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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澳大利亚1楼2022-10-30 19:13回复
    【狩嶽廵方,明王盛轨。】
    【穿德胜门后,圣驾北行,过怀柔、密云,再过百十里,就出了古北口。关隘之外的平野上草色茵茵,杳无边际,连绵不绝,在大片罕无人迹的原野上铺展开来,同碧色的天穹在视野尽处汇为一体。木兰是水草丰美的围场,匪是山陬海澨,然冠以宸极之名,宿昔是一派宁静。如若说起此处最嘈杂的声息,泰半是野兽啸叫山林,而非人烟所致。銮驾驻跸於斯,行围猎盛事,为这片旷野带来久违的喧闹与热烈。】
    【畴昔先祖入关,是铁马金戈,锋镝交加。历经滚烫热血冲刷过的刀刃锋芒,彪炳他们的千秋伟业。帝国的盛势恢弘之下,我很难再以凛寒的箭簇瞄准胆颤的懦夫,它们今次的使命所在,是密林深山之中的驼麈与猛鸷。八旗儿郎的弓矢与战马可降汉人诡秘的人心,遑论区区林兽飞禽。猎刀之下、鸣镝所向之处,从未有成功逃遁的猎物。震天的啼声响起,昭示者山林之主命途的终结——又或者说,这片群山林壑的主人,从来是我们,非是它们。】
    【极目远望,山岭群落的葱郁尽数纳入眼底。十月的草场开始泛起金黄,岭上却仍是翠色。我夹紧马肚,扬鞭一抽,赤骝便脱缰一般驰向山林,风声猎猎,人影与畜群尽皆飞速倒退,须臾之间,已然行至草场与密林的边缘。意气风发的儿郎们转瞬没入林中,笑语也随即消弭在风中,再寻不到一丝痕迹。腕上发力,缰绳一紧,赤骝也渐而收敛,疾驰变为缓行。】
    【金乌斜悬在空中,透过林木繁密的阴翳,星星点点落在地上,散成细碎的光斑。像是洒落一地的金片银箔,耀目而迷离。马蹄咄咄,踏过遍地的光影,朝山林的深处探去。鲜草和牲群粪便的气味淡去了,落叶松针的气息又迎面而来,再隐秘难察一些的,还有新鲜的血腥味。直至日晖愈加炽烈,林中雾气消遁,在目风所及的不远处呈出一道熟悉的背影来。驱赤骝快行几步,赶上嘉瞻务观尚未远去的步伐,朗声唤道】
    临渊。【迨赤骝缓下步伐,距离仅余几步,眼风上下一扫将他打量一番。轻轻颔首,不吝赞许】行头不错。
    【自嘉瞻务观归京任职,见他的频次也愈勤。不过月余之间,已大大小小聚过数次了。行猎不能独行,此刻他即是不错的搭档。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在林中回响,我巡顾四合,偶有逃窜的小兽,却并不在意。话头起时,语中还带无奈】
    皇家狩苑的林兽飞禽太过安逸了,猎来无趣。
    【而后心绪跨越山海,一路向北,落在黑水之滨。横卧在黑龙江与蒙古地界的兴安岭,从来是勇者的天堂,殊死搏斗下,鲜血淋漓的猛虎与黑瞎子,才是献礼万岁最佳的选择,相较之下,秀丽的木兰就太过平和。我望着他,忽而想起他送我的貂皮袄,饶有兴致地发问】
    兴安岭的深处,扛得住凛冬摧折的虎豹熊,才是真正的猛兽,你见过吗?
    【历经酣畅淋漓的搏杀,才能造就无双的勇士。】


    IP属地:澳大利亚6楼2022-10-30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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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的赤骝奔行稳健,蹄下生风,是难得一遇的良驹。嘉瞻务观行迹遍布北境千里,西北、黑省、察哈尔,无一不是他所经之地。我从不会讶异於这样一位遍历山河的少年都统,紫绶金章的高门贵胤,会识得稀世的骐骥。赤骝是我最忠实的伙伴,它未曾踏过黄沙埋骨的疆场,却仍旧有驰行千里的傲骨。眉梢轻快地一挑,笑意不掩。】
      行军数载,你眼睛倒尖。
      【草色泛黄的塞罕坝旁,葱郁的密林是百千珍奇异兽的天堂。及至秋意渐浓的时节,才又成了贵胄王孙的角斗场。然而我的兴致不在木兰的猎物,而在千里之外的白山黑水之中,那些野性十足的猛禽凶兽,才堪称为真正的对手。而他所言我那位汗父,从矫健的堪达罕,到凶悍的苍狼,无一不是他箭下亡魂,即便猎得如山的珍禽,也未必能讨他一句赞。】
      熊罴也好,驼麈也罢,这片林子里要什么打不着,只管放箭就是。
      【曩昔赴云滇,我看破嘉瞻逸少的盘算,他与我是一路人——同样的狡谲、刁毒,那些鬼蜮伎俩亦是我与他最惯常的手段。我很欣赏、也很珍惜这样一位帮手,只要利益赡足,我与他的结盟便是坚如磐石的铁壁铜墙。眼前的嘉瞻务观也是同样,自打我从逸少口中知晓他在瑷珲的种种行迹,便下定决心要拉着这位年少有成的统领大人,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抑或是说,要与他共沉沦。】雪貂在禁内是难得的宝贝,在黑省的嘉瞻府可不稀罕。
      【不经意的一句话,在话尾音调轻扬,颇有几分耐人寻味。我复而将眼风递去,径直落入他略显慌乱的眸色中。】临渊,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密林之中嚎声四起,是冷箭之下,惊惧的野兽发出的哀啸。因有长随跟在我与他身后,我未曾将那些话宣之于口。而是握紧缰绳,朝身侧发力,赤骝便凑得离嘉瞻务观更近一步。我伸出手,抚着他身下骏骐的额头,并不抬眼,只是压着声线,以仅我二人可耳闻的声量】一个人做这些事,太辛苦。
      【我再清楚不过,嘉瞻务观是绝顶聪明的利己者,这样一番话,他自是通达。】若他朝事发,你指望谁兜着你?
      【再往丛林深处去,周身杂草丛生,马蹄亦是深一脚、浅一脚,踏过草地间低矮的金露梅。而苍翠的松柏却愈加挺拔,山野拙朴的野性渐而显露。我有意扯开话题,要他专心行猎。】好久没跟你比试过了,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些年长进多少。【抬首睇向天幕时,正有一排鸿雁南飞,顺手一指】看见上头那几只大雁了吗?
      【自身后满箙白翎箭中抽出一支,指节攀上白羽雕弓,引开弓弦,搭上锋利的金箭。天光斜落在箭簇的尖梢,反射出的仍是凛寒的锋芒。我屏住声息,将弓弦拉得满如圆月,松弦的刹那,金箭离弦而出,箭鸣呼啸划破长空,伴着一双雁儿的哀鸣一同落入耳廓。双雕落地,但究竟是一箭几目还未见分晓。】
      【汪辅麻利地去拾猎物,我收了弓,又睇向嘉瞻务观。他有无双的智计,这一箭,是为比试,更是为让他看清我手中的锋镝是何等尖利。眉峰舒展,朗声笑言】死了的雁只能烤了吃,嘉瞻务观,射来一只活的雁儿,给我皇姐做聘礼。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再赓续道】迨回营后,本王去向汗父替你进言求娶。


      IP属地:澳大利亚7楼2022-10-30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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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风声涛涛,我与嘉瞻务观的话语经秋风一番粉饰,再无第三人谛得。长随尚在远处清洗犬牙,他便将话说得更直白。际下我脑中骤然浮出逸少的状貌,与面前的临渊别无二致——一样的邃密,一样的诡谲。嘉瞻务观是持筹握算之辈,不曾一口回绝,即是要同我商讨条件。嗤笑一声,揶揄他道】
        你眼光倒是高得很,本王如今的资望,也攀不上嘉瞻西府的门楣了?
        【颔首应他恭维之语,心下明晓他刻下亦是摇摆,就要归服於我的麾下。然而他所做选择乃是生死之决,一步踏错,畴昔的功绩与伟业便顷刻碎为齑粉,再无回顾之理。遂慎之又慎,不无道理。嘉瞻务观亲眼观见我的利刃锋芒,该知作何抉择,他欲要向我呈露本领,我也乐得投合。仰观一排鸿雁南行,忖思片刻,脱口道】便择四六之数。
        【少信鬼神,却也偏爱圆满的征示。】
        【逸少已是荆楚九省通衢之地,执掌要务的抚台,而嘉瞻务观来日的归宿,也无外乎是叱咤一方的大将。我所求的不啻是封疆大吏的臂助,还有军中重臣的借力,而他则是最好的人选。可他并非是忠君为国的良将直臣,不过同我,同嘉瞻逸少一般,热衷计算得失。官场之上的生意人,只要回报合意,纵使是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也并非不能,然而那些没有半分利惠之事,他们则绝不会点头。遂颇为确信地,笑着同他许诺。】
        他朝权柄在握,雪貂也好、河麂也罢,嘉瞻将军喜欢什么,就尽管去拿。
        【窸窸窣窣的声响自远而近地传来,是汪辅提回大雁。探身望去时,我那一箭分毫不差贯穿四目,一对雁儿齐整地码在箭杆之上。而嘉瞻务观所中的两只,仅伤雁足,尚余气息,将养过后便是极佳的一对聘雁。方要开口赞他箭数,被一句“又有关兴之射”所断。初是一愣,继而了然他意,不做推脱,欣然笑纳。】
        草原人说,鸿雁高飞乃是好意兆,就以此向汗父交差。
        许久没跑马了,一道去跑两圈?【金乌徐徐西沉,林中烟霭云雾也尽数消弭。我与嘉瞻务观的密谋,也随之湮没在难以寻觅的雾气之中,再无一丝踪迹可循。随他一道扬鞭策马,赤骝疾驰如风,猎猎风声中,依稀还辨得清彼此的声线。心内爽畅,又蓄力鸣鞭两声,赤骝更又纵步飞腾,须臾之间,我与他的身影尽数没入松洼深处。】
        【松风落日,尽处是归途。】


        IP属地:澳大利亚8楼2022-10-30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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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2-10-3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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