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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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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1楼2020-12-02 17:13回复
    (沈英的讯递来紫宫时,生于穷稔的寒风业已蕴了新岁气息,似将旧日不快消散。)
    (彼时风雪稍住,养心殿的檐廊下生了冰凌,殿外也有侍童执帚扫雪,我被掌中袖炉的温热所烘,总将思绪飘向千里之外的西南,竟生隐隐担忧。自然,曹严的询递了三四声方才入了耳,甫知是牧克登唤我。)
    (卸去鹤氅,也消火笼,行于青砖上的花盆底儿生了响儿,少年剪影落在被窗棂分成四份的天光里,总有几分看不清的神色待我辨认——)
    (起初,我并未在意那案几上的奏帖里多了一份白皮素封的丧报,更未将那与幼弟名姓相连。直至他递了来,我也毫无防备的翻开,更生措手不及。)
    (后来,也只有一句。)为什么。


    IP属地:山东2楼2020-12-03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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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雪翳翳久,倾耳所闻,只有重雪折枝的脆微之音。】
      【彼时从圆明园还宫,行在承乾廊下,初生一缕生疏之感,幸而即刻随金风消散。而今莫名便想起当年那刻,似乎卷土重来,携着一股儿飙劲与一声漫过一声的侍驾宣召并入顺娴。】
      【我不应这会儿传她,即便风雪稍驻。】
      【我知难享霁泽,二十载间亦有风浪无数。最初不过是一场都不足以呈在乾清案上的祸乱,待卉木新绿时西南诸臣大计的功劳里锦上添花一笔也就罢了。却不知哪里出了岔子,非将千里之外的华都牵扯进窀穸的震悼里。轻轻瞧着她手中的墨色,默了半刻】
      以身殉国。朕已加恩了。
      【却不能就此遣离,只好伸手替她重新掩上。】你...不要太难过。


      IP属地:湖北5楼2020-12-0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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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眉间已起山峦,难以名状的情绪蔓延骨血,透进我早添委屈的话尾。)陛///下他是沈英啊——他是我未曾遇见您之前的十余载里伴我成长的幼弟,也是在我嫁入王府后与我常有书信往来的家人;您可还记得,我入府的礼中也有他费心寻来的贺,添在逢年过节送来的信里亦少不了他的问安。
        他不仅仅是您的臣下,他更是——他更是儿子、丈夫、父亲呀。
        (我沈家诗礼簪缨传世,独我同沈英个例,总爱策马人间。若非当年他于襄阳军中谋得一席,怕也是要同我一路北上,将抱负施展于这座权利与欲望、生离与死别相互交叠的城池。)父母尚在,我却远嫁,恐此生难归。独英弟孝顺,从不肯为仕途而远亲眷,如今您一句“加恩”,便可慰藉我父母失子之痛么?
        何况您曾说过,此祸不足为惧,儿郎必将凯旋(我将手中信折送去他眼前,难藏一声讽笑。)如今对着这白皮素封的丧报,您要同我说的却是“青山有幸埋忠骨”了么?


        IP属地:山东6楼2020-12-15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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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何时这么咄咄逼人过,像乱云薄暮下的朔风,轻而易举将本就脆弱的白霭捅出口子。里头又是什么呢?于她而言惨不忍睹的真相,以及我无愧的同情、怆怏。左右因她的僭越而屏息,觇视兢兢,唯她溺于苫次。这并非大事,我亦未曾多言,摆手挥退诸人,又徐往暖间雕花炕几上坐。却仍不免念起旧年里她见厌于前、失欢于上的缘由也同这份不甚温良淑慎的性子脱不开干系——是否从未将金砖墁地上的规矩记在心里呢。】
          朕记得他是谁。你的幼弟、招讨使、还是朕的好臣子。
          【帘栊地烘养人,比之殿外宛如春临,可只消抬首去看,白蒙蒙的天地像极了失亲人家的丧幡。】朕何曾不愿朕的一兵一卒都能平安归家,同父母兄弟齐享安乐。可朕【一时凝咽,再艰难启齿,是不曾言说的软弱】做不到也不能够。
          【昔年我尚且可携将军意气帅师亲征,和他们荣戚与共,这些年却只能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再施恩封赏以慰英魂。时日久了,痠痹于心,于此刻却袭来阵阵怛然】朕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也是等过朕回来的人。
          【彼此应最明白对方的遗憾。】


          IP属地:湖北9楼2020-12-20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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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样,当初也是这样。)
            (只不过与昔日不同的是,他承认了自己的不能——许是时间,又或是我曾于他身上感同身受。可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不曾真正与沈英相交,落下除却那请安折之外的情感,所以——)是啊,无论他是谁,他始终都先是您的臣民罢了。
            牧克登(我唤他,唤他那个只落于我信笺笔端的名姓。)眼睛往上看,是人;往下看,是蝼蚁。身居高位,更应伏低己身,才能看见芸芸众生——您上次问我,山河黎庶之重,又岂是臣妾可懂。
            (抬眸去,也递了话。)如今,臣妾不想懂了。
            臣妾曾见万里人间的软红锦绣,最想守护的是青绿山水间的恣意与欢谑;在陛///下眼中,他们是您的亿兆黎民,仰赖天恩雨露生存,可您还记得纪钧眼中的他们么?


            IP属地:山东10楼2020-12-23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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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庶眼中的圣人又是何等模样呢?春露秋霜,最是无情,还是龙威燕颔,一举一动有赫斯之威?我未曾细想,可绝不是眼前人的模样——我需稍稍抬首,掩住眼中的错愕,再将她眼底的厌倦与蔑视悉数纳善如流。】
              【这是她眼中视黎元为蝼蚁的帝王,而非畴昔荣曜当世的荣王,更非快意山河的牧克登。即便在前一刻,我少有的像云蟠露出软腹,企图在稔知我的她身上寻上须臾呴煦的依偎,毫无防备这把利刃。呼吸陡转急促,豁然起身,伸臂钳住她右肩,拉扯近前四目相对。这一次,还是我居高临下。】
              【除去催兰折玉,再无言。】是啊,圈养在金丝笼的鹊儿,也看得见朕的山河人间。
              【她半分都不懂,从王邸到乾清,漫漫五十余载间只属于我的刀光剑影。】过去就不曾懂过,又何故徒劳这些年呢。
              【懈了气力,手上一松。除去坤宁,不该对谁抱有期望,最是人无情。】


              IP属地:湖北13楼2020-12-2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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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岁月中,我从未与他生出这样多的龃龉,仿佛自他登临九五、自我徽荣加身后,这件事情便生的稀松平常;而我也似将脉切的极为准确,愈发能携利刃破风而去,刺入他骨血中最令人痛彻心扉之处。)
                (我被他掌心之力锢的生疼,蹙起的眉峰也蕴了气,直至他将我松开,方得片刻喘息——我早该看清他的,二十年前我就该看清他的。看清他的师心自用,看清他的凉薄无情,看清他先是坐拥江山的帝王,后才是光耀满乾坤的荣王,而仗剑天涯的牧克登却早被敛在岁月深处,锁在那早已不能回头的往事里了。)
                “骠骑冠军,飚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霆;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这些年里,当真是徒劳无功的不懂么,原来您竟是这样认为我们的。
                (我并没有给他机会,反是寻了把更锋利的剑刺向他。)陛///下,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人,就像攀登的旅人,之后的路,只有“下坡”二字。而您,会在此后的岁月中,体会何为“失去”。


                IP属地:山东14楼2020-12-24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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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牖外枑苑里的北风愈发鋭冽了。】
                  【我想起日炙风筛时闻见的京城乡音,那是来自于一个初出茅庐、未经沙场的小子。后来,他永远的葬在了山海之间,与潮湿又忠诚的海风为伴。飂戾不耐地拍打绮窗,声声催促着今日这番会面已太久、太久,久到我差点儿忘了,论君臣,她也是我的臣;论家国,她最远不过堪堪瞧清九龙壁:水天相连内,并无一处有生民。】
                  大司马【我做得开疆扩土之将,亦将霍去病从不敢想的权柄握如常。脊膂削直,眼光犀利】他为武帝封狼居胥山。而朕,雄才大略、敷佑四方,是给这天下贤才鞠躬尽瘁机会的人。
                  【我同她,不知不觉里隔了二十载的辰光。有一刹的恍惚,二年上元后,除了那碗五色元宵,是否还差了她今日这番述评,差了我引为知己的谐惬,却在此时姗姗来迟、格格不入。可她并未给我追遐的机会,随之而来的,是比饕风更凶猛的谶言。】这种滋味,有劳你先替朕尝尝了。
                  【在伤人心上,我从未输过。丰墙硗下,大厦将颠。】敏妃失亲,悲痛欲绝,这两月里且在承乾静养、好好儆省着。
                  【图穷匕见,不过一捧飘絮。】


                  IP属地:湖北17楼2020-12-25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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