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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立春，乍暖还寒，远郊桃花零星而已。
适逢晴日，恰府衙放休，遂与袅袅同游密云。至黑龙潭，琼花玉树之景尚未彻底消融，冷气扑面，犹胜冬日。
故而抬手，将她肩上薄氅再系紧些，悠然徐步，闲话二三。
“年关才过，公衙总忙些，等过些时日得空，再伴你认真转转。”

（盛京岁初，密云仍存粉妆玉砌之色，更从其中难辨江南春景。）
（我与他，便在这样的颜色中，游赏漫步。）委实不必，太冷啦——（我拍掉了他系氅的指，重新挽了个好看的结，又续。）幕后玩家它不香么，下次请我去吃暖锅才是正道理。
（后偕琼英予他一赏，扬眉。）许久未逢十殿下了，过年送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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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才尽，山花初绽，偶尔几株粉红，于浅葱草色间额外扎眼。
我很难得出行，从未将京郊景致赏以完全，才肯伴她出游。对她的嫌弃不置可否，只尾音稍扬。
“幕后玩家，不该袅袅请我么？”
耳畔聆后问，始自飞溅潭水间移开目光，慢悠悠地向她递去一眼，徐声。
“你倒惦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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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目，也不看景儿了，只顾同他掰扯二三。
“这像话吗？霍大人可是有俸禄的人哎，何况谢昆吾不肯教我管账......”
心知霍寒一贯宠我，若非家世落魄，只怕再添徽荣也说得过去，如今二人相携，故事里也算圆满。
方话尾落，是故意的，自然也要将原因解释，却难以启齿。
音儿也比方才低了三分。
“他说我算盘打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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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杏木圆睁，只凝着我，娇音婉转，如是也泄出声笑音来，答她后话。
“不管账也好，省得疲累。你只去吃去玩，全记他的账，尽管叫他操心去。”
我与潋伴读数年，驭人之道只学了皮毛，行事作风才愈发相似。
我见她低目，音也愈低，不免为谢昆吾记上一笔。哂笑。
“他脑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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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日已列春班，朔风却并不吝啬，尤以此地更偏北些，不由将氅衣缚紧。
“谢昆吾也是好意。你忘了我从来时便客居他府上，更偏了幕后玩家教我管，虽是个虚职，却也学了不少东西呢。”
我仿佛又一次在他面前维护起了另一位男子，这次俨然意识已有，偏了话锋。
“下月花朝节，你可休沐？”
眉峰微蹙，也续言。
“我请你去吃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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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盈盈。喉间滚落两声轻笑，算答了是。
“现下又这样大方。”
我鲜与人相交，潋算一位、子寄一位，谢昆吾亦是其一，寻常玩笑，却也是知交。任她岔过话题。
“深夜食堂我尝过，生鱼片尚算不错。”
“只想吃鱼生么？”屈指，覆秀眉上，以指骨抚平，“我请你，不教你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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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携他指尖入掌，以渡温热，寒凉指尖多有贪恋。
“你我夫妻，从来不都是我说请客，先生付钱的么？”
纵未有诸般过往可贪恋，然却可生许多往后以期许——若得岁月厚待，我与眼前人的余生便可在这相携的指尖生出朵朵佛莲，盛满寸寸相思。
玉葱拂过他颈边风毛，也问。
“元是深夜食堂么？我听他们提过一家名叫客从何处来的店面，是吃鱼生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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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颔首，“是我说错了。”
“谢兖也错了。”忽然续前言，也存一二分揶揄，“你的算盘分明打得精妙。”
“都好。”
莹白玉手攀上衣领轻拂，捏了捏纤长指尖，掌心能觉出一丝微凉。低眸，温然，“冷么？”
又添，“不过深夜食堂有一品生鱼片寿司，我很喜欢，下次带你去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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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善如流。
“是有些冷呢，我们回去吧。”
也将眸色投去天边那一抹极浅的驼云，再回首时便撞入少年沉谭般的瞳仁中，一记。
“这次吧——正巧你休沐，这个时辰回程也不算太晚，正合适。”
我挽过他手臂，动作熟稔，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的轻巧，在一株未盛放的桃夭前携他寻了回去车马的路，偶也自风中嗅到了连翘的春意。
“先生，掏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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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其明眸，失笑。
“幕后玩家不教你管账，决计是昆吾的损失。”
却也怡然应允，“也好。待回城时，大抵正赶上开门时辰。”
如是相偕归去，扶着藕臂送她登上车驾，我随于身后，拂落车帘。也将过往都作闲语，讲予她听。
“说来，他家有一味东瀛来的芥末，味极辛辣，我与照玉皆食不得，这回叫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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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他在坑我，却又因着从未尝过，也有几分期待。
“若是不对我的胃口，今夜书房便是先生的卧榻啦。”
愉悦的见他面目表情管理失败，更是欣喜，也将一侧的帘儿挑了，眸光之中略过的俱是黑龙潭未见的美景，想来下次旅程仍是期待。
抬掌拍过霍寒窄肩，也递了话去给那驾车的小童，笑了。
“吃鱼生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