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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赵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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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12-13 19:00回复
    (樱桃树下,画一条我从没有抵达过的河,与峻峭岸边,无名的楼阁。我在庭院中、在公主府中与果树形影相吊,墨线勾出一面方镜子,倒映着神情,檐牙高啄是悒悒的眉,曲廊像无情无绪却回环往复的心事。半晌,当窦绢子捧着冷牛乳到来,终罕有地与她发了脾气,将画纸整张撕下来,默然看了无辜也无措的她一会儿,扶着椅圈站起来。)
    你放下吧。(告辞了我失败的作品,步履依旧颠簸,颠簸也忽而教我心焦——我早应习惯它了呀。而小厮往来,设法填满借月的行囊,形迹如抱薪救火,使眼色更烦恼。无声无息,倚着门等了片刻,光和影子合作行刑的巨刃,从肩头斜斩过肺腑:或许我不该对他生气?)
    (没有想通这得当与失当,他已出现了。平和地,直白地,眼睛向门限垂去。)
    赵斫,你能不能不去?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3-12-1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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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依着门栏,看着行来过往的小厮替我收拾往赴江南的行李,陆昀走上前来,低声的向我告说一件小事,后院老槐树下的秋千被昨夜的一场疾雨扫卷,原先的木板有些裂口,我忽然想起怀灵时常爱荡在上面阅籍,是,我还叫她怀灵公主,甚至不敢直呼她的名讳,亦无法像其他亲近她的人一样,唤作萨克萨哈。】
      【于是我并未向陆昀表态,只轻轻颔首,示意我已然知道了。与小厮擦肩而过时,我看到那盆从前照料的绢花已显颓败,挥了挥手。】拿下去吧,她不喜欢这些。
      【有点想问她除了这绢花,还没有其他喜欢的花,在江南就更好,这样我回京的时候可以为她捎上,可此时,浆洗多次的素袍拂过庭槛,那双不沾烟尘的眼睛已望了过来。】
      不能。【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但我还想藏住这个秘密,所以言不由衷地向她解释。】
      江南这一行,是赵家多年基业能否起复的关键,我不去,如何向宗族交代?【将她案前摆出的汤药一饮而尽,揉了揉眼皮,敛去苦意后的声音仍像行将就木的沙哑】
      就三个月,我一定回来


      IP属地:安徽3楼2023-12-14 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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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干脆我越要失望,忽然想,我与这碗药仿佛比与他都更相熟,它至少会让我想起长春宫的花阴,金灿灿的迎春花苞串成一张帘、一张网,将咳声和叹息声一一捕获。赵斫则有很黑的眉毛,砚墨一样深的眼,有一切碧瓦朱楼的禁城中不存在的东西,像孩提时,宫宴上一个突兀却动听的错音。)
        噢。(低声道,不大善于发表反对意见,重华女傅显少教这致命的一课。沉默了一下,至此便偃旗息鼓吗,又似乎对不起满怀郁郁的跋涉,掐住褶裥里一朵楚楚的木樨。)三个月也算不得很短,你自江宁归后,还尚未满三个月。(不够一场病的痊愈。)
        (慢吞吞地说,字句意兴阑珊、拖泥带水,绵绵卷住一点自己没有听出的讽意,普天下莫不是觉罗的基业吗。)
        赵氏的基业自然紧要了。(看案上竖的书脊,横的笔山。)他们的话,你也是要言听计从的。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12-1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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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她座下的转椅,推远离堂中,假装在她面前开一扇窗,支窗时恰好瞧见老槐树枝繁叶茂,浓荫如簇。树下的秋千荡漾,一截断掉的实木,很是显眼。怀灵不喜欢这些败萎之象,例如这块断木,例如那盆绢花,例如——病入膏肓的赵斫。】
          【稍稍的抬眼,回过首来看她额角的碎发,浅发从耳后落回脸颊旁,有些出神。】椿萱亡故的早,若非江宁旧族的这些叔伯照应,祖产基业早就毁于一旦了,若非事关紧要,我自然不愿去。
          【一时相视,匆匆别过眼。听出辞令中裹挟的轻讽,干裂的唇角紧抿着,半晌后,才淡声而至,清癯的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歉疚。】
          【下嫁给我】让你委屈了。【低声的喟叹,带出胸腔里浑浊的杂音,咳嗽了好一阵。】
          祖业不算殷实,我亦非少年早慧的英才,如今只想着,能让我们过的再安适些。


          IP属地:安徽5楼2023-12-17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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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世间合应有这样一部辞书,将全部词不达意的、言不由衷的音节统统拆解,为人阐释平仄中的不甘,声韵里的困顿,把一十五笔庖丁解牛般卸开,再小心拼凑出怏怏不乐的女孩。该服从吗,或该颐指气使吗,盯着一片虫蛀去一半的槐叶举棋不定,它和我一样,闷在这窒息的暑夏里,除了被蚕食毫无出路。何以悲观至此呢,分去余光,问我也问他。)
            你为何这样说?我……(话语被咳声阻断了,某种勇气也一并夭折,伸出善意的手,停在距脊背一尺处,犹豫刹那,却又蜷起五指,只静静听他咳。)
            (仿佛听不大懂,掰着食指、中指,纤柔的象牙白,一根根不识疾苦的象征。)我想如今也已很安适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3-12-1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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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后爸此时在哪里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3-12-1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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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知道……
                【槐树枝叶婆娑着,分割细碎的影,落在明堂青砖上。公主府的陈设在赐婚时修缮过,若是没有这些缭乱的影,当可作照鉴的镜子。她静静地端坐在那片明亮的光线里,很是疏淡眉眼,却仍维持着国朝公主的仪态,所以她无需为了这些凡尘而折节。】
                【我回望她,轻轻地摇头】不,您不知道。
                【母亲尚在时,赵氏仍能称得上扬州首屈一指的门户,她笃信道法天官,日复一日的在祠堂敬奉着,期盼着这些祷祝能令星宿闻听,奈何世事无常,如今亦是落证。想到此处,勉力也扯不出一个笑来,垂着眼帘,声音无波。】
                虽生年不过半数,但走的都是逆流而上的路,很是艰辛。如果连累殿下,我很惭愧。


                IP属地:安徽8楼2023-12-21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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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指几乎折得作痛,苦恼像一小群水滨的飞虫,无声地纠缠着我,在欲图驱散它们时,只触到夏衣一般薄且凉的隔阂。不对,细小的声音讲,一粒槐叶中钻出的光停在耳廓上,如那只欲图反抗的透明蜉蝣。)你不应希望我知道吗?
                  (于是问道,再抿住了唇,像不小心说了不当说的话——在被称作“家”的檐下,存在不当说的话吗,该有千千万万的隐瞒、躲闪和顾左右而言他吗?看到一种与我很陌生的苦闷,继续试图辩称甚么,艰辛绝非值得夸耀的头衔,却想用累累困厄砌出长桥,无论它是否能如愿抵达。)
                  赵斫,我生有残疾,难道便不艰辛吗?(但长春宫曾予我无条件的爱,在她们的羽翼下我从不真正害怕跌倒。这爱几乎教我惭愧,顿了顿,愈说愈轻。)有圣旨,有母亲的希望,我没有想与你分得那样清楚,你为何要这么说呢。(很无解地,又低喃了一次,再溯回午后的起始。)
                  我知道你辛苦,所以才问你。


                  IP属地:北京9楼2023-12-24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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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断续续地声音轻的好像夏日飞絮、冬日银尘,浮动在明堂内,在耳畔不断地瑟旋、辗转、最终沦为沉寂。背对她的时,苍白的面容没有太多神情变化,仍维持着静默,看向砖面倒刻的影影绰绰。】
                    【过了好一阵,我才从万千情绪中抽离出,以最冷静、克制的声线,拒绝她递来的慰藉。】所以,你不能再艰辛了。【重申一遍时,眼睫颤动】是我不愿。
                    【刻意回避追寻来的眼神,是我在当下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正如她不必迁就、不必感怀艰辛、我不止一次的试想,若她生来康健,又何苦屈就赵氏子。这些剥离了现实的假象,我怎能宣之于口。】
                    【轻息的叹】殿下,我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您不必体谅,不辛苦的。


                    IP属地:安徽10楼2023-12-3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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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漫长的沈默中,分明已听到了回答。想要一柄团扇、一柄画着雪和梅花的幽冷的扇,教我遁入它的风里,教所有困扰着我的无可名状的事物烟消云散。赵斫像一把岿然不动的石斧,他自有他不能雕琢、软化之处。为甚么呢。)
                      (但我没有追问下去,就如一只麻雀飞过窗外树间,却没有叫。不快乐的容色冻在眉眼间,一碟酥山般融化了,变成只给自己与灰尘听的太息,想离开时候,步履自然依旧慢吞吞,蓦然有些痛恨这与生俱来。今日一事无成,声音已率先疲惫与受潮。)
                      南方湿热,瘴气频多,你小心。(我还不知道,这些细碎的不如愿实则不能算作烦忧,在丧钟大震时,在迎春花开谢时,我将不再记得问过他,赵斫,你能不能不去?)


                      IP属地:北京11楼2023-12-31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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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切之后,她不再施舍只言片语,偌大的明堂内,好像仅剩病骨支离的一副躯壳。起身时的动作很轻,不曾惊动正透窗望景的公主,走出这扇门时,我仍在挂念着小厮今早的提醒,要替她修一修老槐树下的秋千,再替那盆绢花换一抔旧泥。】
                        【静行的轮转声,由近及远地,从明堂到廊下,终至没无声息。我才从这层层辗转的理由与藉口中拨开那个秘密,我早已时日无多,无论是她喜欢江南的哪一株花,我都无法再带回来。】
                        【我仅能做的不够多,私心更希望不曾在她往日留下什么,来日她回想起,就仅是张模糊的面容,久而久之,不记得了也好。】
                        【生来残疾已很艰辛了,是我不愿。我没说谎。】


                        IP属地:安徽12楼2023-12-31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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