯着一片海龟形的云,似梦而非梦。】

      【直到一幅衣角遮蔽了云,我自然很熟悉那精细绣纹,与它同样受造物精雕细琢的主人。】

      哥!【将他判定为另一个落荒而逃者。】你也躲到了这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4-06-21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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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使白水可鉴心,对于觉罗五皇子,它会卜出怎样的判词?我不知,南苑丰润的水草亦给不出答案。绥暖惠风使我低了眼,隐于一泽,和光同尘——意外的是苇草中探出了另一位烟客,招呼的尾调上扬,带着十足的热忱,纵下意识矫饰逃秦行径,打了照面,总不好再逃】

        是你啊。【目波澹澹,溺死多少忐忑心绪。我惯如是,乃不觉此神状倨傲】不过出来走走。看样子,你动作倒更快些。

        【绿螭骢、里飞沙、忽雷驳……它等为清人再赤诚不过的伙伴,我却疏寞至极,哪怕拂过鬃毛也觉心惊。可他不同,承一脉漠北巴林氏血统,勇鸷应浓得化不开】


        IP属地:贵州5楼2024-06-22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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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在草垛铺就的软床上,仰面视之,爱新觉罗存拙尚未长成的身量空前伟岸,一轮朗日在他头颅后高悬,像纯金的宝冠,我的五哥在这群驹竞逐的时分,加冕为偷闲与乘凉之王。我为他宣读诏书,并拍了拍身侧,衣袖振动半开的紫鸢尾。】

          如果你走累了,就坐到我身边吧。【与他交换一些心得,何时隐没于水滨,又在何时现身。】我猜今日的诈马会很冗长,我们满可以太阳下山后再被找到,正好罚黄昏的第一杯牛乳。

          【我有时万分艳羡他,谙达每每牵马,他总正大光明地消失不见。】哥哥,你从箭亭缺席时,都去做甚么了?


          IP属地:北京6楼2024-06-2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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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好对我的昆季居高临下,我想——是也,从善如流地应了他的邀约,敛裾矮身,同小象一块儿看苇花包裹的天。曳曳流云间,羲和洒下几块斑驳金赤,像云贵的扎染,那是我身上的另一半血脉,于北国总觉异乡异客】

            还是你主意好,我来时正开幕,且能打发些时候。

            【随手折了一支苇草,绕在指间,漫不经心听来他直白的剖问,思绪兀尔周圜,踌躇是否该回敬他一爿真心。兰掖子嗣偶有病痛,也需为帝王青眼藏得万分妥帖,只我这病藏无可藏,反成了不可说的密辛】

            我?【手上一滞,决定把问题抛回】你不妨猜一猜。


            IP属地:贵州10楼2024-06-23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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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像白絮和鹅绒一样盖了下来,绿水藻蜿蜒为一条护梦的河,天地之大,终究可容纳我们几个时辰的闲话。一只蟋蟀忽然被爱新觉罗存拙吸引,来到我身畔,屏住呼吸,偏着头与它对望了刹那,猛然翻身将它捉在掌中,又放走了。兄长会在哪里度过他自由的光阴——不幸地,自由以不自由换取——饶有兴味猜这道谜。】

              如果是我,要么去堆秀山的石洞里睡觉,要么到长春宫戏台,要他们教我吹小铜角。【但傲色铸成透明面具,长覆在兄长直挺的鼻梁,其实我猜到,他被迫的退出不可与我逃避的渴盼类同,有些伤感地。】但五哥不是我,你可以找个清净处练弓。

              【我则宁愿成为那鹄的,看向他指间。】但这儿甚么也没有,除了一根小草。


              IP属地:北京11楼2024-06-23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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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令我觉得怪异,一念瞬霎,甫品读出怪异的来源:这样悠游的日子并不该属于天子骨血,手足间周旋于上书房、重华宫、箭亭者皆有之,他们于禁城的春秋走马观花,不似他,会叩问吹好小铜角的秘诀。稍垂了眼,落目于那支草,松罢纠缠,它仍坚韧无折】

                【很突然地决定予它自由,扔进苇花荡里,让蛩虫与之做伴】从前确乎如此,后来不了,偶尔去文渊阁读读书。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抵是箭术待我不仁,又大抵是漂洋过海的译本里将火器描摹如洪水猛兽,某个如常的清晨,再路过悬垂的花叶,我却永失了掷靶的念头】

                【心疾所迫的不甘与无奈,终是不着痕迹地散了。我看向他,问得平静】

                那你呢,何故躲到这儿来?我记得,谙达予你褒扬不少。


                IP属地:贵州14楼2024-06-23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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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兄长多么沉静,他的一举一动中贯穿着逻辑的美,这种优美也构筑起所有凝庄的重檐,使它们有鸟的意态,却绝无任何振翅欲飞的错觉。翻了个身,趴在茸茸的水绿上,从两朵堇花间笑着看他。】我曾在文渊阁中找到一本《西湖老人繁盛记》,才读到胡女番婆一节,就被也速不花捉住了,书灵验了,真乃胡女番婆!哥喜欢甚么书?

                  【被她捉住后如何?蒙古侍女爱予洁白的楚拉子,在她甜蜜的衣袋暗层里,是我有恃无恐的童年。我的行踪则不需要理由。】

                  我感到我属于这儿。【对淡紫色的野花吹了口气。】谙达的褒扬实在可怕,他想必被校场的喧闹吵得头昏眼花,便频频看错,我早劝过他少些号令与咆哮。

                  我近来在修习如何站在队列里却不被认出,如何参与摔角却毫不抵抗,显然,还没能学会,所以我躺在了这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4-06-2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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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时,我亲见一只蛐蛐穿行于草叶中,触须微动,带着雨后的尘泥。一旦念及它将我的锦缎作绒毯,肆无忌惮踩在脚下,抑或在衣摆阴翳处安居,便再不能肖小象那般自如】

                    【我拢起滚边绣的垂襟,拂去苇草的屑末。小象讲述的故事听得七零八落,闻得尾音上扬的问话,方纵灵台由南苑的水泽回到绛阙的书斋:我已久不读志怪,说不来光怪陆离的奇闻,满腹经纶与道理,在他跟前,活脱是个无趣的大人。不晓得是否该怪上书房揠苗助长,就像他所言那般,被褒扬是一种噩运】

                    我在读广府地方志,早年英吉利人往来商贾皆由此通达,民间广传洋文手札,颇有意趣。【再忍耐不得,起身拍拍衣摆,向广袤平野的主人辞离】你还要待会儿么?再晚些,怕不只是谙达来寻了。


                    IP属地:贵州17楼2024-06-24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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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比南方更南的地方,我们都有一些轶闻中的想象,譬如铂金色头发的怪人在港口穿行,像一片片被夕阳做旧的云,再譬如他们的锅子大如一口池塘,遇见甚么,就装进去甚么,直至炖煮出容纳山海的浓汤。地方志往往比国史馆所纂巨著更细致入微,却依然不能够记载我和五哥天马行空的漫谈,不如让我来执笔,假如我未来想起,就为他写一首牧童短笛孔中的小调。】

                      那么广府人个个做得洋学家。英吉利人有天蓝色的眼珠,我还没有见过,但如意馆里留有他们的遗迹。【许多油彩调和出肤色,百年前的人有不褪色的眼眸,希望他留下来,落日还未潜入水中,它金色手掌拂过的地方,风漪是一只只细细的镯。】等他们来找吧,哥哥,我们可以用一只蟋蟀作为赌注,就赌谁会先找到我们。

                      【可他会回到谙达的呼声中,坐起身,我学到的第一句洋文是告别。】

                      拜——拜——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4-06-24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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