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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尽闻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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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3-09-04 21:17回复


    IP属地:上海3楼2023-09-0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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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我要去哪里,久居椒闼的娇客哑然了,我答不出便要迁怒于他,半晌支吾出一句:很远的地方,便往南走吧,有风、有水,不要有人。翻过一重山,顿感四序之惊秋。舆驾路过破败的寺、高峨的峰,像今日就要逃秦、就要行走江湖那般盈盎,纵使我们才第一回见。】
      【我们走得太远,不过登时就要返程。可像是一种执念与预感,海厦坚持芦花苇丛中定有宝物,像花苞中有蕊、海蚌中有珠一样笃定。我猜对了,穿梭入萝径,伫步在这片未名湖心(也许有名吧,我不知晓)。晚暮沉得比畴昔早,绿浪托着阳乌,她着的金丝玉帛在这场落日宴中像起火一般艳绝,却比湖粼略逊一筹。她很鲜然地不曾生妒,却要与那西淀的风荷与东堤的烟柳相伴一会儿。】
      地上不干净。【海厦偏颐、凝定于他的眼,没续下文。在别扭的年岁,海厦开始寻求一种不言而喻的慑服,建立于与她阿玛额涅比肩的威严之上,但她到底稚拙,屡屡败北,每次都决心要更澹漠些。幸而他很识趣,妥帖地收拾好一切,王姬也乐意给他一些恩贶。】是你的旃衣,你也来坐。
      【日色将死、太宝贵。我只能小小分一隙目风向身侧、缄默的人。】白禅,有人同你讲过吗?你生得真不像个武将。我以为他们个个面如紫琼,美髯方颐。
      【这话讲的不好答,可我也不期他如何应。海厦陡生一种莫名的心绪,谈不上凄感抑或是怆然,更像是消逝的顿口无言。抱膝而坐、望远。游鱼飞鸟嫌此处太静谧,以跃藻萦回之姿汇作一首渔歌。】你去过最远的地方,在哪里?


      IP属地:上海4楼2023-09-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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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小妹念过一句诗,白马饰金羁,联翩西北驰,多的便一句也记不着了,而她念诗时的绯红脸颊要比晚霞更热烈,像秋天结在枝头的桔红色的柿子,还不能轻易碰伤了薄皮,女儿家的心事总叫我进退两难,像只盘旋不敢停的北雁,在夕阳里守着一场风的距离。如此飘摇十里,从喧嚣集市还归河泽,怀肃公主钗子上的柿色宝石晃进了飞鸟的眼睛。】
        【我应当如何去珍重这晶亮的,脆弱的琉璃?这是见到怀肃公主的第二次,即便剥去了九重阶梯和恢弘仪仗,即便帝女的耳坠无需仰首才能窥见,我仍旧感到难以启齿的自卑。须得柔软的丝织品才能托起她的光晕,正如花枝就该倚在瓷器,但四野凄清,于急切、悲观中解下粗糙的旃衣掩去枯草地时,我终于暴露了头脑里的愚钝与痴蠢。】
        :您坐吧,我喜欢站着吹风!【多可笑的话!而这还不算结束,可怜的风都尉旋即为着王女的随口一提而方寸大乱,半蹲下身照着水塘,为水中的青涩脸庞而苦恼】:会很幼稚吗?不然,我也去画张紫红色的脸,不过这方颐该怎么办?
        【不必怀疑,倘使手边的紫苜蓿可以着色,我情愿立刻成为一个紫面白马的武将,也好过再一次辜负怀肃的期望。事不过三,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就应当毫无保留、倾尽所有】:陕北、江宁,还有苏禄。殿下,我到过这些地方,也许还不算多,还不够远,但兴许风和海水能把我的脚印带到英吉利去呢?
        【我期待且渴求她的肯定,在忐忑里回过头时,天光与水光一同落在鼻梁上,又在余光里爬满半侧脸颊,那比夕阳更深的红色染出笑意】
        :殿下,您看我现在面如紫琼了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10-08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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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他都贴近水,在澄澈空明的倒景中谧息对望。如若是在明光烁亮的浚目也许太过阙违,而在影中,谁也忘却了移眼。可这天成的、反扣的镜显然并非仅仅要呈住他两张生脸蛋儿,还有云雺、有泥淖,有麦穗鱼窄纤的鳞光泛在王姬薄薄的两片目睑上。晃眼得紧,她就不再看了。】
          【屈起芳躯,十二肢抽柳儿似乍一夜就变得癯清,与其腴润德、无从消减的桃杏腮很不相衬,螓首歇靠在膝头。五感被太多簇新、却不肯坦诚的物什挤满,即使不用“看”,水泽边仍是丰美得近乎蹊跷。】
          【诚适所言,海厦暗讪:他稚拙得还不如我。她将将豆蔻冒头,却总被笑侃空疏。半晌,她才慵慵地拏眼儿,忽略他话中的仓遽。】顽笑话罢了,你不必为我做这个。只需为我阿玛征战四方就好了。
          【身处荷淀,听昏鸦起、嗅偃秋风,我窥见水的絜清掺着半点飞溜土腥,一切都鲜奇。但又顿生的无名诮恼是:白禅也去过那样多的地方,海厦是公主,却和寻常妇孺无异,乃至眼境更窄。可是,海桑陵谷再经三百秋,还是万岁的疆界。如何冲破宫籞,潜遯到遐方绝域之地,譬犹——英吉利?她不喜欢做晤谈的主导,应话也很贸然,歪着绿鬓。】英吉利,好远。不准你去。
          【他定然无从揣摩这无端端的“旨意”,半晌后,海厦好心寻补。】除非是阿玛让你去,那你就得去。
          【日昃之离,猗猗残蒲将败了,却仍有挤破湖溆之势。召回神识,目风随一縠绒绒所动,直至盱衡于被他的鹖弁冠中挟持,停滞了、她才伸掌抚。】别动。是苇絮,现在没有了。


          IP属地:上海7楼2023-10-29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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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要使她失望,风都尉的勇武并非是为了向皇帝证明自己忠臣的决心,镌刻在四方沙场的刀痕也并非贪图燕然勒石的美名。我正是一个太过平凡而又足够狂妄的人,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只为讨取王女的欢心。】
            :那么,征战四方的巴图鲁会使您展眉吗?殿下,您得告诉我,您所喜爱的,您所需要的。
            【而她太别扭,总要以御驾的威仪作掩,使来来往往的蜂蝶都难探真心。我亦委婉探求不得法,便横冲直撞、理直气壮地叩她门扉。】:譬如您要我去征战,我便去,您不要,那我就寻法子刻个美髯方颐的模样。殿下,我想让您高兴。
            【我一口气不管不顾地说了太多的话,心口都在微微发烫,只好把手浸在秋水中,才能迫使自己不被她“严苛”管教的喜悦冲昏头脑。她连教训人的时候也特别可爱,对我提要求时最为可爱。】
            【踌躇于如何应答这声“不许”才不显得轻浮或者愚笨,转瞬却听见改口的玉令。倏尔站起身来,夕阳完完全全铺在了脸上,一尾银鳞闪烁的光扫过眼角。被浸透的红色脸庞好似涨鼓起来,气势汹汹】
            :不行!
            【景随心变,我忽然恨这秋日的余晖太短暂,又恨这秋草太单薄,无论如何,都怨它们留不住这只华美的鸾鸟,她就要乘着月色归家去,将我放逐在她的领地之外流浪。晚霜悄然结在眼睫上,润泽了眦角,我不怕她瞧见我的委屈。】
            :您已降下懿旨,为何又多加限制,王女也出尔反尔吗?就让我留在这儿,不可以吗?
            【周遭静默下来,年轻的风都尉、白禅少四郎攥住一棵苇草就好像握紧了他的佩剑,不同的是,刀尖必将刺入敌军的胸膛,而蒲苇将织作丝网紧缠他的心脏,好使海厦公主将他剖开时永能见到一颗完全的真心。】
            【于是我闭上眼睛等待罪罚也是恩赏的降临,等她怒不可遏或者冷嗤离场。但冷香迫近时,苇丝并没有剥心,编织了一场澄明的美梦。我动弹不得,却沉浸其中、洋洋自得,口是心非地惋惜王女的指尖应当触碰新雪或者桃华,而非为一个狂妄的武者抚去尘灰。】
            :殿下。【我轻轻地喊,又轻轻地念】:殿下……倘使有一日我生出翅膀,您也得命令我,“不许去”。
            【四野寂寂,偶有顽鱼掀起轻巧的浪花,拍响在起伏的呼吸声里。咚咚,咚咚,我找准她乌玉似的眼睛,却失了心鼓的节奏。】
            :我不会去英吉利,也不去海的另一方。殿下,金海湖的风声四季不息,苇絮也会生生不息。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12-16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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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迟钝的笄年女也看出倪迹,苇絮像少四郎的那颗炽心般贴紧她的掌心。我真想说:你错了,怀肃主天格褊介,你又并非不知。分明该从容又猗靡地走,偏又夹挟于王谢游戏的虚舟飘瓦之中。纵使你轻禄爵,乃至是真闳豁,算到头,不过是祗命护我——海厦不要嬖臣、不要近侍,你有你的门楣,又何须融在我的庇荫?】
              【那对清浅的眼因有了我看得懂的欲求而变得邃奥如深泉,我不要看。其实——这些都不足算为叫海厦生怖。反之,一万种闪念过去,像一滩搅乱的泉水,倾来、覆倒。我知晓的,他定然会送花或是写笺牍,然后她落入一个俗套无比的蜃中楼。简直危险!】
              白禅,我从不出尔反尔。【顿生的醒觉打破柔软的鉴镜,她像个最不设防又慎戒的蠃蚌退回那彊韧的躯壳。也是轻轻。】送我回去吧。


              IP属地:上海9楼2024-02-20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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