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明白,怎么只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个环境和它外界的环境的区别了。
以市实验为代表的正常环境教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
而以26为代表的环境教的是,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了,你到了一定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你不理解就应该先学着去适应。你这个年纪你还不懂,你不理解就先闭上你的嘴,乖乖听话就是最好的。
这其实从本质上反映出了一个道德观的差异。
市实验、大学路这样类似的环境带给学生的是平等、自由、开放的道德观,而26中老师说“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了,你不理解就应该先学着去适应”成了非常正常的现象,吐个脏字骂两句学生也见怪不怪,其实根本上是一种犬儒主义(表现为转移视线得过且过、退一步海阔天空、无论如何都要紧跟和服从等),而这是一种典型的后极权时代的产物(通过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了)。
在这个环境里有人会告诉你,等你有了话语权就说了算了。这个观点的潜台词是,就是有权力的人说了算,是非对错就可以是不重要的。
——而这是整个环境滑向社会达尔文主义(在社会思维中也强调适者生存)及其表现的犬儒主义的一个极其典型的特征。
长此以往,有的人在大染缸里泡得时间长了,真的会认为第二种环境“才是正常的”,“才是对的”。
而历史对26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就在于,26的学生都是市南区中片这几所最好的小学的学生,“好”到什么程度,有的领导老师甚至可能都没有概念。其实在五六年级的时候,一些基本的价值体系已经在学生中建立起来了,一部分聪明的学生的思维逻辑和价值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这些“聪明”的学生到了26中,聪明往往变成了“聪明”,反而会一次次经历巨大的错愕、无所适从和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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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一次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次数足够多了,迟早会意识到这所有的问题终究会在大环境中全部再次暴露出来,直到暴露出后极权时代的所有问题。在26中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预演。
当“有权力的人说了算,是非对错就可以是不重要的”在有管理权力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急于评判一顿,踩一捧一,就算自己错了也要继续先骂个痛快这种事当中,体现出来“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暂时掌握真理”的时候,其实这表现出来的是这个小环境运转的其中一种潜在逻辑。所有人其实都体会到了权力的中心就是真理的中心。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人们心中的浪漫主义、利他主义都会覆灭,或者不占主导。取而代之的是由不安全感、比试谁拳头大带来的利己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犬儒主义,以及在拳头之下带来的恐惧,这些成了极端环境下的道德标准,也成了这种环境下的生存准则。
这种情况下,强调道德是没有意义的,规则和规范也会被拿来钻空子,因为维护法则和规范是基于规则和契约才有的东西,这本身和谁拳头大谁话语权大谁说了算的逻辑是矛盾的。
你如果在这种环境中深入探讨这些,是为了他人利益,大概率不仅不会得到支持,反而会先受到质疑,紧随而来的是嘲笑,“你才几岁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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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人其实恐惧于拳头带来的影响,甚至会主动出击,到处主动站队话语权大的人。抢着表现出尊重和顺从,以希望借此表现出正确和忠心,借此躲避可能遭受的铁拳。但是这样做什么用都没有,铁拳什么时候砸下来完全是话语权大的人说了算,当铁拳砸下来的时候一个人都跑不了。
一部分人能保持住自己的基本底线,不主动无条件服从于权力,其实就是不主动下跪。但没有边界地利用权力本身,就使得犬儒主义在我们身边蔓延。这就使得虽然这个环境和我们每个人都相关,但由于有的人真正展现出权力威力的时候过于强大,在这种窒息氛围下,很多人主动选择了自我委屈,并对眼前的崩坏缄口不言,把讨论甚至仅仅思考这些视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还有很多人彻底丧失了质疑甚至仅仅是思索的勇气,并且把别人的质疑视作自我陶醉、自我感动的表演。动不动就整出“你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不要努力了”甚至“没救了”的话语——这其实也是一种长期对权力恐惧造成的表现,是典型的在铁拳之下产生的犬儒主义。这一切又反作用于整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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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些说“你还小,你还不懂”“你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人和认真说“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能学就学、不学也无所谓”的人是同一帮人。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这种事当个段子讲可以,拿着当个真事跟学生说,只能说明各方面实际能力捉襟见肘,思维和认知的上限其实就在那里。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给学生真正提供情绪价值的老师,简直就是神。
在社会上,遭受点什么,顶多是一场灾难。而因为上初中的时候道德的基准没有建立好,道德的底线没有设置好而落下后遗症,未来只能不断地遭受一场又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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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已看出,这一切都将会重演。小环境的一切因果,都是大环境的剧透。
其实,我早已确认,的确有很多事情一个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但我们能做的,是等。
人不是全由努力造就的自我,是环境造就了人。
始终强调努力而忽视(甚至刻意忽视)环境对人的影响,无异于舍本逐末。而当一个环境足够紧张,讨论(宏观的)环境对(具体的)人的影响,本身就会让所有人如临大敌。
来26的原因,就是26这个环境实在太“有意思”了:
有老师说孩子们你们进了社会就知道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有老师已经把这“后路”直接挖断了。程度太深了,连再往前迈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是什么样都见过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规则感、道德感不足,不讲规则、道德下限低,并且自以为是、轻视、无所谓的思想的后果。我们要为这件事情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们正处在巨变前夜。但一切其实都已演练过。2024年是初一,2025年相当于初二,2026年相当于初三。到2026年底,我们就都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