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个女人在,他们三个大男人在处理繁重的镖局事务之余,还有办法应付这些琐琐碎碎的家务杂事吗?
传延数代的宫家镖局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算小,在江湖上谈不上什么赫赫威望,也没有惊人的靠山,不过总镖头人面广、关系好,也有那么一点不大不小的名气,走镖在外,少有人摆荆棘条子不让过,即便是有,面对面攀上几句话也就过去了,鲜有真正要亮出家伙来打个你死我活的情况。
不过就在今天,宫家镖局那一点累积时日,好不容易才叫出来的名声即将要毁于一旦了,只因为一个就爱说大话,其实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小子。
「你你你……你这畜生!」
「舅……舅舅……」
「头一趟出镖就出这种天大的岔子,不但醉酒误事,还糊里糊涂的睡了人家的未婚妻,现在人家叫你拿妹妹赔他,请问你打算如何?」
「我……我……」
练武场内,正在大发雷霆之怒的是宫家镖局主人宫孟贤,相对的,正在被他狂喷口水的是他的外甥陆学季。
这就是最可恨的地方,闯祸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如果是的话,他还可以怪自己教子无方,怪儿子顽劣不受教,然后拿木板条子先扁上几十大板扁成猪头再说,但偏偏不是,这个平日正事不干,专会拉嘴皮子说大话的陆学季是他妹妹宫如媚的宝贝独子,他根本管不了。
每当他看不过去外甥的任性妄为,想多少「教导」几句,宫如媚就会抢先一步跪到爹娘的牌位前要死要活的嚎啕大哭,责怪爹娘给她找的丈夫太早逝,害她孤儿寡母的老给人家欺负。
人家孟姜女哭倒的是秦始皇的长城,她宫如媚却想哭倒自己爹娘的牌位,这么一来,宫孟贤只好再把一肚子火硬吞回肚子里去闷烧自己。
谁教爹娘的眼光不好,左不挑、右不挑,偏偏挑上那样一个痨病根子。
为人子者就该承担起父母的错,宫孟贤只好任由自己的妹妹没天没理的宠溺儿子,结果宠得陆学季更是无法无天,镇日里只会招呼他那些酒肉朋友吃喝玩乐招摇过市,要捅出楼子来就推给宫孟贤去头痛。
到如今,陆学季终于闯出连宫孟贤也没把握摆得平的祸事来,这下子就算宫如媚在爹娘牌位前活活哭死,他也没辙。
「说啊,你到底打算如何?难不成真要把你妹妹赔出去?」
「不!我宁死也不嫁!」
「我也不要!」
这两位很有默契的一起拉喉咙尖嗓门抗议的是陆学季的妹妹,十九岁的陆佩仪和十七岁的陆佩琴,她们坚决不肯、抵死不嫁,因为陆学季惹上的是武林九大绿林黑帮之一的百晓会。
百晓会表面上是经营驴马行的大帮大派,其实暗地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姦婬掳掠、无恶不作,特别是百晓会会主父子俩,女人一个接一个带进门,再一个又一个用棺材抬出门,因为他们父子俩都是近似野兽般的虐待狂。
那种丈夫,谁敢嫁?
「叫宜霈嫁过去吧!」宫如媚冲口而出。
「慢着!」不待宫孟贤回应,他的大儿[zhong]仲卿便愤怒的咆哮过去。「姑姑,那可是你儿子闯的祸,理该由你们陆家的人自己想办法,为何反倒要叫我无辜的妹妹承担?」
「而且,姑姑有两个女儿,」老二宫仲书更愤慨。「我们可只有一个妹妹,凭什么要我们牺牲唯一的宝贝妹妹?」
宫如媚哑口无言,眼珠子一转,正待重施故枝再来个重量级的哭天喊地、你死我活,无论如何,她親生的宝贝儿女就是受不得任何委屈,「别人」的孩子就由别人去伤脑筋,不关她的事。
很可惜,她的喉头才刚开始颤动,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炉火纯青的演技,儿子就先她一步呐呐的开了口……
「我……我骗他们说两个妹妹都已订親,这个月……呃,就要成親了。」
宫孟贤怔了怔,随又皱眉,不相信的眼神在外甥身上狐疑的绕过来、绕过去。
「所以他们就算了?」百晓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陆学季咽了口唾沫,「我还……还说她们的未婚夫家是海家和夏侯家……」
聪明,松江府海家和宁国府夏侯家都是武林世家,的确不好意,百晓会也不敢轻易得罪,更别提强抢他们的未婚妻,只不过……
「太荒唐了!」宫仲书愤慨激怒的大吼。「宁国府的夏侯家明明是爷爷在小妹三岁时为她订下的親事,可没有你们陆家的份,凭什么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被你们霸占去?」
「还有,说松江府的海家也很离谱,」宫仲卿冷冷的道:「海家确实来提过好几次親,但姑姑嫌他们家的公子娘娘腔,不都没答应吗?」
「应付一下也不成吗?」宫如媚脱口道。
「不……不是应付……」陆学季眼睛钉在地下,瑟瑟缩缩的嗫嚅道:「他们说会……会派人来察看,如果……如果佩仪和佩琴没有如我所说的在这个月嫁出去,他们就要……要挑一个带走。」
好一晌的静默,然后,陆家两位大嗓门小姐和宫如媚在同一瞬间扯喉尖叫,现场若是有花瓶,肯定会当场英年早逝、粉身碎骨。
「不!」姊妹俩异口同声,真有默契。
「快!快答应海家的親事!」顾不得斥责儿子,宫如媚慌慌张张的嘶声大叫,高昂的嗓门硬是压过两个女儿一个杀雞、一个宰羊的合音。「看海公子是中意哪一个,月底前就让他们来迎娶成親!」娘娘腔总比虐待狂好,再说,娘娘腔也比较好控制。「至于另一个……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