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希翀
算一算,我已经很久没去过紫阳湖公园了。它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仿古的大门被一个花市和一座饭馆夹着,很难引人注意。小时候,我常来这儿,那时的我,会赖皮似的拽着父母去里面的游乐场,它们被树荫遮住了,不过只要绕着紫阳湖边走,便能找到。印象深刻的是,那里总会有人沿路摆摊儿,卖的都是一些逗引孩子的玩具,有个匠人,还会在人多的时候表演捏泥塑的绝技,只见一块块橡皮泥在他手里改变着形状,他捏着、揉着、耍着、粘着。直到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形象染色后被一根竹条串起。他最擅长捏《西游记》里的形象,又属孙悟空最像,爸爸还买过一根给我,只需要两块钱,不久它的胳膊就被我掰掉了。
晚饭后,不知不觉中我溜达到了这儿,似乎是某种情绪在其中作祟的缘故。有时候,人之所以不愿回到过去,不是害怕去面对,而是害怕目睹这生活所带来的改变。所以只好与它渐渐疏离,或是避而不见,直到有一天真的发现它已面目全非。就好比进入这座公园,许多过去存在的东西都找不到,只是这晚霞,给这儿划下了一种默片似的旧旧的光感。我很快走到了湖边,发现过去湖上滑行的动物造型的踏板船已经不在了,这就表明那一伙不善砍价、打牌时喜欢一惊一乍的船家也不在这里干活了。这座湖所以明显寂寞了不少,湖面平静,反射的似乎都是注视过它的人眼中的目光。围绕着它而生的树并没有繁茂多少,每年盛夏,这里的园艺工人就会给它们剃个头。但是它们的枝叶更多的是往湖那边倾斜,有的柳树枝条都垂入了水中,兴许是把水中的倒影当成是了自己的兄弟。
公园里还是有些邋遢,过去我喜欢踩着草坪走,经常踩中风干的狗的粪便。现如今这种动物反哺植物的风尚似乎还保留着,草坪上还是人来狗往,他们迈着窸窣的小碎步子,有的失意、有的兴奋,还有的在边嗅边寻觅着什么。有趣的是,有些狗被主人来这儿遛了几次,就怀上了。当然,过去人也常把此处作为恋爱的佳境。他们会坐在一个大理石长凳上拥抱、接吻,或是谈谈他们对于经后生活的打算。或是彼此依偎着,凝视着水面,感受着自己刻意保持的呼吸的频率和狂躁的心跳。
我总觉得这座公园更多象征的是一种极为健康的生存方式,这里和城市一样感受着天气的反复和四时的变迁,也跟着城市一样想要挽留许许多多过季的习惯。不同的是,城市的一切都是轰轰烈烈的,而它却始终嘘声对着包围着它的聒噪。有些东西在它那里干涸了、糜烂了,而有些东西又默默滋生了出来,给我的感觉是,时间好像也生于此、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