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回府后略吃了几口便没什么胃口，摆摆手让阿园都给撤了，折腾一天浑身都不舒坦，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才略显轻松些。半靠在斜榻上，身后站着的婢子用细软的干布一寸一寸擦着湿发，阿园轻捶着小腿，低声说今日合该不出门的。）
（知道她的担忧，毕竟自从有了身孕，前前后后没个消停，头三月吃也吃不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白日里恨不得也要睡过去大半光阴。流水般的滋补往院里送，却没喂进嘴里多少，吃不好人便愈发地瘦，有时恍惚起来，甚至觉得，自己是凭着日光和风吊着这一幅躯壳。我自己倒也罢了，就怕累及腹中子嗣，好在每回请脉，有碍的只有我自己。如今将满五月，胃口稍好些，就是难见丰腴，所以宽衣一罩，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是有了身子。）
今儿是什么日子，能不去么。旁人生养也未见如此娇贵，都五个月了，太医也说现在平稳得很，我去瞧瞧御林苑的奇景权当散心。
（嘴上说着，阖眸支颐，面上也没露出什么散心之后的喜悦欢愉。阿园见我这般，不好再多说什么，我同泰冲的旧事也就只有她最知根知底，眼下还有外人在，她懂得分寸，只说不如端来热水泡泡脚解解乏，夜里头许是能睡得安稳些。）
（没言语就当是准了。身后拭发的小婢子没留神，不小心扯了根，骤然而起的疼惹得自己眉尖深蹙，原本那股子烦躁顿时涌上心头，却又碍于腹中孩子，深吸了口气摆摆手让人先退下。人一走，屋里头静悄悄的，坐起身自手边妆匣取了木梳，拢起一捧青丝慢条斯理地顺着，想籍此抚平心头那点不好同人说的烦闷。）

【眼瞧着行昭这一胎已是稳妥，消瘦的面颊亦恢复了几分血色，方才放心，奔赴营中，数月来积攒的琐碎事务便像将倾大厦似的扑面而来，又是月夜，并未像往日里一般于营内安歇，反倒是披星戴月急着归府。卸去了软甲，听着下头人一样样汇禀着今日福晋处的事，再聆得“自宫中回来后，好似福晋脸色不大好”时，微顿了顿】
【惴惴不安的迅速沐浴，换了一身长袍方才折返回后院。孕中的女人娇气的紧，她则更胜一番，矫情起来，连外头的尘土味儿都能叫她干呕许久。待推开阁门，绕过屏风，瞧着阿园正端着木盆儿搁在地上，行昭背对着我独坐于妆台前着单薄寝衣手持檀木梳正出身】
【观其镜中神色，却是有几分倦色，掺杂着，烦闷？皱眉上前，宽掌落在香肩上，小力捏拿为她松解】怎么？今日累着了？
【自她有孕时起，我便是如此小心谨慎，诚然是她孕中辛苦，一日复一日的消瘦下来，叫人心疼，近些日子却是因为孕妇的脾气委实变得火爆异常。我只寄希望于，待她成功产子，能将往年那温柔小意的行昭还给我】
【自她手中抽走了檀木梳，下颌贴在她香鬓】我瞧阿园备好了水，泡泡脚解解乏吧。

（肩上一热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下意识不悦，似乎还盘桓于方才被扯着头发丝的烦躁中，抬眸瞧清身后站着的是泰冲，居然没有心头一宽。这要是往昔，半日不见如同隔了三秋，一挨着眉眼里都是笑，非得起身挽着胳膊说些又软又腻的记挂才足够。）
（稍稍偏首，干净衣衫透着股清爽的胰子香，仿佛终于碰上件让自己满意的事，面色平和了些，透过镜子望着人点点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倦怠是真的，所以贴过来的时候，还是往他身上倚了倚，肌肤透过来的那点热度无不贪恋。转过脸瞧他，微凉的前额蹭了蹭他的颈侧，心头蓦地柔软起来，低声应着）
嗯。（空出些心思专心相待时，自然而然地发现他今日似是也有些疲惫，下巴上胡茬冒了尖，也就这种呼吸能胶着在一起的距离才能看得分明，指腹撷过，难得”善心温顺“）你是不是有些累？不必管我了，去歇着，反正有阿园在。
（起初是睡不醒，如今是睡不好，也曾想过要不要让他夜里别来紫苑，尝试几回，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平日好好的时候尚且算不得大度，现如今患得患失没个准，哪能将攥在手里的再往外推。）
（额娘前几日来看我，只说这折腾的架势与原先她怀我时差不多，孕中便能安稳些。本是宽慰的话，反倒让我生出更多的畏惧，额娘不仅生我时凶险，当年生行妤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险些就见不着人了。可我这些没个准儿的胡思乱想又不能跟泰冲说，说出口我都怕犯了忌讳不吉利，只能自己憋着自己劝。）
（今去御林苑，想着散心纾解，碰上玉黎时也没觉得多难受，尤其是把话说开后甚至舒畅了一小阵。结果自己回了府，又哪儿哪儿都不痛快，攒着一肚子没着落的惶恐在五脏六腑里乱撞。如今抓着”罪魁祸首“，看他劳累还得继续憋着，憋也没憋全乎，都没注意自己面上挂了相，嘴上说着让他去歇，手攥着他的衣袖就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末了，还硬撑着又催了句）
你去吧，我没事。

【看着她多少有些口不应心的行径，不禁哑然失笑。拢在她肩头的宽掌拍了拍，而后弯腰将人整个抱起，仔细小心的放在榻间。若是如我当真应从了她的话，想来今儿一晚到明日午间，小姑娘都会气鼓鼓的埋怨我不解风情。说来也奇，我曾以为的，对她倾心的脾性，如今掉了个，却仍旧叫人欲罢不能】
【半蹲半跪将木盆挪到她脚下，替她除了鞋袜，露出一对儿白莹莹的小脚，脚掌之上脚踝之下正肿泡着手指印下去，一个圆圆的小坑儿半天回不过劲。蹙眉抬头看她，问道】怎么今儿肿的这样厉害？
【满面愁容仔细的试过水温，而后将双脚捧在木盆中。站起身净了手，跟在她身边坐下，揽过尽卸朱钗的雪颅，一掌摩擦着凸起的孕肚】额娘说瞧着你这肚子较之旁人同样月份的更大些，叫你要小心才是，日后...
【垂目睐向怀中的女孩儿，却只瞧得见两弯羽睫】若没旁的事，也不必去宫里请安。
【紫禁掖庭的规矩大，从不会吝惜任何能展示泼天权贵的机会，纵是大腹便便的孕妇，也不得幸免。可但凡想到她孕中如此难熬，却仍旧要秉持礼法行规履矩的辛苦，便心生怜惜。捉住她拂在肚上的小手，交叠盖在一处】若是觉着无趣儿，便请你闺中的姊妹，再不济还有隔壁雍王府...
【一愣，兀得想起隔壁雍王府的嫡妃、她闺中的姊妹，所指何人。慌挫而匆忙的去偷瞄她闻后的神色，月上柳稍，万般寂静，却好像能听见自己怦怦乱跳的心错了拍，连忙寻了个旁的话题找补】
嗯，岳母这些日子可还忙？不如请她来住些日子？

你是不是忘了，今日太后宣京中宗亲命妇入御林苑，赏各地进献的珍禽异兽，少不得要多走几步路的。
（是觉着自己无碍，又想着既嫁给了泰冲，承了靖王福晋的名头，总不能事事躲闲，贵胄间女眷的往来本也是有必要的。更何况太后宣令，皆是恩典，做小辈儿的哪能不识抬举。）
（足尖划过水面，屋里头只与他相对，不说话时便安静得很，还以为今日能有个圆满的终结，谁料耳边的话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合心合意了。我本来都已经没事了，已经将那些莫名其妙的烦闷好好地压了回去，偏有个最要紧的人，与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头炸了刺儿，还没说话就先把交叠在一处的手抽了回来，身子也不软绵绵地倚在泰冲身边，手掌撑着床沿微微往前倾，正好拉开寸许距离，也不瞧他，兀自说了句）
我今天，就是与玉黎一同逛的御林苑。
（这件事在我看来分两面，我可以提，可以与玉黎化去所有的尴尬和不虞，将所有的话说得清楚明白，从此安心地做旧故好友，但泰冲不行，最起码这几个月不行，又或许唯独今日，唯独当下不行。）
（他自己肯定不觉得有什么，但往昔这么多光阴，我是坐在一旁，听着他一字一句同我说着自己对玉黎的感情。所以放不放下，看不看透，是自己与自己和解的过程。这个过程并不美好，甚至充满了卑微和质疑，往深追究，我当初既然是玉黎的朋友，在发觉自己的感情后，应该离泰冲远远的，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这件事，并不能被我当做冠冕堂皇的理由，整个过程，我无疑是最卑劣的——因为不可控的情感，觊觎本来不属于我的人。）
（先来后到的时机不予的成全，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平复。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爱，由始至终都无可指摘。）
（为阴影遮蔽的脸上，眉紧紧蹙着，随即摇摇头）额娘前几日刚来看过我，我不用旁人陪着，我自己可以。（语调与人一般变得生硬起来，并不想让过于敏感的情绪累及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泰冲。可有孕在身的负累让我难以分出精力克制，它处在失控的边缘，一不小心就要把人变得面目全非。论到底，我想让他看见的，是我爱他的一面，而非一个刻薄尖酸、无理取闹的自己。我不喜欢。）
（并没有转身看他，还是半低着头，略抬手轻推了下他的小臂）我夜里头睡不好，你又占我半边榻，要不你去...（话都没说完，其实已经委屈上了，抿了抿唇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与玉黎一同逛的御林苑。”闻言左眉高挑，并未看她，只点头应道】你们是自幼的交情，想来见了面有许多话叙吧。
【强自将一番话说周全，试图滴水不露的将这个话题放下。又或者，是我生平头一件的愧怍之事，便是在情感上后于她一步的倾心，若是人生可以预设，我亦不会将当年那桩桩件件的荒唐事与她细细剖白，成了今日被她拿捏的短处。可——】
【窥她面上怫然不悦，不知到底源于连日来的孕中辛苦，还是旁的甚么。明明自婚后我二人默契的将往事搁下，从未再提起过，我竟然天真的以为，她亦能从善如流地潇洒应对，可观她眼下的反常，想来我是高估了她。可到底是有几分委屈，是命运的际遇无常叫我后遇见了她，如何能尽数都怪罪给我？】
胡闹甚么？【轻声呵斥了一声，径直站起身来】我体谅你身子重，你也不该如此矫情，你叫我去哪里？沈氏处？还是回书斋？【折颈看着那张白到透明的脸，未染胭脂时难掩幼态，她本就是个小姑娘，捻酸拿醋也不是什么大过错，想到这倒是哀叹了一声】昭昭，我今日累得很。
【哭丧着脸看了她一眼，终究是败在那高挺的孕肚上。撩袍蹲了下来，将一旁搭着的白巾子抽来，打水盆中捞出一只白嫩的脚丫一点点将水渍擦了干净。诚然，在我的认知中，从未有一时片刻会有这样卑微谨慎、曲意讨好的时候，手上一重，捏在白皙的脚掌上】窝儿里横的矫情鬼儿，除了你，谁敢如此跟我说话？
【眼看着那脚背迅速的泛了红，生怕她又要嗔怪，连忙拿巾子盖住】

（“你们是自幼的交情，想来见了面有许多话叙吧。”这种胡诌的鬼话，大约也只能从泰冲嘴里说出来，才显得又荒唐又合情合理。我同玉黎叙什么？叙他当年是怎么追着人不放，从宫里堵到宫外的事么。企图平静的心绪像一张骤然被捏成一团的废纸，每一道折痕生硬地交错着，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平展的模样。）
（若到这会儿，我尚能因为自己的缘由忍了最后一分，他霍然起身斥我胡闹的一瞬间，眼下这一桩，大约就没完了。抬眸瞧着他，方才那股子伤春悲秋、自苦难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吹得荡然无存。哀叹也不管用，说自己累我更懒得听，一股邪火从心窝里窜上来，烧断了最后的自持。抬起另一只还浸在水中的湿漉漉的脚踢在他半蹲下的膝头，因为动作有些快，还撩了他一袍子的水。）
（属实说，这一瞬间我其实是蒙的，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清醒时也不敢放纵到这等程度。但，事已经做了，踢我也踢了，伸出去的脚也收不回来了，撑着一股劲儿，把被他攥着的那只脚一并收了回来，盯着他说了句）
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还能管得了你，你不走，我走。
（自有身孕起就没见自己这么利索过，还没等他反应，甚至连绣鞋都没来得及踩上，赤着足就要往外间去，地上凉得很，寒意顿时从足心窜上来，难受得要命。可我确实生出了后怕，不敢面对方才被自己踹了一脚的泰冲，私心想着不如先去书斋躲几天，实在不行明天一早我回叶何。）
（方才气势足足的，起身没让他看到脸的一瞬间就露出了慌乱和后悔。泰冲说得对，我还真是个窝儿里横的矫情鬼儿，该不会泰冲从小到大只挨过我的踢吧，他额娘会不会也打过他，或者他三哥，反正不管是谁，只要别只有我一个人就成。脑子里乱糟糟地盘算，气是早就没了，光余下些失措后的懊恼，没留神小腿磕在了床榻旁摆着的圆凳上，倒抽一口凉气，疼得脑仁都是麻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这一疼，还把人疼冷静了。转过头，红着眼眶瞅着泰冲，乖巧的和方才判若两人，未语声先带着些鼻音哭腔，嚅嗫地说了句）我错了.......

【眼瞅着那白胖似一只刚出锅的蒸饺般的脚丫子，一脚蹬在我膝盖上，力气并不重，不至于将我踹倒。可这一股子邪火却按捺不住了，叫我这样的爆炭性子委屈到眼下这样，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儿了，更何况，她那一脚将小半的洗脚水尽数抖落到我衣袍上】
【在她起身赤脚挪开时，凭着一腔怒火一脚将那木盆踢翻，将白巾狠狠跩在地上。耍脾气是吧，小爷自打落生还没在这上头输给过旁人。冷眼瞧着大腹便便的女人赤着脚屋子里打转儿，像极了没了主见却仍旧火爆的京巴小犬，直至耳闻闷声撞击，随后是女人冷声呼痛，急着回头去寻。径直撞上那一对儿满盛热泪的杏眼，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冷着脸上了前，一把将人抱起搁回床榻。揽着腿弯将寝衣拉起，露出纤细的小腿，膝盖下一处红肿】活该！【嘴上恶狠狠咒着，手上却轻柔的用掌根揉着，力气重些，身后的小人似乎是痛而抽气。并未理她，一心揉着，心底却仍在腹诽她蛮不讲理】
【直至瞧见小腿无恙，便从膝盖上推了下去，仍旧是冷着脸，踢了鞋盘腿坐在床尾，也不看她，怒着一张脸瞅着床下。被撞外的凳几、被踢翻的木盆，以及，一地的水渍。好似无不昭彰着方才二人的愤怒都是如此真实的存在，而非可以轻易拂过的泡影】
【好半天，余光瞥过缩在床头偷偷看我的人，肃着脸斜睨她】看什么？我坐这也耽误你事吗？【看见膝边那一双裸在外头的玉脚丫，不悦的抬手扯了棉被盖】还不睡？还有力气闹脾气吗？

（被骂一句“活该”也认了，老老实实坐在榻上，也不敢吱声，要不是因为实在有点疼，我能憋着连大气都不出一下。温热的掌心揉散了骤然涌起的痛感，松开后心里头空落落的，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加上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就更不敢提什么非分的要求了。）
（他背对着自己坐在床尾，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其实不看也知道，肯定是生气了，生大气了估计。泰冲什么性子，别说我了，满京城随便逮一个问问都能说出个花来。屋中的安静气氛让人更加局促紧张，脚凉冰冰的，都没分出神找个地方暖一暖。他突然出声还吓自己一跳，但说的话就有点......立马收敛起差点飘飘然的心思，生怕待会儿再让他看出来，肯定要与我不依不饶。）
（脚被盖着，摇头否认他坐在床尾耽误我的无稽之谈，甚至觉得他可以坐在床头，就是挨在我旁边的位置。）那....那你不睡么...（说完这话，在他的注视下特别自觉地往里挪了一点。）
（诚然，这会儿要是装一下肚子疼，或者哪儿不舒服，反正事关孩子，他总得暂时搁下这些纷争迁就些，可我不想这样，也做不来，我可以老老实实地认错，但是不能拿这种事装可怜骗他，更何况平日里折腾我的小崽子这会儿倒是十分消停，可见也是不爱添乱的。）
（泰冲没理我，我就觉得他可能真的要走，方才还气势汹汹地把人往外赶，这会儿留不住反倒慌了。觉得眼睛胀得难受，略微眨了眨，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愣愣瞧着手背上的水渍，仿佛撬开了什么闸。）
（今天过得一点都不好，仿佛都错了位，原本都可以好好的，偏生是我多心生了事端。等不来回应就低着头没再言语了，甚至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认错的话，他实在没必要原谅我。眼睛被止不住的眼泪蛰得又痒又涩，抬手一揉，脸上湿漉漉的。）

【诚然我眼下觉得脾气过于和善了，她说我占了她的床铺不得好眠，我便屈居床尾，斜睨着这小丫头面上的好多变化。直至那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儿砸了下来，好像是正热的烈油，一下下打在我身上、心上，留下一个个坑疤。那些勉强支撑我倔强不答的怒气，渐渐消散了开来】
【叹了一声，极缓又慢的爬到她身边去——我知道她说的话，是叫我来她身边，而不是去外头安歇。初初有孕时，她肚子并不大，孕中难受夜里总是身上冰凉，最愿意裹着被子往我怀里钻，如今月份大了，侍产嬷嬷早早便告知叫我二人不许亲近，如今却也是无奈，将整个人包裹住拢在怀里，宽掌一下下抚顺着那单薄的后脊】
好了好了，莫哭了。【我并不知道孕妇的脾气到底是源自在何处，许是宫中有人说了什么，又许是因为她拖着大肚皮尚需四处走动没缘由的委屈，却偏偏想不到玉黎那一处去，大抵是在我心中，那一段有缘无分的情意，早早便有了了结——是我夫妇二人共同的了结】你今儿可是真的气坏了我了。
【一壁箍紧了臂膀，一壁赌气怨声道】发脾气、摔东西，怎么都行，你怎么还叫我往外走？我去哪？我又能去哪？去了侧福晋处，你还不自己酿一院子醋呛死我？
【行昭姑娘时并非捻酸之人，而今快是要做额娘的人，却反而小性起来。可为人夫，我到底还是盼望着她自私一点，霸道一点，若是如那寻常的王府福晋那般大度宽广，到底是辜负了我二人多年的交情】再者说，我要是不在这，你晚上要是脚又抽筋儿怎么办？谁给你揉？你也不好好想想便往外赶... ...
【想到这些日子里我体贴的行径时，颇有些自得意满】再者说，我如今事事都顺从着你，你还不自足嘛？还那脚踹我，你可紫禁城打听去，靖王爷都是踹别人的份——【见她要恼，连忙收口再度安抚】这也就罢了，我还给你端洗脚水擦脚，这些都是我对你的好，你且得记得才是，日后说与我闺女儿听若是做不到的，不嫁也罢。
【一想到她腹中所怀的，乃是我的骨肉儿女，不禁心生柔情万丈。落在那凸起的肚皮，摩擦着】瞧着比往日里更大了些，你说他生出来，是更像我还是更像你呢？若是个闺女，我倒是盼望着更像我一些才好，这样出去了也不吃亏。
【低声笑着，可见怀里人未有回应，方才直起脊背去瞧，只见怀中娇憨的女人面上的泪痕未干，却是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之中，想来她这一天经历太多，过于疲累了。凝向那张粉嫩的娇唇，心中跃跃欲试，低头贴在白嫩的玉颈上狠狠一吮。位置刚刚好，明日穿什么都遮挡不住】
【气我、踹我，还能让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