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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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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3-01-27 21:40回复
    【文人咏吟江南,可我却在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节,打马北上】
    【年节时写了一封家书,三千字,洋洋一大篇,对椿萱及弟、妹嘘寒问暖,甚至给祖父与大长公主也叩了九个纸上响头,但主旨只有几个字:玩够了,我要回家。无论是稚子思乡,还是父母在不远游,这次归乡都显得合情合理。于是,正月二十花灯未下,我便收拾行装,轻袍犯雪,和京城的杏花撞了个满怀】
    【入京前派人快马先递了一封信至贝勒府,约十里长亭,不知亭外何时斜生一株迎客松,十分有趣】
    敬中,别来无恙!
    【遥遥见人,扬鞭招呼一声,及至近处,勒马翻身落地,身手干净利落】
    【二人默契地行过抱肩礼,方耐下心来打量他——一领崭新灰青长衫,革带束腰,环佩滴翠,虽仍有儿时竹竿似的清瘦影子,却比那时轩昂不少。伸手卖力拍了拍人肩,眉宇间意气飞扬,掩藏不住的喜悦,半是归故乡,半是见旧友】
    贝勒爷好气派,这几年安好?几时封王?


    IP属地:北京2楼2023-01-2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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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是人非,是古人的谎言。人会变,物也不能永恒。譬如我去京三四年,连这座长亭的梁柱都剥落了青漆,乍看没什么区分,细看却处处藏着衰色——我仿佛一个远客,轻易觉察到了它与记忆中的不同。这是我的家,陆岸上唯一一盏长明的灯塔,它也莫名老去了,使人近乡情怯】
      【这坚定的信念,此时却动摇了。他爱新觉罗序文,怎么一点没变】
      【三年了,还是没大志气】
      不封王,我“斩风刀”怎么仗势而行?
      【如儿时一般,将马缰扔给小厮,一手搭人肩往前走。生而神力,与其说是并肩,不若说是我挟着他,多年难改的习惯。这片刻,还未转寰过来,人为何要在此时、此地、此情,问起无关紧要的议题。毕竟,盛京只是逆旅中最平常的一驿,除了偶尔入梦的黄衣,什么也没留下】东北,什么东北。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想起来了。我曾写了一封信与他,抱怨那场炎阳下的罚站与大人的规矩。不以为意地一扬眉】
      哦,想起来了。你是问东三省沈总督,还是问马耳山的匪?


      IP属地:北京6楼2023-01-29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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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文当真是暖阁中供养的文竹,枝干挺立,叶片鲜亮,看似沉稳老成,实则身在富贵、万事不知。银鞍、白马、逍遥天下,之前我也如是描摹大侠,三年展转南北,却见到了“快意”下令人心寒的真相——银鞍很贵,白马更贵,而大侠往往穷得两手清风,骑不上白马,也用不起银鞍】
        【真正银鞍照白马的,除了富贵良家子,便是奸顽之人】
        【我看了他一眼,知人玩笑,也想以玩笑答】
        仙?【刚想张口,闻人后话却怔了一怔,旋即剑眉飞立,一时火气升腾,便将手恨恨从人肩头撤下。又愤懑地往前走了几步,蓦地顿足,义愤填膺】他们算什么仙,他们也配?!他们是妖,是鬼!
        【显然,序文多年不见脾气急躁的我,他被唬到了,面上有些讶异之色】
        错不在沈总督。
        那些只敢躲在京城的酸腐言官,他们懂什么。【于是我平缓了语气,向人剖白他想知道的、惨淡的真相】六毒藏于民间,如鼠繁衍,三任总督将军不曾将其斩尽。你可知道,他们掳去的孩童,最小的尚在襁褓。我请命去拼,阿公说危险非常,我一介草民,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言讫,二人皆沉默了,无奈笑了一声】敬中,我不当大侠了。


        IP属地:北京9楼2023-01-31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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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有志,世事却如白云苍犬】
          【我敬仰祖父和父亲,他们是参天的乔杨。若我真当了侠客,旁的江湖人风餐露宿,我却能银鞍照白马,逍遥快乐一生。可这三年中,我在山海关数鸿雁、在黄山绝顶听雪融之声的时候,我知道了,他们不快乐,被时代挟裹着往前走,封侯拜相,周济苍生。一个人不快乐,为了更多的人快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嗯。【我点了点头,已参悟那些古文中的箴言。眼见那枝含着春意、嫩绿的狗尾巴草被人抛入草木海,就像一个我,义无反顾跃入时代的洪流。不对他隐瞒,更贪心一些,希望他也有志在此】对啊,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入仕。
          阿玛来信中说,他可以荐我入三大营。数代豪杰,皆出营中,算是近水楼台。
          【我不止一次与他说过未来,儿时意气风发,如今,何尝不是踌躇满志。眯了眯双眼,露出一个像他一般慵散且狡黠的笑,干脆地接道】我拒绝了。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只知倚靠宗祖。我靠自己。
          【从怀中摸出一本手写的文籍,兵家遗闻、百器之要,皆记载于其中。因成书匆匆,还未来得及加青皮封页。抚平了折皱的纸角,双手郑重递与他,带着几分得意】我写的,打算将它献给陛下。连我阿玛都没看过,先给你看!


          IP属地:北京11楼2023-02-01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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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捧出兵籍时,丝毫无折杀之心,只将人当作信任的朋友。可在他按下尚未展开的书页时,我发现他还是变了。待诸物一视同仁的澹泊之下,多了一些我没见过的、模糊而厚重的情绪,浓得像夜色。那时年少,不曾看清,后来我想,那大约是一种名为“绝望”的愁绪】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就可以看众生平等、万物无辜】
            【可那场重逢的故国春风中,年少的我又在想什么?我想,自己浪迹天涯三年,将侠客不羁的野性掺入了仕族教养中,结交不分三六九等,行事不拘尊卑富贫,而序文在黄金笼中,终于被礼教牢牢地捆住了,即使有朝一日,那笼子打开,他也不想从中飞走。若无其事将书塞回怀里,从善如流】
            行,待他老人家御览之后,再给你看。
            【恐他看出我的不自在,便如小时候,随手从草丛中采了一根狗尾草,衔在口中,又揽起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时惟二月,草木蔓发,前方是蓊郁的一行高树,往前绵延着,看不清远方】你可是皇子,万岁日日在明堂上坐着,你若想见,能见不着?
            哪像我阿玛,才难见呢。不过也好,他不在,我多歇几日。
            【他以前便同我说过,君臣父子,先君臣,后父子。我不想教他追名争利,但也知道,他想得到那人垂青,得先有资格。序文不快乐,但我想让他快乐。拍人肩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哎,你也一起来啊。我阿玛说,朝堂上人人八百心眼,我的刀再快都没用,还得有脑子。
            【哈哈一笑,又道】我从大哥那讨了一坛蓬莱春,今晚抬去你府上喝。


            IP属地:北京14楼2023-02-0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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