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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场能从月初演到月末的戏。雪中送炭?(不是)


IP属地:浙江1楼2022-02-04 21:55回复
    (她是在这明宫朱门里苦熬蹉跎,仍求不得的人。)
    (也许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轶事,乐志斋的邂逅,观花殿中的一局棋将我与薛氏之间,牵扯出一道羁绊。那是我对于“固守软弱”的“钦佩”——只因她是这宫墙内始终不曾改变的人。)
    (从十二年到二十一年,这九年光景我走过很多回宫中的甬道,从螽斯门到麟趾门,从百子门到千婴门。但这长乐宫,于我而言,却是第一次来。庭前矮山堆绣合抱的一株宫墙柳,兴许是自那场滂沱后便渐渐消磨。十余年的期盼一朝尽落空。枯柳失春,也不再为何人等。)
    (那匾额上涂金漆的是“长乐”,可她该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受到,她其实从未拥有过长乐。)
    (白术、当归、山药、炙甘草、枣仁,珠帘屏风后是医治妇人小产的中药所散发出的味道。观她面色憔悴,形如槁木,轻抚上她的鬓发,再伸手去探向她的额头,方轻舒一口气。触及榻边的那碗药时,才觉已凉,叹。)再好的药石,也难医沉疴。
    (那日坤宁宫的朝贺有多热闹,如今长乐宫的榻前便显出多悲戚。腊月封后,便入正月。她在病中,应无暇顾及宫中节庆琐事。使蜉蝣呈上春联。)临近新春,我题写了春联一副,猜想你应该需要。(再让内侍将食盒交予她随侍之人。)还有这百事大吉盒,盛有柿饼、荔枝、桂圆、栗子、熟枣。你若觉得药苦不肯喝,便先吃一口果脯蜜饯。
    (可我知,这些也并不能让她真心欢喜。)我向来不会劝别人去看开些什么,如今你要哭便哭出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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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5楼2022-02-09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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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一点点
      是谁来了?(我虚虚地倚着隐囊,偏靥问长生。长生应是“庄妃”,倾过身,想将这碗未饮的药收走。可白瓷碗仿佛在掌心被黏住了,我安静地捧着它,连起身、下榻的力气也没有,要她将庄妃延邀进殿)
      (金栀堂的内殿、外殿之间,不曾以软绸的帷幄隔挡,也非风过处时能窸窸窣窣敲响的翠玉帘,而是一扇能映照出人影的山水屏)
      (待她趋近时,山水屏上那只清瘦的影恰垂着颈,向来谒的人道请)
      庄妃。(怕她担忧得太过,便也只将瓷碗从指尖剥落。汤药像一面深幽的镜鉴,可以照出一个勉力笑着、寂岑岑的一个我)我没有这样瘦弱的。
      谢谢你的春联,金栀堂很需要这个,往常……(若是往常,哪怕未施胭脂翠黛,也仍是持着莹润、似春桃的颊,和澹澹生光、宛有水色的眼;若是往常,在暮冬还未至时,殿内会早早裁好宣张,朱砂、镇纸也是齐备的,供我搦笔练字,俟候岁首的临近)往常,这些都是我来写,今年却写不了了。
      (窗牖外,大雪积得皑皑,好像能窥探出人的心事)
      其实不是身体的原因,是我没有办法。(春联的字迹很好,题落的寓意也好,探指去够、拿指腹慢慢摩挲着这副赤色的纸张时,却蓦地有些怔忪)
      只要拿起那支小毫,想记得的、想忘记的,我都记得分外清楚,笔端也尽是他的字。(匐拜新后的我没有哭,与陛下争执时也很是隐忍,眼下,却在她轻声的太息里“丢盔弃甲”。莹珠一粒、漫过一粒,先是轻轻的哽咽,然后水倾如注、四海潮生,仿佛又回到那日的雨里)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IP属地:重庆9楼2022-02-11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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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没有这般瘦弱的,勉力地笑着藏起她的脆弱。我没有追着去辩。反倒想起观花殿的筹谋,对于她的构陷,便觉有一丝亏欠。我听着她说完了所有,才迟迟启唇,却并不以怜悯的口吻去说。)
        在乐志斋时,我便告诉你,“既已知大多时候都未能如愿,却仍坚持...,也会失去许多。”。你大抵也能料到今日,可你还是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经纬纵横的棋盘上落下了那个失字。她没有求胜之心,也终究没能守住她想要护住的东西。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再看向春联,似乎上面的寓意如何,也跟着不那么重要了。我在她粗浅描摹的回忆里,仿佛窥见她与少年天子的那段深情厚许。可黄粱舂碎被朔风一吹就散了,南柯也难挨过岁敝寒凶,悄然枯去。一个元字,成了一句空誓。)
        (山洪倾泻的一瞬间,长乐宫的檐上像是开始落下第一块瓦片,接二连三地、前仆后继地坠落,深陷在雪地里,听不见声音。有时候,失望就像是将拳头打在棉花上,期望能感到疼,却也始终得不到回应。)
        (殿外的凛风积雪压得紧实,金栀堂的细火微苗在她泪眼婆娑间变得模糊。翠玉帘的郁、山水屏的青都已被照得浑浊不清。这样也好,总好过屠门大嚼,再用回忆去“医治”自己。)
        (我没有递给她巾帕,只上前拥抱,手轻拍着她的背,垂眸絮絮地低语。)没有办法,就不要去想办法了。我知道...(她泫然里藏不住的悲,让我似又想起很久前的一段过往,久到我几乎从未在明宫的这十载年岁里记起,我曾也蹈遍山海,寻过一个失散的人。)
        我知道,你已有许久不曾这般好好哭过了。(我也知道,我已有许久不曾这样,沦肌浃髓。鸦睫在不被灯火照拂的一角,黯黯地低垂着,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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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2楼2022-02-12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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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言间,很艰涩地一停)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眼是未竭的两眼山泉,汩汩、潺潺地冒出清泉,继而濡湿她衣袂。彼时在那局棋未能说清、在她提笔落下“失”字后未能陈尽的,那个关于“未能如愿”,被我吞入咽喉、肺腑的缘由,今时,今日,终究能予以彰明,用孑然生泣的语调构筑、剥离出很自我的苦楚)是我在奢求,奢求他给不了的东西。
          (“陛下已经给予金栀堂很多东西”,甚至,是除却后位他能给予的所有。我曾与文宜这样剖白,也周而复始地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
          哪怕是在奢求,我也依旧可以难过的(我将自己陷入庄妃满怀的柔软,在她如絮的低诉中慢抬颌,声凄凄地问)对吗?
          (我仍旧清晰地记得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记得一场滂沱骤雨里、躲避檐廊下的相拥,他眼睫同滚珠的荷叶一般,被滴雨沾湿;记得被小楷添得细细密密、丰盈的浣花笺,丹墀前的久候;记得小心翼翼护在襟口的花,与他滚烫的掌心……)
          你帮帮我吧,庄妃,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要再这样了。(金栀堂内好似落了一场绵延、淅沥不绝的雨,哪怕碳火仍燃,将我、将她的鬓发与衣襟都溶入寒意彻骨的水中。聆罢后句,只攥紧她衣摆,羸弱却固执地摇摇头。那些记忆理应像挪出乾清、束之高阁的小案一样,哪怕曾经如何地珍而重之、如何地割舍不下,也早已在掖庭经年累月的蹉跎中蒙尘)
          我不要让往后的日子里尽是他的影子,我……(一副沉疴的身体要带病多久,一段跗骨的回忆又要令人溃不成军多久?)我会熬不下去的。


          IP属地:重庆14楼2022-02-13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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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15楼2022-02-13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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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情是不可轻易揆度的东西。)
              (坤宁朝贺上,她端持静坐着没有哭。然自那时,旧伤便再难以被抚平。一切,也都再无转圜的余地。如今她自肺腑、喉间、口中道出那个奢求,又像是在重新揭开未愈的伤口,内里是早已溃烂的开端。这样的奢求,对于她来说,已然是难以承受的。)
              (可除却方才那恍神的一瞬间,在我眼里,这一切都是了然的清明。我没有因为安慰她而感到怜悯、心软。她的眼泪将我的衣袂洇染出一点、一滴、一片的深色印子。那些印子里的,是她反反复复,不愿舍去的回忆,是对天统的无望痴想。但衣会有干的那一刻,衣上的沉垢也会有由深至浅,由浅及灭的那天。)
              (日久岁长的固执,徒劳无功的挣扎,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显得十分不值,甚至是愚笨。大抵是因为身处局外,并不能将悲欢与之相通,反倒不如扑火的飞蛾,为舔吮花蜜跌足坠入花芯深处的蚁更能够对她的“坚持”感同身受。因为,她同它们一样,都是甘愿的。她在这场爱欲的盛宴中逆风执炬,终究要因“求不得”而受到“追谴”。)
              (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想要留住当初的甜,便要体味如今的苦痛。兴许对于这样的兰因絮果,所有人都不以为然,元妃的悲,是注定的。因此可怜她,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她若不想再这样下去,也便只能忍痛割舍。轻拍在她背上的手停了下来,一丝叹息。)这局棋已走完,白子绝无生机。
              (我无视着她的固执,仍旧将我的话继续说与她听。)你若能同他就此作别,也算是将自己同过去之间作出一个了结。
              (轻轻地道。)往后的日子里,你还有华妃。也许,还有佛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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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8楼2022-02-1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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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竹摇落积雪的窸窣声,与彼时乐志斋的那场雨声很是相类)
                还是不要了。(被洗过的眼仁鲜乌得似两滴陈墨,越过她满是太息的唇,望进她眼底。总是在犹疑、总是会举棋不定。在被蟾光丰盈而淋漓的悬窗下,我也曾自欺欺人、偷偷地遮掩着滴落的泪渍,与长生说起“如果”。可无论是不做宫妃的“如果”,又或者,是她讲的“作别”,皆会兜兜转转绕过很多荆棘、钩楠,最后走进同一条归途)我舍不得。
                (未绝的“淅淅沥沥”里,单薄的脊背从她怀中被撑起,我替自己揩去眼睑下的凉意,垂着眼,又变成金栀堂里那只不愿出巢的小雀儿)
                我说过的,我不在意输赢。(指尖掖在心口,却只感受到很迟钝、生涩的跳动,仿佛膺怀也在这场雪中被冰封、结作檐间一粒粒坚固不化的玉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问)此局已讫,还能有下一局吗?
                只要……(只要“棋笥”还在)
                (其实并非是想在她、在旁人面前讨来一个已是昭然若揭的答案,更多是对于近来精疲力竭、委屈的宣泄;也其实,若能像一次又一次劝谏自己、温顺得如一位“相照腹心”的贴心人那样,有薛氏照拂、宸衷偏睐,大约也能过得很好。遗憾的是,要的从来也非这个“好”字)
                庄妃,你说得对,我的生活里不应只有他,还有阿昼、存疆,有鹭儿……有很多人。但我不想与过去了结,是因为我的生活里要有他。(仍是被点染得绯红的眼、粼粼的瞳,水雾仍凝在覆眼的长睫上,从青绒绒、有些凌乱的发间显露出来,一些瞧来易碎也懦弱的情绪,勉强冲她一笑)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这样难过了。
                (谁也不晓得,小薛氏褪去纤瘦的“外裳”后,那颗看起来小小、仿佛只手就能碾碎的心,竟也这样顽固)
                很可笑吧?(没有等她来应这一句询。我抬起头,饮尽那盏未温的药)


                IP属地:重庆19楼2022-02-14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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