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开！

还能不能开了

坏事不出门，宋清晏叫人打了这回事在长安坊间传了个沸沸扬扬。
我头一回听，还是在朝会上，第二回便是当晚的平康坊了。
“天家的俸禄不好吃，朝廷的官不好做，管你是六部还是大理寺，文官还是武官，进了宣政殿都不一定能囫囵着出来”——这又是我在茶寮喝茶时听到的了。
那一场朝会我并未在列，再去时宋清晏便告假了。
茶寮那几人说得不对，我有时极难容忍旁人在言语上犯错，随即便讽了一句：“那位宋掌固摸不清为官的门道，也难怪有此一灾。”他们又不服，问我可是做过官？又问过我可是认得宋清晏。
再不去看看人的热闹便说不过去了，我带了点西市买的瓜果往宋府去。大抵这几日来看望宋清晏的同僚不少，门房只是简单问过我是哪处的职官，便轻易将我带了进去。
“大人平日跟我家郎君走得可近？”半路上，我听小厮问。
这要怎么说？
我低头看了看随意买的折价瓜果，违心道：
“极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起初我并未领悟到小厮问这句话的意图，直到他将我径直领到了宋清晏的卧室外，这便十分莫名其妙了。继而他又解释，说是他家郎君这几日带着伤出门迎客太过辛苦，既然是好友，便不必去前厅了。
我：“……”
“如何迎客这件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郎君？”
再继而，我便听到了屋内那一声朦胧刚醒的呵欠声。
“……”行吧。

再dd

我误以宋清晏的好友自居，进了他这间带着药味的屋子，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如何态度对待做客的友人的。
还好我不是。
在他看清是我时，怔愣了片刻——我便知道，在他眼中我更加不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想我是很有的。
因而我没动，背着手平静地看着他，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挑了一下眉。
直到他带着咳嗽的余韵说了声“劳驾”，我当真如多么劳驾了一般，磨磨蹭蹭走到门边，扬声道了句：“宁鹊，你家郎君叫你泡壶好茶来。”
哦，方才走进来时，那小厮是说过他名字的。
说完了，我也没有走近，就斜斜靠在门口，抱着臂看他一副邋遢模样，又仔细看了看他面上的痕迹，以及那一副“我病得不轻”的模样。
裴将军手劲儿挺大的。
“啊？”
我正出神，又被他的话唤回神，下意识道：“哦，对……”
嘶……
话头起来，我又不好再装模作样纠正了，只能摆出副讨厌模样，对着他笑：
“宋大人说得不错。这不是前车之鉴嘛，乔某入仕不久，正好来您这儿上上第一课。”

我见宁鹊端茶进来，屋中有一瞬的静谧尴尬，但我没什么可尴尬的，显然宋清晏也是；尴尬的人只有宁鹊罢了。
茶水摆在桌上，我没喝，只坐在他对面托着腮再仔细端详着他。
“你急什么？”
宁鹊关上门，我才好说话。
“这才看了个开始——我是说笑话。”
若是想知道朝会打起来要如何解决，我自然是不会到他这里来的，便会学那几位告假的主和派同僚一样，回衙署翻翻卷宗落个清闲；此时能来探望宋清晏的人想必也没有几人身上不带立场，他一番言论成了朝会上文臣中最委屈的一个，便也成了某些人眼中的众矢之的。我并非真是他友人，同前面几位探病的同僚一样，也是存了别的心思的。
“宋大人……”
“欸，宋郎你闭什么眼啊？”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摆上一副笑嘻嘻的脸，先逗着他：
“宋郎卧病几日，圣人赐了不少东西吧？别不舍得用啊，宫里的可都是极好的东西，用了好得快，你看看你……”

我见他是真没有什么精气神同人斗嘴的，原本来之前打好的腹稿也失了用途，只好颇有些可惜地先将宋府上这一杯好茶喝了，才故作姿态地叹气摇头。
“行，你今日是真的无趣。那就歇歇吧，反正大理寺少你几日也照转不误。”
结果他又在胡乱猜测了。
我就想，裴将军应当再用力些，叫他平日在家躺着的时候，莫要将脑力放在旁人身上，胡思乱想。
先前纪旻也提过叫我自荐监军之事，我是心也不愿，力也不足，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却不知道为何旁人一个两人都爱将此等倒霉事往我身上扯。
“我去随军作甚？！”
“自古军权政权最难协调，即便真要有御史监军，圣人为了放心，也应当叫那些主和的去吧？”
圣人放不放心我不知道，总之我便是能安心了。
“欸，你家这茶什么味啊？”
或者他这话中的味便不对，我忽然失了再探病的心思，站起了身。
“你今日这乱想的，可别同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