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
背上的人迷迷糊糊地问，声音中还带着一股酒味。托里斯熟悉这个味道，因为每次伊万回家时都会喝很多酒——但是和普鲁士身上的不一样，那是浓烈的伏特加——不过普鲁士喝的酒也挺烈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托里斯一闻就知道。
托里斯绕过一个水坑，低声回答:“立陶宛。”
基尔伯特笑起来:“我不信。立陶宛没那个胆子把我从俄罗斯那里带出来。”
面对侮辱，托里斯选择了无视。“因为你现在已经不住在莫斯科了。你每次喝酒就忘。”
普鲁士用手玩弄这托里斯的头发:“是啊，那你现在送我去哪儿？你不会要把我掳去维尔纽斯吧？”
你刚才还说不相信我是立陶宛，托里斯心想。但他还是回答了基尔伯特的问题:“我送你去德意志家。”
“我……可以去那儿?俄罗斯允许?”
他的声音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托里斯说:“我说过了，你已经回家了。你现在做什么不需要俄罗斯先生的允许。”他有点儿不开心，也许是因为基尔伯特总是喝酒，一喝酒就忘事。
“好吧，好吧。”基尔伯特已经把托里斯的头发扯散了，这让他有点儿不明所以的开心，他忍不住笑起来，在托里斯背上笑得发抖。
托里斯有点烦:“你笑什么？”
“笑你对我不耐烦还不肯把我扔下。话说为什么是你送我回去，我记得我们关系好像并不是特别好吧?”
“废话，你弟弟有事，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来接你。”
普鲁士又笑了:“那你可真是个老好人。要是阿西给伊莎打电话，她绝对不会来的。”
“这说明你人缘差，你别笑!”
基尔伯特止住笑容，两个人安静了好一阵。
“但我记得你送了我好几次。”
这个你记得，怎么更重要的不记得?托里斯在心中腹诽道。但他没有说话。
“总不至于阿西每次都没时间，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接我，嗯?”
他的声音在托里斯耳边响起，托里斯没来由地有点儿慌张。
“好吧，是俄罗斯先生吩咐的……”
“你说谎，”基尔伯特无情地揭穿了托里斯的第二个谎言，“我一看就知道。再说那家伙才没有这闲工夫呢。”
“你是自己想来。”
“不是。”
“就是!”
“那你说，我为什么想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他妈怎么知道?问你自己啊！”
托里斯没有说话，于是两人又安静了好一阵。
托里斯想，也许我是在同情他吧。同情他的过去，同情他的现在，同情他的未来。但又应该不是，他不需要同情，于是我也不会同情他。
路德维希的住所已经到了。他住在柏林近郊——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托里斯觉得这里只是他安置基尔伯特的地方，但又怕基尔伯特发现别人把他当病人一样照看，所以随便扯了个谎。
托里斯从基尔伯特的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把他扶进房间。
这里他已经来过好几次，却从来没有好好地观察过。他像以往一样没有开灯，把基尔伯特塞进被子里，然后去给他倒一杯水，之后他就会离开。每次都是这样。
然而显然今天路德维希走得太急，忘了烧水，立陶宛人只好自己动手。
当他端着烧好的水再次走进房间，基尔伯特已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突然叫托里斯的名字:“喂，立陶宛。”
“怎么了？”托里斯把水杯放在桌上，抬头问。他想，正好趁说话时把头发扎一下。
“这里其实不是路德住的地方，对吧？”
托里斯诚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普鲁士笑了笑:“也是。”
他向后一躺，摊在床上:“我睡不着。”
那关我什么事，托里斯心想。他说:“那你就睡不着吧。我要走了。”
“那不成!”基尔伯特一下子蹦起来，“送人送到底，你把我弄睡了再走。”
“不要。”
“好，你同意了。那你怎么让我睡着呢？”
托里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随便你。”
“那你唱首歌吧，本大爷很久没听过歌了。”
托里斯注意到他的自称又变回了“本大爷”。他说:“你想听什么?立陶宛国歌，或者军歌，或者你想听德国国歌?这个我还没学过。或者……”
“停停停!”基尔伯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就不会唱点儿助眠的?”
“没学过，学过也忘了。”
“那要不你跳个舞?”
立陶宛人皱起眉:“要找消遣就买个女人，不要拿我开玩笑!”
基尔伯特笑了笑:“我不是要找女人，我就是单纯睡不着。”
“可我也没有像个女人一样逗你睡觉的义务，”托里斯生硬地回答，他站起身，“告辞。”
“别呀!”基尔伯特又把托里斯拉回来，“反正还早，坐一会儿再走呗。”
“我很困。”
“没事，我不困。”
托里斯无话可说。
路德维希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一转，打开了门。
还没到家他就看见哥哥卧室里亮着灯，这让他有些疑惑，他径直走向基尔伯特的房间。
他握住门把手，惊讶地发现居然连门都没锁。这不是哥哥的作风。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回到房间都会习惯性的上锁。
他打开门，看见了两个已经睡着的人。

托里斯才扎起来没多久的头发又散了，皮筋也不知滚落到了哪里。他是坐着睡的。基尔伯特正好抱着他的腿。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路德维希的到来。
立陶宛在这里并不让路德维希感到惊讶。每次基尔伯特喝醉之后都是他送回来的。但他这么还没走，甚至直接睡在了哥哥的床上，这让路德维希无法理解。
明明他们两个关系很一般。
但是基尔伯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他没有选择叫醒他们，而是关了灯，把门合上，冲完澡就睡觉了。
托里斯比基尔伯特醒得要早得多。
此时太阳都还没出来，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卧室，而身边还有一个熟睡的普鲁士。
他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没能拗过基尔伯特，最终还是同意给他唱歌。然而他思来想去，发现他仅会的几首歌曲竟然大多是俄语歌。普鲁士不想听这个，他知道。他也不想。
最后他随便哼了一首曲子，不自觉间他们竟然都睡着了。那首歌很熟悉，像是他以前会的，然而现在他已忘却了。
不管怎么说，在别人床上睡觉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他慢慢地将基尔伯特的头移开，慢慢溜到了门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
水已经凉了。不用说，基尔伯特醒后绝对不会在乎水是冷是热一口灌下去。托里斯倒了一杯热水——估计是路德维希回来之后加热了——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路德维希的房间就在旁边。托里斯知道他肯定发现托里斯留在这里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害怕被发现——灯还没关，他应该还在办公——就像是做了坏事怕被抓一样。
离开这幢别墅后，托里斯才放重了脚步。他迎着风走了几百米，才发现自己把外套落在房间里了。
算了，以后再说吧。托里斯想，都怪普鲁士这个可恶的家伙，我下次再也不去接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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