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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上日常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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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西1楼2021-05-03 11:37回复
    https://tieba.baidu.com/p/7181670772
    看看鱼吧


    IP属地:江西2楼2021-05-03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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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巳前夕,周鳐递了拜帖,却不见其人的踪影,想来,又是有甚么奇思妙想。我于金错刀中苦等,等来了阿姊的邀约,极为不好意思的推却了,又见月上中天,才后知后觉地打开了拜帖后一层探秘。
      ——这源自于某一日她随口讲来,与她在海丰的友人便如此传信,以避开些长辈的耳目。我生是被长安的规矩塞住了脑筋,非得等到夜深人静时才记起这一桩来。
      帖中夹了一副画,笔力尚稚,所绘为一石鲸,两端上扬,腹沉于下,一双眼望人灼灼,因所绘之随性,这才没生出些可怖来;鲸尾极广,恐有遮天之势。
      画风是诡谲了些,却不妨碍我明晰今日相约的地点。
      只是也怕会错了意,特特早了些时候来,往那石鲸下站着,一面等人赴约,一面又去细细查勘石鲸上线条的走向,再于脑中比对着周鳐的画工。直到金乌发力催我,邀约之人方才姗姗来迟。
      “阿鳐,你可叫我好等。”我这样假作嗔怪,话未尽,笑而难止。
      我俩之间的调笑或可放肆些,直到她讲,是小叔误她时辰,冤有头债有主时,我才见一白衣身影翩跹而至,暄风鼓起他的衣角与发梢,来人沉下眸光,我才有些面见长辈的拘束。
      “小叔,”仍是笑意满面,倒是客气了许多,“我是随口一讲,没有怪罪意味。”
      (413)


      IP属地:广东3楼2021-05-0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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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鳐为璞玉未琢,生性是率真,多一分就成莽撞,少一分就是矫揉,便恰如其分地长成了。三哥将她宝贝得紧,如今扔来给我带一二日,也很难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许她磕着碰着,以落了个汗毛要我好看这样的威胁,将我牢牢捆绑在小丫头片子身旁。
        尚年少时,兄长也曾领着我去郊外踏青,囫囵过个全须全尾的上巳,如今是风水轮流转,轮到我跟在周鳐身后跑。小胳膊小腿,倒是倒腾得快,等我到了昆仑池中,才知她这样匆忙的缘由。
        小娘子们早早相邀,压根儿没我的位置。
        我沾了些许风流,不肯为这样的小事儿吃味,只在崔小娘子一板一眼地致歉时,恰如其分地露出个笑。
        “回回见崔小娘子,似乎都要以一段致歉开头。你随着阿鳐唤一句小叔,再这样明礼数,很难叫我两相消受。”
        山野间开了一丛黄花,一只蜂停在花蕊,发出嗡鸣。与之相辅相成的是周鳐顺着我的劝谏,她试图以自己的率性掩盖崔小娘子的温婉,已然不是头一回了。我捏了捏周鳐头上的小鼓包——我房中的女使从不曾给这样的小娘子梳过头,在我这小侄女来了以后才将将学会,今日也梳得并不齐整。阿鳐挣扎着逃开魔掌,护着来之不易的发型,嘟囔着小叔的不是。
        我才又开口,“你有你的好,崔小娘子有她的好,求同存异才得当,融会贯通方显聪慧。”
        她自然是听不懂的,也很不愿听,因而一句带过,余光瞥见石鲸,才算捡着个话由。
        “你二人相约至此,可知为何昆仑池无水而存鲸?”
        (501)


        IP属地:江西4楼2021-05-03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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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常疑心,几次会面来,周家小叔所讲的道理,并不是讲给阿鳐听,受众应为我才是。
          氏族常常期盼雏凤清声,反倒是周氏任其自由。我有一丝羡慕这样的放任,却又打心眼里觉着,倘若当真放纵,就能得什么好了么?直到我见过周鳐的父亲,才肯将心放进肚子里。纵然无官无职,阿鳐的父亲也在为她身体力行地做一位良师益友,更别提她那位远在海丰的母亲了,听闻也曾是名噪一时的夫子。至于周氏的叔父,曾有传闻辱他,我却于一次又一次的会面中对他有所改观,简单的一二句话,剖析的何止只是世间大道理。
          阿鳐是听不懂的,至少,她是不愿听的。解其中意这项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便被我大包大揽了来。
          只是尚不待我琢磨出个好歹来,小叔便就着阿鳐的喜欢,随口将话题转至一旁去了。我没有先答,一来不愿露怯,二来,只是腆着脸随阿鳐唤一句小叔罢了,眼前的翩翩玉郎君,并不是与我沾亲带故的所谓族人。
          阿鳐尚年幼——比我还年幼一些,她摸不着那樽石鲸,只好以纤细的手指抚过石鲸的下半缘,仿佛在感受着鲸的呐喊。她说,石鲸是不需要水的。
          我这才答,“相传此处建于西汉汉武帝元狩四年,地处长安城西的沣水、潏水之间。那时必然是一处汪洋,所纳之鲸必不止这一头,如今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水涸为陆。”
          学着阿鳐的模样去摸这一樽石鲸,喃喃道,“只有它在这里,才算作见证。”
          (480)


          IP属地:广东5楼2021-05-03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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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鳐,你该是畅游汪洋中的鱼。”
            我忽然想起三哥得女后从海丰千里迢迢寄来的信,里头便有这么一句。当时得见,浑身一抖,汗毛都惊起两三根,只觉得周时越偶然的酸腐很是令人齿软,如今以阿鳐叔父身份自居,倒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岸上有石人一对,池中一头石鲸伫立,川泽可涸,石像流传。或许当真如你所说,是要留个千古不变的见证。只是山川采石,比之河溪更长久,比之活物,可爱犹有不及。匠人与天地同雕此像,此时尚也未全。倘若不是川流可逝、兔缺乌沉,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谁又能寄情于几块儿石头上呢。”
            稍顿,
            “我曾想过,该叫阿鳐学一学你的沉静,而你又学一学她的欢实,这才算作完满。后来想着想着,又觉得只是谬误——哪里可成这样的完满呢?”
            或许是今日打开了话匣子,又或许是阿鳐当真在日积月累中习得了半分崔小娘子的静谧,她也睁大一双眼看来,一副细细在听的模样。于是我的话终于成了对两个小妮子的启示。
            “石鲸可作天地之见证,却非活物。你我可成此处一时的见证,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偶然见闻。万物有缺,两两相组,方得圆满。不论是石鲸,还是阿鳐,只消寻到该去的那一片汪洋,便都算作上上签。”
            (416)


            IP属地:江西6楼2021-05-03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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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风穿过叶尖,带出一阵细碎之声,险些叫我将“阿鳐”又听作“阿赢”。
              因“鳐”字并不常见,我曾问过阿鳐,究竟生成怎样的鱼儿才可与她齐名。可她是个糊涂鬼,横是说不清楚。我阅古籍名画,也难探得鳐鱼真容。
              反是我的“赢鱼”好解。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可惜小字的意味深长,并不以之显人,有人解之谓输赢之称,也可颔首应下——我并不以图赢为耻。
              只是,求胜也非易事。
              近一些的例子,便是我同阿鳐在一处,自始自终也无法自讨人喜欢这一程上胜过她。
              “我曾听闻,此间石鲸神奇,每至雷雨,常鸣吼,鬣尾皆动。可惜总也不曾得见。今朝上巳春好,虽非艳阳,也不至雷雨,踏青有余,总有憾事。”再笑,作出一副请教模样,“小叔博学,可曾见此奇景?”
              我妄图以见闻颇多此处为长,不求讨旁人的欢喜,只欲寻一处以慰自己。因而提及此事,却见周家小叔望来的眼神似笑非笑,仿若洞悉一切,脸又似红云涌动,烧得慌。
              别过脸面去,尚不待他答,周鳐倒是嘴快。她笑得童真稚气,一双圆眼盛满了世间欢喜,说,“阿赢,没有人有这样好的兴致,雨中来一个没有池水的昆仑池游春踏青的。”
              我方露出个嘲讽自己的笑。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竟比不得周鳐通透。
              (414)


              IP属地:广东7楼2021-05-0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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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周氏言行学得太甚,因父兄辞官、安居海丰,一言一行总带着些隐喻,带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习惯总成自然,连带着依着侄女之约一道踏青,也顺道将话说得委婉。
                这不是学馆,我不是先生,崔小娘子也并非我可指教之人,今日这一遭,原来是我逾矩。
                我已然意识到这一点,原来就该断在此处,以些风景之说略过,再不然便重蹈覆辙,插科打诨过去也并非不可。坏就坏在阿鳐的一张快嘴上。她一张口,仿佛什么都清楚,于崔小娘子这样心思细腻之人耳中,或许也有了几分高下立见鹅意味。
                于是我又厌弃了三哥的教女之方,暗恨他的放任自流。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方才娓娓道来,
                “杜子美家学渊博,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可有一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曾遭学馆内微词。彼时我才疏学浅,与师兄弟们妄议过只言片语,如今说与你听,崔娘子行行好,莫说出去,显我狂妄。”
                昆仑池中池水干涸已久,久到圆石之间的草探出脑袋,我随手折了一片油绿叶老的,夹在二指之间揉搓,竟也过了许久才变得疲软。
                “读书固然重要、便捷,不需车马劳顿,便知九州风貌,可略万里河山。然书中所见,终为他人所见、所察、所感。书中字句,也是旁人笔下生花。才学浅薄一分,便体悟不得旁人的知觉,才学若深切一分,又觉旁人形容差强人意。倘若是往事、往史,当今之不可见,尚可博览群书、听取见闻以重现一二;若为实景,眼见方为实。否则,踏青读'满街杨柳绿如烟,划出清明三月天',观峡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你与阿鳐,今日也不会于此处会面,阿鳐——”随手一指语中人,“也不会如现今这样开怀。”
                “崔娘子,旁人之言不必尽信。更何况,顶顶重要的是,倘若阿鳐晴天盼雨,大雾愿晴,她永远也不会是你口中的'瞧见就令人欢喜'的模样。”
                (613)


                IP属地:江西8楼2021-05-03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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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是位很善剖题之人,将我的问题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甩在地上的泥点子也捉出来拆解干净。我从书中看过一个词,以小见大,莫以如是。
                  方才那句有关于石鲸的提议,自然不是书中详见,却也差不太离——是一位说书先生所讲,正应他那一句“旁人之言语”。我不由得感叹他的的通透与明晰,这一点上,一脉相承地赠送给了阿鳐。
                  “多为难以游历,才肯借旁人的眼睛去看这一片九州大地。阿鳐说得是,没有人有这样的好兴致,肯在滂沱中观景,细听石鲸究竟有否发声。可正因如此,才有世人的好奇。小叔——”我试图替自己挽回一些颜面,连同此刻出口的字句也重半分,“正因如此,我才有这样随口的一句问话,您不必太在意的。”
                  他抹去阿鳐那一句话划出的皮肉,避重就轻,才将旁人之言语搬出来作长篇大论。这是他的高见,也作我的启发。我此刻便要以此修饰我的糊涂,也将那一个“晴天盼雨,大雾愿晴”的自己,深深藏进心底,裹好了来安放。
                  说话间,阿鳐已然是走得远了些。我二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上。
                  “三月的好天儿,原该扑蝶嗅香,或以纸鸢寄情。刚过去不久的花朝,还有人赏红、剪小像来顽的,小叔是翩翩郎君,又以公务事忙,或许不曾得见,您好奇吗?”
                  (419)


                  IP属地:广东9楼2021-05-03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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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被揉皱的叶子已然被我拧成个小球,在衣裳摆动间,不经意地落入尘泥,不知又往哪两块石头的缝隙间钻去,也算做归根。
                    我自觉温和,却是无论如何,也驳了些崔小娘子的面子。难怪云霓曾说我凉薄,不算辱没。好在,崔小娘子是大家闺秀,并不很能怄气,反而是细声软语。我并不好为人师,也及时捡起了点到为止,顺着她的话由,转向了另一件事。
                    花朝,上巳。这下当真又成了踏青之行,方才所谓的读书、听闻等,又仿佛从来没被提起过了。
                    “踏青可相携,赏红一应,便分得清楚明晰了。郎君或许都同我一般,赏字为主,至于红么,”含笑稍顿,意识飘至那日春日盛况,阿鳐欢喜我那日的衣裳,非要剪我的小像挂红,我便想,谢子期在便好了。
                    或许是回忆勾人,或许是今日陪着小丫头们讲话,实在也很久没想起谢子期的模样了,我这番出神久了些,久到阿鳐听见了,自个儿退了几步来讲,那红是她剪的。手中分明是没有剪子的,又很着急似的笔划,顺带着还指了我几回。我猜想,阿鳐应当形容得差不离,这才大步向前,补足三人之间的差距。
                    “因而我又如何好奇呢?阿鳐闹着要顽的,我承了小叔的名头,不可不陪着的。否则呀——”顺手捏一捏阿鳐的鼻子,“小妮子能闹挺,我三哥也不饶人。”
                    (429)


                    IP属地:江西10楼2021-05-03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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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鳐被捏了鼻子,“嘤嘤嗯嗯”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自然晓得小叔不会下重手,只是她撒娇而已,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刚从小叔手中挣脱出来,又不依不饶地勾着我的手晃荡,非要叫我不许笑才行。
                      我被她闹得好笑,又得强忍住笑意,电光石火间,只觉得长安的九十春光,非得添一个周鳐,踏青才有趣。
                      忽有春雷一阵,风云突变,我抬首望天,才见乌轮早逝。
                      “春日当真多变。”


                      IP属地:广东11楼2021-05-0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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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鳐娇怯得很,直呼走不动,我则一面摇头,一面将小肉团子纳入臂弯。脖颈上环了一双小肉爪子,我便成了她唯一的依仗与倚靠。自家的小团子能抗能拎,崔小娘子便是授受不亲的范围内了。
                        “春意逢人愿,”我一面答她,一面牵着阿鳐,示意她快些步子往回走。见远山前的雾遮,云也厚实,这会子倒也并不急了。
                        “或许是天公作美,方才讲了别家之言,便有此际遇。或许,当真能见一见石鲸奇景呢?”
                        她只愣了一瞬,脸上便挂了个忍俊不禁,连带着阿鳐也“咯咯咯”地笑起来。这会儿才当真像个垂髫小儿了。
                        (结)


                        IP属地:江西12楼2021-05-03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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