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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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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2-07-13 09:28回复
    【容妃剧本第十一幕】
    【却说与赛赛自绛雪轩叙别后,乃穿过琼苑东门,一路裹着那乌云豹氅衣还返宫中。几个寺人正在门廊上顽得没兴头,见着我来,忙上来打千儿问安。去盈瞧了少不得在当地啐两句,待至里间为我掀了那貂儿,便要打发人往德清馆还衣裳去。我打进门来辄偎在那四足暖炉旁烘手,见了这般形况,忙一把拦了她道】
    瞧你这大刀金马的,如今行事倒是格外爽利了,只是又着什么急呢?好赖也拾掇拾掇那出锋上的残雪——【众人聆得此言,甫将那重衾展来细端详,原来将将一路回风吹雪霰,自然衣裳也濡湿了大块】等回头遇上个晴和天儿,好生替人晾得干些,再还回去不迟。
    【但念去盈在外头敬小慎微跟着服侍这半日,身上只恨不能带上百十来个心眼子替我到处周全,这晌怕也乏倦了,遂教她先下去歇歇,另唤了去疑几个来替。我自永寿宫一路哭过来,耗了不少气力,这会儿暖雾驱云扑天地,便有些精散思越,矇松欲睡,索性连北风吹残的玉髻也疏慵去理,只歪在醉床上清眠】
    【只这一觉睡得却沉,醒来时晚景弥秀,雪窗上已罩落淡黄的斜阳。外头朔风仍似狂逸的虓虎在争嗥,裂帛碎玉般的尖啸声声掠顶而过,而糊窗的高丽纸一鼓一瘪地剧烈掀动着,如同一尾尾搁浅的鱼在濒死呼吸。殿中不知谁人正用火剪拨着炭盆子,那里头烧的银骨炭出自西山窰,块块玉霜也般白,烧起来竟没半点儿烟。我垫着鸳鸯枕半坐起来,檀口欲张,不想声嗓倒有些紧,哑哑的,犹带些滞涩】
    晚膳……不如就把小厨房里剩的山芋红薯拿了来,埋在炉灰底下烘一烘好了,【话音未落,却见销金帐前映来一抹明黄,灵眸绝朗地一闪】皇上,您怎得这会儿来了?
    【说着,便要起身】去疑几个如今越发惫懒了,也不知叫醒臣妾。


    IP属地:上海5楼2022-07-20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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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离塾教近将十载,一朝既登,仍需幄坐尊儒,重拾起荒废已久的五经六艺。每日午后,批复完行省奏折,即移驾弘德殿内,听翰林经筵日讲,洽声颂诗。而多数孔孟典籍早已在少年时开蒙遍阅,此刻历经世事,且用惯三尺、琢器成型,再温习重顾,自难以达到不亦说乎的境界,只觉无趣。无趣十分。】
      【是日感思亦持恒如往。本可按捺着脾性继续佯装端学,但临窗皑雪不断累积,天色渐昏,经初灯一照,反射折光穿透玻璃,投照于黄卷正中,聚作宛如虫蛀的点点白斑,遮去残字。忍翻了两三页,即反手合卷,环顾愕然诸臣,面容镇定地传示宦从备膳冬鲜陪鼎,换得一片黼帷纷相起身甘谢,君臣共度过半刻摄食不语,再以融雪路滑、道路不清等由头打发送归,当然,少不了躬别阶前——全套流程走通,阙道只留一人孑立向前时,方仰首观此早冬疾雪,沉默着看它从天边坠落,以及另一片迫不及待惨淡下去的日影。须臾,才拟定君王整日内为数不多的空闲行程,下一个该往哪处停歇。】
      【钟粹宫扬佳处有新增红氍,银炭熏炉。】
      【而内务府应季早换玄裘暖轿,一程行路非难。短暂冒顶寒风,即经堂中暖春般温意化解,也便无甚所畏。略显不同地,这次主人未有亲自迎接。】
      尽是粗粮素食,太拙陋了些。
      【听出帐中叮嘱之声不似平常清灵,又闻人尽拣俗物消用过于疑似潦倒,遂皱眉中止,边负手上前,微掀帘帐,一并把人做势要起的肩按下。男女一高一低,四目对望不过几个心拍,冷不防道。】
      你病了?【复左右端详了两眼】脸色如此之差。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7-21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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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晖堂甫入冬月便已烧起了地龙,画堂昼夜生暖热,紫檀木长桌上一盆金嘴墨兰开得旺,三葩两葩茕茕遗众,因在满堂珠翠绿绡帷的衬映下格外高标自长。檀郎只手落在我肩头,而我仰起雪颈,目之所及却不过他屏山瀛海般宽阔的胸膛。我未答话儿,反先勾起人半条臂,引他就势坐临床畔,鲜见地、唯娟娟伏去他的肩头,将半面梨颊与他袖上的金织盘龙紧贴】
        万岁……【不知怎的,当此一声唤,竟惹得心头也酸。秋水眸热了,一汪泪珠在眼眶子里打着转儿,而整颗心犹如丢盔弃甲,顷刻化成一滩水来。这情绪来得好生唐突,倒连我自个儿也没提防,因像是不忍那半泓鲛泪决堤,抑或不愿教他再知晓细究,刻下我枕着人肩时,连呼吸也很轻很轻】只是吹了点风,并无大碍。
        【语气中许多寥落,依稀的破碎感有如今朝枝头上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叶,到底没能撑过整个冬天】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白日里遭遇吞不下、吐不出,是而拈起话头未道心事,只说些儿个掌故佚闻】臣妾少时读魏书,偏只对这句记忆犹新。想刘皇叔当年,一无本钱,二无人望,三无援奥,不知要如何仰人鼻息。
        【殿中一鼎鹊尾炉祥拥篆烟,而我将两腿蜷向一畔,倚上他的即是柳身的全部重量。我不知为何想要与他说这些,而这亦应是我头回与人说起“许久许久之前”,雨泪坠睫,几颗滚落鬓角青丝,几串散入暖香衾中,可更多的却徐徐在他肩头洇开】
        从先儿有个嬷嬷给臣妾梳头,说臣妾的额发生得低,福薄。【彼时我早已开蒙明事儿,但仍要装作不懂,大道高远、人间低下,许多事只当一页书揭过就好】实则世父惯来待臣妾很好,吃穿用度自也与旁的堂姊妹无异,只到底寄人篱下,又怎敢不留心?恨不能脑袋后头也再多生出只眼来,怕给人落了褒贬。


        IP属地:上海11楼2022-07-2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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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之力势轻引坐向床岸,纵尤未知一贯端静内秀的容妃何以将情绪表露迹外,病因首先已将浅显寒风排除。不过自身亦体悟过抱恙时感识浑沌,绝非盘诘优选,若欲彻查原委,也大可稍后询拷宫奴。遂当下未即刻循言追索罪魁,只一手撑膝,将上半身斜转过部分角度,使肩头承重之余张臂,虚将松花环取。】
          是吗?
          【聆她念起三国旧事,末句貌似同情玄德初时困蹇,实已渐趋感伤物类,悉传动容。然因自己对携民渡江、高举刘汉正统的后汉蜀君并无同情。即便史书渲染其时如何逢败落魄,穷途流离,投奔至荆汉,仍怀才难遇,髀肉复生。种种借口,也难掩他野心觊觎,基业反戈。故面色平淡,缄默漫听。边而抬起轻搭在修颈侧的手,腕骨一翻,拿背面轻贴于碎发额前。略觉热度,但不算十分烫灼。且暂不令御医见诊,飞予仆从眼色,留下帝妃寝厅独处——也就是这目光偏移的旋踵,再当正眸,竟见横波垂珠如雨。】
          【眉壑重拢,下意识用拇指揩去颔角涓滴坠泉。以往王府女眷秉性若非居傲,便多作笑迎,面前少呈如斯情况,于是该动作在安慰匮乏,无声沉默中循环往复,不厌其烦着。及断续呜咽说清,方知堂堂都统与公主璧合所诞幼女,在其父逝去后,还有这一层履历。】
          【自幼长于淑寿福晋,也就是她的姑母院中,鲜有寄人篱下心境。仅或许有那么点隐晦了然。那是在迁往毓庆宫前第一个冬天,数不清多少年的生辰,一个人如常赴往宗族学堂,由夜至夜地照常习书,挽弓。入夜后从王城披星戴月,冒风冲雪,从喧哗盛锦的南街另一边经过之时。我从德胜桥上眺见西院灯烛已熄。埋葬了火。】
          【半晌空寂,连流向肩头的涌淙亦趋渐止,才一如既往,寡述全无波澜道。】
          此后无需再这么忧怀心重。迷言不足信。况紫禁城是朕承先祖家私,宫妃也算纳檐寄席。【甚至揭示真相之际仍流利无顿。后接承转,却埋藏着欲抑先扬的豁照】…但荣辉堂,你是主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7-25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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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天风孤吼,我温顺地躲去他怀里,如索群的小兽受尽熬煎终以寻得靠山。眼梢犹挂的几滴珠蚌泪似诉风凄、如悲露冷,盈盈脉脉间不免分外堪怜。他不曾着急切问,更似是小心仔细恐将一骨冷蕊孤根掬断,因而只肯用两臂把我柳身虚拢。跟着,几个双鬟低眉敛门去了,带起的一线寒风扑得炭火也哆嗦。他渐次不住地无言替我揩泪,兰襟上的龙涎香很细,来去间一点一点萦裹上来——】
            【我想,我到底还是陷去了他的江湖】
            【如若他不在,这一整日的云压天沉,至夜亦不过半盏孤灯无奈,只教颓墙破壁见着我粉痕深渍、泪还潸潸。所谓彤庭交争含醋诸事,只是与体己人论起尚恐沾惹泥污,此际又怎生舍得教他添愁呢?便自他怀中落一场无声雨已是奢侈。如此思想,两条藕臂娇无力,却不妨徐徐攀上人肩头。我一贯自恃端贞沉潜,倒鲜少这等娇憨嗔嗔模样,瞧着只似梨膏糖也般化在他身上了】嗯……
            【他当真是我的返生香、还魂丹,否则如何聆他只言慰语,我便已将人间许多萧疏欺杀都浑忘了。灵台当时暖热昏沉,唯胸前一颗贞心是活的,是烫的、满的、红的。我不知多少雨雨风风曾被他轻误,可我原也无意与波光上下争晖,只想着自他心上舍要星点春光】
            皇上,【我贴近他耳际,只痴痴地轻唤,黏腻堪比相如意蜜】臣妾还有一请。
            【至此,我仰起头,桃花面上才过横天雨,自然一双眼儿更比碧波溶溶。情苗还在野蛮生长,而我一心只想与他同渡关河,纤手柔柔慢自摩挲着檀郎颈下第一粒珠扣,分明虎视眈眈却又迟迟不破,我只等、只要他的甲令】求您怜惜。


            IP属地:上海16楼2022-07-27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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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7楼2022-07-27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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