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爷爷二叔和夏天
十八岁那年夏天，墩子看见他爷爷用一根粗麻绳在他家房梁上吊脖子蹬腿儿寻短见。
墩子他爷爷上吊上的挺突然，上吊的十几天前墩子他爷爷还给柱子他们家皮革厂找来了一位姓春的老师傅。
墩子和柱子是一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俩人在东北偏北的一座老城里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玩尿泥长大。
春天一起上树掏鸟。
夏天一起下河捉鳖。
秋天一起偷看王寡妇洗澡。
冬天一起跟流氓小混混扯皮对骂打群架。
位于东北偏北的这座老城，一年四季分明，城外沃野千里，丰饶美丽，有树林，有野花，有河流，有山峦，有狂风，有暴雪，有烈阳，有黑土，有日月星辰，有天大地大。
有大风刮过黑土高坡，有月亮照着篱笆女人和狗。
两个愣小子在东北的大地上日复一日蓬勃地生长着。
俩人就这么在一起厮混着稀里糊涂的长大了，长成了两个初通人事的半大小伙子。
那年夏天，阳光照在远处新鲜翠绿的山峦上，墩子刚刚过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柱子比墩子大一岁，墩子过生日那天柱子带着一脸的坏笑送了墩子一盒杜蕾斯。
那盒杜蕾斯的包装很精致，带着幽蓝泛紫的镭射印花，看着挺高级，墩子很喜欢。
“从今天开始，墩子你就可以合法的睡女人了。”
柱子一边把那盒杜蕾斯递到墩子手里一边笑嘻嘻的说。
其实柱子自己也没能合法地睡到想睡的女人，跟墩子一样还是个处男白斩鸡。
墩子当时笑着接过了那盒杜蕾斯。

墩子是跟着二叔二婶和爷爷一起长大的。
墩子的父亲母亲在他六岁那年离了婚。
墩子的父亲是个货车司机，粗鲁彪悍，脾气暴躁，常年累月开着巨大的卡车轰隆隆地奔驰在浩瀚天空下的 无边大地上，经常不回家。
墩子他母亲是个小学老师，长得温文尔雅贤淑端庄，后来跟一个开网吧的老板好上了。
墩子他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前吵得很凶，父亲虽然脾气暴躁，胡子满腮，一脸都是横肉，但是吵架却吵不过当小学教师的母亲。
母亲有理有据的一条条数落着父亲的不是，大概意思是说父亲在外面跑大车的时候也栓不紧他自己的裤腰带，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墩子他父亲在外边睡了多少个女人，所以母亲她自己才报复性的也开始偷人找了一个野汉子。
父亲大概是理亏，说不过母亲，只好一个劲儿的骂母亲是破鞋。
母亲一脸鄙夷的看着父亲，就好像父亲才是那只破鞋。
墩子当时抱着他爸给他买的一只变形金刚，一脸忧愁的看着他父亲和母亲在那吵架，有点担心父亲会打母亲。
不过父亲到最后也没有动手，而且同意了跟母亲离婚。
离婚的时候母亲想带墩子走，父亲死活都不答应。
虽然父亲怀疑母亲早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是六岁的墩子眉眼儿已经跟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了，实在是没法让父亲怀疑墩子不是他自己的种。
既然是自己的种，父亲当然不会让母亲把墩子带走。
母亲最后也没有强求，而且网吧老板也有一个自己的儿子，那个儿子比墩子大五岁。
母亲和父亲办完离婚手续，带着她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工资离开了墩子。
走的时候母亲含着泪跟墩子说，要是在家里受了欺负就去找她。
墩子哭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留在了父亲身边。
离婚之后，父亲依然在外面没日没夜的跑大车挣钱，把墩子扔给了墩子他爷爷养着。
墩子他爷爷跟着墩子他二叔住在城郊的一座平房大院里，这座大院是爷爷一辈子挣下来的家产之一， 爷爷以前是老城粮站的站长，干了一辈子工作，攒下了一些钱，在房子还便宜的时候，给墩子的父亲在城里也买了一套单元房，所以郊区的这座院子就给了二叔，爷爷一直跟着二叔一起住。
墩子的奶奶在他二叔小时候就过世了。
据说在奶奶过世之后，年幼的二叔怕爷爷娶个后妈对他们不好，于是就拉着同样年幼的父亲的手，很凶很凶的对着爷爷说，不许爷爷给他们找后娘，要是爷爷敢给他们找后娘，二叔说他就要带着父亲一起离家出走，爷爷当时一脸难堪的答应了，而且信守诺言真的一辈子没再给二叔和父亲找后娘。
二叔从小就意志坚定很有主心骨，在当兵回来之后就去警察局当了一个警察，现在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二叔说了算。
二叔在警察局工作没多久就跟二婶结了婚。
二叔很喜欢二婶，尽管二婶只给二叔生了个闺女。
那个闺女比墩子大四岁，如今正在南方打工。
二叔其实很想要个儿子，但是也没因为二婶给他生了个女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二叔对二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同时二叔也把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墩子他爷爷的基因很强大，二叔和父亲跟爷爷长得都很像，墩子跟二叔和父亲长得也很像。
二叔带着墩子去街上玩，大家都会觉得墩子就是二叔的亲儿子。
有时候有人说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二叔就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会特意跟人家解释墩子是他的侄子不是他的亲儿子。
二叔对爷爷很孝顺。
二叔觉得他当年心眼儿窄不让爷爷给他娶后娘，现在爷爷一直这么单着，他就要好好孝顺爷爷补偿自己当年的过失。
每每二叔在爷爷跟前表现出自责忏悔的心态，爷爷就总是笑眯眯的让二叔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爷爷总说是他自己不想续弦才没再娶，跟二叔当年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叔只当爷爷是在宽慰自己，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细心的关照着爷爷。
二叔说他也是在做榜样给墩子看，希望墩子将来也能像二叔孝顺爷爷一样的孝顺二叔。
只要二叔在家，每天临睡前二叔都会给爷爷打一盆洗脚水，然后蹲下来亲自动手给爷爷洗脚。
爷爷一直说不用二叔亲手给他洗脚，这样会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但总是拗不过二叔，慢慢也就放弃抵抗了。
好在后来家里盖了淋浴间，二叔才把给爷爷洗脚变成了帮爷爷搓背，爷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叔还特意去学了足底按摩，每次给爷爷洗完脚，就坐在炕上抱着爷爷两只白胖可人的脚丫子按来按去，按的爷爷呲牙咧嘴的嗷嗷直叫，让二叔按的轻点再轻一点。
二叔一边继续抱着爷爷的脚使劲儿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只有疼了才能舒筋活血才管用。
于是爷爷只好咬牙忍着。
不过墩子很相信二叔的话，因为自从二叔开始给爷爷按脚，爷爷就一直红光满面几乎没生过什么病。
墩子和二叔都把这当作是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功劳。
于是墩子在上了小学之后，每天二叔在给爷爷按脚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细心观摩 ，等到墩子上了初中，他就开始尝试每天晚上在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同时，他也抱着二叔的两只大毛脚开始尝试给二叔做脚底按摩。
墩子给二叔按脚的时候，二叔不会像爷爷那样嗷嗷直叫，但二叔的脸往往会憋得通红，好像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墩子这时候就会调皮的越按越用力，他希望二叔也能够像爷爷那样呲牙咧嘴的嗷嗷叫出来。
可惜二叔好似铜皮铁骨，意志特坚定，尽管憋的脸通红，二叔却始终没有当着墩子的面叫出声来。
为了让二叔像爷爷那样大声的嚎叫起来，墩子就在给二叔按脚的时候越来越努力，二叔却总没能让他如愿。
墩子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开着大卡车轰隆隆地从外地赶了回来，父亲急轰轰的赶回来就为了给墩子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父亲虽然常年在外面跑大车，陪伴墩子的日子也没多少，但是父亲对墩子也挺上心，每次父亲来爷爷家看墩子，都会给墩子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衣服鞋袜也没少买。
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给墩子买了一部智慧手机，挺贵的那种，玩游戏看视频丝一样的顺滑。
父亲把手机递到墩子手里的时候笑呵呵的说他已经在手机卡里给墩子存了一大笔话费，让墩子随便怎么玩儿。
把墩子给乐坏了。
在墩子的生日宴上，爷爷，父亲，二叔，还有墩子和柱子坐在一起喝酒。
父亲喝了一杯酒之后，忽然古怪的哼嗤笑了一下说：
“我在按摩院里遇见李保国那个***了。”
墩子从手机上抬起脑袋看了看他父亲，墩子知道李保国是谁。
李保国就是他妈给他找的那个后爸。
让父亲恨的牙根直痒痒的那个野男人。
墩子他妈跟他爸离婚没多久，墩子就在墩子***安排下跟李保国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李保国白白胖胖，长得一团和气，墩子对他印象还不错，后来李保国送了墩子一部手机，让墩子跟他妈多打电话常联系。
在十八岁生日这天，墩子他爸用一部新的智慧型手机把那个手机给顶替了。
李保国带着墩子一起去泡过正经澡堂子，李保国浑身上下白白胖胖粉粉嫩嫩泛着瓷器一样的光，看着很养眼。
第二章祖孙四人
墩子他爸关于按摩院的话音刚落，二叔就瞪起了眼，向墩子他爸发出了警告。
老城里的按摩院，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据说里边有小姐。
墩子他爸被二叔瞪的嘿嘿笑了笑，乖乖闭上了嘴。
二叔是个警察。
按摩院那种地方墩子他爸不该在二叔面前提。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抓进去。”
二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墩子他爸，咬牙切齿地说。
墩子他爸嘿嘿笑了笑，然后说：
“李保国那个***也不是什么好鸟，哼！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图他什么……”
二叔又恶狠狠地瞪了墩子他爸一眼，让墩子他爸闭嘴。
墩子他爸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然后笑眯眯地对墩子说：
“儿子，你今天成年了，有相好的对象没有哇，没有的话，爹给你找个女人让你破个处，开开荤吧。”
墩子他爸话音刚落，二叔就直接抄起筷子在墩子他爸脑袋上敲了响亮的一记，然后二叔又把墩子他爸大声训斥了一通，让墩子他爸别带坏小孩子。
墩子他爸摸了摸被敲的脑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墩子看了看他爸，又看了看他二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他心里还真有点小期待，很想让他爸带他去开开荤，见见世面。
柱子在一旁也忍不住插话对着墩子他爸说：
“建民伯伯，你也带上我呗，让我借墩子的光也跟着开开荤。”
墩子他爸哈哈大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柱子高兴地在墩子腰上捶了一拳，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二叔又瞪了柱子一眼，说道：
“臭小子你也不学好，你爹和你爷爷一会儿就到，回头让你爹你爷爷一起收拾你。”
柱子冲二叔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害怕的鬼脸，然后不敢再出声了。
墩子和柱子两家是世交。
墩子他爷爷和柱子他爷爷俩人就是发小，好了一辈子，现在依然好的跟什么似的。
墩子的爷爷姓铁，叫铁满山。

柱子的爷爷姓花，叫花满仓。
墩子他爸叫铁建民，墩子他二叔叫铁建军。
柱子他爸叫花建国。
墩子他爸和他二叔跟柱子他爸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
柱子他爸在城南的荒郊开了一家皮革厂，近年来气候变暖，皮革生意不太好，也就是东北天气冷，所以勉强还能坚持下来。
不过原来工厂里的大师傅嫌工资太低辞职不干了，柱子他爸最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柱子他爷爷和他爸来的时候给墩子买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原本墩子他爸已经买了一个，现在两个大蛋糕摆在桌子上有些满，只好撤掉了一个。
大家互相寒暄热闹了一些，让墩子吹蜡烛许了愿，然后把蛋糕切了切，每个人分了一块尝了尝。
大人们都嫌腻没吃多少，只有墩子和柱子放开肚皮吃了个心满意足。
吃过饭之后墩子他爷爷问柱子他爷爷有没有找到新的大师傅。
柱子他爷爷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墩子他爷爷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迟疑了一下才说：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以前在市皮革厂干了几十年，后来皮革厂倒闭了，他就转行自己去做小生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看他现在闲不闲。”
“好好，满山你赶紧给他打电话问问。”
柱子他爷爷有些急切的说。
墩子他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老春啊，是我，铁满山。”
墩子他爷爷说道。
也不知道那边回了句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稍微变换了一下，然后说：
“有正经事找你，老春你以前不是在市皮革厂干过几十年吗，现在我一个侄子的皮革厂正缺一个大师傅，你现在闲不闲，闲的话能不能去他厂里帮帮忙？”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又僵了僵，然后才说：
“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吧，我介绍你跟我侄子认识一下，你们谈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那边大概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墩子他爷爷很快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对柱子爷爷说：
“老春已经答应先跟你们见见面谈一谈，明天下午六点满仓你跟建国一起来我们家吧，跟老春见一见，谈一谈，然后再做决定。”
“好啊好啊。”
柱子他爷爷满口答应着，然后他又好奇的问：
“你叫他老春，他难道姓春吗？春天的春？”
墩子他爷爷点了点头说：
“他叫春万里，挺不错的一个人。”
“是咱们本地人吗？”
柱子他爷爷又问。
墩子他爷爷点了点头。
柱子他爸花建国忽然说道：
“这个春万里我认识，他经常倒卖羊皮子到我们皮革厂。 我倒是不知道他以前在市皮革厂里干过。”
柱子他爷爷眼睛一亮说：
“认识就好啊，认识了好说话。咱们跟他谈一谈，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然后再做决定。如果他有真本事，咱们就让柱子跟着他学本事，哪怕多给他点儿钱儿也行啊，让他把真本事交给柱子，以后就让柱子撑起咱们的皮革厂吧。”
柱子他爸点了点头。
柱子没吭声，这种事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只能听从他爸和他爷爷的安排。
墩子他爷爷这时候也说：
“那叫墩子也跟着一起学吧，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作伴一起学，互相督促着，进步也能够更快一些。”
墩子当时就满口答应他爷爷，说他可以跟着柱子一起去学。
柱子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能跟墩子一起学本事，再苦再累再困难他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群人吃饱喝好，柱子他们爷三个告辞回去了。
墩子他爸想留下来过夜不打算走了。
二叔回屋去看了一下二婶和孩子，然后又回来了。
“爹，咱们去洗澡吧，我给您搓背。”
二叔说道。
自从家里盖了洗澡间安上了淋浴热水器，二叔每天给爷爷洗脚的日常项目就变成了每天陪爷爷一起洗澡，给爷爷搓背。
爷爷和二叔要去洗澡，原本躺在炕上的墩子他爸这时候也爬起来跟着二叔和爷爷出了屋。
墩子蹦着跟随爷爷他们出了门，一起挤进了洗澡间。
东北此时正值夏天，夜间不凉也不热，温度刚刚好。
祖孙四个赤条条挤在洗澡间里有点拥塞，二叔一边不停的抱怨着一边打开了热水阀。
爷孙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开始互相搓背。
洗完澡，爷孙四个光溜溜并排躺在铺了人造革的大炕上，夏天的风从朝南的窗子吹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草树木组成的夏天的气息。
二叔躺了一会儿，坐起来又给爷爷捏脚。
墩子也坐起来，把二叔的一双大脚抱在怀里给他二叔捏脚。
墩子他爸侧躺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三个，听到爷爷连绵不绝的嚎叫声，乐得跟什么似的。

“爸你看你又说这些。”
父亲粗壮厚重的声音撒娇一般的对爷爷说。
“你这次回来能在家待几天。”
爷爷问父亲。
父亲沉默了一下才说：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开车走，有一批货等着我去拉。”
“哦，那你辛苦了，别说话了早点睡吧。”
“嗯，爸，我后脊梁有点痒你给我挠挠背。”
父亲说完翻了身，把诺大一个屁股朝爷爷撅了过来。
爷爷伸手在父亲背上轻轻来回上下挠了起来，发出了沙沙的温柔的声响。
爷爷给父亲挠了好一阵子，直到父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睡着了。
爷爷伸手关了灯。
然后轻轻拍了拍墩子说：
“睡吧。”
墩子轻轻应了一声，往爷爷怀里靠了靠，然后在爷爷怀里舒服的翻了个身，甜蜜的呼呼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就起来开车走了。
墩子送走父亲，跟着二叔一起去城市的大街上跑步。
墩子从小跟二叔一起晨跑跑到大，从来没停过。
每天跑完之后还要跟着二叔一起练军体拳，有时候甚至还要跟二叔练练招，打上一架。
墩子现在身体倍儿棒，在街上跟小混混打架从来没吃过亏。
今天墩子跟二叔跑步回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
俩人跑了一身汗，爷爷站在大门口看俩人跑回来，让他们赶紧去洗个澡去吃饭。
饭是爷爷给做的，自从二婶又给墩子生了个弟弟，爷爷就自动承包起了做饭的任务。
爷爷做的饭很好吃，墩子从小就喜欢。
二叔挥了挥手说先不忙着吃饭，还要跟墩子练一练拳。
然后墩子就跟二叔打了起来。
从小到大，墩子一直不是二叔的对手，经常被二叔打趴在地。
这回也一样，二叔把墩子压制在地上，半跪在墩子身上，扯着墩子的一只胳膊说：
“墩子你出招太犹豫了，这样跟人打架可不行。婆婆妈妈的太手软了。”
墩子趴在地上，扭过头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服气的说：
“因为你是我二叔我才这样，跟二叔你打架我还能下死手啊，换个人我早把他打趴下了。”
二叔在初升的朝阳下用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墩子说：
“哦，这么说你还是在让着我啊，来来来，墩子你别让着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打趴下。”
二叔一边说一边又把抓着墩子胳膊的那只手紧了紧。
汗水从二叔的脸上滴下来，落在了墩子的脸上，墩子闻到了二叔身上的汗味，这汗味儿他从小就熟悉，这汗味让墩子觉得二叔很爷们。
墩子跟二叔对视了一眼，然后猛的屈起膝盖，用力地顶在了二叔的屁股，把二叔顶的翻了过去，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墩子哈哈大笑，翻身跳起来，直接骑到了二叔的腰胯上，抓住二叔的两只胳膊把二叔像只蛤蟆一样的按在了地上。
二叔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墩子的控制。
二叔最后不甘心的放弃了挣扎，全身放松平躺在地上看着墩子笑眯眯地说：
“墩子你是真的长大了，二叔真的要打不过你了。”
墩子嘿嘿笑了笑，赶紧从二叔身上跳起来，伸手拉起二叔，还帮二叔打干净身上的土。
然后俩人脱光衣服一起去冲了个澡。
吃过早饭二叔换了一身警服上班去了。
柱子和他爷爷过来的时候，墩子和他爷爷正在院子里下象棋。
院子里的一棵苹果树正在开花，被风吹落的白色花瓣落满了棋盘，煞是好看。
“满山爷爷，你跟墩子一起下象棋呢！”
柱子跑过来亲亲热热的打了声招。
墩子他爷爷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满仓爷爷你来啦。”
墩子也赶紧亲亲热热的跟柱子他爷爷打了声招呼。
“是啊是啊，我来看看你爷爷。”
柱子他爷爷也笑眯眯地说。
然后墩子起身把座位让给柱子他爷爷，让柱子他爷爷陪自己爷爷一起下棋，然后墩子和柱子就一起出了门。
“咱们去你后爹开的网吧玩游戏吧。”
一出门柱子就急火火地提议说。
墩子点了点头，跟柱子一起 往大街上走。
墩子他后爸李保国开的网吧离墩子家并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
网吧的大门开着，一大早的，通宵包夜的人刚刚散场，网吧里边没有什么人。
负责管理网吧的刘姓小哥哥正坐在柜台后面玩游戏，看见墩子和柱子走进来，笑眯眯的朝上指了指说：
“墩子你哥在楼上呢，你们去楼上那个二号包间玩儿吧，我在这边给你们开好机。”
墩子说了声谢谢刘哥，然后带着柱子一起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俩人往二号包间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房间里传出来了古怪的声音。
墩子和柱子扭头对视了一下，然后都露出了猥亵的笑容。
俩人直接朝那个房间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那个房间的门没关，一个黑色的布帘子挂在门口，挡住了一切。
只有古怪的声音不停的从布帘子后面传出来。
墩子和柱子一下子掀开布帘闯进了屋。
然后俩人就愣住了。
他们看见李保国的儿子李栋梁正把晚间守夜的老孙头按在床上做那种事。
李栋梁看见俩人进来 ，微微吃了一惊，然后笑着说：
“你们俩个要不要也一起来。”
墩子和柱子同时摇了摇头。
老孙头的脸被李栋梁按进了被子里，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墩子拉着柱子赶紧反身出来，还好心的帮李栋梁拉上了门。
俩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带着复杂的心情去了二号包厢，打开包厢里面的两台电脑之后，柱子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下呆，然后扭头看着墩子一脸迷惑的说：
“我还以为李哥在睡女人，怎么是在睡老头子啊，老孙头那么老，李哥图什么呀，李哥他家这么有钱，应该不会找不到女人吧？为啥他要睡老头啊？”
墩子也是一脸迷惑的跟柱子对视了一下说：
“我也不懂啊，也许是李哥一时兴起，拿老孙头泄火？”
“拿老头来泻火，这种事……”
柱子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这件事你别对外人说，说出去李哥和老孙头都没脸见人了。”
墩子忍不住对柱子叮嘱说。
“我晓得。”
柱子吸溜了一下鼻子说。
然后开始打游戏。
柱子打游戏有点菜，在一个boss面前吃吃喝喝着各种往身上加状态的东西，还把各种加Buff的法术和道具，都往身上用了个遍，然后顶着一身Buff光芒嗷嗷叫着朝boss冲上去，结果迎面吃了个大，一招就被boss给秒了。
墩子和柱子玩了一会儿游戏，李栋梁叼着一颗烟走进了二号包厢。
他给墩子和柱子一人递上了一根烟，墩子和柱子俩人都不抽烟，但是俩人同时都收下了递到他们面前的那根烟，凑着李栋梁手里打火机上的火苗点着吸了起来。
“李哥你为啥要睡老孙头啊？你是找不到女人吗？我觉得你不该缺女人啊。”
柱子一边吸烟一边好奇地问。
李栋梁弹了一下夹在手指间那颗烟上的烟灰，潇洒的笑了一下说：
“睡老孙头可比睡女人好玩多了。”
墩子和柱子同时呆住了。
“哥，那你也找个年轻点的玩儿啊，你就算玩小刘哥也比玩儿老孙头强啊。”
墩子忍不住困惑不解的问。
李栋梁从鼻孔里嗤儿的笑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说：
“你们不懂。”
墩子和柱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片茫然，他们没经验，是不懂李栋梁的话，根本无法理解。
第四章春爷爷的花胡子
李栋梁站在包间门口默默的看着墩子和柱子玩游戏，他只比墩子大几岁，却看上去比墩子成熟深沉许多。
墩子打了一会儿游戏，扭头去看时，李栋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老孙头拿着两瓶饮料走了进来。
他把饮料给了墩子和柱子一人一瓶 ，然后小声说道：
“你们不要对别人说啊。”
墩子和柱子同时点了点头。
“孙爷爷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的。”
墩子很郑重的说。
“谢谢你们。”
老孙头带着感激的神色说，说完又有些卑微的笑了笑，笑得有些阴柔。
柱子瞄了老孙头一眼，忍不住问他：
“不疼吗。”
老孙头张开嘴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好像是把一句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又临时吞了回去。
“习惯了就好了。”
最后老孙头像蚊子哼哼一样的小声说，说完点了点头就走了。
柱子跟墩子对视了一下，然后柱子耸了耸肩对墩子说：
“搞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两人接下来继续闷头打游戏，一直打到中午，老孙头又走了进来，给墩子和柱子一人送上了一碗泡好的方便面。
墩子和柱子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是栋梁让我给你们泡的方便面。”
老孙头温和的说。
“那你替我们谢谢李哥吧。”
柱子吞下一口方便面，然后一脸感激的说道。
老孙头应了一声，也没多做停留，很快扭头走了。
墩子和柱子俩个人吃完方便面继续打游戏，一直打到黄昏时分，墩子他爷爷打来电话问墩子在哪，墩子如实禀报说他在网吧打游戏。爷爷说老春已经到他们家了，让他带着柱子赶紧一起回家见见老春，顺便拜个师。
墩子答应了一下，然后和柱子一起关了电脑，跟李栋梁说了一声，告辞回家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看见了老孙头正在给一个顾客泡方便面。他歪着头，温和的问人家要不要加一个卤蛋。
墩子和柱子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花胡子老头正跟爷爷坐在炕上面对面喝着茶。
墩子以前并没有见过老春，跟爷爷关系好的那些老头子墩子几乎从小都认识，但是墩子不认识老春。
至少在墩子的记忆老春从没有到他们家里来玩过。
老春的年纪跟爷爷差不多，粗眉毛，花胡子，高鼻梁，红脸膛，看上去精神又健康，一副浑身都是蛮劲儿的模样。
大概来之前刚洗过澡，墩子在老春身上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
“春爷爷你好。”
墩子很识趣的凑过去叫了一声，尽量表现出很乖巧的模样。
“你就是墩子吧，常听你爷爷提起你，这回终于见着了，不错，长得跟小牛犊似的，真结实。简直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春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墩子说。
“春爷爷你跟我爷爷认识好多年了吗。”
墩子好奇的问。
春爷爷点了点头笑着说：
“是啊好多年了。”
“那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没来过我们家吧。”
墩子好奇地问。
春爷爷看了看墩子他爷爷，然后笑呵呵地对墩子说：
“以前我来过你们家，那时候你还没来呢，后来你爷爷不让我来了，所以你就没见过我。”
“我爷爷后来为啥不叫你来呀？”
墩子继续好奇地问。
春爷爷又看了墩子他爷爷一眼，然后摸着自己脸上的花胡子笑眯眯地对墩子说：
“我也不知道啊，这就要问你爷爷了。”
墩子只好用求知的眼神去看他爷爷。
墩子他爷爷板了板脸忽然指着一旁正在发呆的柱子说：
“这是柱子，花满仓他孙子。”
春爷爷扭头去看柱子，脸上的神色稍微复杂了一些，然后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
“不错不错，长得也很壮实，又是另一头小牛犊子。”
柱子赶紧凑上来说：
“春爷爷你好，我在我家的皮革厂里见过你，你经常往俺家的皮革厂里卖山羊皮子，我见过你几次。”
春爷爷笑着冲柱子点了点头说：
“是啊，我是经常往你家的皮革厂里卖羊皮子。”
这时候二叔下班回家过来跟孙子他爷爷打招呼，看到老春他点了点头说：
“春叔你好。”
“建军你下班回来了？”
春爷爷笑眯眯地跟二叔打了招呼 。
墩子看着春爷爷的笑脸，心里挺喜欢的，尤其是喜欢春爷爷脸上的那一蓬花胡子，比爷爷的胡子更浓，更密，更好看。
那一蓬好看的花胡子随着老春说话一动一动的，有些撩人，撩的墩子心里直痒痒，很想把春爷爷脸上那一蓬好看的花胡子抓在手里来回揉一揉。
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对毛茸茸的猫狗和其他动物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就只喜欢男人脸上的毛胡子。
有时候墩子也对自己的这个癖好感到有些难为情。
他有时候甚至需要压抑着自己，不敢特别明显的表露出来自己对老男人脸上胡子的喜爱。
就连柱子都不知道墩子的这个有些特殊的癖好。
这几年墩子的脸上也开始冒出了黑黑的胡子茬，有时候墩子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揽镜自照，摸着自己脸上新冒出来的胡子，笑得非常开心。
墩子喜欢看男人脸上的胡子，但是中国的男人现在很少有留胡子的习惯，墩子有时候就非常遗憾的自己没有生在中国的古代，据说中国古代的男人都不剃胡子。
墩子上学之后，看到那些语文课本上的古代文人墨客个个脸上都留着一把长胡子，非常的开心。
所以墩子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学语文，他喜欢长着胡子的李白杜甫白居易，也喜欢诗词豪迈瑰丽这大胡子苏东坡，墩子都很喜欢。
因为喜欢鲁迅画像上那一抹一字黑胡须，墩子对课本里摘选的鲁迅文章几乎每篇都背得滚瓜烂熟。
这就导致墩子上学的时候语文成绩特别好，还看了不少文学名著，变成了一个感情有些丰富的人。
如果墩子生在古代，满大街走来走去的都是胡子男，墩子天天都能饱眼福，生活肯定特幸福。
二叔在这边坐了一会儿，陪着爷爷和春爷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回他那屋去看二婶和孩子。
爷爷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然后对春爷爷说：
“你在屋里歇着，我去厨房做几道菜。”
春爷爷却跟着爷爷从炕上下了地，一边穿鞋一边笑眯眯地说：
“我去厨房跟你搭把手。”
爷爷深深地看了春爷爷一眼，最后没说什么，带着春爷爷一起去了厨房。
墩子和柱子俩人掏出手机玩儿了一会儿手游，墩子尿急，拿着手机出去上厕所。

路过院子里厨房的时候，隔着透明的绿色纱门，他看到爷爷正在案板前切菜，春爷爷紧贴着爷爷的后背站在那，伸头越过爷爷的肩膀看爷爷切菜。
墩子往厨房里看了一眼也没在意，撒完尿回来路过厨房又看了一眼，看到春爷爷手里正拿着一只碧绿粗长的黄瓜跟爷爷说着什么，爷爷好像冲春爷爷翻了个白眼，回了春爷爷一句什么，然后墩子就看到春爷爷手里举着那根黄瓜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满脸的花胡子都在不停的抖，像是一阵旋风欢快地吹过了一片白芦苇。
墩子的心里猫抓一样的痒痒，很想冲过去把春爷爷满脸的花胡子抓在手里揉一揉，扯一扯，好好的把玩一番。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爷爷和春爷爷一起整了一桌子菜。
柱子他爸开车载着柱子他爷爷一起过来了。
两个人跟爷爷和春爷爷互相寒暄了一下，二叔听到动静也从他屋里赶了过来。
大家在炕上围着桌子坐下来，开始喝酒。
墩子和柱子也上了桌，陪着大人们一起喝酒。
喝了两盅酒之后，满仓爷爷就把他们厂子里的情况跟春爷爷说了。
春爷爷点头说他知道，爷爷已经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春爷爷说他去满仓爷爷的厂子里工作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的技术能不能让满仓爷爷他们满意。
满仓爷爷和建国叔叔都连连说了一些好听的话。
春爷爷就笑着说：
“那我就帮你们做一批山羊革让你们验验货吧。”
满仓爷爷和建国叔叔都连连点头说好。
“至少我做出来的山羊革质量绝对不会差到砸在你们手里卖不出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亏本。”
春爷爷最后拍着胸脯保证说。
满仓爷爷和建国叔叔连连点头称是。
墩子他爷爷这时候接话说：
“让墩子和柱子这俩孩子跟在你身边学学本事吧，也好让你那一身本事后继有人。”
春爷爷扭过去头看了爷爷一眼，又回过头看了看墩子和柱子，然后笑着很爽快的答应了。
说完正经事，几个人就撒开了热热闹闹喝起酒来。
最后春爷爷和满仓爷爷都喝大发了，建国叔叔和柱子一起架着满仓爷爷回了家，春爷爷却留了下，躺在爷爷的炕上呼呼呼睡的像个死猪一样。
二叔和爷爷的酒量都很好，根本没咋地，墩子也啥事儿都没有，三个人一起去洗澡间冲了个澡，洗完澡，二叔又给爷爷按脚，墩子也给二叔按。
墩子躺在爷爷和二爷爷之间拉灭了灯。
灯灭了之后，墩子伸出一只手去摸爷爷脸上的胡子，同时又在黑暗中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朝春爷爷脸上摸过去，摸上了春爷爷脸上那一蓬好看的花胡子。

孩子就在身边呢！你想死啊！”
墩子他爷爷小声呵斥着。
“墩子已经睡着了。”
春爷爷也小声说。
墩子他爷爷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墩子他爷爷用带着喘气的声音轻轻说：
“万里……别……”
第二天一早墩子醒过来的时候,春爷爷躺在爷爷的身边还在呼呼大睡.
墩子坐起来,看着挪到他爷爷另一边躺着睡觉的春爷爷有点儿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春爷爷为什么挪到那边去睡了。
墩子和春爷爷之间隔着爷爷，爷爷睡得很香甜。
墩子看着爷爷和春爷爷脸上的胡子，张嘴打了个哈欠，伸手在爷爷和春爷爷的脸上都摸了一遍，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爬起来，下炕出门撒了泡尿，然后又跟着二叔出门去大街上跑步了。
吃过早饭，柱子他爹开着小轿车来接老春和墩子，要接他们去位于南郊的皮革厂里去看一看。
墩子的爷爷听说柱子和他爷爷都在皮革厂里等着，就也跟着上了小汽车，说要去散散心。
春爷爷和墩子他爷爷并排坐在后座上，墩子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柱子他爸把小汽车开起来，老春偷偷的把墩子他爷爷的手抓起来握了握。
墩子他爷爷偷偷白了老春一眼，想要把手从老春的手里抽出来，却没能如愿，老春抓他的手抓的太紧了，一点都没有撒开的意思。
墩子他爷爷怕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前面俩人的注意，只好又瞪了老春一眼，任由老春抓着他的手在那儿偷偷占便宜。
柱子他爸开着车子穿过老城，一直向着南郊开过去，出了城之后，树木越来越多，成片成片的树林，成片成片的田地，还有成片成片的荒草野地慢慢多了起来。
因为皮革厂属于重污染的企业，所以不得不远离城市建到遥远的郊区来。
在一片树林和荒草之间，带着四面围墙的皮革厂有些破败的坐落在那里。
夏天是皮革的淡季，皮革厂已经停了工。
车子一路开到皮革厂的大门，最显眼的就是皮革厂的围墙外那几个用来处理污水沉淀池，池子里还有一些没有排掉的污水，泛着一些鲜艳的颜色。
这些污水有些是给皮革染色之后排放出来的，不同的皮革颜色造就了不同颜色的污水，在沉淀池里呈现出五彩斑斓的不同颜色，漂亮的有些诡异。
柱子从里边打开了皮革厂的大门，把他爸的小汽车放进皮革厂之后，又关上大门从里边落了锁。
墩子从小到大经常跟着柱子来他们家的皮革厂里玩，对这座皮革厂很熟悉。
有时候皮革厂里人手不够的时候，墩子还会跟着柱子一起来帮忙。
所以对皮革厂里的一些工作，还有制作皮革的流程都很熟悉。
但是对那些化学药物的详细配比，还有整个皮革制作流程的把控，墩子和柱子还都处在一知半解的混沌状态。
当一个听从指挥的普通劳力他们可以胜任，但是当一个能够撑起一个皮革厂的大师傅，他们还都差得远。
皮革厂后院的一个棚子下，堆着一堆用盐腌制保存的带毛山羊皮，柱子他爸指着那堆山羊皮对老春说：
“这些羊皮还不够一转鼓用的，还要再收一些。”
转鼓是用来制作皮革的一种工具， 形状像个超级大鼓，直径大概有三点五米， 转鼓上有两个四方的鼓门，把山羊皮从门里装进去，把门封好，然后旋转起来，再从转鼓两头旋转的轴承中间的孔洞往转鼓里添加各种化学原料来加工制作皮革。
柱子他们家的皮革厂里有十几个转鼓。
几个人一起看完那堆山羊皮，老春对柱子他爸说：
“那我明天上午去市场转转，再帮你收购一些，不过该赚的差价我还是要赚的。”
柱子他爸笑着说：
“给你赚给你赚，春叔你别赚的太过分就行。”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赔本的。”
老春也笑着说。
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站在一旁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聊天聊的不亦乐乎的墩子他爷爷和柱子他爷爷。
瞄完了之后，老春暗暗磨了磨后牙槽。
铁满山一直跟老春说他不喜欢男人，他跟男人在一起快活是因为他答应过他家二小子建军这辈子都不会再往家里娶个女人给建军和建民当后妈。
铁满山说他不敢跟女人快活，就怕哪个女人缠上他，非要嫁给他给建军和建民当后妈。
跟男人在一起快活就没有这个顾虑。
老春觉得这些都是屁话。
老春觉得，铁满山心里肯定喜欢那个花满仓，可是花满仓才是真的不喜欢男人，所以铁满山就把这种喜欢暗暗藏在心里不敢告诉花满仓，只跟花满仓继续做一对儿好兄弟。
这让老春心里有些泛酸。
他得到过铁满山的身子，却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铁满山的那颗心。
或者在老春面前，铁满山就是没有心的一个老混蛋。
老春又跟着柱子他爸检查了一下厂子里储存的各种化学原料，看看是否齐全。
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大家就留在皮革厂一起吃了一顿饭，皮革厂有自己的食堂，食堂里面有个胖胖的大厨子，皮革厂现在歇业放假他也没走，每天继续给柱子他们家里人做饭吃。
吃过饭之后，大家在皮革厂里散开来，各自找地方睡午觉。
皮革厂有几间宿舍，现在工人放假，都空了下来。
墩子和柱子猫在一间房里，并排躺在一张双人床上拿着手机一起打游戏。
墩子打了一会儿游戏就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柱子在他身边呼呼睡得正香。
窗外夏日的阳光正亮的刺眼，墩子热的出了一身汗。
他爬起来也没吵醒柱子，自己一个人出了屋，顺着水泥楼梯爬上了一栋平房的屋顶，屋顶上砌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池子，里面灌满了水，平时都当做工业水塔在用，夏天的时候有人就会把这里当做游泳池。
墩子浑身是汗就想上去游个泳。
他上去的时候，发现春爷爷已经先他一步泡在了水池里。
春爷爷浑身一丝不挂的泡在水池里，水池里的水很清澈，阳光毫无遮拦的满天满地落下来，把一池子清水照得很通透。
春爷爷浑身的毛发像水草一样在阳光通透的清水里漂浮摇摆着，花白浓密，根根精神根根抖擞。
“墩子你也来泡澡啊。”
春爷爷仰面朝天泡在池子里，扭头看着墩子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墩子嘿嘿笑着应了一下。
“那赶紧脱光衣服下来，这水被太阳晒得很热呼，泡着很舒服。”
春爷爷笑眯眯地对墩子说。
墩子笑呵呵的又答应了一声，然后兴冲冲脱掉衣裤扑通一声跳进水池，游到春爷爷身边，挨着春爷爷并排坐了下去。
第六章满仓爷爷是情敌
位于东北偏北的老城，即使是夏天，阳光也并不那么炽热暴烈，不会晒伤人。
墩子跟春爷爷并排坐在被夏天的太阳晒得温热的池水里，心里觉得很惬意。
墩子喜欢春爷爷，就像喜欢他自己的亲爷爷那样的喜欢着。
墩子觉得春爷爷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慈祥，温暖和友善，这种来自长辈的关爱让墩子如沐春风，舒服又自在。
“墩子你已经不上学了吗？”
春爷爷泡在水里笑眯眯地扭头看着墩子问。
“我没考上大学。”
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春爷爷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眯眯的问
“那你跟我学本事，将来要准备在这一行干一辈子吗？”
墩子迟疑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说：
“我其实很想去当兵，二叔也很支持我去当兵，所以二叔平常都把我像军人那样训练，每天跑步练拳，我都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了。但是我爷爷和我爸都很反对，他们说不想我去部队受苦。”
墩子说完有些发愁地皱了皱眉。
“那你先跟着我学几天，将来想去当兵了再去当，艺多不压身，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墩子嘿嘿笑了笑说：
“嗯呢，二叔告诉我说部队规定十八岁到二十二岁都可以报名去参军，我昨天才过完十八岁生日，所以还来得及。”
春爷爷点了点头说：
“那就好，去部队锻炼锻炼也好，体会一下不同的人生，出去看一看不同的风景，总是有好处的。”
“春爷爷你也当过兵吗？”
墩子好奇地问。
老春泡在水里仰着头，望着天边的一朵白云，悠然神往一般幽幽说道：
“年轻的时候准备去部队当兵来着，可是当时喜欢上了一个人，舍不得离开他，就没去当兵，为了那个人，我在这座老城里呆了一辈子几乎就没长时间远离过。”
“那个是你的爱人吗？”
墩子看着春爷爷脸上的胡子问，他觉得春爷爷脸上的神情有些伤感。
春爷爷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说：

“我爱他可惜他不爱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甜蜜爱人还是我的讨债冤家。”
墩子犹豫了一下才问：
“那你把他追到手了吗？”
春爷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有些忧伤的说道：
“我得到了他的人但没有得到他那颗心。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我已经把他追到手了。”
“那你们结婚生孩子了吗？只要结了婚就算你已经把他追到手了吧？”
墩子想了想认真地总结道。
春爷爷听了墩子的总结，哈哈笑了笑说：
“我们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孩子，看来我还不算是已经把他追到手了。”
墩子忽然有些心疼春爷爷了，他看着春爷爷脸上的花胡子，有些伤心地想，春爷爷都这把年纪了还没跟对方结婚，那春爷爷这辈子估计都没办法把对方追到手了。
墩子心里正在难过，春爷爷忽然把头凑过来，做贼一样小声的问墩子：
“墩子，你给春爷爷说说，你爷爷和满仓爷爷他们俩人在一起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墩子一下子没明白春爷爷这句话的意思，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困惑不解的问：
“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奇怪的事？”
春爷爷好像拼命的纠结了一阵子然后才有些扭捏的说：
“就是，你有没有看见你爷爷跟你满仓爷爷他们抱在一起亲嘴，或者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做一些羞人的事儿。”
墩子扬起脑袋向上翻着眼睛想了想，最后才坚定地说：
“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爷爷跟满仓爷爷他俩抱在一起亲嘴，他们倒是经常一起脱光了衣服去洗澡，也光着屁股在炕上一起睡，一起喝茶喝酒唠闲嗑。这种事我们都经常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可羞人的，大家都是老爷们儿，光着大腚在一起呆着也用不着觉得害羞吧？”
老春忽然觉得墩子很单纯，而且有些太单纯了。
有些事他忽然觉得不好开口问了。
于是就仰望长天躺在水里做了罢。
墩子这边倒是忽然想起来李栋梁对老孙头做下的事，那种事应该就算是羞人的事吧？
墩子脑袋里忽然灵光一现。
春爷爷刚才是不是想问他爷爷和他满仓爷爷有没有在一起做过李栋梁对老孙头做过的那种事？
墩子在心里过了过自己所有的记忆，没发现他爷爷跟他满仓爷爷之间有任何在一起做过那种事的蛛丝马迹。
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结果再重新再跟春爷爷说一下。
同时他也觉得春爷爷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
墩子有点弄不明白春爷爷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打听一些有关他爷爷和他满仓爷爷之间的八卦吗？
这让墩子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
他不想让外人对着他爷爷和他满仓爷爷乱嚼舌根儿说闲话。
“我爷爷和我满仓爷爷他们之间非常的光明磊落，我没见过他们在一起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更没有什么羞人的事。”
墩子最后板着脸，很义正词严的看着春爷爷认真地说。
老春看出了墩子情绪上的变化，觉得墩子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了一些改变。
老春觉得大概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出格了，墩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有些不高兴了。
“好啦好啦，墩子你也不要不高兴，我也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有什么坏心思，我跟你爷爷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比你爷爷跟你满仓爷爷之间的关系还亲近呢，我才不会对你爷爷起什么坏心思去害他呢！”
老春赶紧对墩子说。
墩子却一点都不领情，他有些倔强的把脖子一梗，较劲似的说：
“我不信，除了我们家里人之外，我爷爷跟我满仓爷爷之间的关系最好了，我不信你跟我爷爷之间的关系能比他们更亲近！”
老春被墩子的这番话气的差点翻白眼，堵心堵的跟什么似的。
可对方又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的亲孙子，他也不能把墩子怎么样，他也知道墩子是铁满山的心头肉，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老春只能气呼呼的回了一句：
“你不信就不信吧，我也不指望让你信，反正我跟你爷爷之间的关系亲近着呢！”
墩子一脸狐疑的看着老春说：
“要是你跟我爷爷之间的关系真的有那么亲，那为什么我没有在我家里见过你，我没见你来我家喝过酒，我也没见过你跟我爷爷一起玩，你怎么才能证明你跟我爷爷之间的关系很亲近呢？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如果你跟我爷爷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的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墩子的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老春一下子还真有些回答不上来，他总不能说他跟墩子他爷爷之间的关系有点见不得人，所以墩子他爷爷后来怕露了马脚就不让他往家里去，墩子他爷爷就是心虚，就是想避嫌。
这些话老春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说给墩子听，心口堵着一股气，老春觉得有点胸闷不舒坦。
这口气憋了几十年，都成了老春的心病。
老春也想像花满仓那样堂堂正正的每天都往铁满山家里去，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整天黏在铁满山身上，跟铁满山形影不离，双宿双栖，白天黑夜缠绵不休。

可铁满山死活就是不让他往家里去。
老春也是没辙。
本来铁满山心里就没有他，要是自己再闹，说不定铁满山立马就会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在老春面前，铁满山就是个冷面冷心绝情的人。
老春最后决定不跟墩子一般见识。
他闭上眼睛，在屋顶明亮的阳光下，泡在温热的水里，开始昏昏欲睡的打起盹来。
墩子坐在老春身边，看老春闭上眼睛不再跟他搭话，忽然觉得有点儿失落没意思。
墩子心里依旧很喜欢老春，像喜欢他亲爷爷一样的喜欢着。
他有点儿后悔刚才自己不该跟老春那样顶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要强些什么，在争什么。
老春很明显已经不太想搭理自己了。
可能是生气了吧。
老春脸上的花胡子被清水打湿了一些，变得凌乱俏皮起来，看上去更加生动好看了。
墩子在一旁偷偷看着春爷爷脸上的花胡子，心里还是很喜欢。
同时他也看到了春爷爷花胡子下面那张薄厚适中颜色鲜红的两片嘴唇。
墩子一下子就想起来，昨晚自己手指摸上这两片嘴唇时的触感和温度，还有春爷爷火热的鼻息喷在自己手指上的感觉。
墩子年轻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有些紧张地吞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好几倍。
春爷爷的胡子和嘴唇，对墩子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墩子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正常。
可是他又说不上来自己是哪里不正常。
作为一个男人，喜欢别的男人脸上的胡子，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吗？
墩子自己给不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来。
墩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像他一样非常喜欢胡子的男人。
应该会有吧？
墩子觉得，男人脸上的胡子是一件艺术品，这件艺术品像衣服鞋帽一样，也可以把男人的容貌修饰出来不同的风格。
或优雅，或性感，或阳刚，或温柔。
墩子相信，不同风格的胡子能把不同的男人修饰的很好看。
墩子喜欢老春脸上的胡子喜欢的几，甚至就好像是因为墩子喜欢老春脸上的胡子，顺便也喜欢上了老春这个人。
就像喜欢他亲爷爷一样的喜欢着。
第七章爷爷衣柜里藏着麻绳
墩子在东北夏天的阳光里像偷看一个心仪之物那样偷看着老春脸上的胡子。
老春闭着眼睛仰面朝天泡在被东北夏天阳光晒得温热的清水里，整片整片的阳光无遮无拦的从瓦蓝瓦蓝的天空上直直地落下来，金黄灿烂，照亮了老春的整张脸，照亮了老春脸上的每一根胡须，每一根胡须都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那些光芒在墩子的眼中散发着十分独特的魅力。
老春闭着眼睛休憩了一会儿，眼睛没睁开，人却开始说话了，他对墩子说：
“明天一早我要去农贸市场的早市收山羊皮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熟悉一下那里的交易环境，认识一下那些常年倒卖羊皮的贩子，学习一下怎么买卖生皮子。那边的羊杂汤和水煎包也很好吃，我顺便带你去尝一尝。”
墩子高兴地赶紧说了一声好。
同时有些雀跃的在心里想，老春好像没有生他的气。
这让墩子心里更加高兴起来。
“明天一早我去你爷爷家接你。”
老春闭着眼睛又说。
“好，我明天会早点起来的。”
墩子高兴地说。
老春睁开眼睛，阳光直直的落下来，有些刺眼，老春又赶紧把眼睛半眯着在水池里坐直了上身。
随后他就从水池里站了起来，直接爬出了水池子，站在了夏天的阳光里。
无数晶莹的水珠和水流遍布了他的身体，他全身的毛发都在太阳下闪着诱人的光。
墩子不经意的就把目光落在了老春的身上。
老春用一条毛巾擦干了身体，穿上了所有的衣服，穿好衣服之后，老春把那条毛巾扔给了墩子。
“你留着一会儿擦身体用吧，我先下去了。”
老陈说完就顺着楼梯慢慢走了下去。
墩子手里拿着老春刚刚用过的那条毛巾，微微咧了咧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嫌弃一下，墩子喜欢老春的胡子，喜欢老春这个人，但是还没喜欢上老春用过的毛巾，在该不该嫌弃这条毛巾的问题上墩子犹豫不决了好一会，最后把那条毛巾在水池子里洗了洗，再从水池子里爬出来，也用那条毛巾擦干了自己。
老春从房顶下来之后，慢悠悠的朝一间房屋走过去，走到那间房子的窗户前，他假装不经意的往里看了看，那间房子的屋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墩子他爷爷和花满仓，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都呼呼睡得正香。
墩子他爷爷的一只手搭在花满仓的肚皮上，随着花满仓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着。
老春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墩子他爷爷搭在花满仓肚皮上的那只手给刺痛了。
墩子他爷爷和花满仓之间也太亲密了。
虽然墩子他爷爷无数次向老春表示他跟花满仓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情，俩人之间没有任何超出兄弟情谊之外的关系和行为。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各种亲密相处，让老春很难相信墩子他爷爷的话。
可是老春又觉得，假如墩子他爷爷和花满仓之间真有那种关系的话，如果墩子他爷爷已经得到了花满仓的肉体，那么墩子他爷爷应该早就跟自己断了关系，不会再跟自己快活。
墩子他爷爷应该还没有得手，所以自己才有利用价值。
老春心里认为，他在墩子他爷爷跟前就是花满仓的替代品。
老春甚至觉得自己跟花满仓之间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就是因为这一点，墩子他爷爷才跟自己上床睡了觉。
十七八岁的时候，年轻的春万里就向年轻的墩子他爷爷表白过，追求了墩子他爷爷好一阵子，被墩子他爷爷坚定的拒绝了。
后来墩子他爷爷结婚生子，春万里就识趣的没去再纠缠骚扰墩子他爷爷。
等墩子他爷爷****，又不打算续弦，春万里就又缠上了墩子他爷爷，也不知道是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是他走了狗屎运，有一次墩子他爷爷喝醉了之后，稀里糊涂的就跟春万里上了床，快活了一夜。
尽管第二天墩子他爷爷醒过来之后，对着春万里又打又踹恨不得能够时光倒流，抹去昨

突然不让发了，就这样吧

这两本这么短，一包烟钱都用不了。

你有山林野汉完整版+番外么？我用东北偏北+梨花跟你换

想二刷山林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