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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给赎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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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3-02-14 21:52回复
    【走出延禧宫时天色已被醺黄晕染,金乌正在缓缓下坠,这样的日暮时分更映衬出身后宫殿的冷清。步出宫门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延禧宫的牌匾,它依旧悬挂在那里,不偏不倚,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去藏地前我曾对自己说,我再也不会踏足这个鬼地方。如今为了吉兰泰她们,时不时总会来到这里,一个如今真的鲜少有人踏足,宫中人避之不及的「鬼地方」。原本该坐于主殿的人,变成了宫廷中人人避之不谈的禁忌,她将逐渐被人们遗忘。除了我们。】
    【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走在宫巷中。离开了延禧宫,我该去哪里呢。樱桃斜街的恭王府早已不是那年除夕夜我心心念念的归乡,那碗记忆中的瓦罐汤变成一碗鸩毒,把所有的美好磨灭殆尽,露出它原本凶恶的模样。宫中人避讳延禧宫,而我避讳恭王府。那我该去哪里呢,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个能让我落脚的地方。守净舍弃了我,毁掉了我唯一的陆地。】
    【没来由地想到叩德训英。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报应,因果循环的报应。训英业已离开尘世很久了,除了儿女,她什么也没有留给我,同样得,我也什么都没有给过。坤宁宫的后院还是如少年时一样吗,廊下是否还有烟花棒遗留的痕迹。】
    【忽然很想去看看,脚步已诚实地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走至途中,前方迎来一个娉婷的身影。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她蓦得从拐角处出来,与我撞了个满怀。此刻没有相撞,在几步之外我停下步子,静静地望着来人。】
    裴女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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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23-02-18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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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岁的玉兰塞满了延禧的池塘,酿造着隔夜的月色,夏虫的温床,她们都在窃窃私语,说四月是何等残酷,结束静默温驯的春天,之后的月份会更加无情。】
      【稚圭叹了一口气,从延禧宫的正门前走过,缄默坠落的玉兰叶被风碾得骨骼作响,吹出垂花门,混着这个时节不该有的枯肃的死气,一直拂到女官秋香色的襟底。“训英……夏天要到了”,说出这句话,方才想起,叩德训英早已不在了,她穿着华丽又苍寂的嫁衣,走过铺张的黄金的辉煌,走进那座恭王府,然后又如彗尾一般坠落,她的青春在稚圭的眼里疾速萎白,最终成为高闳金匾上一朵伶仃的缟花。】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我盯着足下那片全北京最普通的玉兰叶,看它骨骼挣扎,哀嚎,继而安静地死去,它从未耀眼过,与延禧宫曾经的主人,与叩德训英,都不一样。哪里出了错呢?让稚圭眼里曾经最张扬美好的两个生命先后死去,都以一种隐晦、暧昧、禁止探究的方式。天子轻易收回了他的慷慨,于是曾经的恩荣成为了延禧宫的幽灵,一圈一圈,绕着风画无间图,驱散所有想要靠近、窥视的男人,女人。】
      “其实,我不太喜欢夏天啊……”
      【呓语一般的声音在拐角骤然消失,仿佛一片丝帛瞬间撕裂——我又见到了克疆,除却养心殿问安的照面,每一次独自见到他,似乎都是这样猝不及防。我亦顿住步履,熟练又恭谨地福身,在训英出阁以后,我几乎再没有和他有过交谈。】
      “恭亲王,问您安。”
      【原本吉祥的话语,似乎也开了刃。我无法再说出其他,无畏地看向这个身影孤寂的男人。失去了妻子陪伴的亲王,失去了母亲庇佑的儿子,要如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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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5楼2023-02-21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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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原地没有动,平静地看着她福身问安。】
        【与裴女官相识数载,记忆里的她总是垂着脑袋,视线落在不知名的某一点,眉眼都写满了谦恭,而此刻她抬起眼与我对视,不再是刻意的谦恭,眉目间有隐隐的哀怜。上回在恭王府挂满白幡的灵堂中,她好像也是这样的神色。是在为我哀怜吗,在她眼中的我是怎样的呢,应该是可怜的罢。所有的荣华只在天子的拂手之间,曾经攀附在克兴额身上的一切荣光皆已消失殆尽,他的意气风发,他的高傲,都已经被这座紫禁城吞没。现在的我,又回到了幼年时的克兴额。不,还不如从前的克兴额。有些东西克兴额从未得到,而克疆真正地拥有过,现在彻底失去,这种滋味如剜心之痛,日夜侵蚀着我的心。】
        【好奇怪,从小到大分明最厌恶的便是这种目光,它如细虫爬上背脊,还会在膺间升腾起无名之火,一遍又一遍地烧灼着心田。在她面前,即使她有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哀怜,我依旧坦然。或许是因为,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在她面前就已经毫无高傲可言。在从养心殿出来后的那个下雨天,在她将额涅的书信交给我的那一天,在训英的灵柩前。还可以再早一点,在年幼的克兴额失意的那个雨夜。裴稚圭像陈天君的一双眼,沉默且诚实地注视着我一路走来的痛苦,她见过克疆的眼泪,见过甚至对守净都不曾展现的脆弱。】
        【那么这样公正的裴稚圭,作为训英好友的裴稚圭,是怎样看待作为训英丈夫的我呢。应该也如那些人一样充满着怒气罢。好端端的女孩,坤宁宫中最骄傲的女官,在恭王府中只待了短短几年就香消玉殒。是我的错。想到这里,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笑】
        原本我想去坤宁宫看一看,现在忽然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
        【就让坤宁宫的后院永久地停留在记忆中吧,让烟花棒就留在廊下,不要被人拾起,如今我已满身风雨,再也不配走进那扇门。】


        6楼2023-02-21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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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英离世前并不愿意见我,这并没使我感到诧异,她虽非计较之人,但仍旧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郎,或许是她觉察了我曾经对克疆动过的心念,有意回避我再登恭亲王府,这本没有什么,我甚至不会感到气恼,可那日站在缟素布堂,僧人诵唱“大悲忏”的王府上,稚圭的心膺无比郁结,倘或自己能多陪陪她,或许便没有瘗玉埋香的悲恸。】
          “是啊,最好不去。”
          【没有反驳他的话,再如何恭谨,仍旧避免不了腔调里的悲哀,中宫娘娘想来不甚愿意见他,至于训英的芳魄——即便身死,也当归家,而不是留在与克疆有诸多回忆的禁墀椒殿。他的眼中似乎闪过诧异,旋即跌宕出失落和自嘲,现在的克疆在想什么呢?是深深的自我否定,还是对于稚圭冷硬言语的不屑?毕竟,禁内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或许他认为:裴女官亦是如此。我无法在叩德训英的事上给予他任何安慰,因为就连自己也存在着诸多疑惑,我宁愿在这个坍颓的尾春里保持沉默。】
          【多么苦闷,孤独的人啊,我们都是。】
          【很多个漆黑的夤夜里,我逃避着睡眠,阖眼以后是许多人温蔼的声音,父亲吟诵《沅君词》,母亲唱着咬春歌,训英则是捧着她艳腴的鹅蛋脸,说,“了翁,我真想你,你若能时时陪着我就好了”。然后,我在最珍贵的出宫时光里登门见她,却被恭王府的府仆拒之门外,告诉我,嫡福晋并不在府上,只怕姑娘白走这一趟了……一片亮晶晶的碎玻璃忽然冲出风里,打在延禧宫的门前,我回过神来,明白了他来此处的缘由。】
          “您是来看德淑殿下的,是么?她今日不在延禧,带着两位姊妹去德龄殿下那里了。”


          IP属地:上海7楼2023-02-2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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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中,却也算意料之外的,她竟认可了我的话。这样坦率直白的话让我的自嘲显得更加可笑,笑意隐没在嘴角。她话语里的悲哀让我更觉得心烦意乱,所以她的确这么觉得吗,觉得全部是我的过错。那谁来体恤我呢。我确实是想好好对待她的,也是真心实意地爱护守净,想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佯做没听见她前面的话,只淡淡地说道。】
            嗯,我刚刚去过。
            【自额涅故去后,这座紫禁城对我就如同噩梦一般,仅剩不多的温情来自于吉兰泰她们,能让我再度踏进紫禁城的也只有他们了。倘若说成长应是带着剧痛,那我此生有过两次这样的时刻,其中一次便是当年从御花园的假山中出来后,淋着一路的雨来到延禧宫,与吉兰泰四目相对的场景。还有一次是什么呢,大约是与守净决裂的那一刻吧。】
            【短暂的应声之后便是长久的缄默不言,并不意外。我生平所逢女子,有能言善辩者,也有不善言辞者。睿英就不爱说话,但那是出于她倨傲的性子。而裴稚圭不同,她总是静静的,如一块温润素净的水玉。当失去了光彩照人的玛瑙后,世人才能看到水玉。】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有再继续的理由,向她稍稍颔首,抬步越过她的肩头。我想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怎么看我都无所谓,谁在乎呢——】
            裴女官——【脚步停在几步之外,没有转身。我听见我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向她说道。】
            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今日这个结局非我本意,何况失去结发妻子,犹如剜心剔骨。
            【剜心剔骨,好重的四个字,在守净亲手揭开真相的那一刻,我就是这样的感觉。算说谎吗,不算吧。如果不是训英的离开,又怎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因果本就是如此,只不过略过了其中的细节罢了。】
            【再转过身,目光扫过女子乌黑饱满的发顶,绷紧着一张脸,以倔强的姿态说着柔软的话】
            无论你心里如何看我,只求裴女官能看在相识一场,哪怕是看在训英的面子上替我照拂一下几位小妹。你也晓得,我如今就是个泥菩萨,自己都焦头烂额。
            【微微躬身,向她拱手】女官大恩,此生不忘——


            9楼2023-02-26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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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转圜了延禧宫门前寒邈阴森的氛围,让稚圭方才冷硬起来的心肠蓦然柔软,也仿佛吃了陈酿,从肺腑里烧起辛烈的疼痛。我与克疆的距离不过数步,但已历经了许多人的生死,他的额娘,妻子,我的父母,友人,生死的氤氲,层层剥出悱恻的心肠,我们也算是拥有同类的半生……暮雨相逢,元夕坠囊,石后道心,至此时的殿门相嘱,一位君嗣,一位女内官,都是内廷里生怨却不敢道怨的人。】
              【结发妻子,怨之何来?我竟无意地复述了“结发妻子”这四字,流转语韵之间颇见隐痛。剜心剔骨,他怀念着那个替他擎起烟火,眸若璨星的叩德女官,而我作为外人,却在责怪他,责怪叩德训英此生最珍视的人,训英她真的会认同吗?】
              【遽然抬首,他已经走过自己的肩侧,他很高,身影能将稚圭完全拢住。那一刹那,想起了更早的从前,稚圭恳请这位温和、善良的阿哥,替自己送一封信,只要他送到仪制清吏司纳兰大人府上,我的父亲便不会再坟茔孤寂,能得偿所愿,陪伴在母亲身边。那时他的眼里是意气风发,身旁尽是香风绮罗,俨然是丹青都难写其精神的天朝隽英。他笑着说,好。不过月余,纳兰府便寄了信来,说双亲已好好安葬在族墓,祠堂也已供奉了牌位,让我勿再担心。那时的自己捏着信纸,终是放下这最沉重的心事。克疆眼里的“举手之劳”,是我应当感念半生的恩情。】
              “王爷,我并没有那样想。”【轻轻叹息。】“我只是懊悔,倘若我能多去看一看训英,哪怕强硬一点,逼着她好好问医吃药,她还那样年青,怎么会一病不起呢?”
              【紧紧抿起的嘴唇和失去光曜的瞳珠令他看起来如同失魂的道子,清冷得像一只孤鹤,神色依旧倔强,话里的姿态却那样低,他头一回这样恳求我,就如同那个元夕夜里恳求他的裴了翁,我如何不动容?哪怕把曾经的仰慕压在心底数年,也难以抵挡此时复杂情感的奔涌。】
              “我曾求王爷捎一封信。那时王爷毫未犹豫地答应了,甚至亲自将它送到了纳兰府上,正因如此,我的父母才得合穴同葬,这份恩情,了翁一直铭记。即便王爷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几位公主,她们年纪尚小,本就不该被宫里的腌臜口舌困扰。”
              【乌瞳几乎是怜爱地看着他,话音轻得能随风散。】“……克疆,华妃娘娘和训英,都不会希望你消沉至斯。”


              IP属地:上海11楼2023-02-27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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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今日,克疆自然有他的骄傲,但在无情的现实前它们早就溃不成军。我曾在养心殿跪着苦苦哀求高高在上的帝王,为的是生我养我的母亲。而今对着裴女官放低姿态,为的是还被困在这座宫城的小妹们。原本以为将得到冷漠且克制的答复,却没成想,她竟提起许多年前的一桩旧事,那个除夕夜,我永生难忘的除夕夜。】
                【怔怔地看向她,眼中是一片迷茫。为她的话语所牵引,神思也回到了那一年。怎么会忘记呢。彼时我刚刚从高州府回来,收获到皇父与额涅头一回的赞许,恭王府初初落成,宫宴之上一时风头无俩。紫禁城内有训英,城外有守净,自以为稳稳地将她们握在手中。那时的克疆拥有着一切,所以自然而然地对可怜的裴女官施舍微不足道的善意。而现在我跟她,早就换了位置了,该对我施舍善意的变成她了。】
                【长久地注视着她,却又不是在看她,只是要从她的眼睛里望到过往的那个自己。随后,我听见她在叫我的名字——克疆,于是我从过往中挣脱,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裴女官。是我的错觉吗,此刻在她的眼里闪烁的是什么,流露的是什么,绝不是鄙夷,也不是讥讽,没有丝毫我以为的恶意。反而那是一种很熟悉的眼神,它曾出现在训英的眼中,睿英的眼中。倏尔间有微妙的火花在心头绽放,一阵热流慢慢地爬上背脊,膺间的心跳慢了一拍。】
                【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深深地打量着裴女官,同时在识海中搜寻着来自过去的蛛丝马迹,为自己的猜想添加筹码。是我疏漏了,两次雨中相逢,尤其是第二次,她在假山外一直等着我,那时她的眼神就如此刻一样,我早该想到的。不对,她与训英是挚交,又怎会如此,也许只是看在训英的份上.....令人惭愧得,我的整颗心开始活络起来,再不见方才的低沉。】
                区区小事,裴女官不必在意。
                【我向裴女官走近,主动得,慢慢得,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最后停在她的身边,专注的视线将她瘦弱的身子拢住,这是我难得如此认真地看她,不是作为训英的好友,而是作为裴女官本身。】
                他们平常都是怎么叫你的,都称裴女官么?这样念起来好拗口,裴女官有没有小字。是了翁吗?【如她所言,「克疆」在慢慢复苏,他将恢复他在某些方面天生的本事。】
                【将声音压低,我很明白它会显得多温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了翁。


                12楼2023-02-27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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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我在想,吉兰泰和克兴额,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喜欢掌握情绪,永远都能选择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一种,照理说这样的人应当是最漠然的,可他们确实又是为世间的俗爱而生存,适当地给予,便能获准永远地索取。若是这潺涓的爱泉枯竭,他们就会不懈(甚至于偏执)地寻找能解毕生之渴的新源。】
                  【在稚圭还被允许称呼德淑殿下为吉兰泰时,能在养心殿外见到这位小小的越罗娇儿,纯然得仿佛清晓簟露,时常都会问起她身在延禧的额娘与建牙开府的兄长。可当克疆与训英大婚后,她忽然变了,眉上笼起慧黠的雾霭,神色依旧清澈,却对稚圭说“姊姊往后还是称呼我德淑殿下罢”。我实在不解,她只是背着手,偏着小螓,仿佛思索,答复却是脱口的,“因为,这是君父赐给我的封号呀,我最喜欢的便是它。”狡猾得像只小兔,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谎,好像这只是一场在准许范围内的捉弄。我隐隐约约地参透了一点答案,但却不能信:或许因为我是训英的密友,她便不再亲近我了。】
                  【那样的吉兰泰,如何让人指摘呢?相同的,此刻靠近的克疆,我亦没有任何理由指责或是回避。】
                  “她们,”【迫不得已,甚至清了清嗓,以趋避刹那间的慌乱。】“都唤我姐姐。了翁,的确是我的字,先时在族学读书,喜欢读鹤山先生的文集,因而引他的名字为小字。”
                  【后来我明白,藏匿情感之人是无法敌过利用情感之人的。】
                  “……女儿家的小字,还请王爷勿要打趣了。”【本想要不动声色地请他避免这份不合时宜的狎昵,却不经意撞上他的眼神。不知含蓄,想自嘲,想自毁,想沉沦,真是一个浪漫到幼稚,自私到自怜的儿郎,而我,就像面对绛神那样,只能颤着呼吸,应对他们的游刃有余。】


                  IP属地:上海13楼2023-03-01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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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
                    【听她说完后,鹦鹉学舌般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话尾缀一声轻笑。相信我,这绝不是嘲笑。我很明白,压低下来的音调与轻微的动静会促成怎样的氛围,这是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在这样的氛围中,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她轻微的慌乱,所以她也并不是全然的沉静,膺间有一瞬的欢跃,之前的颓唐一扫而光。】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对上她两只漆黑的眼珠,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珠,而现在这双眼睛里只有我。这很好,我很满意。适时将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定定地看着她。此刻又回到了我的主场,自在地享受着这种由我掌控一切的感觉。克疆本就是该这样的,该成竹在胸,该在嘴角噙着笑,泰然自若地应对一切。】
                    不肯让我称了翁,那裴女官是想听我叫——姐姐?
                    【稍垂下头,又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这次的戏谑是昭然若揭的。对待裴了翁,或者说是对待女人,我向来很有耐心,也很有明白其间须拿捏的分寸。但凡再进一步,戏谑将变成纠缠,玩笑将变成油嘴滑舌,则会使她厌烦。是而未等她答话,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收了面上的嬉笑,说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有事相求呢。
                    【我很清楚,如若要将裴了翁变成囊中之物,那千万急不得,当然也慢不得,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谋划。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向她客气道别,踱步往宫外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后,又再次停住,偏首看向她,扬声道】
                    了翁,今日谢谢你,我很开心。
                    【我为什么开心呢,留给你自己慢慢去琢磨吧。笑了笑转身离去。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件往事,它发生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一切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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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23-03-0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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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觉得,平沙上孤寒的芦花是最平凡而乏味的存在,不堪配金瓯与衮衣,就算要采撷,也是易如反掌,腕上的力道堪称轻蔑。可就因一粒火星,它们也能烧作人间的一场大火,焚掉骊龙颔下须。】
                      【克疆应当更沉重些,他失去了妻子与母亲,面旁却被奇怪的欣慰笼罩,眼睑低垂至足以引发稚圭后退的高度,那个戏谑的词语像个秘密一样含在齿间,慢条斯理地念出,裹足了刻意的戏弄。抬首对上他的眼睛,热烈的晚暮最后为他烫出粗糙的剪影,金中带赤,仿佛灰烬里的遗火,令那双眼瞳亮得惊人。我以为我已将爱新觉罗看穿,此时又失了信心,我仍未觉察他们真正追逐的东西。】
                      “王爷是娘娘的长子,有三位胞妹,何来的‘姐姐’呢。”
                      【有些消瘦的腮颊上鼓出两团微淡的笑意,从适才的刹那失态中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在寂静的延禧宫前站了许久,陈旧的过去像梦貘一样吞食着彼此的情绪,所以我将一切都归咎于这个不太合时宜的相逢之地。】
                      “王爷,”【最后稚圭也只是默默接受了他的那声“了翁”。】“德淑殿下很想你,若是得空,请多去看看她吧。”
                      【他当然听到了这句话,只是没有再作出答复。白昼跟着他的脚步一起离开了,倒悬的月和无尽的夜色开始出现在稚圭的眼底。】


                      IP属地:上海16楼2023-03-02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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