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明书屋翻到一卷金刚经，抄完那以自己的年纪字都认不全晦涩难懂的经书，只为了博居慈宁宫的祖母一笑。卷着装裱好的经书，兴冲冲的往慈宁宫而去。站在殿外，虽是有那想显摆炫耀之心，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让紫苏上前叩起门扉通报。）
（在等着的时候悄声问起了那守着宫门的小太监在惜姑姑在不在，盼望着从主殿出来去小悟阁坐上一坐，把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也送给她。）

（百无聊赖的午后，小憩了片刻便起身去了书斋，即便赋闲，容妆燕服亦是妥帖严谨，立于书案前的背脊未曾于人前曲折过分毫。青叶进殿，说八公主在外求见。我这少有子孙嬉闹，前儿听芳岁她们说起皇帝询问皇嗣，慈宁宫中几棵桃树的事，也不过当作趣事一笑置之，娃娃个个至纯至真，着实有趣。）
（瞧了眼时辰，让青叶将龄莞直接领过来，搁了笔拿了手边的帕子擦擦，绕过书案往外间去，迎面就瞧着青叶身边跟着的小人，怀里还抱着卷册，坐下后招招手）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要找你荣成姑姑？

（随着青叶姑姑入内，行过礼后方上前拽住了祖母的衣摆。我与其他兄弟姊妹们鲜少往慈宁来，是敬畏皇祖母的威仪，恐怕叨扰了她。但是看见她那一刻惧怕就丢之脑后，把卷轴递给青叶姑姑，老老实实瓮声瓮气回道。）
前些时日，莞莞在书屋放到一经书，想着抄了送予皇祖母。

（示意青叶将卷册递来，顺势将龄莞环在怀中，打开卷册，笔迹虽稚嫩，足见用心。）
（垂眸望着小儿发顶，温声问道）为何会抄佛经？经文晦涩，如若不通其义，一笔一划地写下来，还是很不容易的。
（母亲礼佛，故幼时常陪她一起去寺中听禅师讲经，四岁时入内廷住进了庆福宫，我实在思念家人，便养成了抄写佛经的习惯。彼此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成为我与家中的维系，尽管由始至终，我都不信神佛，不需这种虚无缥缈的庇护。）
（但有时佛偈中的道理却可以化用于行。眸光细细看着龄莞所抄，时有低声念出）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再往后关于无相无我之言，舒眉一笑。她还这么小，不该懂这些。佛经用于节制欲念，孩子尚幼，纯粹至极，她理应滋养愿景，活得生机盎然。）
（遂而将经卷合上，抚过龄莞发顶）抄得很好，祖母很喜欢，下回抄千字文吧，老师教过你么？

（被祖母环在怀里，自己也就索性大胆一些，依偎在她的怀里。歪着小脑袋望着祖母，认真的回着话儿。）
令颐同莞莞说，抄经可以给祖母添福泽，孙女希望祖母喜乐安康。
（被祖母问起千字文先生可有教过，细想之下，生怕祖母考问自己的。一边小心翼翼回着，一边觑她的神色。）
还在学习，先生教到了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乐殊贵贱，礼别尊卑。
（眸子一转，装作突然的想起一件事儿，拽着祖母的衣袖，摇晃着撒起娇来，试图转移话题。）
阿兄阿姊都有小字，莞莞还未曾有，祖母帮我起一个嘛！

（听龄莞念出千字文，童声稚嫩，颇有些让我怀念起惜儿尚小时，与我在寿昌宫的乘麟居的那些安静温和的时光，惜儿爱看书，我总会让她将喜欢的书卷念给我听，那些或熟悉或生僻的文字和语调足以安抚彼时的空乏与困倦。龄莞望着我的眼神略有躲避，观后一笑，怎会不知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摸摸她的小脑袋）
念得很好。放心，祖母不是老师，不会追问此句何解，书是读给自己的。
（将经卷交给青叶，牵着龄莞的小手走到桌案边，因为平素习惯，我的这张案子对龄莞来说，高了许多。示意芳岁将圈椅搬到桌边，将龄莞抱起站在椅子上。此时不拘礼数，从后面扶着她取来笔，握着她的小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你年纪尚小，本也不急着取小字，更何况此事合该你娘亲来，不过今日这卷经抄得用心。祖母盼你年年岁岁平安无忧，宜者，安也。
（悬腕写了“岁宜"二字，偏首一瞧，尚算满意，转而望着龄莞）记住怎么写了么？

（见祖母不考问自己学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反倒生了几分羞愧，红着小脸答着是。被祖母抱上圈椅，随着祖母的一笔一划，感受到了祖母下笔的力度与锋利。点点头，跃跃欲试。）
孙女记住了。
（接过祖母手中的笔，又在宣纸上学着写出岁宜。仰头看着祖母，乖巧的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祖母，莞莞写的好不好。

（垂首看着龄莞提笔自己写下了“岁宜”二字，手臂依旧在她身后虚护着，毕竟圈椅有些高，怕她写时认真，忘记自己站在高处，再磕着碰着。她这个年纪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差，是平日里用了功的，可小孩子，夸赞多了难免生出骄傲，便也只是点点头）
还不错，回去要再练练。
（年轻的时候，似乎没有这样的闲情去感悟日常温情，教孩子写一笔字，听她们念一卷书，因夸赞而得到愉悦的回应......这些都逐渐算得上一种趣事。假如人的一生只有一轮四季，或许只有自省和生活的寻常，才能促使人平静地接受将至的寒冬。）
（看着龄莞所书，联系心境，不免想起另一句诗：孤松宜晚岁，众木爱芳春。眸光对上孩子稚嫩的面容，抹去孤、晚之类不合时宜的思绪，将她从圈椅上抱下来）
经卷抄得很好，方才这两个字写得也不错，回去了再用功，祖母带你吃糖麻叶。

（被祖母夸还不错，心里美滋滋的。仰着小脸儿望着祖母，离了圈椅就比祖母矮了许多。环抱上祖母腰间，眼睛亮晶晶的溢满笑意。撒着娇，念叨着。）
那我一定好好去用功，写好了给祖母看。回头我不但要吃糖麻叶，还要吃玫瑰酥、如意糕，啊，还有金银肘子...
（无意间瞥见青叶捂嘴笑自己，就红了脸，施礼告退去寻在惜姑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