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赤司记得帝光入学典礼的那一天,天气和以往的春天不同,湛蓝的晴空一望无际,路上的樱花飘飘洒洒被吹落,坐在车中看向窗外,玻璃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柔光,崭新的制服被熨烫服帖,没有一丝褶皱,赤司尽量的保持着静态,像展柜里摆放的漂亮玩偶。司机停稳车后立刻跑到一侧为他拉开了车门。
“真的只送到这就可以了吗?”司机面露难色,在赤司家中家主的要求必须要无条件服从,可面对眼前小少爷的要求又不能不听从。
“是的,从明天开始就不必接送了。”
“那可不行,家主说要送到校门口…”
“跟父亲没有关系,在学校就让我自由一点吧。”
赤司回以礼貌的微笑,转身便走进了帝光中学的校门。对于即将开始的国中生活,他内心深中并不抱什么期待,从少年时期就被父亲赋予了胜利的义务,对于发生的任何事情,结果也都不会有例外,无论国中生活如何精彩、如果坎坷,最终指向的结果也都将只有一个。少年的心境与春日朝气蓬勃的景色截然不同,斑斓的色彩唯独没有沾染上他一尘不染的衣衫。但这样的平静马上就会被打破。
“!?”
突如其来的被人撞击使赤司不受控的踉跄了一下,但随后就被始作俑者握住手腕拉回了平衡。他吃惊的看向身侧青色头发的少年。
“啊啊抱歉!你没事吧?”青峰紧张的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人,社团招新使得狭窄的过道变得更为拥挤,而桃井那句要跟自己一起加入篮球部的话让青峰无语凝噎的倒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发达的运动神经很快反应了过来。青峰见到赤司的第一感受就是好漂亮,樱色的头发和眼眸,白净的肤色衬得青峰更加无措。
“没关系。”赤司看了他一眼,没等青峰缓过神就离开了。
青峰留给赤司的第一印象绝不能算好,莽撞的、唐突的。后来在篮球部碰见青峰也属实让赤司惊讶了一瞬,本不愿与他有过多的交流,但那时候一年级被选入一军的还只有赤司、青峰、绿间和紫原,绿间和紫原在训练结束之后便会离开,青峰和赤司总是会留下来加练,对于青峰来说加练是因为热爱,对于赤司来说,留下来加练的原因更多的是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的时间。所以两人总是会在球场遇到,不可避免地渐渐熟络起来。赤司也在慢慢对青峰改观,也逐渐明白为什么下意识的不喜欢青峰。因为他身上有着赤司羡慕嫉妒,也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自由。
某次两人加练结束后,青峰靠在椅背上看着身旁的小队长。刚打完球的赤司脖颈上有细密的汗水,青峰不自觉地想到每一天晨训跑步的时候,他跟在赤司的后面,落眼就是那人颇有冲击力白皙脖颈,也许跑了两圈、或者三圈的时候,赤司身上就开始出汗了,至于青峰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赤司出汗后会有一种不同于别人的气味,青峰贫瘠的词汇量并不能很好的描述这个气味究竟是什么味道,总之就是淡淡的香……,咳,青峰甩了甩头,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变态一样。
“喂赤司,说起来我还蛮意外的。”
“嗯?青峰指什么?”
“啊”他挠了挠头,把刚刚喝完的汽水罐捏扁。“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喜欢篮球很少见吧,还每次都留下来练习。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会更爱打叫什么…额,那种小小的球…”
“高尔夫吗?”赤司看着被青峰捏扁的易拉罐,什么癖好。
“哦哦对就是那个东西啦,五月总是跟我这么说。所以为什么喜欢打篮球啊?”
“倒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篮球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我很喜欢。不过青峰刚刚说'你们这种人',我们是哪种人?”
“欸?这还用问吗,就是富二代?但也不太对,嗯…少爷?”
赤司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无声的笑了一下,身份是无形的枷锁,赤司并不喜欢少爷这种称呼,不喜欢所谓的财阀继承子这种身份,他抬眼看了看体育馆的时钟,快到时间了。自从自己不让司机再接送上下学后,父亲对归家的时间也做了明确的要求,尽管本宅中经常空空荡荡,偌大的府邸也只有赤司和雇佣的仆人在一起,但他们会事无巨细的向父亲禀告。真无聊。
“青峰,该走了,马上闭馆了。”
“喂,等等,等我一起啊!”
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余晖映的玻璃发出刺眼的光束,一路上无言。青峰心里没底,总觉得刚刚有点口不择言,好像有冒犯到身边这位小少爷,他是不是不高兴了?青峰有好几次想挑起话头,但看着赤司那张面无表情脸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有时候青峰觉得赤司就像是两个人,一个温柔敦厚,另一个就像现在这样——脸真臭啊赤司,眼看两人马上要到校门口,不行,再不说点什么,就没机会补救了。
“赤司,去吃m记吧?打完球好饿。”完美,青峰大辉你真是个天才。没人会拒绝m记的汉堡套餐。
赤司犹豫着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不会花费很久,晚回家一会应该没关系的吧?跟父亲说留下来帮老师整理了资料?还是说为了考试在图书馆多待了一会?还是算了…
“喂,赤司?”
“哦,抱歉,我没有去过,所以就不……”
“那就更要去啊!”青峰不等赤司把话说完,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人走,拒绝无效。
-
“请你吃。”青峰递给赤司奶昔和汉堡,赤司怔了怔,犹豫的接过来,尝一次应该没关系,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吃吗?”
“…出乎意料的,味道很好。”
“不过你真的一次都没吃过吗?路边快餐店什么的”
“是的,一是家里不太允许,二是没有什么机会,我自己的话没机会在外面吃饭。”
青峰发现赤司的吃相实在算得上是优雅,就连汉堡这种需要一大口咬下去的食物都在小口的吃,但是话说……
“喂赤司,你干嘛不吃生菜啊……”青峰有些费解的看着赤司,整个汉堡唯独生菜叶完整无缺的立在中间。
“抱歉,我不太爱吃。”
“哈?咱们平时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没见你挑过食啊?绿间那家伙还总是说你饮食均衡什么的。”
“……因为家里不允许,所以很多不喜欢的食物都强迫吃下去了。但是在这里,青峰会帮我保密的吧?”
“哦……哦当然!只是有些意想不到啊,你家里居然管你到这种程度。不愧是赤司大人啊~”
“不要那么叫我。”赤司不着痕迹的瞥了青峰一眼,默默吃了口生菜。
“哈哈哈,我们班上女生经常叫你赤司大人,跟她们学的啦。”
“我并不喜欢。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也知道青峰的一个绰号呢。”
“欸,我吗?是什么?”
“傻瓜峰。”
“喂!!!赤司!这是你给我取的吧!!”
02
“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来找我。”
那时他是那么说的吧——赤司对于某些尘封起来的记忆实在模糊不清,也许是过往那分崩离析的结局本就不堪回首,让人只能一路向前,只能背道而驰。
东京的夏日酷暑难耐,从地面上仿佛不断地冒着蒸汽,使一切也随着蒸汽晃动,每到这个季节赤司并不想出门,炎热的气流和森严的家教一样裹挟着他的躯体,一定要扣紧制服最上端的扣子,一定要保持衣衫的整洁,一定要举止得体,一定要、一定要,为什么一定要?
赤司站在天台上看着天空中的飞鸟,洁白的羽翼舒展在晴空当中,环绕着楼体不断地滑翔。想要离它再近一点,再看清楚一点,如果也能感受到鸟扇动翅膀飞向天空那一刻的风,就好像自己也获得了自由。
“…赤司?”
赤司被人突然叫了名字身体僵了一瞬,转头便看见青峰坐在天台上刚睡醒的样子。……还好是被他看见。
青峰原本想像往常一样躺在天台上睡觉,躲过国学课老头的唠叨,但燥热的天气和聒噪的蝉鸣扰的人心烦意乱,在闭眼想象着小麻衣入睡三十分钟失败后,青峰自暴自弃的睁开了眼睛,什么破天气。正打算撑起上半身去便利店买汽水喝时,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欸,赤司?青峰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了站在天台边缘的人就是赤司,着实愣了一下,天台可不像是赤司这种三好学生来的地方,不过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等等,他站那么靠前做什么啊?青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叫了他。
“你、你往回站站啊,别再往前走了,太吓人了吧”
“抱歉。”赤司向后退了几步。
青峰皱着眉朝赤司走去,夏日的风总不停息,他想离近了看看赤司的眼睛,确认他的情绪,但却总被眼前人樱色的头发所遮掩。算了,不用确认了,怎么看都是不高兴。
“别总不高兴啊小少爷。”青峰随意的盘腿坐下,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垫在了地上,“坐吧,知道你爱干净,站这么久不累吗?”
“…谢谢。”赤司看着铺在地上的皱皱的制服,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顺势挨着青峰坐了下来。
“所以这个点不在教室上课来这里干什么啊?”
“来看鸟。”
“哈、哈?那有什么可看的,我每次睡觉都担心鸟屎会不会落在身上”
赤司笑着看向青峰,他总是会说一些让赤司感到意外的话,但却让人无法讨厌,如果能经常跟他说话就好了。
“青峰知道留鸟吗?”
“那是什么,总是留下来的鸟?”
“算是吧,全年不会变换栖息的场所,总是在同一个地点能见到,一辈子留在原地的鸟。”
“等等,那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走啊?”
“因为留鸟离开了栖息地就无法生存。”
“可是万一远处有更好的地方呢?”
“没必要为了不确定的可能性而放弃现有的安宁,鸟跟人不一样的,纵使有翅膀,也没有意志去支撑去远方。”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看鸟。青峰时常觉得赤司活得过于矛盾,那种矛盾迫使着赤司不断地压抑自己,青峰很担心他日后会不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期盼压垮,但又很难想象有那一天,当财阀的继承子真是辛苦啊。
“知道的很多嘛,真是博览群书啊赤司大人。”
“是母亲告诉我的。”
“说起来,你母亲应该很疼你吧,毕竟儿子这么帅还这么优秀啊”
“她对我很好,我的第一个篮球也是她给我的。”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原来是这样啊”
“只不过她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欸?欸、抱歉,抱歉啊赤司,我……”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
“青峰呢?青峰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啊,是跟爸妈住在一起咯,每天他们都唠唠叨叨的要我注意防晒什么的……”
赤司没忍住笑了出来“抱歉,但是确实该注意了”
青峰看着他笑起来弯起的眼睛,也不自觉的跟着他笑。真是的,多笑笑嘛小少爷,多好看啊。
“说起来,赤司,你去今年的夏日祭吗?”
“嗯?应该不会去吧,最近的家里给我的课程安排得很满。”
“啊好吧,本来还想着约你一起去,每次跟五月去夏日祭她总吵个不停。“
“桃井是很好的女孩。”
“哈?管她呢……咳,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来找我,我都会等你一起的。”
赤司听到这句话身体僵硬了一瞬,想用余光看一看青峰,他此刻并不太敢转头直视他,怕压抑的情感在对视的那一刻迸发,更怕窥见自己无法承受的情感。两人默默看着不断环绕楼体的鸟,迎面吹来夏日干燥的风,耳边只剩下天台上聒噪的蝉鸣。
那一天,盛夏接近尾声,青峰开始讨厌留鸟,并想将赤司带离栖息地。
赤司记得帝光入学典礼的那一天,天气和以往的春天不同,湛蓝的晴空一望无际,路上的樱花飘飘洒洒被吹落,坐在车中看向窗外,玻璃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柔光,崭新的制服被熨烫服帖,没有一丝褶皱,赤司尽量的保持着静态,像展柜里摆放的漂亮玩偶。司机停稳车后立刻跑到一侧为他拉开了车门。
“真的只送到这就可以了吗?”司机面露难色,在赤司家中家主的要求必须要无条件服从,可面对眼前小少爷的要求又不能不听从。
“是的,从明天开始就不必接送了。”
“那可不行,家主说要送到校门口…”
“跟父亲没有关系,在学校就让我自由一点吧。”
赤司回以礼貌的微笑,转身便走进了帝光中学的校门。对于即将开始的国中生活,他内心深中并不抱什么期待,从少年时期就被父亲赋予了胜利的义务,对于发生的任何事情,结果也都不会有例外,无论国中生活如何精彩、如果坎坷,最终指向的结果也都将只有一个。少年的心境与春日朝气蓬勃的景色截然不同,斑斓的色彩唯独没有沾染上他一尘不染的衣衫。但这样的平静马上就会被打破。
“!?”
突如其来的被人撞击使赤司不受控的踉跄了一下,但随后就被始作俑者握住手腕拉回了平衡。他吃惊的看向身侧青色头发的少年。
“啊啊抱歉!你没事吧?”青峰紧张的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人,社团招新使得狭窄的过道变得更为拥挤,而桃井那句要跟自己一起加入篮球部的话让青峰无语凝噎的倒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发达的运动神经很快反应了过来。青峰见到赤司的第一感受就是好漂亮,樱色的头发和眼眸,白净的肤色衬得青峰更加无措。
“没关系。”赤司看了他一眼,没等青峰缓过神就离开了。
青峰留给赤司的第一印象绝不能算好,莽撞的、唐突的。后来在篮球部碰见青峰也属实让赤司惊讶了一瞬,本不愿与他有过多的交流,但那时候一年级被选入一军的还只有赤司、青峰、绿间和紫原,绿间和紫原在训练结束之后便会离开,青峰和赤司总是会留下来加练,对于青峰来说加练是因为热爱,对于赤司来说,留下来加练的原因更多的是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的时间。所以两人总是会在球场遇到,不可避免地渐渐熟络起来。赤司也在慢慢对青峰改观,也逐渐明白为什么下意识的不喜欢青峰。因为他身上有着赤司羡慕嫉妒,也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自由。
某次两人加练结束后,青峰靠在椅背上看着身旁的小队长。刚打完球的赤司脖颈上有细密的汗水,青峰不自觉地想到每一天晨训跑步的时候,他跟在赤司的后面,落眼就是那人颇有冲击力白皙脖颈,也许跑了两圈、或者三圈的时候,赤司身上就开始出汗了,至于青峰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赤司出汗后会有一种不同于别人的气味,青峰贫瘠的词汇量并不能很好的描述这个气味究竟是什么味道,总之就是淡淡的香……,咳,青峰甩了甩头,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变态一样。
“喂赤司,说起来我还蛮意外的。”
“嗯?青峰指什么?”
“啊”他挠了挠头,把刚刚喝完的汽水罐捏扁。“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喜欢篮球很少见吧,还每次都留下来练习。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会更爱打叫什么…额,那种小小的球…”
“高尔夫吗?”赤司看着被青峰捏扁的易拉罐,什么癖好。
“哦哦对就是那个东西啦,五月总是跟我这么说。所以为什么喜欢打篮球啊?”
“倒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篮球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我很喜欢。不过青峰刚刚说'你们这种人',我们是哪种人?”
“欸?这还用问吗,就是富二代?但也不太对,嗯…少爷?”
赤司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无声的笑了一下,身份是无形的枷锁,赤司并不喜欢少爷这种称呼,不喜欢所谓的财阀继承子这种身份,他抬眼看了看体育馆的时钟,快到时间了。自从自己不让司机再接送上下学后,父亲对归家的时间也做了明确的要求,尽管本宅中经常空空荡荡,偌大的府邸也只有赤司和雇佣的仆人在一起,但他们会事无巨细的向父亲禀告。真无聊。
“青峰,该走了,马上闭馆了。”
“喂,等等,等我一起啊!”
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余晖映的玻璃发出刺眼的光束,一路上无言。青峰心里没底,总觉得刚刚有点口不择言,好像有冒犯到身边这位小少爷,他是不是不高兴了?青峰有好几次想挑起话头,但看着赤司那张面无表情脸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有时候青峰觉得赤司就像是两个人,一个温柔敦厚,另一个就像现在这样——脸真臭啊赤司,眼看两人马上要到校门口,不行,再不说点什么,就没机会补救了。
“赤司,去吃m记吧?打完球好饿。”完美,青峰大辉你真是个天才。没人会拒绝m记的汉堡套餐。
赤司犹豫着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不会花费很久,晚回家一会应该没关系的吧?跟父亲说留下来帮老师整理了资料?还是说为了考试在图书馆多待了一会?还是算了…
“喂,赤司?”
“哦,抱歉,我没有去过,所以就不……”
“那就更要去啊!”青峰不等赤司把话说完,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人走,拒绝无效。
-
“请你吃。”青峰递给赤司奶昔和汉堡,赤司怔了怔,犹豫的接过来,尝一次应该没关系,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吃吗?”
“…出乎意料的,味道很好。”
“不过你真的一次都没吃过吗?路边快餐店什么的”
“是的,一是家里不太允许,二是没有什么机会,我自己的话没机会在外面吃饭。”
青峰发现赤司的吃相实在算得上是优雅,就连汉堡这种需要一大口咬下去的食物都在小口的吃,但是话说……
“喂赤司,你干嘛不吃生菜啊……”青峰有些费解的看着赤司,整个汉堡唯独生菜叶完整无缺的立在中间。
“抱歉,我不太爱吃。”
“哈?咱们平时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没见你挑过食啊?绿间那家伙还总是说你饮食均衡什么的。”
“……因为家里不允许,所以很多不喜欢的食物都强迫吃下去了。但是在这里,青峰会帮我保密的吧?”
“哦……哦当然!只是有些意想不到啊,你家里居然管你到这种程度。不愧是赤司大人啊~”
“不要那么叫我。”赤司不着痕迹的瞥了青峰一眼,默默吃了口生菜。
“哈哈哈,我们班上女生经常叫你赤司大人,跟她们学的啦。”
“我并不喜欢。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也知道青峰的一个绰号呢。”
“欸,我吗?是什么?”
“傻瓜峰。”
“喂!!!赤司!这是你给我取的吧!!”
02
“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来找我。”
那时他是那么说的吧——赤司对于某些尘封起来的记忆实在模糊不清,也许是过往那分崩离析的结局本就不堪回首,让人只能一路向前,只能背道而驰。
东京的夏日酷暑难耐,从地面上仿佛不断地冒着蒸汽,使一切也随着蒸汽晃动,每到这个季节赤司并不想出门,炎热的气流和森严的家教一样裹挟着他的躯体,一定要扣紧制服最上端的扣子,一定要保持衣衫的整洁,一定要举止得体,一定要、一定要,为什么一定要?
赤司站在天台上看着天空中的飞鸟,洁白的羽翼舒展在晴空当中,环绕着楼体不断地滑翔。想要离它再近一点,再看清楚一点,如果也能感受到鸟扇动翅膀飞向天空那一刻的风,就好像自己也获得了自由。
“…赤司?”
赤司被人突然叫了名字身体僵了一瞬,转头便看见青峰坐在天台上刚睡醒的样子。……还好是被他看见。
青峰原本想像往常一样躺在天台上睡觉,躲过国学课老头的唠叨,但燥热的天气和聒噪的蝉鸣扰的人心烦意乱,在闭眼想象着小麻衣入睡三十分钟失败后,青峰自暴自弃的睁开了眼睛,什么破天气。正打算撑起上半身去便利店买汽水喝时,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欸,赤司?青峰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了站在天台边缘的人就是赤司,着实愣了一下,天台可不像是赤司这种三好学生来的地方,不过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等等,他站那么靠前做什么啊?青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叫了他。
“你、你往回站站啊,别再往前走了,太吓人了吧”
“抱歉。”赤司向后退了几步。
青峰皱着眉朝赤司走去,夏日的风总不停息,他想离近了看看赤司的眼睛,确认他的情绪,但却总被眼前人樱色的头发所遮掩。算了,不用确认了,怎么看都是不高兴。
“别总不高兴啊小少爷。”青峰随意的盘腿坐下,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垫在了地上,“坐吧,知道你爱干净,站这么久不累吗?”
“…谢谢。”赤司看着铺在地上的皱皱的制服,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顺势挨着青峰坐了下来。
“所以这个点不在教室上课来这里干什么啊?”
“来看鸟。”
“哈、哈?那有什么可看的,我每次睡觉都担心鸟屎会不会落在身上”
赤司笑着看向青峰,他总是会说一些让赤司感到意外的话,但却让人无法讨厌,如果能经常跟他说话就好了。
“青峰知道留鸟吗?”
“那是什么,总是留下来的鸟?”
“算是吧,全年不会变换栖息的场所,总是在同一个地点能见到,一辈子留在原地的鸟。”
“等等,那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走啊?”
“因为留鸟离开了栖息地就无法生存。”
“可是万一远处有更好的地方呢?”
“没必要为了不确定的可能性而放弃现有的安宁,鸟跟人不一样的,纵使有翅膀,也没有意志去支撑去远方。”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看鸟。青峰时常觉得赤司活得过于矛盾,那种矛盾迫使着赤司不断地压抑自己,青峰很担心他日后会不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期盼压垮,但又很难想象有那一天,当财阀的继承子真是辛苦啊。
“知道的很多嘛,真是博览群书啊赤司大人。”
“是母亲告诉我的。”
“说起来,你母亲应该很疼你吧,毕竟儿子这么帅还这么优秀啊”
“她对我很好,我的第一个篮球也是她给我的。”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原来是这样啊”
“只不过她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欸?欸、抱歉,抱歉啊赤司,我……”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
“青峰呢?青峰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啊,是跟爸妈住在一起咯,每天他们都唠唠叨叨的要我注意防晒什么的……”
赤司没忍住笑了出来“抱歉,但是确实该注意了”
青峰看着他笑起来弯起的眼睛,也不自觉的跟着他笑。真是的,多笑笑嘛小少爷,多好看啊。
“说起来,赤司,你去今年的夏日祭吗?”
“嗯?应该不会去吧,最近的家里给我的课程安排得很满。”
“啊好吧,本来还想着约你一起去,每次跟五月去夏日祭她总吵个不停。“
“桃井是很好的女孩。”
“哈?管她呢……咳,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来找我,我都会等你一起的。”
赤司听到这句话身体僵硬了一瞬,想用余光看一看青峰,他此刻并不太敢转头直视他,怕压抑的情感在对视的那一刻迸发,更怕窥见自己无法承受的情感。两人默默看着不断环绕楼体的鸟,迎面吹来夏日干燥的风,耳边只剩下天台上聒噪的蝉鸣。
那一天,盛夏接近尾声,青峰开始讨厌留鸟,并想将赤司带离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