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与严节的博弈于跌宕起伏的阴晴中纠缠着告了一个段落。胜负已分，胜利者昂首挺胸，身披阳彩迈着高昂的步伐挺入春和景明的烂漫中。没有人可以拒绝春的热情，我分暇望向窗外一枝碧桃，如斯想。】
【春日也是易犯困的。用过午膳尚未沏茶，琢磨着最好不过无人到访便可趁着这迷糊劲儿悄悄眯个盹儿——刑部大牢修缮事定，摆在眼前的差事不外乎军械报废、河道清淤，皆未至火烧眉毛，歇歇不迟。】
【正欲埋头忽闻皂靴跫跫，猛然抬头向窗外递送着眼风。】仲颖兄！【故作振奋似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代张道均
【和风暖日，绿柳悄然成荫，等闲皆识春已到来。春乏秋困，夏盹冬眠，四季无常人却不变。徐州一载即归京，借亲耕施生耕人行秋麦春稻，颇见功效。惜居徐州时日较短，诸事难尽控弦。】
【按压颞颥驱除几分乏困，差遣主事整理各营送来的卷宗，各营军械损毁严重须废弃，当尽数汇送工部。长廊未至尽头，声却教春风送来。】
更甘图吉，今日你在当差——正好。
【窗前站定，笑答。】兵部方汇集各营损毁军械，这才送来工部，要扰你片刻了。

【张道均像一阵风。如果再确切些，理当将之视为一捧清风，迥别于掀起惊涛骇浪的天帚迅飚，近而沐之——嘶，自然而然地我亦不敢大声说话。】
分内之事，你先坐。【自顾起身为他挪了座椅，客客气气地招呼着】怎么样，今年的数目……
【脖颈微微一探，企图从他这那张严谨到挑不出错的嘴里撬挖些许“概括”。较之初当差时的一板一眼，三五载来熟能生巧，亦得暇忙里偷闲择闲处打趣一二。】
我怎么瞅着你晒黑了？春日里太阳阴辣，专挑拣这细皮嫩肉——着实是不应该！

【晷景似箭，昔时熟谙的工部已然变化。不过一载，适才越过门槛后一路遇见的陌生面貌不知凡几。虽大多是些书吏主事，也可窥更替之快。绕进里屋，吩咐主事将卷宗摆在案上。】
【落座。】除却箭矢消耗远超旧年，其余废损数目波动不大。
【从“公事”到“脸黑”的谈笑着实跳跃过快，片时愣神后侧首与他相视，摇首只觉*笑。】
前些时候亲耕礼劝农勤耕，徐州顺应播殖宵兴纷勤，整日晒于春晖之下焉能不黑。【短暂地停顿，定睛打量他一眼。】亲耕之时*像没瞧见你，去哪儿躲懒了？

【彼时未沏的那壶茶因是友客造访殷勤呈抵案前，茗汤新沸悠哉冒着热气，然因春日烂漫无需滚烫作陪，便姑且置于旁侧转而应他】
可惜那几日未在京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罪状我确实得老实应下。
【农忙时节琐事缠身无需逐一与他解释，至于春耕“躲懒”得失各半，分身乏术如何左右周全，一笑揭过】
万岁严于较射，箭矢损耗见长亦是情理之中。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来，我瞧瞧。【作势朝他伸手讨要军械载录文册，核实数目“文章”不少松紧盈亏亦当有所考量。】

【工部掌天下工程，难免东驰西聘，遇工程庞杂数月难尽。畴昔司职工部，知工部事势。亲耕已过，眼下的热闹聚集在春浓之宴。】
工部之职奔走六合本是常态，何来罪状一说——哪儿又须修缮了？
【惯来夙重骑射，选举考中便有“士子应试，必先试其骑射”一说，教演精勤亦是各营之本。不扯闲话，入正题。】
需废弃的军械我嘱人待会儿送来，【从案上抽出一本卷宗。】这本卷册写着各营缺少的军械，各营训练将近催得紧，你透个底大约何时能送来工部？

去岁苇税遗留的差事，开了春总得收尾。
【“收尾”二字言之含糊，实际上大抵需京畿亲抵的摊子泰半算不得风光。树建功绩更算不上，只当是工部琐事中并不起眼的一件潦草揭过了。】
且宽心吧，至多半月耽误不了大事。
【实则已往宽了说。不欲他纵使催促兀自将话一堵往来皆是“苦衷”】留我几日整理分装，再紧些真转不过。不然便要问你讨借人手了。
【叫苦连连的本事却是同他兄弟学的。甚至无意识地效起张道沉的口吻，是恳切的、真挚的语调。连带皱起长眉、频频摇头的动作假演得亦不差分毫。】

【道沉的口吻教他学了十成十，失笑。】我若不是知道你不是他，旁人还真以为是道沉呢。
【晷日无休，至今身入庙堂当也数载，予前朝诸事心中稍有丈量。八旗铁骑素为倚仗，所谓兵者未动，粮草先行。予眼下所言，此等兵器便是诸位将士手中的"粮草"，器不利，何以杀敌。】
倒也不是我催促，只是营中那些将士你也知晓是什么性子——
【似乎是想起了各营来兵部的情形，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只能尽量帮你拦着让他们不来工部敦促，你这儿也尽快些。

得，需劳张兄替我回恺颜府一趟，将那被褥什么一并抱来。我估摸着至多赶三五夜，定能妥当。
【自顾将那卷宗收妥，未急于琢磨什么剩落的七七八八便皆是玩笑话了。细碎条目逐一核查尚且不足畏惧，难得是人手差遣——七嘴八舌闲散有余，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如何得成，不过张口空空画饼。】
不成，我那母亲管得严。要不，这几日我躲着点？
【一番自问自答，率先将话堵死。明面儿上虽不敢满口应承，亦知他不好糊弄，几番往来适才松口，正儿八经允诺。】
十日，你等着吧！

【眼见他将卷宗收拾起来，又一通自问自答将我往后的话全堵了回去，自知没有再更近一步的可能，也断然不会将他逼迫得没有退路，欣然受下这十日期限。】
得更甘图吉一诺，我自然放心。
【不论是送废弃的军械亦或是讨要各营所需的军械，派遣的差事已然完成，不在工部久待站起身与他告别。】衙中还有他事，就不再叨扰你了。
【伸手按他肩膀，笑道。】更甘图吉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