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1郦山姀
（笔墨铺开在桌案，曾临摹的千里江山便摆在眼前。那日妙澜所言提醒了我，大抵是因为关心则乱，我在兵荒马乱的时光里丢了思索与忖度，盲目的想找到一个方向，却始终没有答案。眼下却有了。提笔而来，我再一次看向了那副千里江山。）
（这是畴昔兄长教我的绘笔，稚嫩的笔法一笔一划效仿着王希孟的笔触，却尽是稚嫩。可我从不忍割舍，盖因这是现金仅剩下可以证明兄长曾善工笔的痕迹，也是我此生都未能了尽的愿望。）
（那些青蓝色的山石勾画了一副盛世山河，可我却只走过一点零星的角落。不由长叹，橘月在旁开口的询问，竟有些担忧。）“无妨，不过是些神思而已。”（我笑她小心翼翼，却远不必如此。挥了挥手，只叫她们都离开，留给我一个清净。）
（笔下的人从画卷一端开始，她们的脚步不曾停歇，那些山、那些水，是紫禁城里从不可能拥有的景致，我将那些游历，诉诸于笔墨。我猛然想起皮影戏的幕布——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副并不算精妙的千里江山之上，向来是有现成的了。）
“不是叫你们在外头侯着就是了么？”（橙霖脚步轻缓，却在我问过后告知，是婺儿来访。我方才肯搁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请她进来吧。”
【404】

2

【一面走入殿中，一面先声夺人，表明来意】“昨夜晚茶同可可叙话，得知你近来在愁眉节目，想要表演给太后看？我心中好奇所以想来看看，若是方便可愿先让我先欣赏一番？”
【见她停笔，自长案前俯身而起】“可是打扰了？”【与此同时，我踱步至长案边，各色的水墨层层渲染融汇在宣纸上，一副长卷，描绘着着盛世山河的万千景象。只可惜，关于其中讲究的技巧，我皆是懵懂不知。只觉眼前这幅，美感与意境、灵魂和神韵皆有，该是佳作】
【瞧她此刻较好的容颜上，早已不见当日的愁容与暴躁】“上回的事儿，看样子是解决了？”

3郦山姀
“你来了？”（她的到来我并不意外，太华本就是个喜闹的小姑娘，同自己母妃自然也是知无不言。我将手中的小册铺开在她面前，我一向没什么娇羞不好意思的心，便是想看便慷慨予人了去就是。）
（命人将一旁的千里江山图挪远了一些，就仿佛是我从前的岁月离我又远了一步。人便是这样，越是强求着自己不要在意，心里便越是容易矫情地想起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画布给予了故事完美的场景，就像是一幅框，将所有美好圈在其中。）
“从前拙笔，要看随意就是了。”（大抵是所有人都变了，畴昔教我作画的兄长，也早就折笔不再提。）“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来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笑了一声便起了身，久坐案前便腰酸背痛，往炕塌前歪着，这才算是松泛了筋骨。）
（酽茶涩口，唤近橘月来换，自己的口味奇怪，旁人倒是未必能习惯。）“算是吧，向坤宁宫递了规法条案，皇后娘娘那边倒是没说什么，顺着意思照办就是了。总归就是这些林林总总的琐事，眼下便是往宫正司多盯着点就是了。”
（甜杏子不知是不是放得太久甜过了头，甫一送入口便觉腻味，皱了皱眉便推远去。）

【她起身朝炕榻处走去，我并未跟随而至，只在她腾出位置后便走进走下，看着桌上铺开的长卷、册子和笔墨纸砚凝思。幼时不知怎的，偏偏对作画一事无法静心，勤学苦习。每每都是随笔泼洒笔墨，若恰好成画，便是我天赋异禀，若未成便只当释放天性，每每惹得先生头疼，最终便只好作罢。好在令先生欣慰的是，我尚肯在书法上用心】
【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些，算不算是拙笔可由不得我评头论足。宫人端来了新烹煮的茶，朝外头喊了声红奴】“这是上回同你说的君山银针，给你带了些来。”
【我坐着位置不好，却也懒得挪地方。便将茶盏托在手心上】“既是如此，那你可是要两头忙了，也是辛苦。你可忙得过来？若是宫正司那边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5郦山姀
“什么好茶，你倒也舍得送来。”（打趣了一句，同人说笑着，身上也轻松了些。紧绷了许久时日，我尚难得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前些时林游仙要我将那些琐事放一放，我因为规法施行初初的缘故不肯假手于人，眼下倒是松快了这。）
（我便也懒得逞强。）“这些事你管起来有经验些，你帮我瞧着也好，宫正司那边倒也没什么需要耳提面命的地方了，到时他们的卷册送来，我找你帮我看看。”（橘月不知何时又端来了两份果子，暖橙色的杏儿挂着水珠，因着方才那一碟，这回吃起来到是谨慎了许多。）
“慈宁宫不安生，辛苦不辛苦的——总归是叫人心里不安定，其他的便也是如常了。”
（提及此我才觉愁思，秋风吹来了太后的病痛，连同着前朝风吹草动——不能算风吹草动了，那已是足令诸人震撼的事情。前朝旧事我并不了解，可是每一个人的脸上皆是义愤填膺，似乎那是一场撼动天地的浩劫，我难以理解，却不强求明白。）
（是以我只能放任阿瞻去做，即使那是千难万险，即使那里满是疮痍。战争、热血，他幼年里我的许诺，到底是一诺千金，我不可能出尔反尔。）“若非是因着太后这边，我也不会这般没事找事似的搞什么排演。”

【捧了一会儿的瓷盏，感到手臂有些酸软，红奴将茶叶呈上后便欲退回原处，我轻声唤住，并举手将瓷盏递给她一并带下去。而后扶着桌沿缓缓起身，走到炕榻的另一边空位】“自是没问题，届时你差人来告之一声。”
【所谓熟能生巧，其余的还算有些生疏，但查阅卷册一事便是游刃有余，是而觉着是举手之劳才在刚刚出言可出手相助】
“本是担心你忙不过来，但眼下看着你倒是井然有序，不至于忙乱了手脚，那便好。太后那边，你素来走动的多些，想来看到你如此费心张罗，一定心里头也开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